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向她递过去安抚的眼神。 上课铃响之际,两位警察在律师的陪同下走进教室。 「蒋正同学,你涉嫌恶意侵占他人财物,数额巨大,请和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话音落地,所有人惊讶地看向警察面前的人。 刚刚身处风暴中心的我,瞬间无人在意。 蒋正讪笑道:「警察同志,你们恐怕是弄错了吧?」 警察语气不容置疑:「涉嫌犯罪,我们不可能弄错的。」 「当事人报案,提供了确切的证据,证明财物在你的手里,请你配合。」 「不是我!」 老师和学生们都被蒋正的吼叫声吓了一跳。 他无暇顾及周围人的议论,对着警察疯狂解释。 「箱子确实在我这里,但我真的没有拿里面的东西!」 我推开人群走上前。 「那你说说,东西都在谁那?」 蒋正愣住,开始疯狂吞咽口水。 我持续追问他。 「一开始我就联系过你,只要求归还拿错的行李箱和物品,其他的我既往不咎。」 「昨天在校长办公室,我详细告诉你那些东西的价值,你还是拒绝归还。」 蒋正的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怯懦地接话:「东西我全部都送给女朋友了,我一点儿都没留。」 我顺着他的话引导。 「你的女朋友是谁,你告诉警察。」 「她是…」 辅导员林倩的声音像箭一般刺进来。 「不好好上课挤在一起干什么!」 她一把拉过蒋正在身后。 「警察同志,有什么问题我们办公室谈吧,别耽误大家上课。」 她转过身轻拍蒋正。 「好了没事,老师既然过来会护住你的,放心。」 我面对林倩轻笑。 「老师来的真及时呀,刚问到蒋正的女朋友是谁,您就过来了。」 她气得胸口起伏,咬牙切齿道。 「秦月你少在这胡说八道!我对每一个学生都同样关心。」 「是吗?那昨天怎么不见您一视同仁地维护我呢?」 林倩被我慢悠悠的话语激怒,她猛地朝我举起手扇过来。 所有同学被她吓得惊声呼叫。 警察一把制住她。 「这位老师,请你冷静。」 林倩疯狂地挣扎大喊。 「秦月,你造谣同学和老师!我要去法院告你!」 我弯腰冷笑几声。 「你是聋了吗,蒋正刚才都承认自己拿了我的箱子。」 「那十几万的东西,相信警察会告诉到底是谁拿的!」 「至于造谣,谢谢你提醒我,还得再报一次案!」 林倩眼底有着难以掩饰的紧张和慌乱。 为了方便问话,我们一行人来到校务处办公室。 老师们看到穿着制服的警察都开始议论。 「发生什么事情啊?林倩怎么被扣着手进来?」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连警察都到学校来了。」 「哎,那个蒋正不是经常单独和她在办公室的男生吗?」 「你还不知道?他是林倩的男朋友呢!」 「啊?真的假的?难怪林倩处处维护他呢!」 林倩被警察控制住不能乱动,议论声不绝于耳传进耳朵,她面如死灰地呆坐。 校长接到通知很快赶过来。 他把昨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警察。 「所以说这就是同学间的矛盾,没必要为了这些俗物毁掉这个男同学的前途。」 他转头呵斥我。 「秦月你到底要干什么?连警察都惊动了,你是想背处分吗?」 警察闻言纠正。 「合法维护自己的财产是每个公民的权益,你不能道德绑架自己的学生。」 「整个过程听起来,秦月同学处理得非常好。」 「她报警前已经和嫌疑人沟通过两次,协商无果后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你作为校长,没有处理好这起事件,反而让学生委曲求全来维护学校的名誉。如果每起案件都要受害人这样做,还要我们警察干什么!」 校长被警察的话训得老脸通红。 他不敢再对我说什么,只能冲林倩和蒋正发泄怒火。 「你这个辅导员是怎么当的?」 「不仅和学生谈恋爱,还收取来路不明的大额财物。」 「学生反映的事件也不能妥善处理,造成现在这种局面!」 「根据学校的规定,我必须要开除你们!」 「校长,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啊!」 