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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莫气。” 朱元璋没好气的道:“我看你不是忘了,是压根就没用心学。” “咱就罚你,将大明各级衙门各个职能部门,都给咱背熟了。” “过几日咱要考你,要是答不上来,有你好果子吃。” 陈景恪苦着脸道:“是,臣知道了。” 衙门有三班六房,六房就是模仿六部设立,主管民政事务。 三班就是通常所说的衙役,分为皂班、快班和壮班。 皂班就是负责开道、维护公堂秩序、打板子的衙役。 快班就类似于刑事警察,负责侦查案件。 壮班负责把守仓库、衙门、监狱,还有巡逻、维护治安等任务。 既然司法独立了,那就将快班和监狱也一起划给他就好了。 当然,司法系统独立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牵扯到许多别的细节。 陈景恪将自己能想到的一些要点,都讲了出来。 至于适不适用当前环境,交给专业的人去衡量吧。 又聊了一会儿,眼瞅着朱元璋这边积累了好处事情,陈景恪就准备离开。 刚抬起脚步,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就说道: “陛下,那个……那个……” 朱元璋不耐烦的道:“有屁快放,咱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处理呢。” 陈景恪连忙道:“能借我点钱吗?不多,一百贯就成。” 朱元璋有些诧异:“钱倒不是不能给你,但你先给咱说说,借这么多钱做什么?” 陈景恪说道:“《华夏简史》编好了,我估计方孝孺也该辞官游历天下了,这钱我准备送给他做盘缠用。” 朱元璋眉头再次皱起,他自然知道方孝孺,也知道陈景恪的计划。 但他有些无法理解陈景恪的做法: “你就不怕他脱离了掌控?” 陈景恪摇摇头:“我对他并没有具体的要求,只是觉得大明不能再走程朱理学的老路了。” “事实已经证明,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否则宋朝也不会被辽金欺辱,也不会亡于蒙古人之手了。” “所以,我才引导他去探索新的道路,至于最后他能走到哪一步,其实并不重要。” “如果他走不远,对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如果他真能走的很远,且思想有可取之处,那用一用又何妨。” 朱元璋叹道:“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人心都想改。” “罢了罢了,就随你去吧,但愿他能探索出一条新路出来。” 在他看来,方孝孺再怎么折腾,也跳不出儒家的窠臼。 他也很想看看,陈景恪和方孝孺能折腾出什么新花样来。 陈景恪高兴的道:“谢陛下。” 拿着老朱给的厚厚一沓新钞,陈景恪高高兴兴的离开了谨身殿。 在殿外排队等着接见的臣子,无不侧目。 他们这些人里,来的最早的一个,已经在这里等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了。 也就是说,皇帝放着这么多大臣不见,单独接见了他超过一个半时辰。 虽然不知道在谈些什么,但这种恩宠是有目共睹的。 难怪能当八公主的驸马。 以后要和他搞好关系啊。 陈景恪并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了也懒得管。 回到偏殿,发现小圈子又在聚会,福清公主也在,心中很是欢喜。 也加入了进来。 果如他所想,两日后他就接到了方孝孺的传信,邀请他外出一聚。 第170章 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得知陈景恪又要去见方孝孺,朱雄英也非要一起跟去。 “若是没有我,方孝孺也不会觉醒,你们也不会相识。” “说起来,我也是他的大恩人。” “上次见面我就躲在了隔壁,这次说什么也要亲自见一见。” 陈景恪说道:“你去了,有些话就不方便说了啊。” 朱雄英斜睨道:“怎么着,难不成你们还想商量造反的事情?” 陈景恪那叫一个无语:“行行行,去去去。” “连造反都给整出来,再不让你去,还不知道要给整个什么罪名呢。” 