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走远,听见李思齐隔着车窗喊话:“后天几点出发?早上?早上 6 点你起得来吗?” “不麻烦你了。” “诶――”他索性也下了车,追上程禧的步伐,“这条线索还是我启发你的,咱们已经是队友了。” “后天你不上班么?” “我换班嘛,今天也是临时换班出来的。” 程禧一顿,说道:“你是从电影院过来的。” “是啊。” “都谁知道你过来找我?” “……没人知道,我只说家里有事儿。”他低头想了想,再次确认,“嗯,都不知道。” 程禧点点头,心不在焉地进了单元门,踏上台阶。现在程时被扯进了这个局,他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一切都是未知。 自己供职五年多的公司,对老板却所知甚少,真到这节骨眼上,竟然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而且她始终摆脱不了思考的惯性――线性时间的先后顺序。 入职在先,整件事情起因在后,难以构成因果关系。 一如当初对物业公司租赁影厅的怀疑,也是由此打消的:毕竟早早就与物业公司共事了。 除非大家都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提前几年谋划布局,只为了等待这场通话的开启,操控着,引导着一切。 谁能做到? 这么想只觉毛骨悚然,她思路又乱了,停下来歇口气。身后的人收不住脚,猝不及防踩上她鞋跟。 “你还没走?”程禧回头。 “后天几点啊?我跟你确认好时间再走。” “李思齐,你非要掺和进来图什么啊?” “你没有好奇心吗?” 她看着他,这个连人生被改变都不自知的人,忍不住讲了句重话:“好奇心迟早害死你。” 李思齐听着不大舒服,皱眉道:“你就说后天几点――” “嘘。” 楼上有动静。 程禧做了个手势,探出半个身子,透过楼梯夹角往上望去。 一个男人也正好从楼上看下来。 两人的视线在窄窄的缝隙交接,男人率先开口:“程经理,好久不见,你不上班,只好冒昧找到家里来了。” 是曾经在 vip 厅呆过的,那位物业的工作人员。他边说边下了楼梯,说道:“有件事儿,咱们影厅里是不是捡着个摩托罗拉,现在还在你这儿吧?” “……”她不由得一愣,回答,“不在,很早就被领走了。” “程经理讲话很不实在,先前有人来领的时候,你不是还说没捡到么。”他人已经到了跟前,额角有道疤,配上笑容更显得虚伪,“客人的手机,不能昧下吧。” “当时是还没捡着,后来也确实被人领走了,就这么简单,还有别的事儿吗?” “啧,我都跟你们电影院的人确认过了。失物占为己有,犯法的。” “那你报警。” 程禧无心与他周旋,想走却被拦住去路。也是多亏了李思齐在,那男人想想退了一步,说,“也不请我上去坐坐,行,下回吧,也熟门熟路了。” 随后悠哉悠哉地下了楼。 程禧呆立半天,才发觉自己手抖个不停 …… 转念一想,他说跟电影院的人确认过了,是谁? 当初捡到这部摩托罗拉,整个电影院的人都知道。后来她拿走手机,开始频繁通话,为了掩人耳目,曾经有意在办公室提过几次,手机已经被客人领走了。 也就是说,除了见过程禧打电话的李思齐,其他人都应该误认为手机早已物归原主了。 “除了你,还会有谁知道手机在我这儿?” 李思齐一听,不满地嚷嚷:“什么意思啊?我要是会说,当初跟总部汇报就说出去了。” 程禧无言以对,扔下句“回家吧”,继续往楼上走去。 还没等开门,听他在身后当啷一句:“我知道了,有人一直被你忽略了。” “谁?” “保洁大姐。” 程禧瞥了他一眼,进了门。 * 作者最后修订时间:2021-06-12 第二十一章 通话重启 1 程禧扒着门,从猫眼往外看―― 隔着凸透镜变形的画面,是空空的楼梯转角。 她暗自舒了口气,回头轻声说了句“我上班了”,按下门把手,侧身溜了出去。 “这么早啊?”程妈的问话被关门声打断,消散在清晨的空气里。 此时是早上 7 点,从檀山疗养院回来后的第二天,也就是程时预约的那天。 