「我们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他们围在校长身边苦苦哀求,又转过头朝我求情。 「是不是只要我们归还那几样东西,你就能撤案。」 我笑了笑没作声。 「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你肯撤案。」 我仍旧不发一言。 蒋正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秦月,我马上就要毕业工作了, 这个时候我不能去做牢啊!」 「我爸妈把我从农村供到城市里不容易,求求你发发善心吧!」 我冷冷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蒋正看我不肯松口,开始破防。 「你又好到哪去了?!还不是出卖自己换钱的货色!」 「警察同志,我要举报这个女生从事不正当金钱交易!」 校长闻言一个头两个大。 「蒋正,你闭嘴!」 他狰狞的狂笑,一把扯过辅导员。 「我不仅有照片和视频,还有证人。」 「林倩多次看到秦月和校外富商在一起,各种搂搂抱抱。她说自己没男朋友,那个男人就是她金主!」 不仅眼睛有问题,脑子也不正常。 他看我怎么都不肯撤案,就把我一起拉下水。 本来听他说自己的家庭情况,我还有些心软。 现在看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林倩还在一旁附和他的话。 我扭头告诉警察:「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不会撤案的。」 「另外,蒋正对我的污蔑造谣,也请你们一并立案调查吧。」 警察点点头:「刚才所有的情况我们会查证清楚。」 「那位男同学所说的事情,依照规定,我们也需要你配合询问。」 我颌首表示同意。 正想讲清楚我和大哥之间的关系时,门外传来一阵激烈的哭嚎。 「阿正别怕啊!妈妈来了!」 起身去开门的老师被大力撞开。 一个中年妇女飞身扑到蒋正身前,拉着他上下查看。 「阿正你没事吧?妈妈来了不怕啊!」 看着蒋正哭得满脸泪痕,蒋母心疼得把他抱进怀里,冲我们破口大骂。 「你们都是些王八蛋!就知道欺负我们穷人家的老实孩子!」 办公室所有人面面相觑。 林倩开口和她打招呼:「阿姨…」 蒋母猛地拍开她的手,侧着身说话。 「你离我家阿正远点!小蹄子!年纪比我儿子大就故意勾引他!」 「阿正今天被警察问话,肯定就是你干的好事!」 林倩涨红了脸,差点哭出声。 蒋正气定神闲地坐着,丝毫没有为自己女朋友说话的意思。 蒋母继续声如洪钟地发言。 她向警察陈述,蒋正是被林倩诱骗才擅自取出行李箱的物品。 而且绝大部分财物是林倩拿走的,所以她才是主谋。 「阿正还是学生,相信国家也不会怪罪未来的栋梁之才!」 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样子。 我似乎明白蒋正神奇的脑回路随了谁。 眼看事情被越扯越远,我清清嗓子。 「案件的调查会有警察专门跟进,阿姨要相信国家不会冤枉好人,但也不会放过坏人。」 蒋母上下扫了我一眼,不屑道。 「你就是那个要死要活拿回箱子的同学啊,看着文文弱弱,竟然做那种生意。」 她边说边摇头叹息,还拿出纸巾故意捂住鼻子,仿佛我身上带着臭味。 装模做样好半天,她切入正题。 「你小小年纪做错事,以后也很难嫁人。」 「今天我做主,你就是我们阿正的未婚妻了,」 「之前发生的事情,一笔勾销。」 警察皱眉看向蒋母,蒋正则一脸得意盯着我。 「同志今天辛苦了啊,这个女生呢现在是我们家的儿媳妇,那她报案就属于是家庭纠纷了,您说是吧?」 好家伙,拿错箱子,蹦出来个便宜婆婆。 舍长听到恶心得不行。 「我说这位大婶,你想屁吃呢!」 「你儿子做错事情,你在这胡搅蛮缠,混淆概念!」 蒋母被激怒,冲我们狂喊。 「你们懂什么,我儿子可是三代单传的金苗苗!」 「就你同学那种破鞋,扔在路边都没人肯捡!」 社长冲上去和她扭打起来。 我把舍长拉到身后护着,淡淡发话。 「你儿子拒不归还我的大额财物,是犯罪。」 