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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吗?打洗里!)] [确实,而且刚才不少人都给官方热线打过电话吧,说不定现在就有官方的人在分屏前看着,还是不要提那些话题的好,万一被官方的人看到了,说不定真的会封节目的。] [哇,太科学了,好有道理哦!(捧读)燕哥说得对,我们都是相信科学的好孩子。(没错!保护节目,保证我们都能继续看燕哥!)] [啊这……算了。哇,好科学啊,我信了,不就是丁达尔效应光学成像吗,一定是这样,哈,哈哈(强行解释。)] 实时看着分屏情况的官方负责人:“…………” 守在分屏前的官方热线接线员:“…………” 同样在看着分屏的马道长:“啊?燕师弟说的都是什么,什么手办电动的,那是什么?辣椒?不啊,那就是鬼啊。” 马道长一脸茫然疑惑。 真的被观众们猜中了,蹲在分屏前的审核负责人,愤慨掏出手机发弹幕:[我们不会随便封节目的!如果节目内容不宣扬迷信,没有迷信内容,我们不会管的!我们又不是魔鬼!] 这条弹幕发出去,屏幕竟然安静了一瞬间。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没有发新的弹幕。 审核负责人满心疑惑,然后才在重新看自己的弹幕时,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刚才发弹幕时因为太过于激动,没有意识到自己登的是官方在视频平台上的官方账号,而官方账号发弹幕,会有一个金框框罩在弹幕的文字上加以提示其他人这是官方消息的。 也就是说,他,刚刚,公号私用了,直接用官方号发表了观点。 这会被认为是官方表态的! 与此同时,本来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封节目的视频平台后台工作人员,看着官方号突然发出来的弹幕,顿时松了口气,喜笑颜开道:“不用担心了,看官方这个意思,应该是节目没有问题不用封了。” “啊?但是这个场面,确实不太好吧……和其他节目对比,还有那些条款对比,已经出格很多了。” “那就给节目加个分级吧,18+。封肯定是不用封了,官方都发话了吗――啊,对,赶紧截图,省得到时候官方不认账,不是,这叫做归属责任。” 刚刚反应了过来的弹幕,赶快欢呼,喜大普奔:[好诶!官方都说没有问题了,看来是不会封了。] 审核负责人尔康手:“不是,我没说过……” [那是,这节目多科学啊,燕哥还让我们多学习多读书来着,这多励志积极向上啊,压根没有封的理由嘛。] 审核负责人眼中含泪:“为什么弹幕没有撤回键……” 但是这样一来,为了避免他工作失误被问责,就只能尽量让节目真的按照他之前表述过的观点来进行审核了。 如果后面节目被封,说不定会有视频平台的人和观众拿着他发的弹幕截图,举报官方消息不实,到那时,他恐怕会受到处罚的吧,毕竟没有经过严谨的讨论和措辞就随意表达了观点……看来只能尽力促成节目审核通过了。 审核负责人看着手边的打分表,含泪在审核建议栏里写上:[“心动环游九十九天”节目是一档内容积极健康的旅游节目,带领观众体会民俗和传统文化的同时,也向观众们传达了劝学的观点,受到了广大观众的喜爱……综上所述,该节目应该予以通过审核,继续播放。] 本来还在接听着官方负责处理各类异常事件的负责人的电话,因为对方不可以随意封禁节目的要求而感觉对方在冒犯自己管辖范畴,觉得对方手伸得太长了而十分不满、但又因为对方的级别而没办法拒绝的视频审核总负责人,就看到电脑上自己的下属交上来的报告。 “嗯,既然我们视频审核局都认为这档节目还算可以,那就暂时不封禁。”视频审核总负责人为总算找到了个借口而松了口气,但还拿捏着派头冲着电话道:“那就先这样吧,你不打这个电话我们本来也会这么做的。” “好,谢谢理解。” 官方负责人挂断电话后,才疑惑的向旁边的老道长恭敬问道:“李道长,您为什么说这档节目要继续播出下去呢?这么多年我们不都是把有关这一类的消息捂下来吗?现在就这样让民众看到这样的画面……是不是不太好。” “把消息捂下来了,那事情真的解决了吗?”老道长瞥了负责人一眼,哼了声道:“鬼山,野狼峰,南溟山……哪个解决了?不都是一直就放在那里烂着。如果不是燕时洵,鬼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掉,下次再有大学生爬山失踪的时候吗?” “而且,燕时洵说的对。” 站在雨幕的分界线上,老道长严肃着表情回头向雨中看去,眼神犀利而深邃:“鬼神,赖人言!就算把这些画面给民众看又怎样,一直以来捂住的消息,哪个不是越捂传得越离谱,坠龙事件,酆都中门开等等,哪个不是后来在民间传说得已经脱离了你们掌控的范围,最后反而造出了新的鬼怪?” “比起一味的遮掩,还不如大大方方的给他们看!让他们看到那些民间传说最开始的源头,也不是那样的骇人听闻,并且它们并非是不可被战胜的。有燕时洵在,就让他们看看,就算是鬼神,也不过是个大号手办,需要礼貌的恭敬但不需要畏惧。” 负责人被老道长毫不留情的指出这些年工作的失利,不由得苦笑着冷汗津津,连连称是,说回头会和上面开会商量这件事,改变行事方式。 