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习惯了孤独,可如果乔知棠闯入他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虽然没摸透乔母的意图,裴穆珩还是认真回答:“她很好。” 闻言,乔母笑得更开心了:“不是阿姨自卖自夸,糖糖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就是年纪小太执拗,总要有人替她遮风挡雨。” 说着,她话锋一转:“对了,阿姨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听完,裴穆珩看了一眼日期,是周末,他可以推掉晚上的应酬。 于是便不假思索地回答:“没问题,交给我吧。” ...... 直到次日清晨,乔知棠一身运动装,刚走到山脚下,裴穆珩挺拔的身姿就映入眼帘。 她有些诧异,却还是上前去打了招呼:“好巧,你也来爬山吗?” 裴穆珩主动接过她身上的背包:“不巧,我在等你。” “啊?”乔知棠愣了一瞬,就听到裴穆珩解释,是乔母借口腿脚不便,让他替自己照顾一下女儿。 乔母的先斩后奏差点气笑了乔知棠,她腹诽道:“明明是她非要拉我来爬山的。” 二人四目相对,怎么会看不透乔母背后的深意,随即,相视苦笑。 “来都来了,一起爬吧?”乔知棠提议,但又怕耽误裴穆珩的时间。 男人自然没意见,他本来就是为了乔知棠而来。 裴穆珩侧过身,很绅士地让女士先行,“走吧。” 一路上,虽然裴穆珩外表冰冷,却意外的健谈,乔知棠抛出的每个话题,都不会落到地上。 在他身边,乔知棠感受到了久违的放松。 一大丛樱花在山前盛开,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正想凑近些拍照打卡,却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块。 脚踝不小心一崴,身子向前扑去,离山沿不过咫尺之间。 下一秒,又落入了那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注意安全。”裴穆珩把她稳稳接住,眼中盛着快要溢出的关心。 嗅着他身上冷冽的清香,乔知棠脑袋乱作一团。 为什么她总是以这种笨手笨脚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听着男人有力的心跳,她羞赧低头。 闷声闷气说了句谢谢,就想逞强挣出男人的怀抱。 谁知刚走一步,肿胀的脚踝就痛得她说不出话。 乔知棠有些自暴自弃地抬头,却对上裴穆珩好整以暇的眼神。 他脱下外套,垫在山边的石凳上,接着把女孩打横抱起,放她坐好。 “眼眶这么红,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男人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细白的脚腕,指尖轻顿,帮她褪去鞋袜,炙热的掌心轻轻在她红肿的脚腕上按压。 乔知棠盯着男人动作,他的手本就好看,白皙修长的手指包裹着她的脚掌,激起她心底一阵涟漪。 她低声喃喃:“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才没有。”他语气柔和,像是在哄人。 “裴穆珩......” “嗯?” “没人会喜欢我这样的笨蛋吧。”乔知棠心情有些低落,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让她一度怀疑自己。 说到底,她心底还是一个极度渴望爱的小女孩。 “怎么会。”听完女孩的话,裴穆珩手上的力度更轻了。 他骤然有些心疼,没想到女孩小小的身躯下,竟然藏着伤痕累累的灵魂。 乔知棠的委屈却在一瞬间爆发,她抱住裴穆珩,泪水像泄了洪的闸,倾泻而出。 似是要将这段时间的压抑全哭出来。 而裴穆珩耐心地帮她轻拍后背顺气。 下山时,乔知棠趴在他背上,脑袋埋在他颈侧,小声抽噎打嗝。 感受着女孩身上传递的温热,裴穆珩心尖一软,轻声道: “我很喜欢。” 第二十二章 “什么?” 乔知棠泪眼朦胧,注意力并没放在他的话上。 “没什么。”裴穆珩笑了笑。 她哦了一声,乖乖地没再说话,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裴穆珩倒不是一时冲动,他只是觉得,刚才的表白有些敷衍。 