「而你,当着警察的面,准备拐卖我这个女学生做媳妇。」 「是这样吗?」 蒋正被我的话惊醒,在身后扯了扯蒋母的袖子。 她转转眼珠,继续口出秽言。 「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有富商包养你。」 「小姑娘,我劝你见好就收,否则事情闹大了,你爸妈也丢脸!」 话音落地,大门从外面打开。 穿着西装的保镖把蒋家母子围了起来。 蒋正瑟缩着躲进蒋母的怀里。 校长看清来人,赶紧起身迎接。 「秦董事,您大驾光临,我们疏忽了。」 中年男子略过校长直奔我身边。 我此时才开始觉得有些委屈难过。 「爸爸。」 蒋正直直跪了下来。 爸爸俯身在我背后轻拍。 「我家月月受委屈了。」 校长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他看看墙上的合影,揉揉眼睛。 蒋母像个稻草人惊在原地。 「她是…她是你…」 大哥快步走过来,给我披上外套。 「我们秦家的女儿,一向是父母的骄傲。」 「倒是你的儿子,收拾收拾,准备去吃牢饭吧。」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是校董的女儿。 经常接送我,所谓包养我的富商,则是同父同母的亲大哥。 我走到蒋家母子面前。 他们脸色煞白,怯懦地往后退。 「身为校友,我给过你机会,但是你不懂得珍惜,还往我身上泼脏水。」 「既然不想做林大的学生,那就换个身份去监狱想想清楚。」 蒋母瘫倒在地,再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警方的调查结果很快出来。 蒋正恶意侵占他人财物罪名属实,金额高达几十万元。 林倩私下拍摄学生照片,恶意传播造谣。 蒋母妨碍司法调查。 证据确凿完整,无从辩驳。 最后法庭判决,三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校长因为管理方式不当,广受批评,最后引咎辞职。 浏览完校园网的信息,我关掉网页下楼。 爸爸和大哥正在下棋。 一招一式,干脆利落,遍布杀机。 我看着今天的棋局,与以往很不一样。 爸爸看着我们突然开口, 「小时候经常和你们说,穷寇莫追。」 随着最后一子落下,胜负已分,大哥输得有点惨。 看着七零八落的棋盘,我们不由看向父亲,他继续说道, 「长大的第一课,要学会。」 「除恶务尽。」 # 我骗过一个纯情校草,睡了他然后甩了他。 六年后,我在医院的走廊上又碰到了他。 他已是人人讨好的小江总,气质矜贵,西装一丝不苟。 我蓬头垢面,一手抱着打吊瓶的孩子,一手啃着煎饼。 “孩子多大了?” “四岁。” 他抬手抽走了苏阳阳的化验单,一眼看到了年龄, “苏眠,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1 我爱撒谎。 和江诚的第一次,也是以谎言结束。 十八岁,凌晨的宾馆,欢愉过后的房间。 江诚穿好裤子羞赧道:“都是我不好,我去帮你买药。下次,下次我一定注意。” 我不怪他:“我饿了,想吃双桥的小馄饨。” 他俯身来亲我,“好,我去买。你先睡会,等我。” 双桥,远在城北,来回要两个小时。 那是我和他最后的对话,他让我等他。 我说好,然后跑了。 “孩子回血了。”江城冷漠提醒,我回过神来,赶忙坐下。 “你来医院做什么?”我找话题。 “陪孕妇。”他语气淡淡,顺手调高了输液瓶。 他结婚了?挺好的。 “恭喜啊,要当爸爸了。” 他眉头皱了皱,没搭我的话。轻撇了孩子一眼开口道:“孩子爸爸呢?” “他去交费了,一会儿就来。” “奥。” 他不说话了,往我身边一杵,手里的打火机转了一圈又一圈。 江诚长身伫立,眉眼招人。引得来来往往的人驻足观察,偷偷议论。 “这男的好帅啊!这女的一看就配不上这男的。” “说不定这男的是小白脸。” “不可能,那男的光手表,上百万。那女的从上到下,不超二百。” “羡慕啊,我也想给他生孩子。” 我尴尬地咳了两声,“这么长时间,你太太该等着急了吧,你快过去吧。” 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过来问我:“这么长时间,孩子爸爸怎么还没来?” 