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了一下,假作不确定道:“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我只能尽力而为,只希望最后不要连累到阿稚你就好。”慕厌舟的语气格外认真。 宋明稚:“……!” 他放下手,不去管那只药碗。 并将慕厌舟偷跑出门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殿下这是什么话?” 慕厌舟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实话实说罢了。” 这时,周围已经没有了旁人。 宋明稚不再顾忌,当即直白道:“且不说大皇子与殿下相比,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草包。如今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奸党,与左相严元博,也不过是只有一些溜须拍马的本事罢了,说白了只是小人得志而已,论起真才实学,定然是比不上殿下的。”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慕厌舟的唇角微微地扬了一下。 他侧身看向殿内,故作感慨道:“阿稚未免太过相信我。” 宋明稚接过药碗。 他没有看到慕厌舟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只听到对方轻叹了一声,郑重道:“那我就继续努努力,尽力就好。” “希望不拖累身边的人。” ※ 万寿节终于到了。 慕厌舟的腿虽然受了伤。 但是身为亲王,他别的事可以不参加,寿宴却不能不来。 近来天气已经回暖。 宫宴的场地也由正殿,挪到了敛云宫正中央的“敛云池”畔。 两日后,傍晚。 敛云池的池底是一眼温泉。 此时泉眼仍在向外冒着水,池上不但萦绕着一层云烟,仔细还能看到不少的气泡,在不断地出现、消散。敛云池虽然不大,但是池畔这片空地,到底要比大殿,宽敞许多。 如今,坐满了朝臣百官、王孙贵胄,仍不显半点拥挤。 按理来说,位置宽敞了许多,宋明稚和慕厌舟也不用和上次一样挤在一起。但为了维持自己在外的形象,慕厌舟在被侍从扶着来到席上之后,仍无比敬业地拖着病躯,将座席挪到了宋明稚的身边。 虽与众人格格不入,但无人敢说什么。 宋明稚之前也曾来过这种宫廷宴会,但皆是以暗卫的身份。第一次坐在席上的宋明稚,不再需要像以往那样,时刻戒备,观察四周有无风吹草动,对周遭的一切,都生出了浓浓的好奇来。 席上众人皆各怀鬼胎—— 唯独他一个,是单纯过来吃饭的。 宋明稚坐下之后,便四处张望了起来。而每上一道菜,慕厌舟都会一边同他介绍,一边看他品尝。顺带还会给他讲讲,这些菜都是怎么样做出来的。 二人其乐融融。 崇京城内,还有一大堆的隐患未除。 因而,今日的这场寿宴,皇帝过得并不开心。 歌舞虽盛。 但是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却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只知道低头吃饭,生怕不小心与皇帝目光相撞。不过,他们越是死气沉沉,皇帝的眉头便蹙得越紧。 放眼整个敛云池,唯慕厌舟独和宋明稚两人,一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似乎压根没有受到周遭气氛的影响。 身着烟粉罗裙的宫女,随着鼓乐声缓缓上前,朝二人行礼,并将一盘肉食放在了他们面前的矮桌上。 敛云宫类的菜肴,摆盘精致。 唯独眼前的东西,看着不怎么起眼。 宋明稚好奇地抬眸望了过去。 慕厌舟也笑道:“阿稚可认得眼前这道菜?” 达官显贵们饮酒作乐的时候,便是暗卫们最紧张之时。在以往的宫殿上,宋明稚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关注周围风吹草动之上,从来都没有看过,宴席上有什么美食佳肴。 宋明稚摇了摇头。 他只能大概辨出盘里的东西原料是什么:“……是鹅肉?” 慕厌舟夹起一块,放在了宋明稚的碗里:“这道菜的名字叫作‘浑羊殁忽’。” 宋明稚轻声道“浑羊殁忽?” 此时的宴席之上。 文武百官正陆续起身,向皇帝送上寿礼。 但心里有刺未拔的皇帝,不但兴致缺缺,甚至时不时还会趁着这个机会,向众人挑刺。 敛云池边的气氛变得愈发沉闷。 慕厌舟却像是对此毫无感觉般,眼里只有他的王妃:“这是大楚宫宴上的必备菜,做起来非常复杂。要先处理好鹅肉,然后再将香料还有糯米之类,塞进它腹中。这还不算完……” 说话间,敛云池边的官.员已经换了一茬,身着大红色官袍的当朝左相严元博,也带着一大堆的贺礼,出现在了皇帝的面前。 见他出现,席上立刻静了下来。 只剩慕厌舟的声音,还在回荡:“之后再将鹅塞入羊腹,等羊肉烤熟之后,弃羊食鹅就好。” 宋明稚原本想看看皇帝的表情。 但是听到这里之后,思绪也被慕厌舟带到了一边去:“如此奢侈?” “是啊,”慕厌舟笑着看着他面前的玉碗,“尝尝看。” 宋明稚拿起筷子,轻轻地咬了一口:“果然不错。” 慕厌舟笑了起来,给他多夹了几块。 宴上一曲奏罢。 