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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每走一步,身上的吊着的“叶片”也就跟着一颤,随着走动,它脸上的泥土终于滴落,露出一个大概的真面目——眼球下陷发黑,右边脸上的肉已经全部凋谢,没有肉只有骨头,但奇怪的是,一些白色的,密集的,肉芽般的骨刺却在它的颧骨上蠕动着,就像是下一秒就要生长出来。 怪物抬起要掉落的眼球,里面有一对枯萎到快要凋谢的玫瑰,它张开已经腐烂到鼻孔和牙床的嘴,用白森森的牙齿发出诡异嘶哑的声音:“我要香水!!给我香水!!” 那些在它骨头上蠕动的肉芽瞬间伸长,变成一根根长长的,带有气孔的肉色触须朝着唐二打刺过来,它身上原本那些没有掉落没有肉的,只有骨头的地方,顷刻就被这些大拇指粗细的蠕动触须填满。 唐二打就是在等这个怪物先攻击他,只有怪物攻击他了之后,他才能触发怪物书。 这个怪物触须很长,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横扫让唐二打连退了好几步,但他还没有立即出手。 按照之前那个带他过来的厂工说法,花田这里流民这种怪物肯定不止一只,唐二打准备多诱导几次这个怪物攻击,好摸清对方全部的攻击方式。 他敏捷度很高,和一个级别为a+怪物周旋不是什么难事,但这种想法仅仅只维持了不到一秒。 在又一次这个怪物伸出触须来攻击唐二打的时候,唐二打看着从他眼球前不到两公分翻滚着擦过的触须——这个触须有点像是某种植物的根茎,触须上还间断留着一些就像是什么东西掉落之后的疤痕。 很快唐二打明白那是什么疤痕了——这些疤痕是那些血肉“叶片”干枯后掉落,留在骨头上的连接点的痕迹,这些从骨头上生长出来的触须上也有这个疤痕。 ——这个痕迹,和刚刚唐二打采摘的成熟的,叶片枯萎掉落之后,留在干叶玫瑰的根茎上的痕迹一模一样。 唐二打脸色难看地后退了几步,他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掏出了枪来一枪就崩掉了眼前这个怪物。 怪物嘶叫着伏地,但是已经迟了,越来越多的玫瑰丛摇动了起来。 唐二打感觉自己后退的时候踩在一块正在软绵的,肉质感扭动的土地上,他低头一看,无数的根茎般的触须在他的脚底扭动缠绕,就像是一群正在□□的蟒蛇,从唐二打的脚底一路蔓延到开始起伏的花田里的每个角落。 广袤的玫瑰田园里,影影错错的流民从泥土里摇晃着爬了出来,它们的脸上和身上长满触须,一直委顿到地面的泥泞里,而这些流民身上扭动的触须和花田里,在月光下越发美丽的玫瑰根叶是相连的。 这些,是干叶玫瑰的寄生物,它们寄生在这些玫瑰的地底。 它们一直藏在土地里苟延残喘,用两只浸染了玫瑰的眼球夜以继日地,垂涎又癫狂看着土地外面,只等凋谢了叶片的饱满花朵被采花工摘下。 以至于最后连骨头都被这些玫瑰根茎寄生了,身上长满了干叶掉落之后的疤痕也毫不在乎。 花田从深红色的软泥地变成了腐烂血肉的沼泽——这些表面湿滑的红泥,都是这些流民身上掉落的堆积,踩踏而成,但味道却被玫瑰馥郁浓烈的香气盖住了,根本闻不到。 从地底生长出来,身上长满触须的流民们睁着玫瑰定格在其中的眼睛,就像是反过来的提线木偶般一步一步地朝着唐二打靠近,唐二打的脚踝也被从地底冒出来的触须缠住了。 一张人脸从唐二打的脚边浮现,这张人脸有将近三分之二都腐烂了,全是触须,它长开的嘴里也冒出触须,他嘴里的触须收缩缠紧在唐二打脚踝上,把他往地底拽。 它嘴里含着触须含糊不清,咕噜咕噜地说: “给我香水!!” “给我玫瑰!” 这冤魂般不散的声音好似合唱,从四面八方传来,月亮皎洁地照耀着深红色的地面,唐二打咬牙朝着脚踝上的触须开枪,在触须断掉的一瞬间,他眼中的玫瑰绽放了第二瓣花瓣。 顺着纯白月色下的花田往前,在这片一眼望不到边的花田另一头,白柳和刘佳仪两个人正在岸边咸鱼躺着。 两个人一动不动双目发直地看着天空,除了胸膛因为激烈的体力活动还在起伏,看起来就像是两具刚被抬到这里的尸体。 "我已经休息了五分钟了,应该起来采花了。”刘佳仪说。 "你觉得我们现在休息五分钟和休息十分钟,对我们完不成工作这件事情有影响吗?”白柳冷静地反问。 刘佳仪:“……好像没有。” 毕竟他们到现在也就采集了六公斤,看样子天亮之前已经不太可能完成采摘40kg玫瑰的任务了。 白柳淡淡的:“那我们就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刘佳仪:“……” 这种摸鱼心态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这次玩游戏的心态很消沉啊白柳。”刘佳仪坐起来看着一动不动的白柳,她抱胸居高临下地审视躺在她旁边的某位咸鱼,“你平时为了游戏通关都在极限操作,我不相信你脑子里没有破局的想法。” 白柳斜眼上挑看向刘佳仪:“我也不相信你脑子里没有,所以我们两个现在不行动的原因应该是一样的。” 刘佳仪微妙地沉默了半晌。 白柳把头转回来看向天空,继续说了下去:“第一就是,我和你的确不可能靠常规的劳动获取40kg玫瑰,在没有办法用这个途径通关的情况下,我们的劳动就是无回报的,低性价比并且还会加快我们被污染的速度。” “在统计了你和我第一个小时的劳动成果之后,我们已经可以确信这种方式不行,所以这种无意义的劳动就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第167章 玫瑰工厂 刘佳仪没说话,但她的确也是这样想的,不然不会一个小时一到就上岸和白柳一起数花。 “并且游戏已经给我们提示了。”白柳语调平淡,“不一定非要老老实实工作才能获得成效晋升,或者说,老老实实工作是最愚蠢的晋升渠道。” “在现实世界,晋升最直接的方式,通常是掠夺别人的劳动成果。” “所以在我们不能直接劳动获得对应报酬的时候,放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就是抢别的采花工采摘的花瓣,但问题在于这些采花工都是npc,在一个游戏开局就得罪里面大部分的npc不是一个很明智的做法,就像是职场里明目张胆地抢夺别人的劳动成果都是蠢货才会做的事情,因为得罪还会一起工作的同事是为你未来的职场埋下隐患。” 白柳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他侧过头看向刘佳仪:“从这个角度上来看,那我们就要选一条更为合理的掠夺渠道。” “流民。”刘佳仪双目直视白柳,她快速地回答了白柳的话。 白柳站了起来,他也把刘佳仪给拉了起来,给她拍了拍身上的灰,解释道:“是的,没有比流民更合适的掠夺途径了。” “流民在这个游戏里可能是怪物,也可能是npc,从带我们过来的那个加工员的说法,这群流民是会盗窃玫瑰花瓣的,我们没有必要直接和其他的采花工对上,我们只需要抢夺流民偷盗来的玫瑰就可以了。”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白柳拍拍刘佳仪的肩膀,嘴角带笑,那种一看就特别营业和虚伪的笑,棒读道,“我们的小女巫可以完美的扼杀这些流民,把玫瑰抢夺过来。” 刘佳仪默默地看着白柳,她的嘴角忍不住有点抽搐:“……你一开始就打算好的吧?” 但紧接着她皱起了眉:“但这个计划并不安全,你很危险。” 其实刘佳仪也想到了这个办法,但她就是不确定这个三级游戏里的怪物到底是什么等级,她能不能顺利对抗,才一直没开口提出来——刘佳仪当然没有指望白柳一个等级原本只有F,现在也只勉强升到了C的玩家对抗一个三级游戏里的怪物。 或者说,这和她的性格也有点关系,刘佳仪太习惯一个人把所有事情抗下了。 她下意识地把自己设想在了挡在白柳的面前,保护另外的同伴——攻击与守护,毒药与解药,这就是女巫的职责,也是刘佳仪会成为女巫的原因。 但在她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完美保护同伴的时候,刘佳仪就会犹豫——她来做主攻,白柳是属于没有人保护的真空状态,这在一个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的三级游戏里,实在是冒险了。 