他心底突然升起一种责任感,身上背的不仅是乔知棠,也许,这就是他的全世界。 既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意,那他一定要尽己所能,把最好的都送给她。 他不想看乔知棠流泪,如果要哭,他希望那是幸福的泪。 或许是哭累了,耳侧传来女孩均匀的呼吸。 裴穆珩侧过头,就看见乔知棠双眼紧闭,浓密的睫毛下,是秀气的鼻尖,视线下移,就是淡粉的唇瓣。 他喉咙一紧,正想转头,背上的女孩却不安分地动了动。 红唇擦过他的侧颜,一呼一吸间露出粉嫩可爱的舌尖,轻轻嘤咛着。 裴穆珩微怔,垂眸看了她许久,没好气地笑了:“你还真是......” 他想问乔知棠钥匙在哪,带她回家,可又实在不忍心打扰女孩香甜的睡颜。 只好先把她带回裴家别墅。 等走到客房,他小心翼翼把人放在床上,替她掖好被角。 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发现指尖被乔知棠紧紧攥在手中,嘴里还小声呢喃着“不要丢下我。” 显然女孩是做了噩梦。 裴穆珩歇下转身出门的心思,反握住女孩的纤纤细指,轻声哄道:“我哪都不去。” 乔知棠不认床,也并不反感他的触碰,甚至撒娇般蹭了蹭男人的掌心。 裴穆珩的心软成一滩水,他靠在床头,薄唇轻启: “我刚才说,我喜欢你。” 静谧的午后,难得好梦。 乔知棠悠悠转醒时,看着陌生的环境,心下一惊。 吓得连懒腰都忘了伸。 这是哪? 她想下床确认情况,却忘记自己崴了脚,双腿一软,差点栽进地毯。 门被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放下托盘,赶紧把她捞起来。 她现在......在裴穆珩家? 一米八五的男人在她面前俯身蹲下,帮她套上毛茸茸的拖鞋。 从乔知棠的角度,恰好能看见他高挺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颌线, “你睡熟了,我找不到你家钥匙,就先把你带回我家了。” 乔知棠清晰感受到双颊染上绯红,有些不自在地缩回了脚。 “抱歉啊,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她刚伸手一摸,就发现枕头上可疑的水渍。 真是丢死人了。 裴穆珩嘴角轻微上扬,把晚饭摆到她面前,语气轻快:“你很乖,如果能乖乖吃饭就更好了。” 修长的手指轻巧地捏开虾背,不一会,几只完整的虾肉就放进瓷白的餐盘。 裴穆珩见她默默吃着,想到什么,状似无意开口:“你还打算出国吗?”、 “我想留在国内。”乔知棠摇了摇头,咀嚼着细嫩的虾肉,餍足开口。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裴穆珩松了口气,又接着问:“那个男人,还有骚扰你吗?” 乔知棠愣了下,小口喝着粥:“偶尔。” 那天不欢而散后,她拉黑多少号码,季宴清就换了多少号码。 一条条的求和短信,扰得人心烦。 裴穆珩皱起眉:“需不需要我出面解决?” 乔知棠笑了笑,打趣道:“还打算让我保护你一回啊?” 她不想牵连无辜。 裴穆珩很好,这段糟糕的感情,不该打扰他的生活。 闻言,男人略微有些不满:“为什么不行?” 乔知棠看着他耷拉的脑袋,像一只可怜的小狗,手不自觉就摸了上去。 她揶揄道:“得是男朋友才行,不然被他咬了,我没法负责。” 裴穆珩抬头,望向眼前的乔知棠,喉结滚了一下,紧接着开口:“那你对我负责吧。” 乔知棠装作听不懂:“裴先生,我们不是朋友吗?” 他忽然向前倾身,手掌压在床沿上,往她的方向靠近。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乔知棠脸上,嗓音喑哑勾缠:“只是朋友?” 第二十三章 字里行间揉碎了压抑的情意,一句“朋友”,简直比“爱人”来得更要缠绵。 乔知棠耳根一热,怦怦乱跳的心脏快要跳出胸口:“那是什么......” “男朋友,或者......” 丈夫。 裴穆珩没有说出口,他不想用轻浮的承诺困住乔知棠,他们还有很远的路走,身体力行,才能宣示他真正的爱意。 “知棠,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裴穆珩喑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眼底的柔情似是要把她彻底吞噬。 “我愿意。” 卧室狭小的角落里,安静到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察觉。 