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这几个月不才写了几篇文章,阐述了学说思想变迁史。” “主要是讲环境如何影响学说,而学说又是如何推动时代发展的……” “我准备把百家都讲一遍,目前只讲了道儒法墨四家的起源。” 陈景恪震惊了,这方孝孺是要逆天吗? 这是要对华夏文明的思想做一个梳理啊。 一旦完成,对学术界将是一场巨大的冲击,也将彻底破除先贤身上的神圣光环。 但并不是将先贤拉下神坛,而是将他们镌刻在真正的丰碑上。 对华夏文明来说,这将是一场无与伦比的盛宴。 他不禁盛赞道:“此真乃丰功伟业啊,恭喜方兄找到了自己的道。” 方孝孺却摇头说道:“不,我离道尚远,这不过是寻道之路上的一些发现罢了。” 看着他不骄不馁的样子,陈景恪心下也不禁为他感到开心。 几经波折,他终于沉淀下来了。 照此发展下去,他必将绽放出光璀璨的光芒。 难怪叶兑会将叶云流送到他身边学习。 叶兑虽然是大儒,但儒学造诣在他所有学问里,并不是最突出的。 他最擅长的就是史,其次天文地理。 所以他对方孝孺不会有任何偏见。 更能明白方孝孺这几篇文章意味着什么。 所以才会让重孙拜他为师。 不过随即陈景恪又疑惑的道:“如此大著,理当名扬天下才是,为何我从未听过?” 这些文章堪称离经叛道,有多少人认同不好说,但必然会招致儒生群起而攻之。 可为何他从未听说过? 方孝孺笑道:“还要感谢景恪,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让我深受启发。” “无需攻击任何人,也不用刻意宣传,认同我的自然会主动学习。” “所以我的文章并未公开,只在小范围传播。” “我还叮嘱过他们,暂时不要传出去。” 陈景恪斟酌道:“酒香也怕巷子深,宣传也一下也是好的。” “第欧根尼的学问,也是经过追随者宣传,才广为人知的。” 方孝孺说道:“我知道,但我需要借助翰林院的藏书,帮我梳理自身所学。” “若文章传播出去,我无法在此地立足,也就无法再翻阅这里的藏书了。” “所以眼下还不是和他们翻脸的时候。” 陈景恪笑道:“原来如此,方兄好算计啊。” 方孝孺也跟着一起大笑起来,若是让翰林院那些人得知的打算,想来表情会很精彩。 笑过之后,他正色道:“景恪,对于如何寻找自己的道,我依然毫无头绪。” “我知你胸有丘壑,今日邀你过来,一是叙旧,二是想问一问你,可有办法助我悟道。” 陈景恪没有直接回答,思考良久才说道: “道不在书中。” 方孝孺大喜,道:“我就知景恪必有良法教我,快快道来。” 陈景恪说道:“书中写的都是过往之道,是前人之道……” “但并不是说先贤之道就是错的,只是不在适应当前时代而已……” “我们所遵循的道,最早是从何而来的呢?” “是先贤根据当时的环境,悟出了适合当时的道,推动了时代的发展。” “新时代的人,在先贤之道的基础上推陈出新,总结出了更适合新时代的道。” “可以说,每一代人,都是踩着前人的肩膀在前行。” “不同的人,所处的环境不一样,总结出来的道也有不同。” “于是就有了百家争鸣……” “用道家的话来说就是,无生有,有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方孝孺连连点头,类似的道理在他的文章里也有所阐述。 他自然听的明白,也深以为然。 只是陈景恪竟然如此化用,道家的万物化生理论,还是让他眼前一亮。 道德经果然无物不包啊,以后要好好研究才行。 陈景恪继续说道:“所以,想要找到自己的道,就要具备两个条件。” “其一,了解先贤之道,其二深入了解当前环境。” “前者方兄已经具备了,现在所欠缺的就是后者。” 方孝孺犹如醍醐灌顶,惊喜的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真是糊涂啊。” “多谢景恪提点。”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陈景恪谦虚了一句,转而说道: “每一个人观察环境的角度不同,得到的结果也是不同的,这也是百家诞生的原因。” “方兄可知,如何才能保证自己的道,符合大多数人的预期,为大多数人接受呢。” 这一点很重要,百家真正的显学,也就道儒法墨兵五家而已,其他学说都太片面了。 而片面的结果就是,沦为配角。 方孝孺自然不希望自己未来的道,是一个配角。 