可白柳恰好中和了她的犹豫。 白柳微笑:“我当然很危险,不过明显你更危险,但这是性价比最高的道路,我们没有理由犹豫。” 他垂下手随意地用大拇指擦了一下粘在刘佳仪右眼下的泥巴,打断了她欲言又止的动作:“你只需要做好你要做的事情就行了,不用考虑我,我会在旁边配合你进攻的,如果你不成功我们多半会一起死,如果你成功了,我们一起通关,在这个游戏里,我们两个只存活一个都没有性价比——因为我们还要一起去赢得更大的胜利。” 白柳用那双盛放着玫瑰的眸子直视刘佳仪:“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我会和你一起站在攻击线上掩护你,我们是合作关系。” 刘佳仪只是微微地一怔,打开了白柳给她擦污渍的手,然后别过头深吸一口气:“懂了,所以现在我们要干什么?” “等。”白柳望向远方,“等这些盗窃玫瑰的流民‘成熟’,然后我们不采摘玫瑰,而是采摘这些流民。” 刘佳仪问:“你觉得等到什么时候,这些流民才算‘成熟’?” “等到他们来袭击我们这两个收成最低的采花工的时候,我觉得这些流民就差不多成熟了。”白柳斜眼扫了一眼被他随意放在地上的,装有玫瑰花瓣的麻袋,“通常情况下,这种抢夺战果的行为应该是从高到低的,当这些流民来袭击我们的时候,就说明他们已经把其他收成比我们高的采花工都袭击过一遍了——就算有不成功的袭击,我觉得至少80kg的玫瑰重量是有的。” “所以在这之前,我们最好流民来袭击的准备。”刘佳仪话是这样说,但她根本没有下地,还站得离玫瑰田远了一点。 他们原本休息的地方就离花田有一段距离,但在刘佳仪往后退的一瞬间,白柳也从善如流地往后退了,站得离花田更远了一些。 ——刘佳仪的感官比他灵敏,她往后退一定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白柳和刘佳仪这两个人之间有些话不用明说,他们也会采取一致的行动——比如采摘一个小时上岸统计数量,发现太少就干脆停止劳作,比如现在的远离花田。 这个点流民按照常理来说应该已经开始袭击花田里的采花工了,但放眼望去,花田上平静安谧,除了漂浮的萤点和劳作的工人,一点奇怪的人或者是怪物都没有出现。 这种有违常理的景象只能说明两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是流民还没有开始袭击他们周围的花田里的采花工。 第二种情况就是,流民并不是从花田上面袭击的,他们是从地下来的。 所以刘佳仪和白柳这两个人不下地,还有这一层的考虑——他们观察到地面上的场景平和过度,那就要考虑地面下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了。 他们面前的花田开始缓慢地起伏,在月色下摇晃成红色的海浪,空气中开始蔓延过来一种似有所无的,淅淅索索的藤条挪动的声音。 刘佳仪警觉地把手背到身后,盛放在玻璃瓶子里的黑色毒药在她手心缓慢地显形。 刘佳仪从自己的身后取出了八瓶毒药,每个毒药瓶子的颈口被她用两指稳稳夹住卡在指缝中间。 每瓶毒药都很满,一种深黑色的烟雾从药瓶里弥漫而出,瞬间笼罩住了她,她身上原本的橘色工人套装被烟雾席卷,变成了一套从头到脚遮挡住她身体的黑色长袍。 “白柳,我的毒药技能进入冷却了,下次使用要一个小时之后了。”刘佳仪靠近白柳,她和白柳背对背面向花田,语气严肃,“我还有个潜力S的透支技能,叫做毒药喷泉。” 刘佳仪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侧身给白柳看面板上的技能解释。 “我能做主攻的技能就这两个。”刘佳仪看着从天边慢慢晃荡过来的玫瑰浪,脸色和语气都变得凝重,“三级副本里的怪物级别一般都在A+以上,这种等级的怪物少量我是可以承担主攻的,但如果是这种规模的群攻的话,我的爆发速攻是没有办法一次扫完所有怪物的!” “会陷入车轮站,只能靠回血撑,但我技能已经在冷却了,并且精神漂白剂无效,现在兵临城下了,去找这些怪物的弱点克制它们也不现实。”