程禧本打算去守株待兔,没料到临时接到了复工的通知。两件事情衔接得如此凑巧,让她不得不猜测,这是老板刻意的安排。 第38章 但他怎么知道的呢,通天吗? 这么想着,她小心翼翼下了楼,在单元门口观察一番,才快步往外走去。 社区一切如常,就像每个普通的工作日早上。 程禧经过附近的早餐店,看了看没有停留,继续走了几分钟,才在稍远的摊位坐了下来。 她点了碗豆浆,一口一口喝着,食不知味。脑子里满是谜团,现实让人无从下手,或者说―― 让人心生胆怯。 昨天自己想要出门,居然发现物业公司那人就在楼下,像个狩猎者似的来回巡着。 她始料未及,吓得险些崴了脚,三步并两步地又爬上了楼,本能地躲回了家里,瘫靠在门上平复呼吸。 好一会儿,才悄悄看向猫眼―― 那边是另一只眼睛! 程禧有一瞬间呼吸静止,然后心突突狂跳,人猛地向后撤步,同时听见阴恻恻的声音:“程经理,在家吧?” 差点折腾出心脏病。 如果不是经历这么一遭,程禧也不至于今早 7 点就出了门――既然不能一直呆在家,只好尽量避开他。 她在早餐摊坐了很久,直到 8 点,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檀园路 76 号的商家也相继开门,才拎着包准备去上班。 结果还没拐上大路,后方突然驶来一辆白色 suv,在狭窄的巷子里,车身堪堪擦过自己的衣角。 程禧躲闪不及,眨眼的功夫只觉肩膀一空。等回过神来,包已经被车里的人伸手捞走。 那辆车…… 她人傻了,站在那儿望着远去的车尾。那辆白色 suv,被抹去的停车场记忆,竟然以这种方式重新出现在人生里。 惊愕,愤怒,后怕,还有种逃不脱的感觉――该出现的总会出现,该发生的迟早要发生。 这些情绪将她牢牢锁在原地,动弹不得。 2 程禧想过报警,又不知警察真的来了,该如何解释……争抢一部来历不明的无主手机? 而原因是,它可以与过去通话? 那么可以预见的结果包括但不仅限于:一上交手机,二被当成精神病,三上社会新闻。 她不敢冒这个险,隔着薄薄的衣料握紧了兜里的摩托罗拉――好在没放到包里,而是揣进了自己的风衣内袋。 眼下无法保证它还会在手上多久,更紧要的或许是提醒蒋今明,警惕其他人的来电。 而那些谜团,也该向过去寻求解答了。 一切没有停下,通话终归无法说断就断。 程禧到了电影院,直奔四楼 vip 厅。她将影厅门反锁,毫不犹豫拨出了熟悉的座机号。 上次不愉快的通话,全方位展示了自己的歇斯底里。想起这茬,程禧还有些懊恼,垂着头扶额,等待忙音。 “嘟――嘟――你好,檀园路 76 号。” “……您好。”她认得这个声音,曾经接过自己的电话,“我预约参观,呃时代电影院……” 那边记下几个字,随后伴着纸张翻页的声音,说道:“你是不是预约过啊,我好像有点印象。” “啊,是,我其实是――” 不知道为什么,程禧忽然无心应对这些细节,吸了口气直接问道,“你们有位叫蒋今明的工作人员,他方便接电话吗?” “小蒋不在,请假住院了。” “什么?” “也不知道严不严重的啊,你打他家里问问情况吧。” “哦,好好。” 程禧挂了电话,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3 蒋今明悄悄睁开眼睛,先是一道缝,随后世界才变得开阔―― 医生护士都不在。 季红也回家了,蒋父陪床,呼噜已经打得震天动地。 好机会。 他缓缓起身,顺手抓上一件外套,拎着鞋,蹑手蹑脚地离开了病房。 在住院处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赶上一辆送完患者的出租车。 “师傅,去檀园路 76 号。”蒋今明边说边搂了把压扁的头发,外套遮不住病号服的衣领,洗脱色的蓝白条纹,显得人很不精神。 “哟,这时候关门了吧,没法参观了。” “我在那儿工作。” “大晚上的从医院溜回去工作啊,这还住着院呢,年轻人这么拼,身体能吃得消吗?” 蒋今明嗯了一声,揣着兜看窗外。 