只见他起身,朝陈景恪郑重行礼:“请贤弟教我。” 陈景恪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一句台词,‘他还得谢咱呢’。 面上不动声色,坦然受了一礼,才说道: “这就涉及到历史观了,你持有什么样的历史观,决定了你的思想。” 方孝孺一脸茫然:“历史观?” 陈景恪斟酌说道:“就是你用何种观念来看待人类历史的。” “有人将历史观分为两大类,唯物观和理念观……” “唯物观认为物质是独立存在的,影响着精神和意志……” “理念观则是反过来的,认为精神和意志是独立存在的,物质只是精神的外在具现。” 见方孝孺一头雾水,陈景恪也有些头大,他只是个学医的,不是搞哲学的。 一时间还真不好解释。 想了想,决定换一套更好解释的说辞: “额……这个太过于复杂,一时间我也无法给你解释清楚。” “你只要知道,佛道两家都偏向于理念论,程朱理学也同样如此。” “而你正在编写的学术发展史,是偏向于唯物观的。” 方孝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多数人认为是思想推动了时代的发展,影响了环境。” “所以他们推崇古人,认为祖宗之法不可废。” “我则认为是环境影响了思想,推动了时代的发展。” “认为当效仿古人,与时俱进。” “原来还可以如此划分,唯物观,理念观。” “这个划分好,以后我方孝孺就是唯物观的的支持者了。” 陈景恪偷偷抹了一把汗,他也不知道方孝孺这种说法对不对。 尴尬啊,早知道就不说什么唯物唯心了。 怕他再追问,就连忙转移话题道: “还有一种史观划分方法,人民史观和英雄史观。” “人民史观,就是将人民视为历史的推动者,是人民创造了这一切。” “英雄史观,就是将某个人作为历史的推动者,是英雄创造了这一切。” 这个就比较好理解了,方孝孺连连点头,然后问道: “不知你是哪一种史观?” 陈景恪说道:“我自然是人民史观的坚定拥护者,但也不否认英雄在其中起到的引导作用。” 方孝孺并不觉得意外,陈景恪要是持有英雄观,他才会觉得奇怪。 “我们华夏的史书,表面看是帝王将相史。” “但仔细看就会发现,都在围绕一个‘民’字打转。” “安民、教民、牧民;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无不是在说万民之事。” “帝王将相其实也皆出自于民……” “民心即天心,民意即天意,英雄也不过是顺应民意行事而已。” “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只有得了民心者,方才能成为真正的英雄。” 方孝孺脸色大变:“景恪,慎言。” 陈景恪自然知道他为何如此紧张,朱元璋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还是那句话,有些话朱重八听得,朱元璋听不得。 就因为一句‘民贵君轻,社稷次之’,就想把孟子给赶出文庙。 要是他这一席话传出去,定然会引起风波。 要是引得朱元璋发怒,将他给咔嚓了都不无可能。 天授君权,是铁律,谁都不能触碰。 陈景恪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又不是铁头娃,也没有兴趣刀尖跳舞。 在决定抛出人民史观之前,早就给自己准备好了退路。 只见他笑着说道:“方兄勿惊,且听我说完。” “我方才已经说了,并不否认英雄在其中起到的引导作用。” “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但也是松散的,犹如一盘散沙。” “所以,占大多数的民,才会被少数权贵奴役剥削。” “这就需要一位英雄站出来,领导他们,保护他们的利益。” “老子言: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 人行人道,都想让自己变的更加富有,这本身没有错。 但欲壑难填,吃饱穿暖之后还想穿金戴银,想吃山珍海味,想娶三妻四妾,想家产亿万,想奴役他人。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们会挖空心思钻营,会大肆搞财富兼并。 有钱的人越来越有钱,穷人被剥削越来越穷。 