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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门外人的注意。 店小二担心的道:“客官,客官,你们没事吧。” 陈景恪连忙说道:“没事,不用过来。” 店小二依然不放心:“我就在不远处,有什么事情客官尽管招呼我。” 陈景恪道:“好的,谢谢。” 等外面脚步声消失,陈景恪才盯着方孝孺说道: “我怎么骗你了?我说过竹书纪年就一定是真的,史记就一定是假的吗?” “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是想要真实的历史,还是想要你想看到的历史?” “恐怕你想要的是后者吧,那你和你嘴里的骗子有何区别?” 方孝孺脸上露出惊恐之色:“不,我不是,你冤枉我。” 陈景恪指着对面的椅子,以命令的语气道:“坐下,咱们好好谈谈。” 方孝孺一脸不服,你让我坐我就坐吗? 陈景恪淡淡的道:“你不坐,那我走。” 身影一闪,方孝孺出现在椅子上,嘴里还兀自辩解: “我倒想听听,你如何狡辩。” 陈景恪没有理会他的嘴硬,说道: “历史本身不应该有任何立场,它最大的意义就是记录过往,让后人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 “但写书的人有立场,难免会加入一些自己的理解。” “所以同一件事情,就有了不同的版本。” “正如宋太祖和宋太宗之事,同样的兄终弟及。” “有人认为是兄友弟恭,也有人认为充满了阴谋。” “可不论他们如何理解,最基本的事实都无法改变。” “那就是四百年前出现过两个人,分别是宋太祖和宋太宗,他们做过兄终弟及之事。” “这就是历史的意义。” 方孝孺露出若有所思之色,但嘴上依然强硬的道: “可这么多版本,总有一个是真的,我要做的就是把真相找出来告诉世人。” 陈景恪笑了笑,问道:“真相是什么?” “你是想把真相告诉世人,还是想把你的思想告诉世人?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方孝孺再次激动起来:“这不是你教我的吗?为什么他们可以,我不行?” 陈景恪颔首肯定的道:“你当然也可以,但你的方法错了?” 方孝孺愤怒的道:“我哪里错了,我只是在宣扬我的看法,为什么他们不信我。” 陈景恪很想回怼一句,别人为何要信你?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说,而是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大约在战国时期,西方有个国家叫希腊……这个国家有一个人叫第欧根尼……” “他的家族因为制造假币,被朝廷查抄。” “他的老师因此很不喜欢他,用手杖打他,想把他驱逐……” “他依然坚持向学……” “有一天他突然顿悟,为什么我会因为钱财、华服、美食、他人的赞美而高兴呢?” “如果抛弃这些,我依然能感到高兴,依然初心不改……” “那我将获得最简单的真善美,灵魂得到最大的自由。” “于是他穿上破旧的衣服,在大街上撒尿,像狗一样在地上吃饭,每天住在收敛死人的大翁里……” 第113章 你挡着我的阳光了 方孝孺一开始很不耐烦,当听到第欧根尼的行为,态度就变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知音。 陈景恪没有理他,依然缓缓讲着自己的故事: “第欧根尼的行为遭到了大家的唾弃,所有人都不理解他谩骂他,而他从来都不解释……” 方孝孺忍不住了,问道:“为何,他为何不趁机向世人宣扬自己的道?” 陈景恪回道:“道自在心中,何须宣扬?” “他做这些,只是单纯为了践行自己的道。” “而不是通过怪异行为,引起别人的注意,然后宣扬自己的道。” 方孝孺沉默了。 他的怪异表现,其实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力,然后趁机宣扬自己的想法。 两相比较起来,那位第欧根尼的境界,远远超过了他。 