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 虽然最后我的四肢就像是生锈的笔筒一样从我身体上滚了下来,但那是不痛苦的,因为已经冷僵了,让那孩子别为我哭了。 他一边大声嚎哭一边追逐我四散的腿脚的时候,表情看了可真让我难过,他喊我老师,上帝,我发誓这是我这一个月来听到过最让我开心的一句话了,虽然他在哭,但我在雪地车后面都忍不住笑了。 在我被打成罪犯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喊我老师了。 不用担心我,箱子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传真联系的方式还比较隐秘,纸质的材料让这些蠢蛋觉得我胆子不会那么大,有什么进展我会告诉你们的。 12月17日: 他们好像发现我在秘密给你们传真了,所以我不得不中止了两个月。 好吧,或许是我太傲慢了,低估了这群人的智力,传真的确不安全。 这可能是我维持着人类的意志最后一次给你们发传真了,我的朋友们,请允许我这个老骨头絮絮叨叨,讲述自己的一生,希望你们不要嫌我厌烦,毕竟我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倾诉了。 我在三十三年前来到了南极,那个时候这个观察站还不叫艾德蒙观察站,叫什么我也忘了,总之不如艾德蒙来得有名好记。 送我上北极星号破冰船的,是一名参加了半岛战争的老兵(虽然那个时候他还不算老,但他那个时候看起来实在是太苍老了,我总是这样打趣他)。 他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毕竟我这种书呆子在那种充满冒险精神的淘金时代,实在是找不到第二个愿意和我说话的人了。 在我来到南极十五年后,他因为战争带来的残疾和生活的窘迫,永远地离开了我,然后把我每年寄给他(他坚持是借)的生活费在死前一分不动地还给了我。 医生告诉我,他是主动放弃治疗的,因为在战争后,他始终被痛苦折磨着,梦里都是那些血色,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很多士兵都有。 但我知道不是这样简单的理由,我的朋友是因为另一场战争死去的。 他唯一参加战争的理由,就是为了终止战争。 他被教导,被欺骗,被舆论和政治利用正义和友善上战场,以为自己刺下的每一刀,打出的每一枪,都是为了救下更多被战争所挟裹伤害的普通人。 但他又深深地意识到,他所杀死的人和他一样无辜,这让他痛苦不堪,唯一能说服他继续下去的理由,就是当时的口号——让这成为我们经历的最后一场战争,让我们结束这混乱不公平的世界。 他以为这就是最后了,但战争源源不断地被发动,他所希望看到的世界好像永远没有到来的那一天。 直到十五年前的那场战争,这场由他信赖的国家主动发起的残忍侵略战争彻底摧毁了他,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行的都非正义之事。 是恶心的,污秽的,和他憎恨的一切事物一样最丑陋的事情。 他只是一个政治家粉饰过后的刽子手,他无法允许自己这样活着,于是他告诉了我,他撑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如何回复他,我一向都只会读书,一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勇敢的事情,就是逃避一切来到了南极。 南极很多人站出来,在严寒里举行了对这场战争发动的抗议(注3),我站在人群里,双手发抖地举着的展示牌,仰头即将来临的极夜,寒冷的雪几乎将我掩埋了。 我们能做的好像也只有抗议,当然最终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我在翻阅他的遗书的时候,看到他对我写道: 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南极如他想象的一般冷,但并不如他想象的一般纯净。 