然而,人都有求生之心。 当穷人实在活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拿起武器,把富人全部杀死夺回一切。 然后一切归于混沌,开始新一轮的轮回。 如果不想迎来大破灭,就需要一个人来行使天的权力。 抑制财富兼并,给百姓最基本的生活保障,让他们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谁来扮演天的角色,行使天的权力呢? 皇帝。 只有掌握天下大权的皇帝,才有这个能力代天行权。 而皇帝也必须要想办法抑制财富兼并,让百姓活下去。 否则大破灭到来第一个倒下的就是他。 所以,英雄若想享有崇高的地位,想保住自己的位置,就必须顺应民意。 如果皇帝没有了,天的权力会落在谁的手里? 普通百姓吗? 不,只会落在富人手里。 可富人会损害自己的利益,保护百姓吗? 不会,他们行的是人道,只会加大力度剥削百姓。 百姓如果不想被剥削,不想被饿死,就必须要支持皇帝。 因为只有皇帝,才能领导他们对抗权贵官绅。 “皇帝其实也是人民的一部分,利益和人民是一致的。” “所以历朝历代,都在寻找办法抑制土地兼并,保护百姓利益。” “朝廷收税,用税收赈济活不下去的百姓……” “这一切都是损有余而补不足,是在代天行权。” 陈景恪一口气说完,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这其实就是胡扯,皇帝作为最大的剥削头子,利益怎么可能会和百姓一致? 但在皇权社会他能怎么办? 高呼打倒皇帝,实现皿煮和兹有? 那就是找死。 他只能在宣扬人民史观的同时,确保皇权的地位。 他相信,出身平民的朱元璋,会很乐意接受这一套理论。 这样会让他所做的一切,更加合理合法。 至于别的东西吗,以后看情况再说。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儿要一点一点做。 而且也要给后人一点信任。 基础都已经打好了,等时机到了,自然会有后人站出来振臂高呼。 方孝孺听完这一席话,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精彩,景恪之思之想,实在令为兄叹为观止。” 陈景恪谦虚的道:“方兄过奖了,希望这番话能对你有用。” 方孝孺肯定的道:“有用,实在太有用了,我已经知道自己的路在哪里了。” “待我将自己的学问梳理完成,就离开京城深入民间。” “看一看大明万民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了解他们在想什么,又需要些什么。” 第150章 你就这么想喊我姑父? 作为穿越者,陈景恪比谁都清楚,坚船利炮并不是无敌的。 否则前世的中国经过百年沉沦,也不可能重新崛起。 思想有时候比钢铁更能武装一个人。 若没有正确的思想指导,越努力离目标就越远。 作为一个医生,他没有能力构建一套完整的,适合当下的思想体系。 但他可以引导别人,让别人去做。 方孝孺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接下来,陈景恪并没有进一步深聊。 再说下去太容易出事儿了,要是不小心涉及到屠龙术乐子就大了。 而且也容易对方孝孺造成干扰。 没有给他讲王阳明的心学,也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 他对心学了解也不多,还不知道适不适合方孝孺。 万一不适合,只会影响他领悟自己的道。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引到正确的方向,任由他发挥去吧。 方孝孺的人品毋庸置疑,作为读书人,他是有忧国忧民之心的。 这是一切的基础。 以后只要他相信唯物论和人民史观,整出来的思想就不会差到哪去。 而且陈景恪也坚信,一旦方孝孺将这两个概念抛出去,必然能吸引到一大批追随者。 中国自古以来,就不缺‘为生民立命’的仁人志士。 包括当下,愿意为了道义赴死之人也不在少数。 到那个时候,他分裂改造儒家的目的就达成了。 就算方孝孺最终悟出的道不甚理想,也无所谓。 只要他将人民史观和唯物论的概念宣扬出去,就足够了。 早晚会有人走上正确的道路。 