陈景恪见他不再说话,就继续讲道: “慢慢的,开始有人去了解他,并发现了他的道,然后受他感染加入进来。” “这些人还自发的替他宣扬他的道。” “而他自己对此向来不屑一顾,依然自顾自的践行自己的道。” “甚至他还化身乞丐,游历全国。” “他的名声越来越响,了解他的道的人越来越多,追随他的人也越来越多。” “但更多的质疑声,也随之而来。” “很多人都认为,他是因为失去了这一切,才故作大度。” “如果他拥有一切,就会放弃所谓的道。” “他从来没有试图解释过,依然我行我素。” 方孝孺已经完全被故事吸引,甚至情不自禁的,将自己带入到了第欧根尼身上。 “怀疑他的人很多,其中就包括他们国家的君主,亚历山大大帝。” “某一天,亚历山大找到他,说可以满足他的任何要求。” “只要他开口,金钱、美女、地位应有尽有。” 说到这里,陈景恪停了下来,问道:“你猜,第欧根尼是怎么回答的。” 方孝孺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住,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紧张的道: “他……他怎么回答的?” 陈景恪缓缓说道:“第欧根尼说,你挡着我的阳光了,请让开好吗。” “呼。”方孝孺像是度过了生死难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陈景恪知道,故事生效了,心中也很开心。 “亚历山大大帝沉默了许久,说出了一句话:如果我不是亚历山大,那我一定要做第欧根尼。” “这件事情让第欧根尼名声大噪,也让世人认可了他的道。” “但是他随地大小便、像狗一样吃饭,赤身生活,确实影响到了他人正常生活。” “于是他的追随者们就去芜存菁,去掉了怪异的行为方式,保留了思想的精华。” “这让他的学说,受到了更多人的认可。” 方孝孺很是不以为然,认为追随者此举是多余的。 陈景恪自然能看出他的想法,就问道:“你不同意吗?” 方孝孺肯定的道:“第欧根尼因独特的行为而悟道,将这些去除,那还是他的道吗?” 陈景恪没有直接解释,而是问道:“君子慎独,何解?” 方孝孺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还是解释道: “独处之时,亦应坚守本心。” 陈景恪笑道:“我还听过另外一种解读,独乃自我,乃个性。” “君子应当保持自己的个性,不与他人同流。” “但个性过于张扬,就会成为异类,甚至影响到他人生活,从而为他人所排斥。” “所以就要慎独。” “谨慎的保持独立的个性,不要影响到他人,不要成为异类。” “君子慎独,就是君子要学会外圆内方。” “你以为这个解释如何?” 方孝孺先是震惊,下意识的就想反驳,但随即又陷入了沉思。 陈景恪端起茶杯小口抿着,湿润嗓子,说了这么久也口渴了。 过了一会儿,见方孝孺思考的差不多了,才放下茶杯继续说道: “方才你反对他的追随者去芜存菁,那你的行为和那些维护程朱的儒生有何区别?” “当第欧根尼将自己的道传给别人的时候,就已经不仅仅是他自己的道了,而是所有人的道。” “每一个学习的人,都有资格按照自己思想,去理解他的道。” “孔夫子的道也是一样的……每一个人都有资格去解读儒家之道。” “程朱可以,你也可以。” 方孝孺身躯一震,这番话犹如一道霹雳,击碎了脑海里的迷雾,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陈景恪继续说道:“你没必要强行去宣扬自己的道,正如第欧根尼一样。” “他从未宣扬过自己的道,也从未说过别人的道是错的。” “他只是身体力行的去践行自己的道。” “认同他的人,从全国各地聚集到他身边,学习并帮他宣扬他的道。” “如果你的道不够优秀,说再多也不会有人相信。” “如果你的道符合大家心中的想法,能引起大家的内心共鸣,甚至能引导这个时代前行。” “那么你无需做任何解释,自然会有人相信你,帮你宣扬。” 方孝孺露出苦涩的笑容,喃喃道:“原来如此,是我错了,我太浅薄了。” “道自在心中,何须宣扬,何须解释。” 但马上他又振奋起来,起身朝陈景恪下拜道: “谢陈师教诲,学生铭记于心。” 陈景恪心中的石头也彻底落地,差点忍不住大笑出声。 但还是按捺住激动心情,谦虚的道: “方先生万万不可,论学问我远不及你。且你如此皆我之过也,又岂敢厚颜居功。” 