刘佳仪抬起头看向白柳,“胜率太低了,还打吗?” 刘佳仪作为一个后线的治疗,苟是她做任务的时候首要判断标准——对她来说只要能苟住,生命值还在,那就还有一线生机。 但白柳的判断标准却不是这样的,他十分果决:“打,有胜率我们就可以试试,你负责主攻就行,我有办法。” 刘佳仪来不及问白柳有什么办法,游戏里的情况都是千变万化的,尤其是一个没有任何相关资料的新游戏,只能根据实时的情况,综合队员的技能和储备来制定对抗方针——这在联赛里也称之为战术。 在这种怪物已经袭击到面前的情况,刘佳仪除了相信白柳的临场指挥和战术素养,她没有别的办法了。 红桃虽然有意把刘佳仪培养成下一代的战术大师,但迄今为止刘佳仪练战术的局起码拿到手里的牌都是五个S-级别的预备队员,和白柳这种一个c级和一个A级辅助的三级游戏局,刘佳仪是真的没玩过。 或者说这种局刘佳仪根本就不可能会尝试正面对抗——胜率太低了,很容易翻车,不符合她的战术美学。 但现在控场的人不是她,而是白柳。 白柳的战术美学就是一个字——无论是多低的胜率,只要是非0的胜率并且伴随着高回馈的局,他一定要赌一赌试试看。 白柳从背后毫不拖泥带水地抽出了一个雪白的骨鞭,眼中的玫瑰缱绻舒展,看向开始涌动的玫瑰田。 第168章 玫瑰工厂 不停蠕动靠近的玫瑰花丛里,暗影幢幢地冒出一个又一个摇晃的流民,它们裸露的骨头,空洞的眼球,和腐烂的嘴唇里长满藤蔓茎叶般蠕动的肉色触须,一直拖到泥地里和摇曳的玫瑰根部连接在一起,这群流民就像是一群不详的沼泽鱿鱼,双手拖拽着泥土里的触须朝着岸边的白柳和刘佳仪靠近。 茂盛的触须宛如盛满蚯蚓鱼饵的钓鱼碗,从田埂的边缘溢出,一根马尾粗细的触须猛地从土地里钻出,扭动着缠上了白柳的脚腕,要把他往泥土里拉去。 白柳眼疾手快地甩出鱼骨,一鞭打开了这个诡异扭动的触须。 刘佳仪那边也靠着毒药烟雾腐蚀了一个企图缠上她腰部的触须。 被怪物攻击过后,刘佳仪和白柳同时激活了怪物书。 白柳一目十行地浏览完怪物书上给的关于流民的特征信息之后,他冷静地下达指令:“刘佳仪,你用毒雾进行群攻,最大范围的群攻,群攻漏下的,我来扫尾。” “这怪物是A+,还是集群出没的A+级别怪物。”刘佳仪脸色越发难看,她敏捷地左右观察着,毒药的烟雾在她和白柳周围形成了一个圈防止触须靠近,“它们并不单个出没,而是一起出没作战,看起来好像是一个一个的个体,但全部都靠着地下的触须连接在一起,是一堆玫瑰的共生物。” 在没有办法恢复精神值的情况下,和这种根本没法彻底打死的怪物对抗,就是对耗,而他们很明显耗不过这些集群生长的怪物,那么输只是早或者晚的问题了。 但刘佳仪并没有质疑白柳的决策,而是干脆利落地执行。 刘佳仪深呼吸:“OK,我主攻需要注意什么?” 白柳一鞭子把一个爬上岸的怪物甩回了田中,他侧过头看向刘佳仪:“拖时间,你的技能冷却是一个小时,拖到一个小时我们就赢了,而且在拖时间的这一个小时内,你要控制你毒药的用量。” “控制到多少?”刘佳仪问。 白柳抬眸看向这铺天盖地的玫瑰流民,语调轻缓:“控制到可以拖住这些闻香而来的所有流民一个小时以上,你的技能cd结束,我会尽量把它们控制在一个小空间内,然后进入爆发性的技能,让你的毒药发挥最大攻击作用。” 刘佳仪只怔了一瞬,她很快明白了白柳想做什么,她脸上神色变幻了好几下,最终定格在了一种如释重负的含蓄矜持上:“当然可以。” “对A+怪物,我的毒药的确无药可解。” 蠕动的触须不停地在玫瑰池子里翻腾,白柳站在边上,以田埂作为最后防线,一边把装着麻袋的玫瑰别在腰上当做诱饵,一边用鞭子把攀爬上岸的流民和触须扇打回一个固定的地方——一边引诱一边扇打,尽量把流民往一个固定的空间里驱赶聚集。 刘佳仪把白柳密不透风地保护了起来,白柳除了用鞭子体力消耗很快,不停地喝体力恢复剂让他脸上冷汗渗出之外,后来几乎没有被流民或者触须抓到——但一开始被抓的那一下,白柳还是被吃了部分精神值和生命值,这让他眼中的玫瑰越发娇艳欲滴,脸上的黑色裂纹也变深了不少。 