只能说,方孝孺这一步闲棋,确实走对了。 接下来两人就没有再聊这方面的话题,转而说起了近期的事情。 主要是方孝孺说,陈景恪的事情涉及机密,实在不好说。 从他那里,陈景恪得知了一些京城的舆论风向。 其中陈景恪最关注的就是黄河改道之事。 “现在民间普遍支持改道,北方、淮水沿岸、南方,三地百姓都支持。” 陈景恪心下非常高兴,此事已经成了七成了。 “难道百姓就不怕失控决堤吗?” 方孝孺说道:“怎么不怕,但黄河最可能在山东地区失控,山东人自己宁愿被淹,也希望黄河回去。” 你最危险的山东都不怕,其他地区的人就更无所谓了,反正淹的也不是他们。 陈景恪叹道:“河南、山东太需要黄河了啊。” 方孝孺颔首道:“现在是没人能承担的起失控的责任,事情就此僵住了。” “其实最大的责任还是在工部,一群尸位素餐之辈。” “若他们还有一点为国为民之心,早就应该将此事拿到朝堂上摊开来说了。” “将来就算朝廷真的要施行改道计划,也要将这群无胆鼠辈换掉,认命一批敢于任事的人方可。” 陈景恪没有细说,只是道:“相信陛下定有打算……” 方孝孺凑过来,说道:“我不信你一点消息都没听到,给我透漏一点风声。” 陈景恪顿了一下,连连摇头道:“黄河回归故道这么大的事情,哪是我一个小小的太孙伴读能知道的。” “再说了,你一个翰林编修,操这个心做什么。” 方孝孺眼睛一亮,脸上也露出喜色,嘴上却吐槽道: “不说就不说,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以陛下的雄才大略,早晚会同意此策的。” 之后,两人就果断转移话题,谈起了别的趣事。 话题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叶兑和叶云流身上。 方孝孺讥讽的道:“叶四梅临了还是没能把持住本心。” 以前他称呼叶兑都是尊称为叶先生、四梅先生。 现在称呼其为叶四梅,显然是发自内心的鄙夷。 陈景恪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摇摇头道: “都是为了儿孙啊。” 方孝孺傲然道:“借口罢了,真正信念坚定之人,纵使刀斧加身亦不改其志,更况呼儿孙富贵。” 别人说这话,陈景恪肯定会怀疑。 但唯有方孝孺说,他深信不疑。 “那你为何还要收叶云流为徒?” 方孝孺说道:“叶云流比他曾祖父有气节,若有我教导,未来成就定然在叶四梅之上。” “叶四梅还算聪明,知道自己教就是毁了这孩子,才求到了我头上。” 陈景恪也不禁好奇,叶云流到底做了什么,让方孝孺给予如此高的评价? 方孝孺也没有隐瞒,就将事情大致讲了一下。 “得知要与你争夺太孙伴读的位置,他就备受良心谴责……” “最后他鼓起勇气,明确表示拒绝做忘恩负义之人。” “叶四梅见事不可为,也就顺水推舟放弃了。” “算他叶四梅运气好,有个明事理的后人。” “否则定然身败名裂,晚节不保。” 如果他是当官的,搞背刺很正常。 只要以后能当一个能吏,大家提起他也会给予中肯评价。 可叶兑立足天下,靠的是一身学问和名气。 一旦气节沾染了污点,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会导致严重后果。 还好此事并没有闹起来,否则他早就狼狈离场了。 也不知道是该说他老糊涂了,还是说他利令智昏。 陈景恪叹道:“他应该快离京返乡了。” 方孝孺说道:“陛下怎么可能会让人品有亏的人,来教导太孙。” “若他识趣,就及早请辞,还能保留最后一点颜面。” 陈景恪惋惜的道:“一代名士,可惜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各自离开。 陈景恪回家和父母说了一声,就去了皇宫。 本来想先去找老朱销假的,结果他正在和一些重臣开会,就先回了自己的住所。 让他意外的是,朱雄英竟然也在: “今天大本堂没有开课吗?” 朱雄英翻了个白眼,道:“都几天了,我还以为你也准备辞了伴读职务呢?” 陈景恪心中一动,道:“有人辞官了,不会是叶先生吧?” 朱雄英说道:“对,就是他。既然你能猜到是他,那原因也不用我说了吧。” 陈景恪意外的道:“我只是没想到,他的动作会这么快。陛下那边怎么说的?” 朱雄英说道:“皇爷爷还能说什么,自然是挽留再三,然后准了。” 陈景恪顿了一下,说道:“我是问你大本堂这边,陛下准备找谁当先生?” 