乐师还未换奏新曲,敛云池畔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见此情形,慕厌舟终于后知后觉地抬头,“诶?”他眨了眨眼,像是才发现一般问宋明稚,“阿稚,你看严大人怎么跪在地上?” 跪在地上的严元博,狠狠地咬了咬牙,闭上眼:朽木!毫无眼色!哪壶不开提哪壶! 而走在一旁的陶公公终于忍不住轻轻咳了两声:“咳咳,殿下……” 慕厌舟闭上了嘴巴。 宋明稚轻轻地放下了筷子。 也不知道严元博方才送礼的时候,给皇帝说了些什么。此时,他竟突然发难,斥责起了严元博来,说他有功夫为自己准备寿礼,还不如好好查京城里的那桩血案,尽快将冯家那件事的背后元凶找出来,让崇京早归安宁。 顺带着,一向不理朝政的他竟翻起了旧账,将户部一案也提了出来。 皇帝过寿,朝臣百官自然都要赴宴。 因此,还有伤没有痊愈的户部尚书杜山晖,也被扶了过来,此时就坐在席上——在冯荣贵出事之前,户部一案已有了些许眉目。那昏君虽然仍不喜欢这个直臣,但到底没有再为难他。 此时,听到皇帝提起户部一案,杜山晖当即插嘴道:“冯荣贵只是一个小吏,此番诬告,他明面上得不到任何好处!陛下,依老臣所见,冯荣贵背后一定有人指使,而他背后之人,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之徒!” 皇帝虽然不理朝政。 但是这个道理,他怎可能不懂? 宋明稚余光看到,最上座的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忽然晃了两下,他面露不安。 是啊…… 就算找到了凶犯,仍有隐患未除。 慕宁兴登基已有二十载。 前几年,被柳家扶上皇位的他,过得小心翼翼。 他一边关注着朝堂,谨防柳家或是其他势力又从自己的手上夺走皇位,一边暗中出手,杀死了彼时能够与他争抢皇位的所有兄弟、叔侄。 直到这些人死绝,柳家也败落,自幼压抑着的慕宁兴,方才放下心来,彻底不理朝事,只顾享受。他原当天下海清河宴,朝堂平静安稳,但是近日发生的事,却戳破了他这些年来的幻想—— 慕宁兴忽然发觉。 自己的位置坐得还不够稳。 但是已多年不理朝政的他,一时间也没有头绪,只余烦闷。 “啪。” 慕厌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这声轻响,将众人的注意力全引在了他的身上。 慕厌舟用手撑着额,略为不耐烦地看向杜山晖:“我说杜大人,今日是父皇的寿宴,在宴席上能不要说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吗?” 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 皇帝心头的那根刺已被挑了出来。 若是继续再说下去,万一他又放弃召回禁军,让他们在京城内继续搜查,这反倒对自己不利。 听到慕厌舟的话之后。 杜山晖瞪大了眼睛:“乌七八糟?” 世人皆知杜山晖向来不喜欢自己这个纨绔学生,他当即同慕厌舟呛声道:“朝堂之事怎么能用‘乌七八糟’来形容?” 听到这里慕厌舟更烦了。 他将视线落在了一旁的乐师身上:“怎么不继续奏乐了?” 乐师愣了一下,连忙又端起器乐,演奏了起来。敛云池前这片空地上,总算不再像刚才一样压抑。杜山晖还想说点什么,但却被一旁的同僚拉了回来。 坐在最上位的皇帝端起酒盏,连饮了三杯之后,方才紧蹙着的眉头,这才一点点舒展了开来。 他垂眸看了严元博一眼,烦闷道:“下去吧,此事宴后再说。” 严元博立刻松了一口气,朝皇帝行礼退了下去:“是,陛下!” 而席上其余的大皇子党。 则在此刻,暗暗将嫉恨的目光,落在了慕厌舟的身上……齐王正在逐渐得势,这对他们颇为不利。 这一切,没有逃过宋明稚的眼睛,“刺杀”二字又在这一瞬,从他的脑海之中冒了出来。 皇帝懒得再想这些让他烦心的事,一曲奏罢,宴席上的气氛,也终于正常了起来。宋明稚余光看到,此时席上大部分人已在正常吃喝。唯独不远处的杜山晖,还在吹胡子瞪眼,给同僚们说着什么,似乎对齐王很是不满。 宋明稚悄悄移开了视线:“……” 要不是宋明稚知道,慕厌舟与杜山晖暗中有联系,恐怕也会被这二人一唱一和骗过去。看完这一幕,他算是明白了慕厌舟的演技为何如此出色: 齐王殿下在杜山晖的门下,的确学到了些真本事。 - 寿宴上的菜实在太多。 哪怕每道只浅了几口,但没过多久,宋明稚就已经吃得很饱了。 那阵新鲜感过去之后,寿宴也逐渐变得有些无聊,宋明稚看了一会歌舞,便走起了神来。他的表情虽不明显,但还是落入了慕厌舟的眼底。 慕厌舟转身朝他看去。 突然开口道:“阿稚。” 宋明稚转过身:“殿下,怎么了?” “若是感觉到无聊的话,那便去别处走走吧,敛云宫虽然不大,但是里面的景致还算不错,”慕厌舟放下筷子道,“今日席上也没什么趣事了。” 宋明稚没想到,齐王竟然看出了自己的心情。这个时候再否认,反倒有些没必要。宋明稚顿了顿道:“但是……” 慕厌舟猜出了他想说什么:“放心,尽管去,这里有我在,旁人不会多嘴的。” 见宋明稚还在犹豫。 他又放下茶盏,恍然大悟道:“还是说,阿稚要我陪着?” 想到他腿上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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