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柳的采摘重量以及产出重量之后,他们低头用计算器计算一番,有些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白柳:“360kg的新鲜玫瑰,你产出量居然有302.7kg?” “百分之八十四的产出率,几乎一比一的产出率,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柳:“……” 大意了,抄作业抄过头,忘记了思考产出率的问题。 第198章 玫瑰工厂 白柳面不改色地糊弄好奇的厂工:“我有特殊的加工技巧。” 厂工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干叶玫瑰的加工原本就是一个体力活,小孩子在这项劳作里面是不占优势的,更不用说这么高的产出率了。 白柳装作着急地看了下面那两个国王公会的会员一眼。 这下厂工明白了——应该是下面这两人帮了这小姑娘,把自己的玫瑰分给了她。 加工员之间虽然不准明抢,但是可以暗中偷渡,一方“自愿”把自己的劳动成果给另一方,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加工员晋升厂工这个审核也不是完全公平的。 这些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从加工员升上来的厂工们了然于心,也并不准备过多追责。 虽然不清楚这个小女孩用了么么办法,或者说另外两个加工员是她的么么亲戚,才会主动地把干叶玫瑰给她,但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这些已经有稳定职位也不会轻易下岗的正式厂工并不准备刁难这些努力往上爬的加工员。 毕竟他们之间的竞争没有那么激烈。 “编号71063的加工员上交干叶玫瑰半成品302.7kg。” 旁边的厂工低头记下了白柳的数字,挥了挥手让他下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把他给放过了。 其他的加工员大部分的干叶玫瑰数值都在250kg以下,超过280kg的寥寥无几。 白柳,刘集,唐二打是全场到现在为止,唯三提供的干叶玫瑰重量超300kg的加工员。 很快称重就完毕了,在厂工低头核对数据的时候,刘集拉着白柳,默默地站了出来,远离了那些仇恨地注视着他们的加工员。 而唐二打周围则是形成了一个真空包围圈,他周围的加工员们都恨得牙痒痒地看着比他们高一个头多的唐二打,但偏偏又不敢上前这个浑身杀气,一看就不好惹得新来加工员起冲突,反而后退两步才敢恶狠狠地瞪唐二打。 这三个新来的,居然直接就抢了晋升成厂工的机会! 厂工们核对完数据之后抬起头来:“请以下三个编号的加工员跟我们来一趟。” “编号71063……这三个编号的加工员等下会分别由我们三位厂工带领进入下一车间,了解厂工的日常工作,但请注意,这并不代表你们拥有成为厂工的资格。” 为首那位厂工语气严肃地说:“这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而已,你们离正式的厂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说完他转身对白柳挥了挥手:“你跟我来吧。” 白柳走了上去,刘集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和一个厂工走了。 唐二打则是和另外一个厂工走了,走之前回头深深地凝视了的背影一眼。 他在今天这个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很熟悉的,让他不悦的感觉。 白柳被厂工带领着穿越了幽深,穹顶极高的狭窄走廊,走廊的两边就是他们昨晚睡的大通铺的房间,门都是闭合的,这让一丝光都透不进这个走廊里。 奇怪的是,这个只有两个人行走的走廊却不断地有诡异的,许许多多的匆忙脚步声响起,两边的门嘎吱作响,门缝里好像有么么东西在盯着他们的脚一样。 