朱雄英说道:“哦,你说这个啊。皇爷爷准备找几个名气小,但有学问的儒生来这里教书。” “皇爷爷认为大本堂占用时间太多,耽误我学习其他东西。” “只是叶先生名气大,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现在换成名气小的先生,皇爷爷就可以将课程压缩。” “我就能抽出更多时间,去做别的事情了。” 所谓别的事情,其中之一就是跟着陈景恪学习。 叶兑的离开除了他自己品行有愧,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陈景恪。 陈景恪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太孙跟着他学习,比跟着别的大儒,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大本堂紧张的课程,反而压缩了太孙跟他学习的时间。 但大本堂是不可能取消的,这里是用来告诉天下读书人,太孙有在学习圣贤书。 以此来收买读书人的心。 而且,圣贤书也不是没用,还是需要学一学的。 但叶兑名气太大,在教学时话语权也非常大。 很多时候,在课程的设置上,老朱都要听他的。 最好的办法,是换一个名气比较小的老师。 或者找好几个老师,每个老师教授一门课。 老师越多,话语权就越小。 到时候朱元璋就可以压缩大本堂的课程,将更多时间抽出来,让朱雄英跟着陈景恪学习。 但在外人看来,朱元璋一次找了这么多老师,说明皇帝对儒学重视啊。 所以,不论叶兑怎么做,这个位置他都坐不久了。 有朱雄英的提醒,陈景恪很容易就想到了这些。 如果叶兑没有试图争抢太孙伴读的位置,他会觉得有点愧对这位老人家。 毕竟自己抢了他的饭碗。 但现在……他要感谢叶兑,谢谢你替我消除了负面情绪。 所以您老人家一路走好。 这时朱雄英斜睨了他一眼:“有件事情我倒要问问你。” 陈景恪好笑的道:“太孙殿下,有什么话您尽管问。” 朱雄英想笑,嘴角刚裂开又意识到不对,连忙板着脸道: “你休个假就七八天,也不给我姑姑传个信送个礼物啥的。” “咋地,你是看不上我姑姑吗?” “额……”陈景恪那叫一个无语:“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操心。” 朱雄英气道:“今天你要是不给我姑姑一个交代,你就死定了。” 陈景恪打趣道:“你就这么想喊我姑父?” 朱雄英嗤笑道:“嘁,我喊了你敢应吗?别给我打岔,快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景恪见躲不过去,就说道:“那你也要让我和福清公主接触一二吧,万一……她讨厌我呢。” 朱雄英说道:“怎么可能,这几天你连个信儿都没传,姑姑可生气了。” “要是她不同意,早就找皇爷爷拒绝了,又怎会生气。” 陈景恪也有点汗颜,这确实是他不对。 别说是在古代,就算是前世,俩人相亲要是愿意接触看看,男方也应该主动一点。 没有电话的时候,男方会带着礼物上门,邀请女方出门逛逛。 互联时代就更方便了,一个信息就约出来了。 当然,也有女方主动的,追求所爱是每个人的自由。 可在古代不一样啊,必须男人主动。 见过面之后七八天都没动静,属实有点过分了。 就算不同意,也应该给人家一个说法才是。 想到这里,他不好意思的道:“是我的错,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且怕公主不同意,也没敢告诉家里人……以至于犯下这么大的失误。” “你先帮我转达个歉意,等见到公主了,我再当面向她道歉。” 朱雄英满意的说道:“这还像句人话……” “对了,皇祖母说不会给姑姑建公主府,都折算成钱粮土地给姑姑。” “到时候你们就住在你家里……” 陈景恪哪还会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是怕自己心有顾虑,直接下嫁公主。 但这种丢面子的事情,自然不能老朱自己说。 就借马皇后的口,告诉朱雄英,再由他来告诉自己。 但这也意味着,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皇帝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要是还拒绝,就是摆明了有异心。 