朱雄英得意的道:“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 无奈之下,陈景恪只能带着他一起去见方孝孺。 见面的地方没变,还是那家酒楼,连包厢都没变。 他们到的时候,方孝孺已经等候多时。 见朱雄英也来了,他很是惊讶,连忙起身道: “参见太……” 朱雄英打断道:“太什么太,你们私下聚会竟然不喊我,太不够意思了吧。” 方孝孺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想暴露身份。 就顺势改口道:“朱公子,许久不见。” 朱雄英笑道:“难得方先生还记得我,心中没有怪我吧?” 方孝孺知道,他说的是两人初次见面之事,轻笑道: “哪里,还要感谢朱公子,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否则我不知还要在迷途徘徊多久。” 朱雄英也感慨的道:“说起来也是缘分,那是我和景恪第一次出宫,就遇到了你。” “更巧的是,景恪才刚给我说了华夏领土变迁史,然后就全用在你身上了。” “将那番话说完,其实我肚子里已经无话可说。” 陈景恪心道,何止啊,你连刚学会的道德绑架都用上了。 教你那点东西,一点没落全用在他身上了。 “确实如此,当时我还在想,也不知道是方兄的幸运,还是不幸。” 方孝孺早就看开了,笑道: “原来如此,这自然是我的幸事。” “若无朱公子和景恪,哪有我今日。” “倒是朱公子,能活学活用,果然聪慧。” 至于陈景恪给太孙讲课之事,他也早就猜到了,所以并不觉得奇怪。 有了一个比较好的开头,氛围渐渐变得融洽,三人开始畅谈。 主要是聊起翰林院的一些事情。 方孝孺在儒生的圈子里,可谓是凶名赫赫。 简直是人见人怕,谁看到他都要躲着走。 他写的学术演变史系列文章,也流传了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引起太多口诛笔伐。 大家就好似没有看到一般,绝口不提。 陈景恪打趣道:“凶名在外,还是有好处的。那些儒生被打到脸上了,都不敢反驳。” 方孝孺很是不屑的道:“一群腐儒罢了,满嘴的仁义道德,心里全是蝇营狗苟。” “和他们接触的越久,我就越能感受到他们的虚伪。” 陈景恪笑道:“道德首先是用来约束自己的,可惜他们只学会了道德绑架。” “也合该方兄来教他们做人。” 儒家也不全是腐儒,务实的人也同样不少。 很多人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也一点都不差。 方孝孺的学术演变史渐渐传开,也获得了很多人的认同。 最近他又出了两篇,在小圈子里获得了不小的追捧。 但很显然,他并不满足于此。 陈景恪说道:“华夏简史我看到了,很不错,陛下也非常满意,此多赖方兄之功也。” 方孝孺倒也没有谦虚,只是不屑的道: “不过是盯着几个腐儒而已,算不得什么。” “我这次邀你出来的用意,想必你也能猜到吧?” 陈景恪颔首道:“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你如此着急出发。” “我以为,你会将学术变迁史写完再走。” 方孝孺指了指自己的头,说道:“知识都记在这里了,文章可以慢慢写。” “再留在翰林院,也很难学到什么新东西,不如就此离去。” 陈景恪赞叹道:“从此海阔天空,任你翱翔,着实让人羡慕啊。” 方孝孺摇摇头,说道:“真正让人羡慕的,是景恪你啊。” “年纪轻轻就学究天人,又能获得明君赏识,将来必为一代名臣。” 朱雄英下意识的挺直了胸膛,方孝孺这个人,还是很有眼光的吗,能看出我是明君。 陈景恪想想,也没有反驳,只是说道:“每个人的路都不同,你走的乃圣贤大道啊。” “将来若有所成,文庙必有你一席之地。” 方孝孺没有和一般的儒生那样谦虚,而是期盼的道: “但愿能有这样的一日。” 陈景恪又问道:“你的那个徒弟呢?游历天下,带着他不方便吧。” 方孝孺说道:“我会先去一趟浙江,将其送回家中。” “他现在正是打基础的时候,跟随叶四梅学习,比跟着我到处跑要好的多。” 主要是叶云流还年幼,四处奔波太危险了。 不说别的,光一个水土不服就能要人命。 带着他,不光耽误他打基础,更容易要了他的命。 闲聊了几句,两人就开始聊起了学术上的事情。 主要是方孝孺阐述自己的想法,陈景恪提一些意见。 朱雄英也很想发表一些看法,但很快就沮丧的发现,自己根本就插不上话。 很多时候他都无法理解两人的思维方式,更别提他们要达成的目的了。 