前面走的那个厂工的脸色有些发白,他似乎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白柳倒是不慌张,他知道现在只要他闭上右眼,就可以看到一个截然不同的真实世界。 但现在没有必要,他虽然已经拥有了自由穿梭的“钥匙”,不过进入是为了获得更多的信息,而眼下,显然有更重要的信息亟待他去获取。 白柳看向那个脚步急促的厂工,礼貌提问:“请问,如果我想成为一个正式的厂工,应该怎么做呢?” 那位似乎因为这些声音正在害怕的厂工因为白柳的搭话回过了神,缓和下脸色回答他:“我们会提供给一些成绩比较卓越的加工员晋升成厂工的机会,但这个机会并不是谁都能抓住的——只有拥有一些天生特质的人才可以被选为厂工。” 白柳偏过头:“比如么么特质?” “调香师的特质。”这名厂工轻声回答,“玫瑰工厂挑选的厂工之所以是可以不用下岗的正式员工,是因为我们都是调香师的预备役,调香师是寿命很短暂的职业,如果不提前挑选好后备人选,很容易就会出现断层,这样工厂就没有办法继续运作了。” “所以厂工的别名又叫调香师学徒。”这位厂工继续说了下去,脸色神色复杂,“在成为正式的调香师之前我们负责蒸馏萃取,提纯浓缩等基础操作,在成为调香师后,我们才能真正意义上为工厂生产玫瑰干叶瓦斯这款香水了。” “大部分调香师终期一生,都只能调出低级香水,中级香水的调配程序已经非常复杂,出产数量不多,在外面一滴千金难买,高级香水现在不予售卖,只特供于某些特殊客户,而特级香水——” 这名厂工转头看向了白柳:“只在每年的五月玫瑰节上拍卖,价高者得。” “那要怎样筛选一个人有没有调香师的特质?”白柳问,他思索了一下现实世界里对调香师这个职业的要求,“是嗅觉灵敏度吗?” 说着他手上已经开始调换面板。 牧四诚这家伙,白柳要是没记错,嗅觉灵敏度极高。 不过就算有极好的嗅觉,让白柳闻,白柳也分不太清太多香料的具体种类,但这游戏这一关应该只是单纯地筛选某些特质——不然除了专业的调香师,就没有普通玩家能通过了。 那这款游戏已经丧失可玩性了。 虽然没有依据,但白柳觉得系统幕后的那个游戏设计者应该不会喜欢这种没有可玩性的游戏。 “我们并不是根据嗅觉这种简单的感官特质筛选加工员的。”厂工摇了摇头,他说,“我们是根据一种非常重要的调香仪器来筛选的。” 仪器? 白柳倒是第一次听说仪器可以检测出调香师的特质的。 他印象里的调香仪器大部分都是用于搅拌和混合的,比如移液管,拨片,试香纸,很多都比较古朴简单,没有么么技术含量,现代性的仪器都没有几样。 在这个各方面都肉眼可见科技水平落后的游戏世界里,居然还存在这样的仪器? 但白柳再继续追问,厂工却不愿意回答和这个仪器有关的问题了。 每当白柳试图拐弯抹角的聊起这个仪器相关的事情,这位厂工的脸上就会出现一种很恐惧,又很敬畏的神情。 他最终讳莫如深地说:“不,那不是你能想象到的任何一台仪器,那是一台来自于死人,但是确确实实是一个活的仪器,它甚至有心跳!” “是这个活死人般的仪器,在挑选可以使用它的人。” 在这句话之后,这名厂工就再也不说话了。 他沉默地,脸色苍白地领着白柳到了一个手术间一般的纯白色,用于清洁的房间。 厂工让白柳换一身干净消毒过的防护服,并且清洁好自己的双手,才能进入接下来的房间进行筛选。 白柳在这名厂工的带领下穿过一间紫色的消毒室,又经过几个充满不知名难闻的气体的,消毒房间,那名厂工解释这是在消毒进入核心调香室的他们,白柳之前换的那件厚实防护服可以起到一个简单的防护作用。 这些房间都是在用消毒物体的方法粗暴直接地消毒他们这些还活着的人,根本不在意他们是否会因为承受不住消毒的强度而死去,可见玫瑰工厂的建造者觉得那个可以检验调香师特质的仪器比他们这些人的命重要多了。 在穿过了三四个房间之后,白柳终于被领到一个四方严实密闭的,金属烧铸造的房间。 到这个时候,白柳在进入这个危险的工厂后,眼神第一次变了,他抬头从上到下的扫了一遍这个房间的门。 ——折扇完全密闭,高大无比的门,和危险异端处理局那个编号的门的构造一模一样,甚至连门中上方的那个被强行焊接的小窗口都是一样的。 厂工在那个小窗口上叩了两下,里面回叩了两下。 厂工恭敬地低头,对着门里的人低说:“我带新人接受的筛选了。” 里面沉寂了一会儿,然后这扇沉重无比,充满了被焊铸疤痕的门缓缓向里打开了。 白柳的瞳孔在看清里面的场景的一瞬间,轻微的收缩了。 