我低头看了眼孩子:“应该是有事绊住了吧。” “是吗?”江城低声愠怒,语气含冰:“苏眠,你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 2 从追求江诚开始,我就谎话连篇。 球场上,我指着他的24号球衣说:“我也喜欢詹姆斯!” 他无语道:“这是科比。” 书店里,我摘掉他的一只耳机塞进自己耳朵里:“我最喜欢听周杰伦。” 他把耳机夺回来:“你有病吧,这是陶喆!” 他的兄弟们嘲笑我:“美女,你追诚哥也做做功课啊!” 我做了的,只是他爱好繁多,搞混了。 我舔着脸对江诚说:“我喜欢你!” 江诚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冒出一句:胸大无脑! 我看着江诚从一堆人文历史中选中一本大胸美女的杂志。 心生一计。 炎热的夏天,烈日当头。 我在操场疯狂跑步,终于如愿倒在来打球的江城面前。 “喂,你没死吧。”江诚蹲下询问我。 “大胸妹子晕倒了,诚哥快点英雄救美啊!”他兄弟在一旁起哄。 江诚瞪了他一眼,背起我往医务室跑,我的胸紧贴着他宽阔的后背,起伏颠荡,荡红了少年的耳根。 我在他脸上轻啄了一口,他刹住脚步,身体都僵硬了。 “这是在梦里吗?我怎么会在男神江城的背上?”我假装梦噫。 他被我气笑了,干脆把我放在一棵阴凉的树下。 “你要是醒了,就自己去医务室吧。” 他转身要走,被我拉住。 我故意把校服拉链拉得很低,里面只穿了一件吊带,从上面看,一览无余。 他别过脸,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涨红的面颊出卖了他。 “我还难受,你陪我一会儿呗。”我撒娇。 “你先放开。”他吞了口水,喉结滚动。 “就不!” “我去帮你买瓶水!”他挣脱我,逃似的离开。 我妈说,男人都顶不住这个。果然。 3 在我两个月的穷追猛打下,江诚从满身拒绝到渐渐有了点回应。 终于在一个下晚自习的夜晚,我求他送我回家。 一路上他脸拉得老长,一句话不说,高大的背影像一堵墙,浑身散发着戾气。 我跟在他身后,两条短腿拼命捯饬。 他可真难追啊,比数学最后一道大题都难。 “哎呦!” 他突然停住,我撞在他背上。抬头看,已经到我家楼下了。 “你收了段子恒的情书?”江城黑着脸问我。 “我没有……”我知道段子恒对我有意思,他说要给我一件东西,我故意约在了球场边,好让江诚看见。 “你嘴上说喜欢我,现在又脚踏两只船!” “苏眠,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只想让我做你男朋友啊?” “又或者说,你现在找到比我更合适的了?” “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啊?” 江诚第一次对我生气,我竟然有些委屈。 “你又不喜欢我,干嘛这么生气?”我申诉道。 “我气那么多的零食都喂了狗!” “那不是别人送你的,你吃不完丢给我的?” “那我为谁熬夜做的笔记,我闲得慌啊!” “那不是没用的笔记,让我替你扔掉吗?” “苏眠!”他气笑了:“你是不是瞎啊?” “我又……”我声音越来越小,“没谈过恋爱。” 我的确没谈过恋爱,可我有预感,他恋爱了。 江诚把我拉进怀里,动作青涩又莽撞。 我听着他砰砰的心跳声,震得我头脑发晕。 “那你能做我男朋友了?”我小心询问。 “废话!” “那我有一个要求,你可以每天接送我上下学吗?” 他揉我的脑袋:“这算什么要求?” “行不行嘛?” “行,但我也有一个要求!” “什么?” “不许再收其他人的情书!” “好!” 我转身上楼,笑容从我脸上消失。 江诚,谢谢你。 还有,对不起。 我神色如常地开门,我的亲妈苏小芹和继父钟怀民正坐在沙发上。 钟怀民嘴角奸笑,一双吊角眼幽深地盯着我,像一匹饿狼盯着他的食物。 我妈看着他的脸色,不说话。 “眠眠,谈朋友了?楼下的小子是谁啊?”钟怀民笑得猥琐。 我泛起一阵恶心,握紧拳头直视他:“他是你老板的儿子,江诚!” 钟怀民一愣,大惊失色。 “什么?你,你怎么敢!” 看着他慌张的样子, 那一刻,我对江诚的抱歉全都变成了庆幸。 