此时他才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和真正的学术高人之间的差距。 这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但也让他清醒过来。 自己是有点小聪明,可以仗着陈景恪教他的知识,占点小便宜。 但要真较起真来,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本来有些浮躁的心,渐渐的沉静下来。 不再想着怎么震惊他人,而是安静的倾听。 陈景恪和方孝孺一直在悄悄观察他,见他从跃跃欲试,变得有些沮丧,到最后的平静。 就知道他心性有所成长,心下皆暗暗赞许。 孺子可教也。 之后两人就专心的探讨学术问题,方孝孺的优势是儒学功底深厚,陈景恪的优势是见识广博。 两人各擅所长,都觉得收获很大。 收获最大的还是方孝孺,虽然陈景恪很少正面回答他的疑惑,却总是能给他指引。 让他知道往何处去寻找答案。 这比直接告诉他答案,都让他高兴。 “景恪,我知道自己的路在哪了?” 陈景恪很是惊讶,问道:“路在何方?” 方孝孺带着兴奋的语气说道:“唯物观,我要在唯物观的思想下,重新诠释儒家思想。” 唯物观?陈景恪愣了一下。 意料之外的答案,但又在情理之中。 “这条路可不好走,仅仅是让大家接受唯物观,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方孝孺说道:“是不好走,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古人早就有类似的思想,如荀子就有‘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之言。” “南朝范缜更是提出,‘形存则神存,形谢则神灭。’” “类似的思想很多,只要逻辑圆润自洽,其实世人都能接受。” “儒家的包容性是非常强的,也正是在它的调和下,佛道两家才能相互融合,相互依存。” “儒家能同时接受,形存神存和宇宙即吾心。” “所以,我觉得难的不是让大家接受唯物观,而是如何让程朱门徒接受唯物观下形成的新儒学。” 陈景恪沉吟片刻,说道:“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我觉得这种包容性,并非儒家所独有。” “而是华夏文明本身的特性。” “因为华夏文明,本就是吸收融合了诸多文明所形成的。” “这种包容性,是融入到我们骨子里的。” 所以信奉的宗教都是多神教。 所以我们逢神便拜。 所以我们才能诞生,百家争鸣这样的大世。 所以我们古人可以说,‘浑天如鸡子,地如鸡中黄’,而不用担心被火烧死。 可以信仰法家、道家、佛家……也不会被视为异端。 哪怕你去宣扬自己的学问,也不会有人视你如仇寇。 最多就是孤立你,让你没有办法出仕做官而已。 这种包容性,在所有文明里,都显得如此另类。 “你正在编写学术变迁史,应当知道,诸子百家都具有很强的包容性。” “真要论包容性,反倒是道家最为突出。” “汉初七十余年,施行的都是黄老之学,讲究无为而治。” “道家并未仗着这个身份,去打压任何一家学派。” “唐朝尊崇道家,黄老之学重为第一显学,也同样没有打压别的学派。” “嗯,道家和佛家的斗争不在此列,此事涉及到汉胡和宗教之争,已经不是单纯的学术之争了。” “反倒是儒家,在这一点上做的并不好。” “在获得汉武帝的认可后,马上就喊出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样的话。” “虽然独尊儒术,确实帮助华夏完成了思想上的大一统。” “但儒家的霸道却也显露无疑。” “宋朝时期,儒家又配合朝廷,将兵家彻底踩在了脚下。” “道家半依附于儒家,半转成道教,才得以延续。” “法家更是连影子都没了,儒皮法骨那都是汉唐时期的事情了。” “从宋朝之后,儒家的伦理已经大于一切了。” “就连律法的制定,都要优先考虑儒家的伦理道德。” “如果儒家能一直带领华夏文明强盛,就如两汉时期,倒也罢了。” “可是宋儒的德行,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乃好儿。” “呵……韩琦怕是永远都想不到,这句话早晚会将他钉在耻辱柱上吧。” “经历了百年沉沦,那些儒生竟然还将宋儒的学问奉为圭臬,实在可悲可叹可笑。” 