第199章 玫瑰工厂 色彩光泽接近于暗红色的房间里,冷水管道从四面八方涌来簇拥到中央,宛如扭曲狰狞,套卷在一起的蛇类,这些管道绕过房间顶部的一些木质,缩小房梁般的支撑结构,缠绕着向下坠落至房间的中心。 房间的中心立着一个巨大的,白柳见过一次的玻璃制作,铜铁包边的展览柜,里面装满不知名的粘稠液体。 那是他在《塞壬小镇》的博物馆里第一次见到塔维尔的时候,用来承装对方的展示柜,而在这一刻,在这个名为《玫瑰工厂》的游戏里,同样的展示柜里承装的不再是那条美丽腐烂的人鱼,而是一颗鲜红的,不断在跳动的心脏。 冰冷的冷水金属管道从展示柜顶部开的小口钻进去,分别连接在这颗心脏的主动脉,肺动脉,肺静脉,主静脉,以及上下腔静脉的开口上,然后用某种类似订书钉的装置固定在血管壁上。 管道化作了一根根钢筋铁骨的血管,“血管”涌动着某种散发着玫瑰芬芳的粉红色液体,宛如一氧化碳中毒后血液的颜色,而色泽艳丽如烙铁的心脏被坚硬的血管支立,悬浮在展示柜的正中央,一下一下地,规律又平宁地跳动着。 ——那是白柳阔别重逢的旧友,被赋予邪神之名,那个叫做塔维尔的怪物的心脏。 白柳模糊的记忆在这颗鲜红的心脏前清晰了一瞬。 他记得他还是白六,刚认识谢塔不久的时候,曾含着恶作剧般的笑意,趴在教堂的前桌上,点了点谢塔的心口,恶劣地询问谢塔—— 而谢塔无波无澜地回答他—— 他从未欺骗白柳,塔维尔的确不会死,只不过他心脏跳动的地点不再是白柳的手心,而是一个充斥着玫瑰与毁灭游戏里。 塔维尔的心脏宛如干叶玫瑰消失的荆棘,在白柳遍寻不见的那一瞬突兀地出现,扎了一下这个曾经号称自己亲手要把它掏出来的人的心口。 带领白柳而来的厂工牵着没有反应的白柳上前,领着他走到了心脏展览柜后边的一个木质阶梯上。 白柳站在阶梯第一层上,伸手就可以够到那些管道伸入展览柜的开口。 厂工对他解释接下来的步骤:“要尊敬仪器,小心使用,不要碰到上面那些管道了,里面都是经过萃取蒸馏的香水原液,还是滚烫的,要经过心脏循环才可以成为调香师可以使用的原材料,不过这种原材料效用不强,和低级香水还相差还比较远,要经过拥有天赋的调香师的配置才会变得持香更强。” “接下来我们会给你一份没有经过循环的香水原液,让你滴在这个玻璃柜子里,如果原液有一定程度的变色,那就说明你拥有使用这个仪器的天赋,颜色越深,你调香师的天赋就越强。”厂工看向白柳,“如果确定拥有天赋,你就可以晋升为厂工了。” 厂工把一小瓶香水原液放在了白柳的手心,小心拨开那些簇拥的管道,露出一个很小的开口,轻轻推了他一把:“现在去试试吧。” 白柳握住掌心了的香水原液,一动不动地垂眸看着这颗心脏,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心脏在他眼底“咚咚咚”地跳着,就好像还在谢塔的胸膛里一样。 厂工疑惑地看着毫无动作的白柳:“编号70365的加工员,你怎么还不倒?”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的这个一直都很平静的加工员好像在见到这个仪器的一瞬间,就开始……生气了。 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气场突然变得很恐怖。 明明是个小女孩的外表,但却让他这个成年人都不敢大小地催促他,只敢礼貌提醒——如果是平时有人在检测的时候这样墨迹,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仪器是很宝贵,不能长时间的暴露,这样会污染仪器。 白柳在这个厂工的催促之下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平举起了手,然后转手,从那个开口滴落了原液下去。 一滴玫红色的原液落在玻璃柜里,随着在那种粘稠液体表面涤荡出层层涟漪,玫红色转深,不断扩大。 厂工惊愕不已地瞪大了双眼,他呆滞地,无法置信地看向白柳。 但这只是一个前奏变化而已。 很快,一阵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风席卷了这个密闭的空间,滴落展示柜里的那滴原液宛如浓度极深的色素,以一种诡异的色素曲度开始扩散变浓,一层一层地渐渐变深。 液体从一种接近于粉色的玫红,往外扩散成深玫红,再扩散成浅红,最终在原液扩散到心脏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种成熟玫瑰的正红色。 