那司机碰了软钉子,自觉说错话戳了病患痛处,又看他年纪轻轻,生出一股同情,叹道:“不过年轻人身体能扛,没问题的,我看你这是――?” “脑子。”蒋今明吭了声,淡淡道,“他们觉得我脑子不正常,臆想没发生的事。要听听吗?” “……” 司机咽了咽口水,直至到达都没有再搭腔。 蒋今明心里既无奈又好笑,下车留了句谢谢,转身进了檀园路 76 号的大门。 他上了四楼,进入办公室,查看预约表――这是最近每天都会做的事情,即便住院也不能例外。 程禧是否有留言,还可能再通话吗? 不想打扰她,但这些天匪夷所思的经历,让自己迫切地,迫切地需要答案。 4 事情要从几天前讲起。 自从结束通话后,蒋今明生活重归平静,除了偶尔跟史崇去蔷姐的歌厅,基本两点一线。 第39章 那天,幼儿园发了五一慰问品,几桶油和一袋大米。季红搬不回去,便差遣儿子来接。 也是离得不远,蒋今明借了同事的自行车,很快就到了。他将车停在门口,往后座固定着米袋子,无意间瞥见了放学的小程禧,依旧背着黄色小鸭书包,在院子里徘徊,好似没人来接。 蒋今明默默关注着,却不敢上前。等到东西都装好,看她还在那儿孤零零站着,才冲季红说了一嘴:“吉祥的父母不来接啊。” “嗯,经常来得晚点儿。”她也看过去,交代阿姨把孩子看好,顺口问道,“认识她家啊?” “没,上回你们来春游见过。” “春游你哪里能见过?你又没去。” “……我正常上班,有什么去不去的。” 蒋今明没大在意,踢开自行车的支脚,推着车把前进,说,“她走散了,我还给了她一个娃娃……单位的。” 季红越听越不对劲,纳闷道:“你也去儿童公园了?” “什么儿童公园?” “你说的是刚结束的春游吧,去的儿童公园。” “……”蒋今明停住脚,两桶油坠得自行车直晃,皱眉道,“刚结束的春游,不就是来我单位么?前一天早上你说去儿童公园怕下雨,我建议去我那儿,然后不就来了么?” “你说什么呢今明……” “……怎么了?” 母子俩怔在了幼儿园门口。 就这样,当第二次改变的涟漪荡进了蒋今明的生活,他几乎是跟着体验了一遍程禧的错乱。 从不敢置信到被迫思考,从一团乱麻到一团更乱的麻,去翻照片,去记笔记,反复确认自己的记忆。 但处境相似的两位母亲,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应――前后 20 年,年轻人的社会压力和心理问题不可同日而语,程妈的第一反应是女儿压力过大,而季红,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身体病变。 尤其是脑袋。 蒋今明的爷爷生前患脑动脉瘤,破裂导致脑出血离世,也就是几年前的事。 她很担忧,抽空去了医院咨询,得知这种病一般是先天发育问题,也不排除家族性因素。如果家里有两人以上出现相同情况,还是要警惕。 季红急忙给各路亲戚打电话,这下又被她发现,一位远房表亲也是脑出血,已经落得偏瘫了。 担忧冲破了临界值。 当天晚上,蒋今明就稀里糊涂被送去医院,接受全面检查。 5 蒋今明在预约本上发现了被划掉的时代电影院五个字,那种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拍起桌子,随即提起座机拨出号码。 而直到程禧下班前巡厅,电话才终于接通。 各自时空的情况错综复杂,两人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在中断联系的半个月里,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预期,需要一扣一扣去解。 于是,从一句寒暄开始。 “我听说你住院了。” “这不是从医院溜出来了。没那么严重,做点检查而已。” 他讲述自己如何发现了记忆被覆盖,春游变成去儿童公园,而其他人全然不觉:“我妈以为我脑子出了问题,把我弄到医院去了。” 那一连串的蝴蝶效应,绕了一圈反作用于过去。改变早已发生,而蒋今明这时才察觉。 他初次经历的那种怀疑和慌乱,自己完全感同身受。 