方孝孺坚持下拜,道:“我知道陈师是为了提点我,是我太愚钝才会如此。” “陈师不弃,又再次助我摆脱心魔,于希直实乃再造之恩也。” 陈景恪有那么一刹那的心动,毕竟谁不想当老师啊。 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接着他就正色道: “君子之交,贵在交心,又何必计较于称呼。” 方孝孺顺着他的话道:“既如此,陈师又何必反对呢。” 陈景恪表情淡然:“君子慎独。” 方孝孺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 刚才陈景恪说君子慎独,是谨慎保持自我个性,不要成为异类。 那么用在这里,表达的意思就是不想引人注目。 方孝孺是名扬天下的读书人,他喊陈景恪为陈师,那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明白了这一层意思,方孝孺更加敬佩,这才叫真正的身体力行践行自己的道啊。 “好,那学生斗胆,喊陈师一声景恪吧。” “您也别喊我方先生了,若不弃就喊我一声方兄如何?” 陈景恪笑道:“如此更好,方兄,在下有礼了。” 方孝孺拱手回礼:“景恪,在下有礼了。”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默契自生。 重新坐下,方孝孺好奇的道:“景恪,不知你的道是什么?” 第114章 老朱的文学天赋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陈景恪语气平淡的说出了这句话。 方孝孺却肃然起敬:“景恪之志向高远,让某钦佩。” 这句话都快被读书人说烂了,但又有几个人把它当真了? 可他却知道,陈景恪不是随口说说,而是把这句话当真了,并身体力行的践行着。 陈景恪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他向来以为,这句话才是一个人最好的追求。 虽不如横渠四句振聋发聩,但蕴含的意境却远远过之。 能力不足时就管好自己,经营好自己的小家,能力足够时就治国平天下。 不论是普通人,还是胸怀天下的人,都能在其中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当然,他所追求的‘平天下’,和儒家所谓天下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眼中的天下是整个地球,他要做的也不是在中原之地,实现什么圣王之治。 而是走出这块土地,与世界各个文明争锋。 让华夏文明成为地球最璀璨的那颗明珠。 这些都不足为外人道也。 说了他们也不会懂,只会迎来嘲笑。 慢慢的去做,总有一天会让所有人都明白我意。 之后方孝孺重新讲了自己的心理路程,并做了自我检讨。 “……倒也谈不上后悔,就是觉得影响到大家,有些愧疚。” 陈景恪倒是能理解,安抚道:“天才和魔鬼只有一线之隔,所幸你找回了自我。” “渡过此劫,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方孝孺也看开了,释然道:“但愿能不辜负景恪的期望。” 陈景恪点点头,转而说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方孝孺想了想道:“回去继续编写华夏简史。” “您说过,趁着编写华夏简史的机会,将自己对历史的了解做一个梳理。” “之前我误入歧途,曲解了您的意思,这次准备好好去做。” 陈景恪欣慰的道:“如此也好。读史可以明智,将历史梳理一遍,有助于你找到自己的道。” 想了想,他又说道:“陛下让编写华夏简史的目的,想必你也了解。” “我怕那群儒生太过于傲慢,最后弄巧成拙。” “你多看着点,别让他们胡来。” 方孝孺颔首道:“你放心,此事交给我,现在那群人可是很怕我的。” “大不了我再给他们装疯卖傻,吓也吓死他们。” 陈景恪啼笑皆非,这也算是意外收获了吧。 可别觉得儿戏,对付那群儒生,很多时候耍无赖比讲道理,甚至比武力威慑还有用。 反正方孝孺已经‘疯’名在外,只要朱元璋不发话,谁都拿他没办法。 而在这件事情上,朱元璋自然是乐于见成的,又怎么会将他弄走。 又谈了许久,方孝孺才起身离开。 陈景恪一直将他送出门外,目送他离开才返回。 