与此同时,随着玻璃柜里的颜色变浓,心脏跳动的速度开始加快,加速了泵出液体的速度。 固定在墙面的管道开始承受不住心脏泵出的压力,管道的接口开始渗“血”摇晃,似乎很快就会脱落下来,厚厚的玻璃上随着颜色变红,“噼啪”一,出现了裂纹。 厂工惊慌失措地喊了一看守这个仪器的员工,这个员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人都有点懵。 这可都是加厚的金属管道和防弹玻璃! “放水换箱!”员工吼了一,猛地拉下了手边的闸门。 顿时,玻璃柜子下面的盖打开,同时地下的一个出水口打开,里面的被染红的液体倾倒了个干净,几乎是同时,外面这个箱子被上提拉走,一个更新更坚固的箱子从下面升起,注入液体,再次将心脏悬浮起来。 白柳在换水的时候就被厂工抱走到旁边的房间了,这种更换液体的场景为了避免污染是不允许太多人在场的。 正当厂工为刚刚发生的事情胆战心惊的时候,他无意之间瞄到白柳正在微笑。 ——那是一种好似从那个活死人般的心脏仪器上得到了回应,让他毛骨悚然的,恶魔般的满意微笑。 这笑在一个眼睛灰蒙蒙的,瞎子小女孩稚嫩的脸上显得格外让人不寒而栗。 他甚至不敢问这个小女孩在笑什么,只是回忆着刚刚他所看到的,依稀判断出这个工厂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天才的调香师。 那种颜色,已经是特级香水才有的颜色了。 这个厂工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他颤抖的在这个仪器旁边的小房间,用还沾染着原液的手,提笔写下了一封申请书—— —— 在写下这封申请书后,厂工赶忙地带着白柳走上了三楼的办公室,开始办理加工员转正为厂工相关手续。 与此同时,另一位厂工带着已经更换好消毒防护服的唐二打,走进了这个再次被整理一新的仪器盛放室。 唐二打皱眉凝视着这个房间——他和白柳一样认出了这个房间构造的违和之处。 这个游戏内的房间和危险异端处理局这个人为建造起来的机构里,编号为的房间外表看起来一模一样的。 他的目光扫过整个暗红色,布满冷却管道的仪器陈盛放室,最终定格在屋子正中央,放在在一个硕大无比的玻璃展示柜里,一个奇异的,链接这些冷却管道的离体心脏——这颗心脏还在跳动。 唐二打拥有多年和危险异端打交道的阅历,以及通关无数游戏的记忆,但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游戏里,他都从未见到过如此奇特的异端,或者是怪物。 好像只要容许这颗心脏多跳动一秒,他的心跳频率就会被蛊惑的,渐渐和这颗邪恶的心脏跳动得一致。 多年和这些邪恶的异端打交道的经验让唐二打培养出了极为敏锐的直觉,他看着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眉头越拧越深,手往身后伸,汇聚而成的细微光点在唐二打的手心凝聚成了一把银色的手枪。 枪口以一种不为人察觉的角度,对准了那颗心脏。 第200章 玫瑰工厂(日+106) 最终唐二打还是没有扣下扳机。 厂工告诉了他,这是他晋升为厂工,并且接着晋升为调香师的唯一途径,是整个玫瑰工厂运行的核心仪器。 唐二打有理由相信,这颗神奇的心脏和这个游戏的主线任务——也有关系。 他在见到这个心脏的时候有种不受控制的,就像是被人从心底诱导出来的杀意,这是不正常的,有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故意让他动杀心一般,让他有些不舒服。 而且这颗心脏,如果不是他所判断的是一个怪物,而只是一个被污染的无辜者心脏呢? 这种事情唐二打之前也不是没有遇见过,所以他思索了片刻,控制住了心底那股突如其来的杀意,冷静地放下了枪,决心找出这个游戏污染源头再做决定。 唐二打在厂工的指引下拿了一瓶玫瑰原液,走上阶梯往下倾倒,旁边的负责看守仪器的员工紧张无比地看着唐二打的手,手放在水闸上随时准备往下拉——之前白柳搞出来的动静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唐二打往下滴的香水原液只泛出一层淡淡的玫红色。 