裴穆珩微微俯身,小心翼翼,又带着几不可察的紧张。 在乔知棠的唇上印下一吻,缱绻贪恋。 ...... 一个月后,音乐会大厅。 交响乐团在舞台上演奏着美妙的音乐,观众们聚精会神地聆听音乐。 全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乔知棠身上。 她一袭红裙,卷发红唇,美得动人心魄。 指尖优雅地按在琴颈上,小臂微微弯曲,琴音便如泉水般流淌而出。 众人掌声雷动之际,却没发现,舞台顶部的吊灯突然松动。 刺耳的摩擦声瞬间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可等抬头,吊灯猛地一晃,迅速下坠。 乔知棠站在舞台中央,惊愕地瞪大双眼,来不及闪躲,只能僵在原地。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颀长挺拔的身躯却忽然冲上舞台,把她护在身下。 看着血液逐渐浸透他的衣衫,乔知棠愣住了。 居然是季宴清。 男人倒在血泊中,却依旧挣扎着睁开双眼,勉强对她弯了弯唇:“知知,你没事就好。” 乔知棠坐在救护车上,盯着季宴清惨白的面色,一时思绪万千。 他从上车起就紧紧拉着她。 乔知棠皱起眉,挣扎着想抽手,却没想到挣不过一个昏迷的病人,最后索性让他牵着。 再怎么说季宴清也救了自己,她无法做到冷血动物那般无情。 季宴清抢救结束后,她静静坐在旁边。 听着男人微弱的呼吸,看着一袋又一袋血浆输进他身体里,乔知棠叹了口气。 真是孽缘。 乔知棠缴完费回来,发现季宴清已经苏醒。 见她进门,蠕动着干裂的嘴唇,喉间一阵压抑的咳嗽。 半晌,他才涩然开口:“知知,我们复婚,好不好?” “我已经和唐青栀彻底分开了,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他话音未落,可乔知棠却不愿再听,出言打断:“不好,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季宴清整个人仿佛被冻结在那里,“怎么可能?” 身体不断颤抖着,仿佛一片在狂风中摇摇欲坠的树叶。 “知知,你乖一点。” “不要和我开玩笑,好不好?” 乔知棠看看他逐渐猩红的双眼,抱臂倚着墙,转而静默地盯着脚尖。 “不是玩笑。” 短短四个字,却击碎季宴清所有幻象。 他一直以为,只要他肯放下身段,只要他肯主动道歉,那个爱他如命的知知,一定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可结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满心满眼只有他的知知去哪了?那个说着一辈子只爱他一人的知知去哪了? 季宴清不愿承认,其实是他亲手弄丢了知知。 “放过彼此吧。”乔知棠看着曾经深爱的男人在她面前卑微求和,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离开你的生活,我过得比从前任何一天都幸福。” “不可能!难道我对你不好吗?”季宴清的呼吸急促起来。 “因为他用真心换真心。” 口头确认关系后,裴穆珩还是为她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告白仪式,在众人面前宣告了她的身份。 无论他去哪里,总会提前和自己报备,给足了她安全感。 和季宴清一样,他也会经常出差应酬,但每到一处,主动分享风土人情的人变成了裴穆珩。 他会俯身替她系好鞋带,会学习教程帮她编发,也会为她亲手下厨。 可季宴清呢?在身后追逐他的,一直都是乔知棠。 第二十四章 “我也能做到的,知知。”他近乎哀求般喊着乔知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内心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达到顶峰,他嘶哑着声音:“我和唐青栀一刀两断,你也和他不要来往,我们彼此原谅,回到从前那样不好吗?” 乔知棠冷下脸,蹙眉打断他:“你原谅我?可笑至极。” “我最后再说一遍,我和你绝无可能。” “裴穆珩很好,比你好千倍万倍,他才是我真正要携手相伴一生的爱人。” “至于你......”