只是居然被送到医院去……?程禧不禁苦笑道:“季园长还是这么雷厉风行。” “我爷爷是脑出血过世的,她怕这是家族病。” “哦――” 好像想到了什么…… 程禧在庞杂的记忆中搜寻,停在一个画面前。 复园社区,蒋今明的家,一进门供桌上摆着父亲的黑白遗照。季红说,他是因为脑出血去世。 忽然之间,程禧有些明白了那房子的用意――一家人明明已搬走,却把一切布置好,等着她上门,是为了透过她传递这个信息?! 为了让蒋今明知道父亲的病故?! 如果真的存在家族性因素,是不是可以筛查控制?早早预防? 以季红的性格,自然会像这次一样,咨询,检查,放在心上,那未来……也许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只是谁都算不到,自己当时什么都没有说。 沉吟良久,程禧张了张口:“这个脑血管疾病,还是要注意,家族性的话……你爷爷是这样,你爸爸其实更应该定期筛查。” 她的医学知识极其有限,只能来来回回地说些废话。蒋今明虽觉突兀,还是答应:“嗯,嗯。” “既然都去医院了,不如一起检查,你说呢?” “嗯……” “还有,你住着院溜出来也不是个办法,毕竟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先回去吧,下次通话――”她心里盘算着。 “明晚。”蒋今明说道。 “好。” 6 刚刚恢复通话,很多事来不及说,却意外解开了另一个结,做出些弥补,让程禧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精神高度紧张的一天,回到家已然不早。她眼皮直打架,头痛得很,边给自己舒缓边进了房间――发现早上被抢的包,就放在柜子上。 程禧愣了一下,惯性地怀疑今早的事是否又被推翻,自己压根就没带包出去! 第40章 然而盯了许久都没有新的记忆。 于是转头问道: “妈――我的包哪儿来的?” “你这孩子包都能丢,服了你。多亏你同事,人真不错,特意帮你送到家里的。” “……什么同事?” “一个男的,30 来岁吧,说是在――”她踱步过来,思考状,“物业工作。” 程禧的指甲攥进掌心,强压住声线的抖动,问道:“他进来了?” “那我不得请人进来喝口水啊?” “他还干什么了?”程禧环顾自己的房间,看哪里都觉得不对劲,好在抽屉还锁着,“进我房间了?!” “啧,进你房间干什么,人家喝口水就走了。” “妈,下次不要让他进来了,下次――不要给他开门,不要随意给任何人开门。” 她已经出离愤怒,努力咬着牙,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他跟我们有纠纷,没安好心,千万不能再给他开门,以后回家也要格外小心。” “好好好。”程妈也有些吓到,忙说,“公司的纠纷不能盯着你呀,让公司出面解决,再不行咱们报警。” “你说得对……让公司解决。”程禧反手遮着脸,轻声道,“我会让公司出面,别担心了,睡吧。” 深夜,她洗漱完,精疲力尽地趴在床上,有些懊悔在刚才的通话中没有说这件事。 总觉得,需要尽快找到备用的联络方式,以防万一。 什么能联通 20 年呢?或者说……什么能留存 20 年,又要准确地被自己看见? 那把钢笔……传递的信息太有限。 她忽然想到了酒吧的欠条。 第二十二章 归来 1 早上营业前,程禧照例巡厅。 自二楼开始,直至顶层。离 vip 厅越近,就越心神不宁――早上出门没有碰见物业公司那人,会不会在电影院等着? 果然,踏入走廊,远远瞧见门开着,里面有光。 程禧料想他们不敢在电影院里怎么样,还是禁不住有些忐忑,确认对讲机已经打开,慢慢走进厅里…… 没人?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迟疑地往里走几步,突然最后一排座椅中央,有人直起身来―― 是保洁大姐,手里还拎着垃圾袋,捂胸口状看向她:“程经理?” “……昨晚没做卫生吗?” “昨天家里有事儿,没找着您,跟值班经理请了假。” “哦――”她走过去,探身往垃圾袋里瞧,问道,“最近白天都出租,没什么垃圾吧。” “那可说不准,他们之前中午都呆在这儿,叫外卖进来吃吃喝喝的都喊我打扫。” 