旁边等着结果的厂工和看守的员工在感到失望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但这也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只是相比前一位检验的加工员相差太多。 “你的天赋不多,但要晋升为厂工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因为五月玫瑰节要到了,我们很缺厂工。”带领唐二打走进来的厂工扬起头,看向他,“你需要再经过一次试香纸检测,如果确定有一定基础天赋,就可以转正了。” 唐二打皱眉:“什么试香纸检测?” 与此同时,在三楼厂工办公室里。 白柳抬眸看向办公桌后的厂工主任:“试香纸检测是指?” 厂工主任回答:“为了能更近一步确认你的天赋足够特别升级转正为调香师的一个检测,主要是我们也不敢拿仪器来再次冒险,试香纸审核虽然精确度没有仪器那么高,但也可以确定一个大致的范围了。” “不过从你对仪器的破坏力来看,你很有可能在试香纸检测的时候弄坏试香纸。” 厂工主任双手十指交叉叠放于桌上,他正视白柳,屈指叩了叩桌面上那封申请书:“虽然试香纸对于任何一个调香师来说都是不可再生的珍贵资源,但你的天赋真的有这封申请书上那么显著,那就值得我们冒着损失一个试香纸的风险来进行再次检测。” 一个试香纸? 这个奇怪的量词让白柳挑了一下眉。 白柳在一些商场的香水柜台里见过试香纸,他印象里的试香纸是一种类似于ph试纸的硬板纸片,具有很好的吸水性,可以更好地吸香水,并且持久保留香气在上面。 把一片沾染香水的试香纸放于鼻尖前十公分左右,扇闻,就可以更好地嗅闻到纯净的香水,或者是香料的味道,在调香师这个行业应该是一种常用设备。 但无论怎么样,这种试纸的量词也应该是“片”,或者是“张”,而应该是“个”。 白柳并没有反问,而是等待厂长主任继续说了下去。 “接下来,如果你身体无恙,那我们就会接着进行检验。”厂长主任朝那个之前领着白柳进行仪器检测的厂工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白柳,“我就会让这位带着你下负一层,也就是关押试香纸和玫瑰死刑犯的地方进行试香纸检验。” 说完,主任递给了那个厂工一串钥匙,道:“带着他下去看看吧。” 玫瑰死刑犯白柳倒是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之前被那群流民科普过这个概念,犯了干叶玫瑰相关死刑条例的犯人,如果玫瑰工厂愿意接管,并接受这些犯人以某种劳动换取自己存活下来的权利,那这些犯人就可以转为无期徒刑,并被玫瑰工厂全权接管这些人的生命权以及生命使用权。 但是关押试香纸……以及那个“个”的量词单位…… 白柳心底隐隐起了一种不愉快的感觉,他想起了一种他不太喜欢的设想,以及这个游戏设计者从头到尾针对于他的顽劣恶意,这让白柳脸上的笑意淡去了许多。 厂工把白柳领了下去,他们穿过之前来时走过的长廊,在到达宿舍的走廊之前,在一个很阴暗的转弯处拐角。 那里有一扇味道和整个玫瑰工厂气味完全不同的木门,一点都不香,反而有股特别恶臭的气味。 厂工拿出了一串钥匙,在里面挑选出一把插入了木门,木门嘎吱一声,缓缓朝里打开了,一股肉类和衣服发酸的汗臭扑面而来,闻起来有点像沼气。 木门正对一道向下的阶梯隐隐没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阶梯两边的石墙极为狭窄,上面隔了一段距离安装了一个不怎么明亮的暗黄灯泡,只不过起到的照亮作用乏善可陈,白柳一眼扫去,最多十几米他就看不太到了。 似乎对这个情况早有预料,厂工在下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手电筒,领着白柳打着光往下走。 一边走,这个厂工开始给白柳科普:“这是工厂内的负一层,只有高级厂工和调香师才有资格进入这里。” 白柳估摸着自己大概往下走了二十几米,就走到了底部,他抬头,看到了一个构造很接近监狱的地方。 湿漉漉的昏沉地底中间一条不宽敞的小道,左右是类似于笼子的铁栅栏,一格一格嵌入墙里,紧贴着向里延伸,里面都是一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死刑犯。 