白柳和刘佳仪两个人抗一大堆A+怪物的兵线,常规来说,是绝对不可能抗到一个小时的——技能存在CD,而且无论是刘佳仪和白柳,对这群源源不断的怪物的攻击杀伤力都有限,尤其是白柳,他的鞭子只能把这些怪物赶下去,对它们一点伤害都起不了。 但白柳主要并不是对抗这群A型怪物,只是把它们赶下去,不让它们爬上来而已。 这种非常单纯的“赶鸭子”游戏,以白柳和刘佳仪的能力,发挥到极限,在白柳完全不出错完美扫尾的情况下,是可以撑到一个小时的。 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田埂下面一堆累计起来的,黑压压的可怖流民——里面不光有白柳赶下去的,还有后面跟着涌过来的。 密密麻麻的触须在绒红色泥地里翻滚,就像是沸腾的水,或者是正在消化食物的小肠绒毛,人脸和破碎腐烂的骨骼肢体在翻滚的红色泥波当中流淌嚎叫,玫瑰在其中却安然无恙地摇曳着,并没有被损伤一丝一毫——这些流民似乎有意地保护了这些还未采摘的玫瑰。 在远离了花田一段距离,没有玫瑰的浓郁香气掩盖之后,这些堆积起来的流民和它们身上生长出来的触须恶臭铺天盖地,数不清的触须抓住岸边的泥土想要上岸。 对着这种高密度的触须,白柳的鞭子几乎挥打出了白色的残影。 他嘴边叼着一瓶从牧四诚面板里薅羊毛薅来的高级体力恢复剂,一边吞咽补充体力,一边挥鞭大量的消耗体力。 这种纯粹的,高精度的机械运动白柳已经持续了差不多四十多分钟了。 汗水顺着白柳的发丝滑落,滴落在他已经完全湿透的工装外套上,他现在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 刘佳仪的毒药也要耗空了,她面板比白柳高,但足足一个小时的高精度和强度调用技能保护自己和白柳,现在她也是咬牙在坚持了。 不过虽然白柳和刘佳仪如此辛苦,屏幕前的——或者说屏幕前正在围堵白柳的国王公会的玩家,却不怎么买账。 这些被红桃带过来围堵白柳小电视的,大部分都是公会的基层和中层玩家,这群人就是靠着底层互相撕逼上来的,最看不惯的就是白柳这种有潜力,还不走寻常路,眼看就要一飞冲天的新人玩家。 在加上红桃已经摆出来的鲜明的敌对立场,和整个场子都是他们国王公会的人,这些人点评,或者是讽刺白柳小电视的话当然就不怎么好听。 站在小电视后方的一些国外公会的玩家看着白柳带着刘佳仪在做这种“无力”的,“毫无意义”的,只能拖延时间的抵抗,都纷纷撇嘴嘲笑: “三级游戏里还想拖延时间?是害怕投胎投晚了吗?这人上次能上国王排行榜纯粹就是因为女巫给的热度吧。” “这游戏看怪物设定分析,应该是要猎杀怪物获取玫瑰,其他四个人已经开始猎杀怪物了,只有白柳这一组一点进度都没有。”一个观众努嘴指向白柳旁边那个小电视,“那个小电视是什么猎人的,我没见过,但听说也是我们皇后找来的援军,看着实力相当强悍,已经开始大规模反杀了。” 白柳旁边的小电视是唐二打的小电视,小电视屏幕中唐二打右脸上全是血,一双在飘浮着玫瑰花的幽蓝色的眼睛在艳色的红泥和花海当中宛如冥火鬼魅般惹眼地亮着,他右手持着一支银色左轮手□□,枪托上的镌刻的玫瑰已经被血液浸润进纹路,变成了一朵深红的“干叶玫瑰”。 唐二打周身全都是还在扭动抽搐的触须,和已经被击毙的流民,银色的枪壳在唐二打周身散落了一地。 在莹润的满月下,深蓝色眼睛的猎人握紧自己的枪,环绕着花田不停射击,残酷又精准地击杀一个有一个试图靠近他,偷窃他所守护玫瑰的怪物,他被屠戮的鲜血和失控的欲望晕染,有种随时要化身为狼人的疯狂感。 在又一轮射击过后,唐二打半低着头喘息,血从他的手臂和衣服上滴落下,他面无表情地踢开挂在他脚上的触须,快速地咬住绷带处理了一下自己虎口上的渗血伤口——其他地方的伤口他都没有处理,但这个地方的伤口流血的话会让手掌滑腻,影响他持枪射击的手感。 处理完伤口之后,唐二打继续一个一个冷酷往□□中填充子弹。 唐二打周围死的横七竖八的流民尸体已经在他周围堆成了一个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小山,而这些流民偷盗的玫瑰在死亡后掉落,丛尸山的顶端往下如卷曲的柳絮般坠落。 