刚坐下,朱雄英就推门进来,敬佩的道: “景恪大才也,一席话就助他摆脱心魔。” ----------------- 朱元璋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四个大字:君子慎独。 朱标赞道:“好字,爹这一手字不弱于当代大家。” 朱元璋得意的道:“那是,咱也就是小时候穷读不起书,要不然高低也是一代文豪。” 朱标深深以为然,老朱的天赋确实高。 半路才开始学习读书写字,一边打仗一边学习,还能有如此高的成就。 如果从小就刻苦钻研,真不敢想成就能有多高。 朱元璋将笔放下,道:“去查亚历山大和第欧什么的家伙,看看是否真的有这两个人。” 阴暗处一个声音回道:“是。” 对此朱标毫不意外,老爹手下除了锦衣卫,还有一帮子人。 平日里主要是用来监视锦衣卫的,偶尔处理一些隐秘之事。 毛骧已经失去信任,真正隐秘的任务不再交给他们,都改由这些人去查了。 甚至朱标自己手下,也有一条专属于自己的情报网。 只不过他的情报网功能比较单一,就是单纯收集情报的。 这时朱元璋问道:“听说有人在打压宝钞价格?” 朱标表情不变,说道:“嗯,有一些人想压低价格大肆收购,从而赚取差价。” “我已经派人暗中调查,到时一并交给毛骧处理了。” 朱元璋满意的道:“不错,有些事情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 “马上就要开通物资兑换了,你这边准备好了吗?别出了岔子。” 朱标自信的道:“您放心,我准备的物资,足够将应天府流通的宝钞全部收回。” “其实远远用不到这么多物资,等宝钞直购食盐的特令下达,盐商就会疯狂收购。” “我预计宝钞的价格,甚至会超过它的面额。” “民间宝钞会大量被吸纳,剩下的部分已经不足以对我们造成冲击。” “盐场那边的压力会大一点,不过食盐可以分期交付,也能应付。” 听说宝钞价格还会涨,朱元璋精神振奋起来: “涨起来好啊,若能凭此一举奠定百姓的信心就好了。” 朱标保守的道:“想让百姓彻底相信宝钞,是一个长期过程,急不得。” “不过此举确实能挽回一部分信誉,为下一步发行新宝钞,创造了一个有利条件。” 朱元璋点点头:“如此就好……盐商大批量收购宝钞,会不会影响到你们追查造假的事情?” 朱标笑道:“不但不会,还有助于我们筛查哪里有假钞。” “我会下一道命令,盐商在各地收购的宝钞,必须在当地的金钞局报备,拿到批文才能去盐场购盐。” “如此稽查司的人,就可以通过检查盐商收购的宝钞,来确定本地有没有假钞。” 朱元璋赞赏的道:“好办法,可谓是一举多得。” 朱标说道:“我还想到一个办法,以后我们会按照区域发行宝钞。” “每一个区域的宝钞,都拥有一个单独的编号。” “朝廷通过观察宝钞编号,来判断哪些区域经济交流频繁,主要商品是什么。” “从而增加对地方的经济了解,为后续制定经济政策,提供参考依据。” 朱元璋一脸茫然,通过宝钞编号,判断经济交流情况…… 这东西怎么判断? 每一个字他都懂,合起来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这让他很是沮丧,我真的老了。 第115章 统统砸碎 不过老朱的沮丧来的快,去的更快,下一刻就变成了欣慰: “看来你对经济一道的了解更深了。” 朱标谦虚的道:“经济一道博大精深,我才只不过懂了一些皮毛而已。” 朱元璋笑道:“眼下皮毛就已经足够了,况且你是君,不用什么都懂很深。” “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足够了,别的事情交给懂行的人去做。” 朱标点点头:“是,最近确实找到了几个不错的苗子,我正好好培养他们。” “最近我在带着他们研究赋税,争取早日制定出更合适的税法。” 朱元璋不确定的道:“要收商税了?” 朱标斟酌了一下,才说道:“不只是商业税,是整个赋税体系可能都要变。” “而且我以为,近几年不征收商业税会更好一点。” 朱元璋疑惑的道:“哦,为何?” 朱标解释道:“天下动乱数十年,大明建国才十六年,百废待兴。” “免税能刺激商业发展,而商业兴旺能带动百业兴旺。” 朱元璋半懂不懂,不过也没追问,而是说道: “那也要让天下人知道,商人也应该纳税。” “现在不交税,是朝廷在照顾他们,免得他们认为理所应当。” 