大姐早有不满,可算逮着个机会,发牢骚道:“前阵子您是不在,所以不知道,我经常别的厅清场都来不及,还得给他们收拾。有时候他们自己找那电影放,喝啤酒,吃花生吃得哪哪都是,这地毯多难清理,我都扫不出来真的是。” 程禧巴不得找个由头,把合约提前终止了,自然顺坡下驴:“按会议场地租给他们的,那是乱来了,还放电影,这都有版权问题……等会儿就找物业说一下,能租租,不能租解约。” 大姐连连附和,又嘟囔:“咱们也不知道合约是怎么签的,没人敢管……” 程禧听出这话里有话,忽然回过味儿来。电影院一直半死不活的,在自己手上接到长期租赁业务,又由总部拍板,倒让别人多想了。 “就是正常的合同,按规矩来。” 她说完想走,细想之下又停住脚步。按照大姐的说法,这伙人前阵子还守着 vip 厅,明显不清楚手机的下落,被动又盲目。 也就两天的功夫,目标迅速转向自己,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谁透了口风? 李思齐口中一直忽略的人……是眼前的保洁大姐吗?程禧打心里并不信,顺口问道:“大姐,他们平常在这儿还干什么,除了看电影?” “没干什么正事儿。可能是丢了东西,好几次在这厅里翻翻找找的,上回还搬了梯子。我说我可没有捡到啊,打扫的时候从没见过什么值钱的东西。” 她再三强调这点,又道:“我叫他们看荧幕后面,没准儿不小心踢进去了,之前那手机不就是你在荧幕后面找着的,一般人哪儿想得到。” 程禧听着听着,瞳孔不自觉放大了:“你说什么?” “就……上回那手机,最后不是你在荧幕后面找着了?” “你这么跟他们说的?还说什么了?” 大姐不懂自己哪句话出了错,忙皱眉道:“我没说什么了,我也不清楚啊。” 程禧脑子嗡嗡的,胡乱抓了一下头发……还真是保洁大姐的这张嘴啊,她时常在保洁室呆着,不知道“手机被领走”倒也说得过去。 未必每件事背后都有什么惊天阴谋,也可能是该死的阴差阳错。 “你刚说搬梯子怎么回事?”确实有些音响设备挂墙,难道以为手机会出现在上面?或者……除了手机还有别的什么? “我也纳闷啊,我说你们丢了东西,还能飞到梁上去了?” “大姐,叫人把梯子搬来,我也看看。” 没一会儿,李思齐搬着梯子,吴悠搭把手虚扶着,两人进了影厅。 他过来的路上已经听大姐说了一嘴,跟程禧对上眼神,知道自己猜对了――真的是保洁大姐。 第41章 可那不是猜啊……李思齐心里清楚得很,有多清楚就有多诧异,不自觉将视线转向吴悠。 却见她毫无察觉,轻快道:“怎么又要用梯子呀。” “嗯?” “物业的人不是刚用过嘛,那天从杂物间搬的,不知道在搞什么,我还以为只有工程部来安装东西才用梯子。” 程禧的思路一直局限在“找东西”,从未想过“装东西”――如果借梯子是装东西,安装什么呢? 几人仔仔细细找了一圈,终于在音响下方,发现了一个摄像头。 2 ipad 屏幕上,是李思齐凑近的一张脸。他张了张嘴,声音略微滞后地传来:“好像真的是摄像头。” 底下三个人都仰着脸。程禧的表情有些模糊,似乎皱着眉,说道:“能弄下来么?” 随后画面被一只手来回遮挡,伴着噪音,李思齐又说话了:“不行,还是找师傅来拆。” “那你先把摄像头堵上。” 镜头被手指覆盖,话音还陆续传来。 “找个胶布,双面胶都可以……创可贴创可贴,给你。” 李思齐把手挪开,又迅速贴上了什么,这下屏幕彻底暗了下去。 “你们说这摄像头能不能听见声音啊?” 这是 ipad 里传来的最后一句话。 半晌,程时将它放下,拿起手机给公司打了通电话,提前交代好一切。 3 程禧非常清楚 vip 厅内没有设置监控,也许场次太少,也许为了隐私,也许打个擦边球――要不怎么会在座椅下发现胸罩。 也因此自己才敢安心溜进去午睡,能把场地出租开“高层会议”。 这个摄像头绝对是私自安装的。 私装摄像头存在盗录的可能,对于电影院来说不是小事。