每个来到这片净土的人,都怀揣着想要拯救人类,缓解全球危机的宏大理想。 我们小心翼翼地记载数据,在鲸的表皮上和企鹅的脚环上做标记,一年复一年地确定这些生物随着年岁增长数目降到不足原来的百分之五十,曾忧虑地目睹一千多英尺的冰川在一个小时内湮灭在海面上,像是一个定点播报的闹钟般在每一次会议上对那些高高在上的政治家扯着嗓子吼——气候恶劣,全球变暖,人类危机。 而他们总是漫不经心又昏昏欲睡地敷衍听听,而在下次的电视画面里,又义正言辞地拿出这些东西扯大旗,同时又继续野心勃勃地谋划一次次可以大范围污染的战争。 无论内外,无关是非,只关于他们的任/期和个人利益。 我敢担保这些家伙没有一个人能说出去年全球平均气温的上升。 我的朋友,你或许已经看累了,觉得我真是个啰嗦的老头子,但请允许我疲惫地,倦怠地继续啰嗦下去吧。 我出生在一个以个人自由和民主著称的国度里,好像每个人的行为自由都能得到尊重。 为群体做出牺牲是个体英雄需要做的事情,大部分人只需要一生追逐自己的利益成就就可以了。 但朋友,我和你们都无比清楚,人是作为物种,作为群体延续下去的,没有什么物种可以孤立地去追寻自由,在群体不存在的时候,自由就将毫无意义。 只有我们这些“英雄”不行的。 我们所追求的群体性价值在社会里得不到任何认可,就像是离群的孤鲸看到了一场即将到来的火山喷发,海啸,却只能以一种奇异的频率警告其他鲸鱼灾难来袭,它们听不懂,也不屑于听从我们这些奇怪鲸鱼的劝诫。 它们要去追求眼前的一尾海鱼,一丛磷虾,火山和海啸对它们并不重要,这是英雄们的事情。 我就像是生活在撒托(注4),一个荒诞不经,娱乐至死,目光狭隘,走向崩解的国度里。 观察站的经费在去年面临再次被削减预算的可能性,只是因为我们这一届的领导者并不相信全球变暖和温室效应。 很多时候我恍惚自己所做的并不是什么伟大的挽救人类的工作,只是政治玩弄下的产物——就像是我的朋友一样。 我羡慕你们,我的朋友,你们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们的群体知道你们承担的责任,也没有逃避与你们一同承担责任。 你们不是,而是。 泰山站每个向我请求指导的年轻人眼睛里都有一个明亮光灿的国度,多美啊,南极的雪都没有那么纯净,让我想起了我的朋友在看了《泰坦尼克号》之后送我上船的时候,他笑着挥手,大吼着,不要撞上冰山,注意船上有没有我的露丝,眼睛也是那样光亮。 物种终究是要灭绝的,人类也是一样,我的朋友,相信你和我都无比确信这一点,这是所有生物注定的命运,就像是人终究是要死亡。 但何时(when),何地(where),何种方式(how)灭亡,却是我们可以决定的。 我希望未来能看到我们在冰天雪地里因寒冷抱团而亡,也不愿看到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上,地球上最后两个人为了争夺猎物互相将长矛插进对方的心脏。 请原谅我,我的朋友,我在绝望当中选中了你们,我对你们做了傲慢的上帝对人类做的事情。 尸块当中蕴藏着可以颠倒世界的能量,它就像是为了我的欲望和愿望而生的那样,粒子化之后可以产生前所未有的气象和生物影响力,与其让它落到其他人的手里,不如我来撰写终局。 我第一次这样险恶地利用自己的知识,将全球变冷,将人类灭亡。 我可能真的疯了。 但我还是为自己的疯狂掩藏了一丝余地,我研究出了可以适应这种情况的生物,然后选中了你们,将你们的基因添加到它们的混悬液中,让它们来测试你们,是否能成为延续星火的那群人。 我的朋友们,请尽情怨恨我吧,我就像是举起伏特加一样熏熏然地拿起步/枪,将屋内那些被我两个月以来的顺服麻痹的人驱赶进冰天雪地,命令他们不准带走任何衣物和食物。 说来好笑,虽然我经受了他们各种非人道的折磨,但我获得枪的自由以自卫的要求到这一刻仍然是被尊重的,在这群看守我的人眼里,要枪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他们并不觉得我这个文弱的科学家有什么反抗的勇气,于是他们恩赐了我自卫的自由。 