认识到这一点之后,他本以为自己会不甘之类的。 但并没有,反而更像是放下了重担,浑身轻松。 这样也好。 自己也不用再左右为难了。 其实洪武年间,对驸马的防备还没那么严重。 宁国公主的驸马梅殷,可是朱元璋的托孤大臣之一。 自己和太孙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娶了公主也不是没有施展才能的机会。 福清公主也不是骄纵的性子,夫妻应该能处得来。 想到这里,陈景恪做出感激的样子,道: “皇恩浩荡啊,我这就去求陛下赐婚。” 朱雄英乐了,说道:“现在知道着急了吧,还给我矫情啊。” “别去找皇爷爷了,先去找皇祖母吧,她也有话要对你说。” 陈景恪立即说道:“走,咱们去给皇后请安去。” 两人一路来到坤宁宫。 马皇后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见到他们一起进来,就笑了: “我就猜到,你一回宫就会到我这里来。” 陈景恪不好意思的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娘娘。” 马皇后对他的态度明显更加亲切,指了指对面的石凳: “以后也不是外人了,别那么拘谨,坐吧。” “谢娘娘。”陈景恪在一个石凳坐下。 马皇后又问道:“你肯定没把此事告诉你父母吧?” 陈景恪说道:“我也不知道此事能不能成,怕他们空欢喜,就没敢告诉。” 马皇后颔首道:“我就知道……你娘是个明事理的人,若是知道了此事,又岂会七八天都没表示。” 陈景恪羞愧的无地自容,这事儿确实是他的疏忽。 上辈子都没犯过这样的失误,没想到穿越了给整这么一出。 他也没办法解释,只能假装年轻不懂事。 马皇后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也并未怪罪他,而是说道: “既然都同意了,有些事情我需要叮嘱你一二。” 第151章 这画面不对啊 陈景恪连忙坐好,说道:“娘娘,您说。” 马皇后挥挥手让伺候的人退开,才说道: “有些话陛下不方便说,但以你的聪明应该能想到是什么意思。” “陛下已经拿出了诚意,也希望你勿要忘记当日之言。” 她说的是陈景恪刚回京那天,在乾清宫和朱元璋的那一番对话。 朱家保他平安富贵,他为大明效力。 陈景恪自然也知道,当即就右手指天,道: “陈景恪绝不忘当日之言,若有违背必死无葬身之地。” 古人是很看重誓言的,见他毫不犹豫就发下毒誓,马皇后很是欣慰: “好,陛下没有看错你。” “还有一事,虽然公主下嫁了,但皇家的颜面还是要保留一些的。” “有了福清,你不能再纳妾了。” 陈景恪刚想说什么,马皇后就先一步道: “陛下也知你陈家三代单传,对子嗣尤为重视。” “且你身边只有福清一个女人,也多有不便。” “她下嫁之时,会携带两名侍女,陛下允你将她们收入房中。” “但不可对外声张,你可同意?” 陈景恪苦笑道:“其实臣的心思不在男女之事上,有公主一人足矣。” 马皇后并不相信这话,只以为他在表忠心,男人哪有不想三妻四妾的。 不过对陈景恪的表现,她很满意就是了。 不管是表忠心也好,还是真的如此想也罢。 有这个态度,肯答应了此事就好。 “那就剩最后一件事情了,你是想将婚期放在今年,还是等明年?” 陈景恪顿了一下,马皇后行事真是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既然把事情敞开了说,那就直接办妥当,不给人留任何反悔的余地。 “额……但凭娘娘做主。” 马皇后笑道:“明年福清十五岁,正好嫁人,就这么定了吧。” 陈景恪自然不会推迟,也不能推迟。 法律规定女子十六岁及笄必须成婚,否则就要缴纳双倍人头税,再不成婚就要处罚其父母。 年龄再大一点还不结婚,官媒就会出手强行拉郎配,到时候下场会更惨。 除非是家中至亲去世需要守孝,才不会被处罚。 当然,这仅针对普通百姓,家里但凡有点关系的,官媒都不敢上门。 作为皇家,有些事情是需要做出表率的。 大明公主一般都是十五岁成婚。 陈景恪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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