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在眼前的桥,牙关紧咬一鼓作气地往前面一推,把白柳推到了桥下。 后面的浮尸被他甩出了一截距离,暂时没追上来了,但牧四诚根本不敢松懈,因为这些东西迟早还是要追上来的! 问题是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白柳没和他说到了桥下之后该怎么办啊! 牧四诚把白柳的衣服领子挂在了桥钩上,让白柳被悬挂着离开水面,可以顺畅呼吸,然后他自己转过身来,全心全意地守白柳。 他心慌得不行,但还是强撑镇定转身挡在了白柳前面,深吸一口气看着游动得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白衣浮尸们。 白柳这人做事很有章法,白柳知道自己要变僵尸,那之前一定会或多或少地提示他怎么搞醒或者对付僵尸! 牧四诚的头脑飞速运转,他觉得自己这辈子脑子都没动这么快过。 白柳说过僵尸饮血拜月而生,生人血能刺激僵尸! 但这里都是死人,连牧四诚自己都是,哪里来生人血啊! 牧四诚想得头晕脑胀还是没想出来怎么搞醒白柳,但那些浮尸已经游过来了,牧四诚收敛思绪,神色残暴地看了过去。 他自己现在就是伥鬼,对上浮尸这种阴气重的死物有天然优势,那就是不怕死。 白衣浮尸过来一个踹开一个,过来一双打开一双,牧四诚到后面都杀出了血气,眼睛赤红地拧断了好几个靠过来的浮尸的脖子,把脑袋狠狠地丢上了岸。 自己滚上岸去找吧,鬼东西! 这群浮尸被拧断脑袋后并不会死,但失去头颅会让它们找不到方向,所以它们会去找头,而去找头会拉长它们回来和牧四诚对打的时间。 牧四诚杀得气喘吁吁,但随着对打,他渐渐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开始旋转变形,五官渐渐消失。 他受到了这些阴物阴气的影响,开始变伥鬼了。 第 351 章 阴山村 牧四诚的头脑愈发昏沉,他眼前的东西都出现了重影。 又一具浮尸绕后靠近了白柳,牧四诚下意识地扇过去,结果浮尸躲开了,牧四诚这一巴掌扇在了白柳脸上,白柳头往下一点,嘴唇在尖牙上磕破了。 一线血珠从嘴角渗出,滴落在獠牙上,融进了白柳唇边。 牧四诚还在和这些死缠的浮尸拉锯,脸上就像被糊了一层厚厚的石膏腻子,连大致的五官都看不见了,手脚整个翻转过来,腕肘关节都朝向里面。 水面上浮尸腻白的身躯在牧四诚的面前堆叠,水下的浮尸摇曳拖拽牧四诚的脚踝,一些浮尸趁机绕过牧四诚潜到了他身后的白柳面前。 挂在桥面下的白柳被溜过去的好几个浮尸拉拽,衬衣几近被撕破。 白柳唇边的那滴血滴落水面,他缓缓地张开了眼睛。 牧四诚被拉得只剩半个头顶露出水面,他被人捉着领子往旁边一扯,背后猛得炸出一道剧烈的金光,将他面前那些浮尸和白衣女人全部笼罩了进去。 那道金光耀眼灿烂,让人不敢直视,被扯到一旁的牧四诚有种要被吸进去的推拉感。 白柳撑开了一柄破烂的雨伞挡在了牧四诚的前面,金光从雨伞内面绽出,将那些追逐而来的浮尸和殉桥鬼困在里面。 浮尸和殉桥鬼面目狰狞,凄厉地伸出四肢挣扎,想要从白纸伞里挣脱出来,但它们却像是被磁铁吸附住的小铁块般,被牢牢地定在桥下白柳打开的雨伞内,无法动弹分毫。 白柳把雨伞挂在桥下的钩子上,从水面下绕行这些浮尸和伥鬼,再浮出,脸色惨白地伸出手腕给在一旁已经看傻了的牧四诚吸了一些生气。 在牧四诚恢复了五官后,白柳立马冷静下令:“带我上桥,跑,跑下桥我们就安全了。” 