在唐二打这边小电视的观众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他们完全不熟悉的面孔被系统不断弹出的奖励界面遮挡: 在唐二打抬起被血染红的,杀到毫无情绪,焦距涣散的眼睛,对准小电视举起枪扣下扳机的时候,就算明知道这是唐二打在攻击游戏里内怪物,小电视前的观众也纷纷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唐二打身上带着的那种非常直观的,强烈的武力值压制,和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攻击性让站在唐二打小电视前排的观众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口水,连讨论都不敢大声,都是窃窃私语的模式: “……这人是谁啊?!刚刚从第一枪到最后一枪,几乎他开每一枪都有奖励界面弹出,每一枪就能击杀一个A+级别的怪物,一枪平A的技能攻击值绝对上6000了,而且技能还没有明显冷却时间,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玩家?!不应该啊!” “一个人能在三级游戏里靠强攻压制群攻兵线……这是最顶级联赛玩家的实力了……太恐怖了,国王公会今年还藏着这样的牌吗?!” 第169章 玫瑰工厂 “……如果这人真的是国王公会联赛战队的玩家,这技能,这单兵作战能力,那今年的单人赛估计有的看了,这人我预测冲前五应该是稳的……” “他到底是谁啊?我翻遍了整个视频库都没有见过他的视频,但是强到怎么离谱怎么也不可能没有姓名,但是这玩家把自己面板选择了仅自己可见,我现在抓心挠肝地好奇他面板等级到底多少!” 一个戴高礼帽,规整西服,手上戴着好几个闪闪发亮的大钻石戒指,却又很奇怪地在戒指下面还戴了一层白色手套的人站在熙熙攘攘的观众最后,他撑着一根黑漆木质文明杖抬起头来看向唐二打的小电视。 这个人握住文明杖椭圆形的杖头的手指动了一下,就像是在思考般不停地敲打,最终勾唇笑了一下:“今年的黑马可真不少。” 他随意地从胸口扯出半张白色的胸巾,但这白色的胸巾像是变魔法一般,源源不断地,一张一张地相连着被扯出来,胸巾上还印着不同图案,上面有不同的玩家铅笔画头像,最后被扯出的那一张上的头像是黑桃。 如果王舜在这里,他一定能飞快地认出这位行事低调,不为大部分玩家所知道,穿着古怪的观众的身份——这就是王舜正在寻找的,他认为可以破解白柳被国王公会围困绝境的人——第五公会的会长,查尔斯。 查尔斯会长的技能身份叫做,这人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寻找可能在联赛中出现的黑马玩家,然后出资培养对方,让对方慢慢成长得实力强劲,最后在联赛中大放光彩。 同时,这位公会会长会在联赛的时候,在他所培养选定的身上下天价的赌注,靠对方在赛局中的惊艳表现,这位会长也作为背后的投资者,在赛局的胜利中赢得赌局,获取一大笔积分。 简单来说,这位的会长最喜欢的赌博方式就是,他会把每年胜利下来的那匹记录在他魔术道具(比如丝巾)上。 比如现在,这位会长正源源不断不断地从他胸前口袋里拉扯出来的每张方巾上的铅笔画,画的就是每年联赛的冠军。 最后一张方巾上的黑桃就是去年联赛冠军。 而说来还有一点不为外人所知的渊源,黑桃还是一个新人的时候,就是在这位会长的大力支持下,成功夺冠,而选中了黑桃作为赌马查尔斯,也是靠黑桃一路力压一切联赛玩家的惊艳表现,在所有的黑桃出现的联赛赌局当中赚的盆满钵满。 但黑桃今年的赔率已经拉得太低了,几乎不会有人压黑桃输,全都是压黑桃赢的。 这样一边倒的赌局,就算是赢了,赢家也挣不到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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