王八蛋,活该! 4 我追江诚,不是因为他长得帅,学习好,是公认的男神。 而是因为,他是江河地产董事长的儿子! 钟怀民,是江河地产下属的一个包工头,他的生计全都要仰仗江河。 我妈是个漂亮又精明的女人,我青出于蓝的继承了她所有的基因。 她算计着每个追求她的老头能带来什么样的利益。 最后选中了离异无子的包工头,钟怀民。 刚开始钟怀民还装正人君子,不知从何时起,他盯上了十七岁已经发育成熟的我。 他在饭桌下蹭我的腿; 故意挤在我身后,立起的下体紧贴着我; 在我换衣服时敲我的房门,问我需不需要帮忙…… 终于在一次洗澡时,我看到门缝里那双猥琐的吊角眼,正色眯眯地盯着我,我失声尖叫! 穿好衣服站在客厅,头发还在湿湿嗒嗒地滴着水,我浑身颤抖怒吼:“妈!我明明锁了门的!” “你这孩子,肯定是忘记了。”我妈帮钟怀民打掩护。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原来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她怕得罪钟怀民,得罪这个她苦心找来的摇钱树! “妈!”我哭喊着求她,她无动于衷。 我闹着要报警,她拉住我:“你报警也没用,又没发生什么,警察来了也管不了!” 见我不依不饶,她一巴掌甩过来:“苏眠!别闹了!我怀孕了。” 我愣住了,瘫坐在地上,她怀孕了。 我妈有了别的孩子,钟怀民的孩子。 她要保护另一个孩子,她选择了放弃我。 那一刻,我像一浮漂萍,游荡在巨大的黑暗恐惧里,无枝可依。 所以当我知道钟怀民整日百般讨好的董事长的儿子和我在一个学校时。 就像无尽的黑暗里突然射进一束光,我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江城,是我的救命稻草。我必须抓住他。 只要我和他交往,钟怀民一定会有所忌惮,不敢再随意妄为。 只要我熬到上大学,就能离开家里,再也不回来! 5 打完吊瓶,天都黑了。 我抱着苏阳阳站在公交站台上等车,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苏眠,我冷。” 我把衣服脱下来裹在他身上,盘算着这个月的余钱,想着要不要打辆车。 一辆黑色凯迪拉克停在面前,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漂亮女人的脸。 “你是江诚的高中同学吧?上车,我们送你。” 我弯腰看车内,驾驶座上是顶着一张扑克脸的江诚,旁边的漂亮女人挺着孕肚。 应该是他妻子吧,人美心善,很般配。 我收起心头的酸涩,抱着苏阳阳,坐进车里。 省二十块钱也好,可以回去加一顿排骨。 “孩子怎么了??”漂亮女人回头,热情询问。 “发烧,已经好多了,不碍事的。” “爸爸没一起来呀?” 我抬头,正对上后视镜里那双凌厉的眼睛。 我只好承认:“嗯,他没有爸爸。” 车子陡然刹了一下,又继续往前开。 “对不起啊。”漂亮女人抱歉地看我,又像想到了什么,看看江诚又看看苏阳阳,好奇地问:“孩子多大了?” “四岁了。” “哦,真可爱。”漂亮女人撇嘴,失望地转过去。 车子停在巷子口,窄仄的的路口堆满了垃圾。车根本开不进去。 “就停这里吧,今天真是感谢。” 我道谢准备下车时,沉默了一路的人开了口:“你住这里?” “嗯对,就里面。” “里面哪里?”他逼问。 “就……巷子尽头。”我随口说道。 江诚不语,也不打开车门锁。 漂亮女人看着我俩对峙,插话进来:“同学,到时候我孩子满月酒你来参加啊!” “好,好。”我敷衍到。 “那你留个电话吧,我好通知你。” 这一对夫妻,也太热情了。 我没办法,只好报了一串数字。 车门“啪”地一声打开,我赶忙下车。 6 凯迪拉克行驶在路上,车里的江婕嘲弄地看着江诚。 “她就是你高中那个女朋友吧?” “我记得当时你发了疯似的找她,比赛不参加,学也不上了。后来老爸把你扔到国外才算消停。” 江诚瞪了他姐一眼,不搭话。 江婕却觉得有趣:“ 可惜了,人家孩子都四岁了,你没戏了!” 江诚的脸像阴曹地府一样黑。 “滴”一条微信进来,江诚点开,是一张化验单。 “哼!我就知道她嘴里没一句真话!”江诚咒骂着,心情却拨云见月。 