朱雄英还是第一次,听到陈景恪发这么多牢骚。 有些惊讶,又觉得有趣,听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方孝孺则是苦笑不已,他也是儒家门徒,听别人如此贬低儒家,心里自然很别扭。 但他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虽然陈景恪说的有点片面,否认了真正的大儒所作的付出。 可,以结果论而言,确实如此。 在外圣内王这条路上狂奔。 嗯,之前只有内圣外王这个词,最早是道家提出的。 后来被儒家拿来主义了。 ‘外圣内王’则是陈景恪提出来的,专门用来贬低宋儒的词。 通俗解释就是,对内重拳出击,对外唯唯诺诺。 方孝孺和陈景恪熟悉,自然也知道这个词。 正是因为知道,他反而没有办法反驳,只能求饶道: “景恪,口下留情啊。” 陈景恪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算了,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又不怪你。” “嗯,至少不怪现在的你,当初你和那些宋儒可是没区别的。” 方孝孺哭笑不得的道:“是是是,多亏了景恪将我唤醒。” “我若能有所成,皆是你的功劳。” 陈景恪正色道:“儒家当前面临的问题,你已经非常清楚。” “希望你能走出一条新路子,将儒家引出歧途。” 方孝孺郑重的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此行,若无所得,绝不还京。” 感受到他的决心,陈景恪心下也多了几分期待。 想了想,决定再给出一些引导,以免到时候他跑的太偏: “你对未来的道路,已经有了想法,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以免影响到你。” “不过我希望你在领悟自己的道的同时,略微分心去思考两个词。” 能让陈景恪如此重视,肯定不简单。 方孝孺顿时就来了精神,问道: “哪两个词。” 陈景恪说道:“人权和剥削。” 方孝孺疑惑的道:“人权?剥削?” 陈景恪严肃的道:“对,人权就是作为人最基本的权力。” “我希望你在游历途中,结合亲眼所见,好好想一想,作为人应该拥有哪些最基本的权力。” “至于剥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也可以在游历途中,仔细感悟这个词的意思。” 方孝孺郑重的道:“我知道了,一定会好好思考这两个词的意义。” “希望能得到一个让你满意的答案。” 一旁的朱雄英,也默默的将这两个词记在了心里。 陈景恪如此郑重的交代,这两个词肯定不简单。 他自然也想知道,到底有何深意。 接着,陈景恪将那一百贯宝钞拿出来,明确告诉方孝孺,这是皇帝给的。 本来想拒绝的方孝孺,听到是皇帝给的,就改变主意收了起来。 并表示皇恩浩荡,他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厚望。 之后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分开。 陈景恪看着方孝孺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语。 布局那么久,希望他能结出让人满意的果子吧。 不过方孝孺只是他所有布局里的一环而已,成了最好,不成也不影响大局。 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哦,对了,冷处理那么久,也是时候重建算学小圈子了。 这可关系着他后续的大计划,不容有失。 第171章 蓝玉宝刀未老啊 送走方孝孺,陈景恪和朱雄英返回皇宫。 一路上朱雄英很少说话,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 回到住处,他才问道:“景恪,那个人权和剥削,到底有什么深意啊?” 陈景恪并没有直接给他答案,而是说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多看,多想,总有一天你会找到答案的。” 朱雄英很不满这个回答,但他也知道陈景恪既然这么说了,是肯定不会再回答了。 