这或许是自由带给我唯一的好处吧,虽然这自由破坏了南极的规则。 我拿着枪,旁边我教导的那些生物蹲据在雪地里,与我一同安静地等待着这些人类在雪地里报团取暖,如我所想的那样寒然死去。 而我现在回到房间里为你们写下这封传真,为我从八月十日就开始策划的这个可怖阴谋写下最后一个句号。 马上,那些生物就会到达你们的领地…… (补:我按照你们的方法做了酸菜,但是失败了,上帝,你们的菜制作真是比生化实验还难,本来准备做好给你们做寒冬战略储备的,但出于安全,我不建议你们服用这两缸酸菜。) 你们的朋友——艾德蒙。 第255章 冰河世纪 木柯阅读完了所有的传真和实验报告后,神情愈发凝肃,他转头看向刘佳仪:“卫星电话是不是联系不上他们了?” “早联系不上了。”刘佳仪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但还是很冷静,“有牧四诚和唐二打跟着,遇到这些怪物白柳也不会轻易出事,你继续看,我去外面处理地下室那个怪物。” 按照实验报告上的说法,这种怪物枪是杀不死的,那现在地下室的那个怪物就还活着。 白柳在地下室旁边留下了一桶燃油,她自己有腐蚀性的毒药,不知道双管齐下能不能起效。 木柯说:“处理完之后我们往泰山站走,他们需要知道这个消息。” 当门一打开,外面匆匆走进来三个满面风霜的人,牧四诚呼着气跺着脚,唐二打脱下枪放在门边,白柳走在最前面,睫毛上挂满了雪,侧头望过来。 “我们回来了。” 木柯毫不犹豫地提起了枪,刘佳仪举起了毒药警惕地望着这群突然折返的队友,他们后退两步和这三个人拉出了一定距离,低声质问:“你们回来干什么?” 白柳微微侧身让出了身后一群破破烂烂的,刚刚从冰裂隙里被挖出来的泰山站队员。 这群队员衣不遮体,浑身发抖地在雪地里行走了这么久,明明应该被冻死了,但现在看着只是脸色发青,生命体征都还比较稳定,只是脸上的神情萧瑟呆木,仿佛经受了什么难以忍受的折磨,灵魂已经脱离了躯壳。 “我们发现了这群被埋在冰裂隙里的泰山站队员,本来想带他们直接去和泰山站里的队员对峙,但发现他们的精神状况都很有问题,没有办法正常交流,其中一个队员精神稍微正常一些,也就是这位方小晓。” 白柳身后站出一个人,勉强笑笑对他们打招呼:“你们好,我是方小晓。” “他告诉我这些队员需要精神治疗药物,所以先带他们折返回来拿药。”白柳抬眸平静地看过去。 木柯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语调冷酷:“我不信,调出你的系统面板给我看。” “你看不到我的系统面板。”白柳淡淡地反驳了,他对木柯表示了赞许,“这个给我设置的言语陷阱用得不错。” 游戏池里由于是套用的联赛模式,玩家的系统面板不仅没有了商店功能,彼此之间也是保密的,也就是说就算一方调出了自己的系统面板,另一方也看不到。 木柯将信将疑地和刘佳仪对视了一眼,在刘佳仪的眼神暗示下收回了枪,但手指还是握住枪把,便于随时提起。 他们侧身让开,刘佳仪把毒药藏在了身后,轻柔道:“先进来吧。” —————— 另一头。 白柳带着这群从冰裂隙被挖出来的,衣衫褴褛的队员往泰山站走。 在距离不到五百米的时候,他们发现了泰山站外面的直升机库上紧挨着他们飞机停靠了另一架飞机,标志和他们飞机的标志一模一样。 “是艾德蒙观察站的另一架直升机。”唐二打一眼就辨认了出来,他蹙眉,“怎么会在这里?木柯他们过来了?” 白柳掠了那架飞机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地眯了眯眼,然后转身对身后的方小晓说道:“你们先留在外面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们这边要先处理一点队内事务。” 在这些队员顺从地离开后,白柳给了牧四诚和唐二打一个眼神,这两人都心领神会地提起了枪。 牧四诚握着枪的手隐隐发战,他紧张地直咽口水:“我靠!过来的不会是怪物变的他们吧?那他们人呢?!不会被这堆怪物给偷家了吧?” 