江婕凑过去看:“苏阳阳,五岁,血型B……江诚,你查这个干什么?难不成你觉得那孩子是你的?” 江诚不理她,直接拨通了刚才苏眠报的一串号码。 她念了一遍,他就记住了。 就像当年她指着科比的球衣说詹姆斯的时候,他就记住了。 他大概是真的疯了。 这个满嘴谎话的女生,他记了很多年。 现在,他终于有理由问她, 为什么骗他? 为什么一声不响地离开? 为什么丢下他,让他再也找不到她? “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电话里的提示音温柔提醒。 “操!”伴随着一声巨大的鸣笛声,江诚咬牙道:“别让老子再找到你!” 7 因为苏阳阳的病,我已经三天没去上夜班了,再不去这个月的保育费都要交不上了。 华灯初上,我出现在皇家KTV的包间门口。 “今天这桌客人可是我特意给你留的,”花姐得意地介绍;“每次来都是大手笔,这单开了,阳阳的学费,你妈的看病钱都有了!” “行!谢谢花姐。”我把酒单塞进胸口,推门进去。 桌上已经开了几瓶酒,都是赠送的。 赠送的酒都这么贵,看来今天的客人来头真不小。 我伺机坐在一个看上去像组局人身边,讨好地笑:“哥,这酒喝的怎么样啊?” 我给他倒上:“我叫醒醒,今天的酒水我来伺候,有事您就招呼我呀。” “醒醒?众人皆醉我独醒?”组局人转头看我,眼睛一亮,哈哈大笑。 “醒醒妹妹,你今天要是能帮哥哥把那位伺候好了,以后你的业绩,包我身上!” 我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正对上一双森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是江诚。 他仰头,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小江总好帅啊,我再给您满一杯,咱们换个玩法。”他旁边的莱西咋咋呼呼,哄着江诚喝酒。 他竟然客人们常常提到的小江总! 老江总年纪大了,总想着游山玩水,现在公司的掌权人变成了小江总,年纪轻轻就接管了半座城市的地产项目。 但是花姐不是说今天酒水销售就我一个人嘛!莱西怎么也在这? 我挪到江诚身边:“小江总玩什么?带我一个。” 他转头看我,半眯的眸子划过一抹讥讽。 “醒醒?”他挑眉,“会唱歌吗?” 我点头,“会的,小江总想听什么歌?” 他指尖轻敲酒杯,悠悠道:“说谎。” 我点了一首林宥嘉的说谎,低糜的中低音被我唱的乱七八糟。 “我又不脆弱~何况那算什么伤~反正爱情不过就都这样~” “够了!难听死了。”江诚将酒杯摔在桌子上,转头看向莱西,“你叫什么?” “我叫莱……” “她唱得太难听,今晚的酒水归你了。” 莱西惊喜,赶忙递上自己的酒水单。 江诚拿着莱西的单子,眼睛却挑衅地看着我,缓缓开口道:“全都要了!我请客。” 全场欢呼,场面一度热闹非凡,只有我一个人笑不出来。 这么大的单子,被别人捡了便宜。 我又陪了两首歌,找个借口去了卫生间。 看来今天晚上没戏了,不如早点回家。 幼儿园的老师发来微信,下半年的保育费要交了;苏阳阳的园服小了,要重新订一套。 我妈的药也快吃完了,得尽快续上。 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我经常缺钱,也常被人抢生意,可是今晚却特别想哭。 擦干眼泪出门,江诚站在走道吸烟。 “这么缺钱啊?”他吐一口烟。 “还行。”我往外走。 “嘴硬。”他挡住我的去路,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滚烫的热气呼在我的脸上:“苏眠,我真想撬开你地嘴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脏心烂肺,不用看了。” 他嗤笑一声,盯着我看,眼神迷蒙,呼吸间都是酒精的气息。 “你现在道歉,说你错了。” “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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