朱标说道:“是这个理,若让他们以为不交税是理所应当的,以后再收税恐怕有些人心生怨愤。” 朱元璋杀气腾腾的道:“谁敢有怨言,就休怪咱不客气。” 朱标没有说什么,以前他就觉得单纯的杀戮解决不了问题,现在更是如此。 不过老爷子戎马一生,习惯了用刀解决问题,没必要和他争个对错。 更何况,有时候用刀确实更加直接简单。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朱标就离开了。 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朱元璋很是欣慰,越来越像是一位君主了。 以前是自己教导他,现在反而是自己有些跟不上他的想法了。 包括这个世界,他也觉得越来越陌生。 货币他还能勉强听懂,经济之道就完全超出他的理解了。 就如方才朱标说,用宝钞来观察地方经济情况。 他感觉自己有些懂了,但仔细一想,还是稀里糊涂的。 以前他总是乾纲独断,现在每一个重大决定,都会下意识的找朱标商量。 生怕自己太想当然,犯下什么错误,影响到他的布局。 一开始他确实很惶恐,但慢慢的也就接受了。 当然,他能接受的原因是,他的儿子懂。 否则他必然会出手,将世界拉回自己熟悉节奏。 这种陌生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仔细想想,是陈景恪出现之后。 这个人突然冒出来,先是拯救了他的大孙,又救了他的妻子。 还怀有一身独特的本领。 他派了很多人去查陈景恪的过往,很简单,简单的像是一张白纸。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疑惑。 陈景恪那一身本领是哪来的? 爱读书?天赋高? 就算他天赋再高,再喜欢读书,也不可能自己领悟这些东西。 纵使有名师手把手教,也不可能在短短数年时间,就培养出如此出色的弟子。 他也有想过,会不会陈景恪并非陈远的儿子? 可这个想法马上就不攻自破了。 父子俩长的有五六分相似,而且随着年龄增长,陈景恪越来越像陈远。 俩人往那一站,没人会怀疑他们的关系。 最终他只能将一切都归于宿慧。 他要是姓朱多好啊,朱元璋不无遗憾的想道。 不过现在也还不错,陈景恪和皇家关系越来越亲密。 关键是从不敝帚自珍,愿意将自己的能力传授给他人。 这也是他能容忍陈景恪的另一个原因。 手不经意间,碰倒了桌案上厚厚一摞奏疏。 他没有去捡,看着倒塌的奏疏,目光闪过一丝冷意。 全是弹劾毛骧的,每天都会收到几十份。 有些是风闻奏事,写的乱七八糟。 但更多是有确凿证据的。 可以说,如果将这些全部坐实,能将毛骧九族来回诛杀好几遍。 不过朱元璋统统压了下来。 现在还不是收拾毛骧的时候。 他要利用毛骧,将盘根错节的地方势力全部砸碎,为朱标的改革扫清障碍。 效果是很显著的。 金钞局能这么容易就被地方衙门接受,就得益于此。 不过这些还不够,明知道朝廷要提振百姓对宝钞的信心,还有人敢私下打压从中牟利。 说明杀的还不够狠,地方依然有势力在试图对抗朝廷。 他要将这些统统撕碎。 处理毛骧,至少要等到税务革新之后。 到时候由太子出面,将毛骧及其党羽收拾了,再改组锦衣卫。 他将获得朝野的一致称赞和支持。 这么做会让自己落下骂名,可那又如何? 咱就是要为标儿扫清障碍,将一个完整的大明交给他。 将来他一定会比咱强,会成为人们口中的圣君。 咱的乖孙也是,肯定是明君。 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刚想到这里,就听孙福在门外小心翼翼的道: “陛下,太孙来了。” 朱元璋脸上的阴霾消失,换成了宠溺: “哎呀,乖孙来了,快进来。” 朱雄英脚下生风,一溜烟来到他身边:“皇爷爷,您找我呀。” 朱元璋慈祥的道:“皇爷爷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看看你。” “对了,最近你爹要有大动作,你多往他那里去几趟。” “好好看,好好学,会让你受益无穷的。” “我已经和叶先生说好了,你不用担心他那里。” 朱雄英兴奋的道:“要开始兑换宝钞了吗?” 朱元璋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全是,你爹要做的事情比这还大。” 