只能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之前说,因为宋室暗弱,对外争战不利。” “学者们为了排解心中的忧愤,只能选择麻痹自己,所以才有了理学和心学。” “为何方才又将宋朝的虚弱,归结于儒家的怯懦呢?” “打压兵家,不是宋太宗定下的国策吗?” 陈景恪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沉思片刻才说道: “事情都具有两面性……宋儒和宋室算是互相成全了。” “宋室暗弱,怕武将造反选择打压武将。” “而儒家,作为统治学派,选择了与宋室苟合。” 朱雄英更是疑惑:“学派不就是应该为帝王服务的吗?他们这么做有什么错?” 陈景恪摇摇头,说道:“错,大错特错。” “学派的建立,不是为了服务帝王,而是为了解决社会矛盾,建立一套新的社会秩序。” “服务帝王,只是顺带为之罢了。” 朱雄英明显很不认同,这个答案。 学成文武艺,售于帝王家。君主至高无上,怎么到你这里就显得这么不重要了? 陈景恪重重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但你必须要承认人力是有限的,世界上没有全知全能之人。” “君王就一定能认识到世界的问题在哪?他们的对世界的认知就一定是对的吗?” “他的想法,就真的适合当时的社会情况吗?” 朱雄英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陈景恪继续说道:“君主的能力也是有限的,不可能事事都懂。” “明君是什么样子的?” “能做到,将专业的事情交给合适的人去做,就是明君。” “汉高祖不用比韩信更懂用兵,他只要知道韩信会用兵就足够了。” “汉武帝也不需要懂打仗,他只需要知道卫青霍去病会打仗,就能扭转汉匈局势。” “同样的道理,君主不一定非要了解社会的矛盾在哪,也没必要一定知道解决的办法。” “他只要能判断出谁的分析是对的,谁的思想能解决问题,就可以了。” 正如他和朱元璋。 很多矛盾朱元璋也没有发现,是陈景恪帮他做分析,告诉他矛盾点在哪里。 然后再告诉他,该如何解决。 朱元璋需要做的是,判断陈景恪所说是真还是假。 “历朝历代的有为之君,莫不是如此做的。” “所以,真正的先贤不会苟从于君主。” “真正优秀的学问,也不是为了迎合帝王而创造的。” “能解决当时的社会矛盾,能富国强民,才能称之为优秀。” “就以诸子百家为例,没有任何一家是为了迎合帝王心思创建的。” “所有学派,都是先贤观察当时的社会情况,进行总结,最终得出的重建社会秩序的方法。” “诸子百家的先贤,是拿着自己的学说,去游说列国君主。” “这个国君不愿意相信我的学说,我就去找下一个游说。” “没有任何一个国君愿意采纳,我就在民间传播自己的学问。” “没有任何一位先贤,会为了屈从国君而修改自己的思想。” “包括汉儒,他们也是针对汉朝当时的情况,自我完善。” “只是恰好他们的思想,符合汉武帝的需求。” “所以才被选中,完成独尊儒术的霸业。” “在这一点上,宋儒可以说丢尽了先贤们的气节。” “他们不是从社会角度出发,提出能改变虚弱现状的富国强民之策。” “而是选择屈从君王,为了迎合君王需求而修改自家思想。” “甚至为了迎合君主,创造出了很多祸国殃民的思想。” “倒也不是没有真正的大儒,范仲淹和王安石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们就发现,宋朝的问题是来自于制度上的,试图改革。” “然而最终还是被儒家自己人给打倒了。” “之后的宋儒们,就再也不敢从制度上解决问题。” “反而将问题归结于人心坏了,开始搞内卷,试图从人心上解决问题。” “可是他们却忽略了一个最大的问题,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制度的缺陷导致国家积贫积弱,民不聊生。” “百姓都活不下去了,又怎么可能有那个心情,去搞什么内心建设?” “这不就是缘木求鱼吗。” 这话是有点大逆不道的。 如果是刚入宫那会儿,陈景恪是绝对不敢说的。 现在也不过是仗着有了点重要性,和朱元璋也比较熟悉了,才敢说一下。 但也只敢浅浅的说一下。 老朱就算知道了,最多也就是不高兴,不会拿他怎么样。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这个世界缺了谁都照样存在。 夏商周、秦汉隋唐……几千年的历史,数百位君主。 