牧四诚闻言翻身上桥,上桥后迅速转身把桥下的白柳托着双臂拉上来,托着白柳一边肩膀头也不回地向桥下猛跑。 身后传来小脚碎步的追逐声,牧四诚回头一看,那个缺了半张脸的女人正满脸怨毒地追着白柳他们跑来,嘴长得巨大,宛如说话般咔哒咔哒地上下牙关弹动,透过嘴能直接看到嘴里的泥沙和后颈腐烂的白骨。 牧四诚声线拔高:“她在追我们!” “别回头。”趴在牧四诚肩膀上的白柳轻声提醒,他脸色看起来十分憔悴,但语气依旧平静,“她不能追下桥。” 白柳的平静让牧四诚镇定许多,牧四诚几乎是使出了所有的力气,半背着白柳飞奔下了桥,一路跑到了主墓室的入口,才敢放下肩膀上的白柳,瘫软下来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虽然按理来说,牧四诚已经是个鬼,不用喘气了,但刚刚那种激烈的情况还是激发了他做人的生理反应。 牧四诚双手向后撑着地面,仰头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神都涣散了,嘴里问:“……没追过来吧?” 白柳靠在土墙上看向桥的那边:“没追过来。” 殉桥鬼穿着白衣在桥边来回游荡,远远地看着,她上半截脸已经长好了,似乎是在死死盯着白柳这边,但没隔一会儿,她又幽幽地转身,一步一步地端方地走向了桥边,张开双臂,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蔓延过来的黑暗渐渐吞噬了那座桥,只能看到一些浮动的绿色荧光,听到一些凄凉不已的女人抽泣声: “君呀怎还未归,留奴一人,日夜守桥……” 牧四诚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卸力恍惚道:“总算消停了。” “你怎么知道它们不会追到桥下的?”牧四诚缓过神来,他转头好奇地问白柳,“还有那把伞,里面怎么会突然放金光?” 白柳撑地而起,拍了拍手俯视还坐在地上的牧四诚:“你还记得我给你看过,那把伞里贴了一张黄符吗?” 牧四诚略微一想:“记得。” 白柳:“那符咒叫,作用是将鬼怪困在她们生前惨死的地方,可以说是一种困住厉鬼的阵法,是茅山正术当中的一种。” “我的《茅山邪术手抄本》里有提过这符咒的作用,但没有这符咒的画法,将这符咒用在这桥上的殉桥鬼身上,很明显就是在阻人过桥,是要杀死我们这两个误入墓穴的人。” 牧四诚警惕反问:“你知道是谁吗?” “这符咒很新,画的时间不超过一天。”白柳垂眸,“如果这阴山村里没有别的生人,那大概率就是孔旭阳和杨志做的了。” 牧四诚骂了一句:“两傻逼。” “但他们愿意画符暗害我们也不全是坏事。”白柳缓缓地从自己的袖口里抽出一张湿漉漉,但依然保存完整的符咒,赫然就是那张。 白柳笑了笑:“我们正缺正法符咒。” 牧四诚惊道:“你把符咒从伞面上撕下来了!” “嗯,因为伞里的符咒不止一张,孔旭阳似乎为了确保自己的计划不会出乱子,一定能困住过桥人,他在殉桥鬼的伞内贴了三张符咒。”白柳收好符咒,看向牧四诚,“一张我撕下来了,一张我贴在了那殉桥鬼身上,还有一张我留在了伞里。” 牧四诚终于反应过来了:“那些浮尸都死在桥下的河水里,所以你让我绕路回桥下,然后用贴了伞照向他们,它们就会被困住了,因为这符咒会将它们困在它们死之前的地点!” 白柳颔首:“我的计划的确这样没错,不过执行过程的时候出了一点岔子。” 牧四诚注意到白柳唇边那两颗小尖牙,怒到站起,指着白柳骂:“这还叫小岔子!你他妈直接晕过去了!