唐二打冷肃地握着枪贴在白柳身后走,白柳倒是没有拿枪,散步似得就像泰山站门口那边走了。 门口的哨兵在又一次提取了他们的口腔粘膜后,放他们进去了,虽然也问讯了他们昨晚去哪儿了,但被白柳简单糊弄过去了。 虽然明知道白柳在敷衍他们,哨兵们也没有过多纠缠,因为眼前白柳身上还有更为重要,激动人心的事情亟待处理。 从门口进去拐过一条通风道,泰山站里的方小晓高亢兴奋的声音大老远都能听到,声音从白柳他们昨晚简单入驻了一下的住舱里传过来: “天哪!你们是怎么找到艾德蒙老师的这些资料的!” “有了这些关于气候异常和那些生物的一手资料,我们就能研究解决当下的困境了!” 白柳推开住舱的门,方小晓正盘腿坐在下铺床上,热泪盈眶地捧着一份纸质文件,一边轻声阅读一边哽咽不已。 文件的排头上写的单词是,这个白柳倒是认识。 刘佳仪贴门边站着,笑得十分乖巧客套,木柯坐在上铺上,一见到白柳进来眼睛都亮了一下,然后迅速地冷却下去,他从上铺直接跳了下来,不动神色地握住了刘佳仪背后的枪。 这两个人看起来挨了不少冻,鼻尖和唇边都有冻疮破溃之后愈合的痕迹——应该是刘佳仪给用了解药。 在看到白柳他们进来之后,方小晓的脸色轻微地变了变,恋恋不舍地放下传真之后离开了:“你们要找的人回来了,你们先说事情吧,说完我们再聊资料的事情。” 等方小晓一走,唐二打牧四诚和对面的木柯刘佳仪互相凝视几秒钟,然后互相毫不犹豫地抽出枪对准了对方的致命处。 白柳坐在四杆枪两队人马包围出的一个空白小格子空间内不动如山。 对峙的两方都默契地绕过了他,倒是让这人有空闲意趣点评当下的场景:“看来我们彼此都互相怀疑对方是怪物而不是真人。” “不如看看我们谁能先说服谁。”白柳侧身转过看向刘佳仪,“你为什么带着木柯过来了?” 刘佳仪抿了抿唇:“因为艾德蒙站被怪物侵占了。” “我们艾德蒙站内翻找到了传真记录,我确定是很重要的游戏线索,但卫星电话联系不上你们,系统面板在游戏池内玩家之间是被屏蔽的,我们就准备在烧死地下室的怪物之后,然后想办法把传真记录给你们送到泰山站这边。” 唐二打皱眉点出刘佳仪说法当中的漏洞:“但你和木柯都不会开直升机,队伍里只有我会,你们是怎么开着直升机过来的?” 刘佳仪抬眸看着唐二打:“我们是不会,但只需要知道你会就可以了。” 白柳意味十足地勾出一个笑:“不错的计划,你们挟制了他的复制体?” “对。”木柯深吸一口气,补充道,“但在佳仪准备外出用燃油和毒药烧死地下室的怪物的时候,门一打开,你们带着一队泰山站的队员们回来了,说要取药,我们怀疑这是你们的复制体,于是对他们虚与委蛇。” “但失策的是,我和木柯战斗力都不足,而这三个模仿你们的家伙,战斗力和有你们一半强悍,甚至还能模仿出你们使用技能的样子。” 刘佳仪举着枪脸色阴沉地补充:“我们在用燃油和毒药杀死了之后,想尽办法都没有搞死,这东西实在是太狡猾了,最终我们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乘对我们没有防备,用毒药挟制了他开直升机逃逸,然后把基地留给了它们。” 牧四诚听得汗毛倒竖:“那,唐二打呢?” 刘佳仪耸肩:“到达泰山站之后,被我一枪爆头死在直升机驾驶座上了,为了防止它诈尸,我还用燃油烧了毒药浇了——这应该是这个怪物的弱点,我的怪物书亮了。” 唐二打视线下垂,他注意到刘佳仪的冲锋衣袖口上有擦拭过后的血渍。 此时此刻,艾德蒙观察站。 进入观察站之后,唐二打和牧四诚就飞速掏出了枪对准了刘佳仪和木柯,刘佳仪和木柯用毒药和□□迅速地武装了自己。 白柳不疾不徐地走到了互相比枪的四个人的中央:“哇哦,看来在泰山站出现过的场景又一次重现了,你也怀疑我们是怪物?” 他漆黑的眼眸直视着木柯和刘佳仪:“我也怀疑你们,刚刚那个用游戏的隐藏设定反客为主赢取我信任的小把戏用得不错。” “可惜的是,在泰山站的时候,你就已经用过一次了,木柯。” 木柯拧眉反问:“你们在说什么?” 牧四诚侧脸呸了一口带血丝的唾沫,牙龈里都有受到拳击后残留的渗血,他阴沉沉地转过头来看向木柯和刘佳仪,龇牙露出一个鲜血淋漓的笑:“我TM真是讨厌这个副本。” “我们在泰山站已经遇到过一次和了,它们说是来给我送资料的,并且已经在艾德蒙观察站经历了一次和怪物的厮杀,挟制了怪物唐二打才成功逃逸。” 