朱雄英有些惊讶,比这还大?那是什么事情? 朱元璋又说道:“如果有什么不懂的,你就去问问陈景恪。” 朱雄英先是不解,马上就醒悟,这是要自己充当传话筒。 可为何不直接问陈景恪呢? 朱元璋也没有解释,朱标自然会去找陈景恪讨论,这么做其实是为了培养朱雄英。 在传话的过程中,他也会下意识的思考。 从而加深他对这些问题的印象,有助于他的学习。 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而不是直接教。 是因为有些问题晦涩难懂,学起来也很枯燥。 通过这种方法,能让教学变得更有趣一些。 又检查了朱雄英的课业,老朱结束了这次谈话。 拿出自己刚才写的那幅字,递给朱雄英: “将这幅字给陈景恪吧,就说是我送他的。” 第116章 君臣之道 “好字。” 看着眼前的这幅字,陈景恪脱口而出。 因为小时候没读过书,后来又是当和尚又是讨饭,最后又当兵打仗。 很多人都下意识的认为,朱元璋的字也就是一般。 事实上并非如此,他的字写的非常好。 不亚于许多书法家。 “笔锋犀利、骨力遒劲,这字当成传家宝都足够了。” “只可惜……要是有陛下的落款和印信就好了。” 看着品头论足的陈景恪,朱雄英嘴巴张了又张。 这明显是皇爷爷用来敲打你的,你心中就没有一点芥蒂? 咱们上午才在酒楼见过方孝孺,皇爷爷下午就写下了这四个字。 说明他在时刻监视你,你竟然也不生气? 朱雄英真的有些看不懂了,他都替陈景恪不平。 救了你的孙子,又救你媳妇,还给你全家治病,还毫无私心的将学识传授出去。 结果就换来了你的怀疑和监视? 只是尝试换位思考,他都觉得自己受不了了。 陈景恪竟然还能和没事人一样,实在看不懂。 看着怏怏不乐的朱雄英,陈景恪放下那幅字,笑道: “想不通?” 朱雄英直接说道:“想不通,别人被这样对待,会出于无奈假装无所谓。” “但我能看的出来,你是真的毫不在乎,甚至乐在其中,我想不通。” 陈景恪想了想,说道:“君有君道,臣有臣道,大家都恪守其道,方能长久。” 朱雄英眉头紧皱,君主就能随意怀疑臣子,监视臣子吗? 这也不符合为君之道吧。 陈景恪有些头疼,这事儿还真不好解释。 再三斟酌之后,才开口说道: “衡量一个君主是否优秀,看的从来都不是私德,而是他的政绩。” “汉景帝性格暴躁凶厉,因为下棋发怒,就砸死了吴王太子,依然不影响大家对他的评价。” “唐太宗也有弑兄杀弟囚父的行为,依然不妨碍他是明君典范。” “秦皇汉武有着诸多暴行,大家依然称他们是有为之君。” 朱雄英头脑一片混乱,不对啊,不对啊,叶先生不是这么说的。 我看的史书上也不是这么说的啊。 可是,我为什么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呢? 陈景恪知道他为何会如此,或者说找大儒当老师,这是必然的结果。 历史上类似的事情屡见不鲜。 他决定,趁此机会好好的给朱雄英讲一讲,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免得他也成为儒家口中的仁君。 “做人的标准和为君的标准,是不一样的。” “做人,我们不能随便恶意揣测他人。” “可是一名优秀的君主,从不会把臣子的忠诚,寄托在个人操守上。” “在权力面前,人心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一旦品尝过权力的滋味,就很少有人能再保持不变。” “所以一名优秀的君主,不是用人不疑,而是不给臣子背叛的机会。” “有时候你越是器重一个人,就越是不能给他犯错的机会。” 朱雄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像确实有那么点道理啊。 就好像边军,后勤绝对不能掌握在边军将领手里。 难道是朝廷不信任将领吗?或许有。 但真正的目的,就是不给将领造反的机会。 这是一种双向保护。 既保护了国家安全,也保护了将领。 “我自大一点说,我拥有的知识独步天下。” “换成任何君主,都会怀疑我,害怕我造反。” “不怀疑我的君主,反而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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