还差点变成僵尸!你这计划差点让我们都一起变鬼了好吗!” 白柳遗憾地叹息:“我怎么知道你这么不中用,我通关鬼桥的道具伞拿到了,通关路径去桥下也告诉你了,你剩下只需要做的就是开伞。” “但你居然去和这些浮尸对打。”白柳静静地看了一眼牧四诚,然后收回了目光,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也不能怪你,选你做了队友的我也有错。” 牧四诚:“……” ……白柳这么一说,好像从头到尾真的都是他的错…… 他怎么这么蠢啊,对啊,当时这么就没想到开伞呢?! 牧四诚开始认真又沉痛地反思自己的愚蠢和错误,连头都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了。 没有把计划告诉队友,中途晕过去,事后把所有锅都甩给队友的白柳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了牧四诚一眼,宽容地拍了拍牧四诚的肩膀:“没事,下次注意就行了,先走吧。” 牧四诚瞄了一眼白柳露出唇外的尖牙,心里愈发愧疚,别扭地问了一句:“……你这个僵尸牙,没事吧?” “没事。”白柳摆手示意问题不大,“真的僵尸牙齿要长一寸有余,我这种顶多算是阴气过重。” 牧四诚皱眉,质问:“只是阴气过重?那你之前为什么怎么都醒不过来?” “阴气阴水阴间桥路,对我这个生人影响颇大,让我意识模糊了一阵。”白柳看向牧四诚,“后面我也有可能陷入这种意识模糊状态,但有唤醒我的办法。” 牧四诚认真听讲:“什么办法?” 白柳点了一下自己尖牙上的血渍:“就是这个,生人血,吸了生人血能唤醒我。” 牧四诚一怔:“这墓穴里全是阴间鬼物,哪里来的生人血啊……” “我就是。”白柳微笑,“我虽然阴气重,但还是生人,我的血是有用的,你之前磕到我的牙齿,让我流血,我尝到这味道自己就会醒过来。” 牧四诚静默半晌:“谢了兄弟。” 他知道白柳做到这一步,也只是为了保他的命。 白柳笑笑:“我总觉得你的命应该早就是我的东西了,我保自己的东西很自然,不用道谢。” 他们一边说一边往主墓室里走去,不久就走到了纸道人之前燃烧的地方,地上一片灰烬,往里再走一步,就踏入了主墓穴的通道。 通道里漆黑无比,一点光都看不见,但能闻到一种浓郁到让人作呕的香烛油膏味道,夹杂着一种腐烂的瓜果喜糖的甜腻气息。 而且和之前鬼桥的阴冷不同,白柳他们越往主墓穴靠近,温度就越高,热浪一阵一阵地从里面涌来,腐烂的瓜果喜糖气息变得新鲜,香烛油膏味道变得宜人。 隐约传来一些嘻嘻哈哈的酒杯交错声,互相道贺的人声,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孩童玩耍的呵斥声,这些声音通过墓道的传递变成了尾音拖得极长极缥缈的回声,从喜气洋洋变阴气森森。 “这墓穴里面很热闹啊。”白柳似有所悟地看向主墓道,“听起来像是在大办宴席。” 牧四诚搓了搓胳膊,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里面不会有很多鬼吧?” “不知道多不多。”白柳眸光平宁,“总之不少,不然办不起来。” 他往里走了一步,踩过纸道人燃烧后的灰烬,踏入了主墓道。 漆黑的通道猛得从外向里亮起一盏盏的红灯笼,红灯笼上用白色贴着一个囍字,从外一直挂到白柳看不到的里面,从灯笼透出来殷红的光芒将通道照的仿佛要渗血一般。 墓道里原本模糊的声音猛得变得清晰尖利:“有客来贺喜!” 