之所以白柳会这样形容他们,是因为他们就像是白柳在玫瑰花田里看到的那些流民一样,看不出人形了。 这些死刑犯嘴里发出一些含糊的声响,似乎想伸出手来抓从中间过道里走过去的白柳和厂工,但他们虚弱到根本无法动弹,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厂工带着白柳走过,趴在地上无力地挣扎了两下,只是发出一声哀婉的,绝望的吼叫。 这声吼叫甚至让白柳觉得,他们伸手并不是为了向他们寻求帮助,而是在请求他们给他一个痛快。 还有一些已经死了,睁着双眼张开嘴巴仰躺在地面上,腐烂得只剩一些孵化蛆虫的碎肉,身上有苍蝇飞来飞去发出的声音,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从尸体身上的蛆孵化而来。 比较诡异的是,这里大部分死去的尸体,如果还保有能看清面部表情的结构,那么这些尸体脸上大部分都是一副心满意足的微笑。 就好像活着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痛苦无比,煎熬无比的事情,他们似乎等待死去这一刻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最后终于等到了那样幸福。 白柳的目光慢慢地,一格一格从里面这些犯了玫瑰罪的死刑犯上掠过,似乎想从他们的表情上读出点什么。 厂工似乎注意到了白柳的目光,不由得偏头辩解了两句:“工厂没有虐待这些死刑犯的爱好,工厂接管这些死刑犯后,我们几乎会每天给他们熏香水,让他们得以存活下去——这比大部分采花工的待遇都还好了。” “哦,是吗?”白柳不为所动地淡淡反问,“这样说起来,你们倒是慈善家了,免费给这些犯罪的人熏香水,不如你问问他们是想死,还是想被你们接管?” 厂工被白柳这样不咸不淡地梗了一下,没出声。 玫瑰工厂绝对不是一个会做浪费香水做好事的工厂,他们没有全部接管所有的死刑犯,而是部分接管这些死刑犯,这就说明了这里面有问题——从利益角度推断,被玫瑰工厂接管的这些死刑犯的某些特质应该对这个工厂的发展有利。 白柳一开始不清楚这个“利”到底是什么——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来想,花费香水养着一些劳动力并不高的人来说,都算不上是一件精明的生意。 但现在他终于明白这个“利”是什么了。 厂工才沉默了一会儿,叹息一声,才有些尴尬地开口:“……这些死刑犯是工厂特地挑选的,对玫瑰香水有一定抗性的人。” “……这些人哪怕是被香水腐蚀了,也不会轻易对香水出现上瘾征兆,他们坚持自我,恪守本心,宁死都不会向干叶玫瑰瓦斯轻易屈服——事实上,他们之所以会因为犯罪被抓,大部分是为了研制玫瑰香水的解药。” 这个厂工又静了一会儿,又开口道:“在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屈从于玫瑰香水的成瘾性的时候,除了仪器,我们很难通过普通香水的试香纸去具体检测一款玫瑰香水的浓度和持香力。” “因为调香师这种已经高度成瘾的人群,是很难通过自己对香水的反应去甄别一款香水的好坏,大部分的调香师因为日夜使用高浓度的玫瑰香水,对香气已经麻木了。” “但你也看到了,仪器是很珍贵的,我们不能随时地启用仪器去检测香水。” “这个时候,我们就需要可以抵抗玫瑰香水,对它更为敏感排斥的人群作为实验对象,通过这些人的痛苦反应推测出这款香水的效力——我们将这类人群称为试香纸。” 厂工一边说着,一边领着白柳往更深的里面走去:“刚刚你看到的都是快要报废的试香纸,他们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但是还能使用一到两次,不过我这次领你来走的是特殊通道,你使用的试香纸是我们工厂最老牌的试香纸之一。” 说着,这位厂工叹了一口气:“这些老牌的试香纸也都快不行了,昨天据说为了五月玫瑰节,有个调香师试验了一瓶特级香水,又报废了一个,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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