程禧抓住这个把柄,先跟总部汇报,又找物业负责人来谈。 对方极力否认,端着架子态度强硬。但交涉中,程禧发觉他也不了解真实情况,对手机的暗示毫无反应,更不清楚影厅里到底发生些什么。 而且自合约签订后,就再没来过。 他好像只是租借影厅的中间人。 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总部法务及时接手了,后来摄像头也被拆下,解约板上钉钉。 程禧松了口气,却远远不能安心。她问那负责人,每天呆在影厅的,到底是物业公司的员工吗?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 恐吓自己的人是谁,他背后又是谁? 而无论是谁,似乎还不清楚手机使用的机制,没有掌握完整的信息,一直在不断地试探…… 晚上,程禧和蒋今明通上了话,将白天发生的事情简要说了,让他留意当年是否还有人知道手机的存在。 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聊起这个话题。 蒋今明不愿再怀疑史崇,却也想不出别的人,很快陷入沉默。 “说另一件事儿吧。我们需要备用的联络方式,檀园路后巷的一家酒吧,你留过一张欠条,还和史崇在那拍过照片,对吗?” “……蔷姐的歌厅?” “它原本并不存在,是改变后才出现的,你们做了什么吗?” 在蒋今明的世界里,歌厅一直开在后巷,已经有些年头,如果 20 年后不存在,应当是关门搬迁了,再正常不过。 但由于自己的某些行为,导致它一直开到了 2020 年? 蒋今明在回忆里追溯,自然想起最近一次与史崇喝酒的场景,开口道:“我们拍照那回,聊起过在江南买房的事,蔷姐似乎挺感兴趣,史崇说房价会涨,她买了就能把店盘下来――” 他说到这儿,又觉得十分不可能,自我解嘲:“但我怀疑,房子哪里会涨那么多,大家都有住的地方,这只是开发商的话术,他也这么劝我妈――” “2000 年房价多少,你知道现在多少吗,今明啊!” 程禧实在没忍住打断他。 但那声今明脱口而出,显得过于亲切,倒把自己惊着了,咳了一声道:“也许就是这样改变的,她不像你这么保守,所以买了房,盘了店,开到现在。” 蒋今明还有些发愣,僵硬道:“哦,是这样么。” “你家也去买吧,不会亏的。”程禧心想反正后来季园长确实搬家了,丝毫没有察觉,当时间变成一个圈,自己这句话就是因。 她倒是想起了另一茬,关于江南:“你是说史崇负责檀盛在江南的楼盘开发么?” “好像……他跟着搞拆迁。” “你们当时都聊了什么,讲给我听听。” 蒋今明努力回想,将将复述个大概。在拼凑中,李思齐家拆迁赔偿的改变,可以窥见端倪―― 复园社区拆迁没成功,至今还保留着,可以想象当年史崇搞拆迁动员,后来一定受了阻。 几年后,也许间接受史崇的影响,也许就是他本人主导――地产公司将视线转向附近的老宅。相比赔偿款,允许适当加盖,置换几套商品房,让几代人不用挤在一起生活,大家拆成小家,这是一套更节约成本更可行的方案。 就像蒋今明说的,让他们自建房去置换―― 比如李思齐家的自建房。 程禧想到这儿,甚至怀疑他小时候看见砖头掉下来砸伤挖掘机司机的景象,就是因为房子临时加盖所致。 两次改变,小小的蝴蝶就在那场谈话间,如此轻微地煽动了翅膀。 第42章 她重重叹了口气,交代蒋今明:“酒吧未来会有一面照片墙,老板娘喜欢收集这些照片,挂在墙上,你和史崇的合影也在里面。如果联系不上我,在照片背后留言,我可以看得到。” “好。”蒋今明还不知那张照片洗出来了没有,打算明天出院就去看看。 “对了,你检查得怎么样?” “我没事儿,可以出院了。” “你爸去检测了吗?” “嗯,好不容易把他说动,晚点就能出结果。”蒋今明笑道,“他觉得自己特健康,犟得很,最不爱去医院,要不是这次陪我,还真的很难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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