第 352 章 阴山村 红灯笼挂在低矮的墓道内壁上,被从里面吹出来的湿热暖风拂得左右摇动,艳红的灯光随着灯笼在潮湿的墙壁上来回晃,在墙面上映出许多高矮不一的影子,宛如皮影戏般照在墙面上。 这些影子的动作僵硬呆板,彼此之间伸头探耳似乎在交谈,发出那种白柳刚刚听到悠远模糊的话语和脚步声,随着灯光一摇一晃变动位置,往主墓室里走去。 主墓室入口的两边在灯笼的映照下,一左一右立着两个恭敬弯腰的影子,似乎是在迎接宾客,这两个影子这黑漆漆的眼睛部位是空的,在影子的脸部上灵动地转来转去,好似在打量入口处的人,或者说影子。 影子的嘴唇处缓缓张开一道裂口,那诡异又尖利的声音再次从墙面里传出: “有客两位来贺喜,请进主厅!” 但墙壁上有这么多影子,墓道里却空无一人,只有影影绰绰的红光在晃动,光暗交错间是不停变换动作形状往里走去,在墙面上变得愈来愈清晰的影子。 入口处的那两道迎宾的影子在催促了两次之后,白柳还是没动,笑成月牙状的眼睛上扬转下沉,原本大笑的嘴巴也收敛也不见了,只剩两个红窟窿般的光圈眼睛盯着白柳。 影子原本站在墙面上的脚诡异下沉了半只,诡异地弯折到地面上,离白柳站定的地方越来越近,它声线尖细地催促了第三次: “有客两位,请进。” 白柳垂下眼帘,抬步向里走去,牧四诚紧跟其后。 守着入口那两道影子揣着双手,弓着半身,转动眼睛目送白柳进入了墓道,嘴巴的地方缓慢的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弧度: “贵客来,主宾迎客!” 白柳一走进墓道,墓道两边的影子往里行进的步伐和喧闹的交谈声都瞬间停止了,这些影子纷纷站定,用映着红光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进来的白柳和牧四诚。 这些影子大大小小,形态不一,有挽着发髻的女人牵着双辫的小女孩,有撑着拐杖的驼背老人,还有穿着短打马褂的中年男人,皆一言不发地站在墙里,盯着白柳缓慢向主墓室里走。 牧四诚看得头皮发麻,他凑近白柳,压低声音询问:“这些影子是什么?你不是说阴间只有活人有影子吗?” “活人可以在阴间照出影子,但阴间不是只有活人能照出影子。”白柳目不斜视地往主墓室里走。 “影子是人的三魂七魄聚形之后被光印在实物上形的一种影像,影子的本质和镜子里的照出的我们是一样的,所以民间和道教都有鬼没有影子,鬼印不出镜子的说法,因为鬼的三魂七魄不全。” “有形而无影,为魂所化,有影而无形,为魄所化。” 白柳用余光扫了一眼墙壁上的影子:“这些影子应该是那些死掉,但是被困在这里永世无法超生的阴山村人的魄。” 牧四诚环顾四周这些影子,打了个寒战:“……所以这些影子只是魄化的,比起外面的魂化的殉桥鬼僵尸什么来说,没什么伤害性吧?” 白柳收回视线:“《茅山邪术》描述的是,这个本体的魂魄,你们的载体都是身体,魂是□□主宰,你进入了它自然也会被迫吸进去,你和它就能融合。” 牧四诚松一口气:“听起来还挺简单的。” “不简单。”白柳平静地反驳,“这反而是最难的。” 牧四诚怔愣反问:“为什么,不是只要找到身体就行了吗?” “按理来说是这样。”白柳终于舍得用余光扫了牧四诚一下,问,“但是你知道你的把你的身体藏在什么地方了吗?” 牧四诚又是一怔,他猛得反应过来:“你是说它会伙同主墓穴里其他的鬼怪来藏我的身体?!” “嗯。”白柳点头,“它知道你进入身体之后它就会被迫吸入身体和你融合,然后消失,那么它作为一个想要独立的,当然会想方设法地来阻挠你找到身体。” “还有一点,而且虽然你的应该未和那些新娘行天地三礼,但你的魄能上主位,那它显然是这里的座上宾了。” 