这些君主,曾经都认为这个世界没了他们不行。 可事实上呢?都化成一抷黄土了。 所以,真正优秀的学派不是为了服务君主,而是为了服务江山社稷,服务于华夏文明的。 但他很清楚,自己要是敢说这话,估计离暴毙也不远了。 所以这番话只能烂在肚子里。 朱雄英陷入沉思,良久才说道:“所以君主最重要的,不是做事的能力,而是用人的能力。” 陈景恪点头道:“对,事必亲躬不一定就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人陷入更大的困顿。” “还有句话叫‘君不与臣争功’。” “并不是所有人为官,都是为了荣华富贵。” “有些仁人志士,是怀揣富国强民的梦想出仕的。” “也有些人是想一展胸中抱负,实现人生价值。” “所以君主就要给他们,施展才华的空间。” “否则,仁人志士就会闭门不出,甚至转投他人。” “唐太宗用兵能力不可谓不强,可他登基后,除了晚年征高句丽,就再也没有带过兵。” “为何?” “因为他手下有一群能征善战的大将,他要是还亲自带兵,就会抢走这些大将施展才华的空间。” “那些大将嘴上不会说什么,心里定然会不舒服。” “所以,他不再统兵作战,甚至很少干涉前方大将的决定。” “但这无损于唐太宗的英明,反而让他受到更多人的敬仰。” “君主最大的权力,不是他比别人懂的多,而是他拥有决定权。” “他可以决定由谁挂帅出征,也可以决定谁来担任哪个职务。” “放之学术界也是一样的,最终选择用哪一家的思想,也全在于君主的选择。” “君主选择谁,谁就能大放异彩。” “但作为优秀的君主,不会由着自己的性子来选。” “而是选择最适合当前国情,能让国家变得更强的那一家。” “宋室恰恰相反,他们没有选择最合适的,而是选择了最符合自己心意的。” “结果就是,真正有本事的被打压了,剩下的全都去学腐儒那一套了。” “所以,宋儒和宋室算是相互成全了。” 这一番话,算是为之前的那一番话找补了。 强调了君主选择的重要性。 但也不能算全错,也确实是宋室的选择,导致了理学和心学的大兴。 最终天下不是理学门徒,就是心学的门徒。 到了明朝照搬程朱理学,更是规定了科举只能考程朱理学。 理学的地位更加稳固。 虽然中后期出了个王阳明,将心学的地位无限拔高。 但他的心学只过了五六十年,就被后人给弄的不堪入目了。 李贽这个心学大家,须发都白了,还流连于秦楼楚馆。 美其名曰,吾心即宇宙,我等心学门徒就要率性而为。 呵,心学成了放纵自己的借口。 国家出问题了,问他们怎么办。 人家直接来一句,人心坏了,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再问就是,世道乱不乱自有其规律,我们不应该干涉。 到了明朝末年,心学就已经臭大街了。 只能说,制度烂了,想靠扭转人心来改变世道,纯属扯淡。 朱雄英微微点头,道:“我明白了,治国真难啊。” 他毕竟年幼,再加上对陈景恪的信任,纵使觉得这番话有点违背常理,也还是选择了相信。 陈景恪还是很欣慰的,言传身教了这么久,朱雄英的三观比老朱正常多了。 朱元璋怎么说呢……在很多时候,完全可以将朱重八和朱元璋,看做是两个人。 原本他还有些担心,这番话传到朱元璋耳朵里,会不会引起他的震怒。 结果风平浪静,朱元璋什么都没说。 这让他放下心来。 也大致摸清了朱元璋的底线。 皇权和宗室。 这两点算是朱元璋的的逆鳞了。 在他活着的时候,是坚决不能碰的。 别的地方,都可以尝试改一改。 包括学术思想方面。 这就让陈景恪放心多了,以后可以稍稍放开一些手脚了。 至于皇权这个东西,他这辈子都不打算动手脚。 宗室制度,倒是可以等老朱走了之后,改上一改。 天下养朱的局面,是定然不能再出现了。 ----------------- 《华夏简史》定稿,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消息。 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大家也都很好奇,这本书到底编成什么样子了。 其实一开始,朱元璋对《华夏简史》并不是特别重视。 书编写完成就可以,谁还敢反对大明是天下正统咋滴? 前几天陈景恪提出的,圣贤庙计划,让他改变了对此书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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