白柳微笑:“但遗憾的是,我们发现它们只不过是被模拟出来欺骗我们的造物,所以才在击杀了它们之后,用泰山站的直升机带着剩余的泰山站队员飞了回来,想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 他抬眸,语调轻得不可思议,眼眸里一丝一毫的光都没有,就像是极夜一般漆黑深邃,望不到光明的边际: “——我真正的队员们,到底去了哪里?” “找不到被你们藏起来的他们,真是让我稍微有些不快。” 白柳垂眸,抬手动了动手指,语气里没有起伏地下令:“——击杀掉吧。” 牧四诚和唐二打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枪,扳机下叩,枪膛里隐隐能窥见子弹即将迸发火光的艳红色。 第256章 冰河世纪 泰山观察站。 四杆枪内围成的小空间里,白柳的举止可以称得上是悠闲,他看向刘佳仪:“接下来你们就挟制了复制人唐二打,选择来到了泰山站和我们会合,但由于不清楚我们是不是怪物,所以决定先发制人?” 白柳向后靠在椅背上,掀开眼皮,摊手轻笑:“现在你已经控制住了我们,然后呢?你决定怎么辨别我们是怪物还是你真正的队友?” 刘佳仪的嘴唇抿成了薄薄一条直线,她旋转握紧手里的枪,手掌上那双大得不合时宜的手套还是白柳脱给她的。 但这双手套现在已经一点残留体温都没有了,冷得她指尖发木。 “我有办法辨别你和怪物。”刘佳仪呼吸带出一阵白色的雾气。 小姑娘灰蒙蒙的眼睛透过朦胧的护目镜射向白柳的面颊,有种逼人的凌冽感,但这凌冽感在白柳平静的眼神对上她的时候,又不由自主地软化。 她似乎无法说出那个残忍的办法,尽管她已经成功使用过两次了。 于是白柳善解人意地替他说了出来:“怪物是有弱点的,你可以利用这个弱点来区分我们和它们,之前在艾德蒙观察站的时候,你就是用燃油加上毒药烧死了,确定了这就是它们的弱点之后,迅速地用同样的配方挟制了。” “是个害怕这些东西的怪物,所以它果然如你所愿地被挟制了。”白柳抬眸直视刘佳仪,“但,我猜并不是因为它狡猾所以才被放走的吧?” 白柳一边说,一边用带着手套的手握住了刘佳仪的枪口,用心口抵住,慢条斯理地站起。 他居高临下地逼退了她几步,又好似怜悯地俯视她:“佳仪,你对下不了手。” 刘佳仪没有办法用这样残忍的办法去检验白柳的真假,所以她放走了那个——尽管她知道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这个都是个怪物。 但万一不是呢? 她不想杀死他,还是用这种办法。 木柯这货就更不用说了,对任何一个长着白柳脸的怪物,这家伙能动刀伤破对方一点皮,先哭出来的都是他自己。 刘佳仪嘴唇发青,她仰头和白柳对视十几秒,深吸一口气干脆地收起了枪,拿出了毒药:“是的,上一个你也是这样对我说的,所以滚吧,我要辨认另外两个人了。” “不用检验了,我们都是真的。”白柳微笑,“我确定我是真的白柳,所以你也是真的刘佳仪。” 刘佳仪愕然地抬起了头:“你怎么认出来的?!” 白柳拍拍她的头:“这是一个控制对照的实验,我们已经听过观察站版本了。” 刘佳仪蹙眉:“什么实验?” 白柳把怪物对方小晓他们做的实验说了一遍,然后十分有兴趣地笑笑: “你不觉得和我们现在的情况很相似吗?都是一队互相熟悉的人马其中一方分道扬镳离开,然后中途折返回去,另一方留守原地等待拯救,然后两方互相辨认对方是否为人类的实验?” 白柳这样一说,牧四诚摸了摸下巴,放下枪深思道:“……好像是诶。” 随即他一怔,好像是猛地反应过来一般,大声反驳:“不对啊,按照这个实验,我们这边也应该是有人是真的,有人是假的啊!” “不不不。”白柳摁下了警觉的牧四诚再次提起对准刘佳仪额头的枪,微笑解释,“这次是一方全是真的,一方全是假的的实验。” 牧四诚懵:“为什么?!” 刘佳仪没忍住翻了白眼,她率先收起了毒药,低声嘀咕一句:“蠢货,还是大学生呢?” 