白柳看向牧四诚:“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在你被剥离身体后,它留在你的身体里操纵你的身体完成了天地三礼,迎娶了这里某个或者某些鬼新娘,已经是这墓穴的半个主人了。” “这里的一切鬼怪恶魄都要听它指挥,你要找到自己身体只会更难。” “十二点一过,阴间路一闭,你如果不能以完人之身回阳间。”白柳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转头又看向牧四诚,“那你就真成伥鬼,你的身体和留在里面的魄,也就真成僵尸了。” “现在已经快十点了。” 牧四诚脸色黑沉:“还有两个小时。” 白柳看向前面拐角处一闪而过的新娘影子:“但我也不觉得毫无希望。” 牧四诚竭力保持镇定:“什么意思?” “如果此刻是我的想要夺走我身体的话,现在我大概率就会和你确认以后清明节给我烧钱的数额了。”白柳这个时候还能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没必要挣扎了,我的一定会悄无声息地潜伏过这两个小时,然后等我化伥鬼夺走我的身体。” 牧四诚还是没听懂,他拳头紧握:“但我的没有潜伏,它光明正大地出现了,是因为它觉得自己很有把握是吗?” “不,我觉得是因为它不太聪明。”白柳摇头否认,他摸了摸下巴,“毕竟是你的,还缺了人性思考的能力,我觉得很蠢,但这说不定是我们的突破口。” 牧四诚:“……” 牧四诚怒:“我和你说正事呢!你能少损我一下吗!” “我的确是在和你说正事。”白柳拍了拍牧四诚的肩膀,不疾不徐地解释,“你想想,如果你是你的,挨过两个小时就能得到一具完整强大的身体,你会出来敲锣打鼓地出来晃荡,作为主宾大办喜宴迎接你的对手,还主动独自邀请他吗?” 牧四诚的眉头拧了起来:“……不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就要问你了,它是你的。”白柳静静地看向牧四诚,“你会在什么情况下这么做?” 牧四诚陷入了沉思,他的眉头越拧越结,最后焦躁得开始扯头发了:“……我很多东西都想不起来了……” 白柳拍打牧四诚紧绷的脊梁,同时放缓语调用言语引导牧四诚:“那我换一种问法,如果你这样做,你感觉自己是为了什么?” “如果我这样做,那应该是为了图……”牧四诚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两下,“炫耀,或者好玩?我好像之前常常干过盗窃别人东西又在别人面前炫耀这种事……” 牧四诚张开了眼,语气低迷又迷茫:“……我好像很喜欢看到别人东西就在眼皮子底下,但偏偏找不到东西气急败坏的样子。” “我为什么喜欢干这种恶劣的事情啊……” “是挺恶劣的。”白柳诚实地点评,他饶有趣味地笑笑,“但你这种幼稚的恶劣放在这个地方,我觉得算是一件大好事。” 牧四诚转头看向白柳。 白柳微笑:“我大概知道要做什么了。” 新娘和牧四诚的影子在穿过几个拐角之后,进入了一间偏墓室,白柳和牧四诚跟着走了进去。 这个偏墓室比起之前的厅堂低矮狭窄,一看就是卧房的配置,正中央放了一个极大的红木雕刻的高脚床,床上挂着大红的纱帐,床上铺着绣有鸳鸯双喜的绸缎被套,四个床翘还挂了白色的灯笼,灯笼上贴了一个红字剪的囍,此刻正莹莹地发着惨白的光。 