乔知棠冷冷扫了他一眼,“我最后悔的事,就是那年不顾父母阻碍,义无反顾地嫁给你,结果撞得头破血流,没了孩子,还差点没了命!” “你和唐青栀,一个既要又要,一个虚伪无情,把你们见不得光的感情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不恶心吗?” 季宴清愣愣坐在病床上,涣散的瞳孔里血丝密布,整个人陷在悲痛中无法自拔。 乔知棠的声音始终平静,眼中古井无波:“季宴清,最爱你的乔知棠,早就和那个孩子一起,死在了那场车祸里,死在了你和唐青栀靠近的每个瞬间里。” “你扪心自问,如果唐青栀没有拒绝你,你还会回头找我吗?” “你刚才替我挡下一劫,我可以赔偿你所有医药费和精神损失。” “别再找我了,多看你一眼,我都嫌恶心。” 她的话冰冷又锋利,割破了他所有的自尊和体面,也带走了他所有的理智与骄傲。 “好好遵循医嘱,我们再也不见。” 一句话,深深嵌入季宴清的骨髓,把他还在结痂流血的爱情彻底撕裂。 关门声响起,乔知棠只听见病房内噼里啪啦一阵作响。 季宴清大手一挥,目之所及之处,全部乱砸一气。 可最后却身形一晃,狠狠跌下病床,狼狈地倒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 乔知棠突然很想见裴穆珩,想不顾一切地飞扑进他怀中,想听他一遍遍说“我爱你。” 心有灵犀。 男人捧着一束海棠站在车旁,出现在医院楼下。 “谈完了?我们去吃法餐,你昨天说想去那家。” 乔知棠嗅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唇角微扬:“每天都送你也不嫌烦。” 听着,裴穆珩自然而然与她十指相扣:“我怕你回心转意,地位受到威胁。” 她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心底却甜的荡漾。 汽车发动的同时,乔知棠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来自国际音乐大赛的获奖名单。 指尖颤抖着点进去,第一名赫然写着他们乐团的名字,而乔知棠也顺利入选乐团十佳主席。 她激动地一连亲了裴穆珩好几口。 这一刻仿佛所有的幸福和运气,又回到了她手里。 至于季宴清,就永远带着愧意,掩埋她的记忆里吧。 ...... 再听到季宴清的消息,还是从唐青栀口中得知。 “季宴清确诊了不孕不育,精神萎靡不振。” “他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哪怕是身为前妻,你难道不应该来看望一下吗?” 乔知棠听到这些话,有一瞬震惊。 不过很快,她就调节好了心底异样的情绪,现在的季宴清,不过一个陌生人而已。 她打开免提,声音依旧波澜不惊:“不要道德绑架我。” 唐青栀没想到乔知棠会如此不识好歹,她拔高了声音: “好歹夫妻一场,你怎么能这么冷酷无情。” 乔知棠有些无语,“他的不孕不育,还不是拜你那一刀所赐吗?”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没有丝毫犹豫将她删除拉黑。 唐青栀这个大嫂,真是一次次刷新她的认知。 不知不觉间,乔知棠和裴穆珩已经相伴了一年。 六月的初夏,他陪着乔知棠回到维也纳,重拾那段治愈的时光。 云台花园的钢琴前,他们默契十足,相视一笑后缓缓落座。 四手联弹起裴穆珩母亲生前创作的乐曲。 指尖不时碰触,眼神不断交汇,似乎所有的爱意,重新赋予了这段乐曲生命。 一曲结束,裴穆珩单膝下跪,从口袋中缓缓掏出一枚戒指。 尽管指尖微颤,声音却依旧坚定:“知棠,嫁给我好吗?” 乔知棠喜极而泣,重重点头:“我愿意。” 在阳光的折射下,那枚硕大的钻戒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就像乔知棠眼中的熠熠星光。 她默默祈祷:“往后余生,平淡是你,荣华是你,目光所至,也是你。” 皇上为双腿残废的太子裴茂抽签选妃冲喜。 一向欺辱我的庶妹被抽中,却拒绝了父亲让我替嫁的建议。 甚至还说不要嫁妆,只要带走府里的几本书即可。 所有人都感慨庶妹情深义重。 只有我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上一世,我被迫替嫁给了裴茂,还用娘留下的蛊术治好了他的双腿。 可庶妹却在林间找木材为裴茂做拐杖时坠崖身亡。 裴相茂为此折磨了我一辈子。 他每次同房都要念着庶妹的名字,每日清晨都要我对着庶妹的灵位行妾室礼。 甚至吃饭喝水如厕之前都要虚空说一句,“谢主母赏赐。” 在我怀孕后,他更是生生将我推下城楼摔死。 “若不是你抢占了薇薇的婚约,薇薇也不会坠崖而死,她的痛苦我也要让你尝尝!” 我这才知道,他心中惦记的一直是庶妹,娶我不过是无奈之举。 重来一世,裴茂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可她们却不知道,能让裴茂站起来的,不是蛊术,是我。 …… 父亲听见庶妹沈薇薇拒绝了替嫁,顿时大惊失色。 “薇薇,历朝帝王从没有一个残废之人。” 言外之意,双腿残疾的裴茂是绝不会继承大统的。 他看向我,满脸不悦,“阿芷,你是长姐,理应担起家族责任。” “太子哪怕日后最差也会是藩王,你能嫁给他,是你高攀了。” 裴相听着父亲当着他的面讨论被废一事,眼含不屑。 仿佛过不了多久他就能狠狠打父亲的脸一样。 可今时不同往日,这一世不是上一世。 沈薇薇跪地不起,竖起两根手指发誓,“无论殿下是储君还是庶民,女儿都认定他了。” “孽障,你可知夫君有疾,当妻子的要受多少罪吗?” “日夜操劳不说,还得贴身伺候。” 太子身旁站着的贴身太监脸色难堪,却不敢多嘴。 只能委婉提示,“听闻沈夫人在世时,蛊术天下无双,兴许沈大小姐嫁过来后,能试试蛊术治疗。” “而且,皇后娘娘说了,给准太子妃的聘礼里加了三千食邑。” 父亲倒吸一口冷气。 只有皇室爵位才有资格享用食邑。 裴相却抬手制止住太监继续说话,“蛊术都是邪门歪道,和变戏法没两样,当年沈大人就是被沈夫人的蛊术一说所骗,如今沈大小姐要故技重施?” “当初抽中签的是薇薇,若沈府不从,那就是抗旨。” 小太监面含不忍,求救似的看向我,“沈大小姐,您说句话,蛊术是可以治病的,对吗?” 我娘是南疆人,精通蛊术。 多年前还意外救了重病垂危的太后。 常人都知晓蛊术能害人,却不知也能救人。 可我却茫然抬眸,“治病?治什么病?蛊术怎么可能治病呢。” 裴茂了然一笑,看我的眼神充满鄙夷。 小太监干着急。 庶妹到底是父亲的心肝云姨娘所出,父亲把她看得像眼珠子似的,哪里舍得她跳火坑。 但裴茂信誓旦旦,“一个月后,我定能痊愈,届时定封岳父大人为大司马。” “薇薇嫁给我,今日是准太子妃,明日就是皇后。”沈薇薇也坚定点头,“父亲,娘亲,女儿已经寻得名医,定能治好太子殿下。” 父亲和云姨娘对视一眼,动心了,但还犹豫。 小太监更是不信,“沈二小姐,我们殿下这双腿,可是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呢。” 不管那小太监一直在我身上下功夫,他曾经伺候过太后,见识过我娘的蛊术。 沈薇薇却冷哼一声,“宫中是宫中,民间是民间,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裴茂更是怜惜地扶起沈薇薇,“此生,我只娶薇薇一人。” 小太监叹了口气,示意门外提亲的队伍开始唱礼。 裴茂这回摆足了架势,光聘礼就给了八十八抬,另外给了铺子房契无数,再加上皇后娘娘承诺的三千食邑,沈薇薇可算是把面子挣足了。 父亲也不甘示弱,要十里红妆送嫁。 我冷笑一声,“父亲不会是要拿我的嫁妆充数吧,啧啧啧,那可太丢人了。” 我爹是寒门学子,偌大的家业都在我娘名下,而我娘临终前都将它们充给我当嫁妆。 父亲脸色讪讪,沈薇薇却仰着下巴骄傲倔强: “你放心,我一抬嫁妆都不要。” “只是我怕进了宫想家,想拿嫡母常看的那几本书。” 裴茂一听,双眼放光看着我,一瞬不错。 那几本书是我娘留下的学习蛊术的心得,他们一边说蛊术是邪门歪道,一边想学蛊术治病。 真是又当又立! 见我点头,沈薇薇迫不及待找出书来塞到怀里。 许是我太过配合,裴茂多心了。 “沈芷,别和我玩暗自深情默默付出那种套路,我心中只有薇薇一人,便是你脱光了勾引我,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看他那自信捧场的样子,我几乎要笑出声了。 上一世,他生怕拖累沈薇薇,主动向父亲提出由我替嫁。 却又在被我治好后嫌弃我鸠占鹊巢,肆意折磨我,羞辱我。 他如此薄情寡义,谁愿意嫁给他谁嫁。 “放心,深情这事,只对人有用!” 对畜生是没用的! 裴茂被我的画外音怼得脸色一僵。 “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上一世,我视裴茂为夫君,对他悉心呵护,小心照看。 别说冷言冷语,便是眼神轻蔑都不曾有过。 如今我只不过是轻轻反击了他一句话,他就暴跳如雷。 裴茂得偿所愿后走了。 可父亲和云姨娘却仍然忐忑不安。 沈薇薇有几斤几两他俩最清楚,她平日最讨厌和三教九流打交道,哪里会认识什么民间神医。 “阿芷,你娘擅长蛊术,可曾说过蛊术救人之事?你若知道什么好法子赶紧说出来。” “如今你妹妹就要嫁入东宫,你懂点事,你妹妹过得好了,你脸上也有面子。” 呵! 他们上一世对我说的可是让我日后福祸自己担着,别牵连家人。 我沉默不语。 沈薇薇没好气,“那个女人就是个乡巴佬,懂什么治病救人。” 我冷眼睨着她,“诋毁嫡母,这要是传出去,你准太子妃的名声可就臭了。”沈薇薇一拍桌子站起来,“你威胁我!” “爹,娘,长姐威胁我,你们快点将她逐出沈家,省得她日后做出败坏沈家门楣的事来。” 云姨娘团扇遮面,眼珠子一转,“沈郎,大姑娘也到了年纪,不如来个双喜临门。” 两人当机立断就拉我来城楼处,要抛绣球择婿。 自从我娘去世后,云姨娘就不遗余力地在京中败坏我的名声。 今天说我跋扈欺负妹妹,明天说我不孝气晕父亲。 现在整个京城的男子都视我为洪水猛兽,谁都不肯接我的绣球。 绣球被抛来丢去,竟落到了给摄政王采买药材的马车上。 云姨娘兴奋地打着团扇,“听说摄政王年过而立,如今还是孑然一身……” 话没说完,父亲不满打断。 “可他是个活死人!” 云姨娘娇俏抛了个媚眼,团扇捂嘴不知和父亲说了什么,父亲神色一变。 “罢了,绣球落到药材上,说明天意让你去照顾摄政王,你便嫁过去吧。” 我心中五味杂陈。 上一世,被裴茂无数次磋磨折腾的时候,只有清醒过来的裴衍派人上门劝诫。 只可惜他的劝诫成了裴茂指责我不守妇道的理由。 父亲生怕我出幺蛾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三天后就等来了赐婚圣旨。 说裴砚是活死人还是客气了。 据说他如今出气多进气少,撑不了几天了。 按照皇家规矩,赐婚第二天我进宫谢恩,却遇到了裴茂和沈薇薇。 沈薇薇如临大敌: “你来宫里干什么?想勾引太子殿下吗?” 裴茂阴翳抬眸,“来人,此女试图魅惑储君,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谁敢!” 说话间一个衣着简单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小宫女。 沈薇薇鼻孔朝天,“老太婆,本宫劝你别多管闲事。” 老太太一挑眉,眼神怪异看向裴茂。 沈薇薇还想叫嚣,却被裴茂一个眼刀制止。 “住嘴!” 接着他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孙儿见过祖母,给祖母请安。” 原本沈薇薇还委屈地想掉眼泪,听见这话身形一滞,满眼不可思议。 “太……太后。” 太后没理她,只是牵过我的手。 “阿芷今日是来拜见哀家的,不知准太子妃有何见教啊?” 沈薇薇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告罪。 她睨了我一眼,见太后待我十分和善,心里嫉恨不已。 “太后容禀,摄政王妃乃是孙媳的长姐,自以为学了几招蛊术便到处招摇撞骗。” “孙媳是怕太后着了小人的道儿,害了摄政王。” 说话间,御花园里今日前来参拜太后的贵妇们渐渐围了过来。 她们见太后不说话,大着胆子窃窃私语。 尤其是裴茂,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阿芷,就因为我不娶你,你就要害我皇叔吗?” 周围议论声瞬间甚嚣尘上。 “听说这丫头在闺阁就嚣张跋扈,歹毒的狠,如今还把主意打到摄政王头上了。” “就该上奏圣上,斩首示众。”裴茂听了这些话,满心赞许地点头。 他如今虽坐在轮椅上,但双腿丰盈几分,显然是用过前世的蛊术了。 他挑眉冷眼看我,像前世一样,不屑、鄙夷、自负。 周围议论声越来越大,沈薇薇脸色越来越得意。 她突然膝行到我面前,抱着我的大腿哭诉: “姐姐,妹妹一定给你找个俊俏的郎君,求你别再害人了,别说摄政王天潢贵胄,便是流民乞丐,也不该成为你报复的工具。” 有几个和云姨娘交好的贵妇忍不住上前推搡我。 “还不快滚!” “害人精!” 她们说着就要让人将我拖下去,却被太后抬手制止。 “哀家倒不知道,如今宫里是准太子妃做主了。” 沈薇薇泪眼婆娑,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抽抽搭搭诉说我从小如何欺负她如何气父亲如何苛待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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