木柯也放下了枪,头靠在上铺上疲惫地长松一口气,双手下滑耷拉,转过头来对牧四诚解释道: “如果正如白柳所说,这是一个重复性很低的社会性实验,那做过的实验常理来说就不会进行第二次,因为他们已经得到了方小晓那种情况下的实验结果,那方小晓他们的情况就不会再我们身上重现第二次,我们要起到另外的实验作用。” 白柳举起手指,笑意越发变深:“简单来说,我们是方小晓这组实验的控制对照组,按照这个推论,就可以接着得出——因为我们是真的,所以来找我们的木柯他们也一定是真的这个结论。” 牧四诚听得眼冒金星,眼睛里直转圈圈:“……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为什么可以直接推出这个结论……” 刘佳仪斜眼,无语地给了一个的眼神给牧四诚,转身打了哈欠,掀开了下铺,脱下了沾血的外衣,倦怠地在下铺上蜷缩成了一团,喊了一声“我要睡了”。 说完刘佳仪就闭上了眼睛,双手缩成一团,紧紧攥着手上白柳那双手套,就像是好不容易找到属于自己正确巢穴的幼崽,呼吸均匀很快就睡着了。 木柯半挡在床前,放轻了声音,解释道:“我们一路过来都是佳仪靠着毒药在处理怪物,虽然有体力恢复剂,但她毕竟是小孩子,精神上还是很疲惫。” 唐二打扫了一眼木柯身上飞溅得到处都是的血迹,以及这人脸上难掩疲惫和风霜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又是看书处理记忆资料,后来又强行带着刘佳仪从一堆怪物里杀出来,也耗费了不少精神。 “你也休息一下吧。”唐二打开口安慰。 木柯点了点头,矜持地转身脱下衣服,爬上上铺还整了整被角,但躺下没一分钟就睡熟了,手也从床边耷拉下来。 唐二打叹息一声,上前把木柯的手塞回去:“看来真是经历了一场恶战过来给我们送信的,难为他们了。” 牧四诚抓心挠肝地绕着白柳转来转去,指着床上的两个人低声质问:“你到底怎么确定这两个家伙不是怪物的?!” 又没烧,又没用强酸浇,唯一能区别玩家和怪物的弱点一个都没有用,只是看了一眼就确定了,白柳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白柳微笑:“真这么好奇?” 牧四诚狂点头。 白柳拿出了一张纸,一杆笔,放在住舱中央的一张小书桌上,弓着身子开始给牧四诚讲解:“之前方小晓和你讲的那个实验还记得吧?” “记得。”牧四诚一想起那个实验,就想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就是他们一队人让几个人逃出了泰山站外面的冰裂隙,然后这几个人折返想去救他们,结果真的遇到假的,其中一方没有认出来。” 白柳垂下眼眸:“你觉得这个实验的目的是什么呢?” 牧四诚一愣,然后绞尽脑汁地思索,试探性地给出答案:“应该是……想探究同一个群落里的人类在极端环境下是怎么辨别出怪物和人类的?” 他记得方小晓是这么和他说的。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探究群体内的人类对同类和异类辨别度的实验。”白柳在纸面上写下,,,四个附标字母,然后继续写道。 “假设我们是怪物,A为人类群体,A1和A2为被我们强制分开的一个群体里的两队人马,B为怪物群体,,则是怪物模拟出来的,这两个分散群体的镜像混入生物。” 白柳将四个字母列在一个2×2的表格里:“那么根据我们的实验目的,要进行的探索性实验就有四个,A1遇到B2,A2遇到B1,这两个就是方小晓他们进行过的实验。” “由于进行过实验的人类群体A1对这个辨别实验有记忆,而人类群体A2无法承受实验结果,自杀而亡,我们无法对他们再次进行实验,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没有和其他群体有过接触的全新人类群体,来完成剩下的两个实验。” 白柳缓缓抬头,抬眸直视牧四诚:“也就是A1遇上A2,B1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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