这些东西上都落了厚厚的灰尘。 床前没有摆鞋,却密密麻麻地在床的周围凌乱散落着大小不一的三十几种湿脚印,这些脚印大部分是小巧布鞋脚印,只有其中一双是运动鞋脚印。 白柳询问地看了一眼牧四诚,牧四诚点头,用口型说:没错,这脚印是我的鞋。 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将挂在大床上的厚重红纱撩起,透出站在红木床沿的一双粉蓝色绣花鞋。 这双绣花鞋若隐若现地隐在床边,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渗水。 牧四诚被这双站在床边的绣花鞋吓得向后挪了一步,被白柳摁住了。 白柳神色平稳地走到床前,他垂眸看了一眼这双站在床边的绣花鞋,用双手向两边撩开了挂在木床上的红纱。 牧四诚被眼前所见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 354 章 阴山村 诡白的灯笼光一闪一闪,红纱掩印的高脚床里,整整齐齐地站了几十个人,像是要拍合照般规矩地站在一起,背对着床帐外的白柳。 这些新娘子穿着不同版型制式的大红衣服和裤子,好像蜡像般一动不动地站着,头上盖了红盖头,脚上穿着绣花鞋,艳红厚重的盖头上绣着精致的一龙一凤。 这盖头似乎是浸过水了,从四周淡黄色的柳苏上滴落水下来,一滴一滴地砸在床上的被褥上。 水从被褥里渗透到床下,慢慢地在墓室里蔓延开来。 一股浓郁的水腥气和血腥气。 更为诡异的是,这些新娘明明背对白柳,脚上的绣花鞋却是脚尖朝后,脚后跟超前,就像是头被人拧了一百八十度一样,看得人不寒而栗。 白柳垂下视线在新娘群里搜寻。 这群新娘站在最右下角的位置,白柳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运动鞋的新娘子,这“新娘子”双手长阔青白,青筋分明。 这赫然是一双男人的手,这双手的指甲盖已经青黑了,还很长,指尖上滴落水下来。 牧四诚顺着白柳的目光看过去,他屏住了呼吸,小心地用口型和白柳说:这就是我的运动鞋,和你之前猜的一样,真的把我的身体展示在我们面前了! 白柳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个穿着运动鞋的。 按照牧四诚自己的说法,他的恶魄好玩,嚣张,偷盗了东西没有小心翼翼藏起来的道理,是一定会拿出来炫耀给他们看,并且像个熊孩子一样勾引他们来抢的。 那怎么勾引他们去抢才是最恶劣的呢? 自然是放在最危险的里抢。 这墓室里最危险的魄除了那个僵尸道人,就该是这些怨气浓重死在路上的新嫁娘了。 白柳单膝曲起,他一脚踩着床边发力登了上去,牧四诚惊得喂了一声。 这张承载了三十多个人的木床随着白柳站上去发出吱哑一声摇晃。 站在床上那一堆的新娘随着床的摇晃轻微地摇晃了一下,她们的原本朝向里的脚跟一动,缓慢地向白柳的方向转动了起来。 在转动的过程中,这些新娘子上半身还保持着一动不动,就像是脚和上身分离了一样,一阵轻微的女人娇笑声从盖头下传来,盖头似乎被吹得拂动。 牧四诚站在床边,他本来想把白柳扯下床的,看这个阵势顿时停住了自己的动作,神色紧绷地询问:“白柳,你上去做什么!?我才是该上去的那个吧?!” “你的身体就在这三十多个新娘里面。”白柳还准备往前走,他回头俯视了一眼扯着自己衬衣衣摆的牧四诚,眼神示意他放开,“现在你要做的不是扯着我,而是等下追逐战里快速找到自己的尸体,然后跳进去。” 牧四诚疑惑地指着那个穿运动鞋的新娘:“我的身体不就是那个吗?我只要跳进去就可以了吧?” “虽然你的确不太聪明。”白柳一边淡淡地说,一边回头从自己的腰边抽出一根喜杆,“但我也不觉得你会在偷东西和藏东西这种你喜欢并且擅长的事情上,把结果大摇大摆地摆到台面上。” 牧四诚惊道:“你这喜杆哪里来的?!” “昨晚从庙宇里的棺材里顺的,感觉能用得到,这盖头应该不是我们可以随便掀开的,不然昨晚孔旭阳在阻止我们掀开新娘盖头的时候应该说不要让我们掀盖头,而不是阻止新娘掀开盖头。” 白柳话还没说完,伸手就扯了一下他面前的一个新娘子的盖头。 新娘子被白柳扯得头颅后仰,但盖头还是没掉,宛如盖头已经牢牢地长在了头皮上一般。 白柳在牧四诚目瞪口呆的眼神里放手,新娘子又缓缓地把头直了回去,白柳转头淡淡地看向牧四诚:“果然,所以我猜测这盖头只有用喜杆或者这新娘子自己才能揭开。” 在牧四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白柳伸出喜杆,毫不犹豫地对准了那个穿着运动鞋的魁梧新娘的盖头,向上挑动。 浸满水的盖头落下,血水弥漫开。 牧四诚和白柳看着那个被掀开盖头的新娘都静了片刻。 这具新娘子盖头下面居然没有脑袋,肩膀以上只有后颈的横断面,肉色惨白,还在隐隐渗血,那个鼓起来一团顶起盖头的宛如头颅的包是一团从后颈长出来的乱糟糟黑头发。 牧四诚没忍住操了一声。 白柳还能稳住:“这不是你的尸体,这双运动鞋是个障眼法。” “那现在怎么办?”牧四诚望向白柳,“一个一个揭盖头吗?” 白柳冷静地垂下眼帘,看向床上:“我估计你的魄不会有这种善心让我们一个一个揭盖头。” 在那具无头新娘的盖头落地的一瞬间,剩下三十几个新娘娇笑的声音猛地尖利了不少,她们几十个人的脚尖转动的速度猛地变快,几乎瞬间就对准了白柳的位置。 随着转动,她们上半身猛得一甩,只听见一阵清脆的骨节交错声之后,所有人的正面都和脚尖对准了,迅捷碎步朝白柳的方向逡巡过来。 “跑!” 白柳没有丝毫停顿地往床下一跳,新娘子也紧随着跳了下来,白柳回头看了一眼之后,拉着牧四诚就开始绕着床兜圈,还把喜杆抛给了牧四诚:“你揭。” 牧四诚手忙脚乱地接过喜杆,他一个俯身躲过身后碎步贴过来的新娘,满头问号地反问:“怎么是我揭?” “现在这三十多个新娘里一定有一个是你的身体。”眼看白柳要被新娘子追上来,他一个斜向俯冲就冲进了床下,抄了个短路从床的另一头出来。 从床下钻出来的白柳单膝跪地,抬头看向牧四诚:“我暂时分辨不出这些新娘子有什么区别,那揭盖头就相当于开盲盒,我刚刚隐约想起,我的运气似乎一向很差,不太适合干这种事情。” “或者你害怕,一定要我来?”白柳笑笑,他作势要去接牧四诚手中的喜杆,“如果你不介意三十多个全部被我揭开追着我们,我倒是不介意。” 牧四诚警惕地收回了喜杆,他在新娘的小步踮脚追赶下有点绝望地爬上了床架,他躺在床帐上深呼吸,然后转身一个掏手用喜杆勾开了一个新娘子的盖头。 “这个也不是!”牧四诚有点崩溃了。 白柳在旁边不紧不慢地提点:“小心一点啊,被你揭开了盖头的新娘子似乎会死跟你跑。” 牧四诚一惊:“你不早说!” 白柳无辜地耸肩:“我揭开的是个无头新娘,似乎因为没有了头行动不太规则,我也是刚刚才发现它会追着我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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