确实,舆论和民众的稳定固然重要,但事情的解决,也同样很重要。 如果能够在不引起民众恐慌的情况下,能够把事情解决,那也未尝不可。 老道长身上藏蓝色的道袍被从雨幕吹来的带着水汽的风,吹鼓了起来,飘荡在身后不断如海浪翻涌。 而他整齐盘在头上盘成太极鬓的黑色头发,也落下几缕在鬓边随风吹拂。 旁边的宋一道长和马道长看着这位早已得道、海云观现存辈分最高的老道长的背影,恍然老道长已然道骨仙气,仿佛下一刻就会就地登仙。 当老道长真的严肃下来的时候,他身上那股安定而返本还源的气场,才真正显露出来。 有另外一个理由,他没有向负责人说。 他师弟这个徒弟,从十几年前捡回来当做亲传徒弟带在身边加以授业的时候,他师弟就曾为这唯一一个徒弟算过一卦。 ‘时洵他啊,注定会是镇鬼之人。他会成为天道衰败后,与酆都鬼城相沟通的重要桥梁,只有他才能镇压酆都恶鬼。’――当时他那个师弟,如此对他说道。 燕时洵的恶鬼入骨相,再加上节目接二连三发生又被解决的鬼怪,这些都让老道长不得不想到。 ――也许,近年来因为大道相争而出现的各种异常,会因燕时洵而重新安定。 第59章 夜雨野寺(21) 在经历了自己的手机不见――借手机还被人逗之后,攒得心头火起的燕时洵,终于从安南原手里借到了手机,并且发现自己忘记了打开了分屏直播这回事,就直接在正殿里将那神像打碎在当场。 不慌不忙的冲着分屏镜头解释完之后,燕时洵看着手机上满屏都刷的“健康”、“积极向上”的弹幕,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但是,当燕时洵播出张无病的电话之后,手机里不断传来的忙音,却让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燕哥,可能是这边下暴雨影响了信号吧。” 一不小心瞥到燕时洵的脸色而被吓得心肝颤颤的安南原,赶紧安慰道:“本来这里就是远郊区,信号基站估计很少,还没有实现高强度全覆盖,再加上下雨,估计导演那边信号差吧,导演他们不是去找了村民家暂时过夜?这个点估计也睡了,明天再打也行。” 将又一次忙音的电话挂掉,燕时洵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丝毫没有因为安南原给出的理由而放下心来。 正相反,安南原的话让燕时洵想到,如果现在是因为暴雨阻隔了信号而没有半分打通电话,那为什么之前在他联系张无病的时候,却打通了? 就在他因为后车的消失而向张无病电话确认情况时,前两通电话并没有打通,后面却忽然打通了,并且张无病很轻松的就说出会在村民家借宿的话,还让他不要担心后车…… 在看清了山神庙的异常,并因为正殿壁画上的人物和场景,而意识到恐怕野狼峰附近的村子都出了问题之后,燕时洵忽然想到,在所有村民和村庄都被邪神当做战利品放在壁画上炫耀、以魂魄作为标记物的情况下,很可能所有村子都已经空荡无人。 那,张无病要去哪里借宿? 连给他们带路引他们前来山神庙的村民都在壁画上,那又哪里来的真正的村民? 或者,他应该问的是―― 当时和他通电话的,真的是张无病吗? 燕时洵俊美的面容阴沉得可怕,看得旁边的安南原默默退后了两步,感觉自己快要被燕时洵无意识散发出来的气场割伤了。 本来就因为燕时洵用了旁人的手机而不高兴的男人,此时看到这场面,倒是眉梢一挑,原本冷得像块冰的面容染上了一丝笑意。 “燕……”男人长腿一跨,就迈到了燕时洵身边。音节在他的舌尖滚过一圈,姓氏被咽了下去,模糊听上去像是在喊着燕时洵的名:“时洵,你是想要给谁打电话吗?我可以帮你修复信号。” “不了。”燕时洵冷笑一声,拒绝再次被逗:“你一个连手机都没有的人,还会修信号?下次骗人,换一个理由吧。” 冷酷无情的拒绝了男人的帮助后,燕时洵就招手将安南原叫了过来:“你刚刚说,你们在躲老鼠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堆满山神介绍的房间?在哪?具体和我说说情况。” “啊?燕哥你不和我们一起吗?那,遇到危险怎么办?”安南原有些茫然,但还是因为对燕时洵形成的无条件信任,而将之前的经历仔细说了一遍。 “有力量在保护你们吗……”燕时洵沉思。 这种类似的感觉,他在正殿的时候也感受到过。那尊神像先是靠发出声音向他示意神像的存在,后来又不惜摔在神台上发出声音来提醒他危险的靠近。 在一间已经被邪神占据的山神庙里,他唯一能想到可以被认为是保护力量的,就只有旧神像――或者说是,原本就应该庇护一方的正位山神。 既然如此,那保护安南原他们的,很可能就是那间屋子里堆放的纸质山神介绍了。因为曾经的信众足够虔诚而敬仰的书写雕刻,所以山神还有些残余的力量保存在老物件之中,在看到有人遇到危险的时候,不惜自毁也要保护生人。 所以神像才会出现裂痕,纸质的墨书才会无端被突然出现的水渍吞噬掉文字。 那是旧山神在变弱的证明。 如果旧山神的力量彻底从山神庙消失,整间山神庙都会被邪神完全掌控,到那时再想做什么,恐怕要更加艰难了。 这样想着,燕时洵的表情严肃,向安南原扬了扬手里的手机,示意手机他暂时借走了。 “如果我一直待在这里,那就相当于将主动权完全拱手让给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老鼠,只能被动的等待着它们的攻击,被它们牵着节奏走,最后全军覆没。” 燕时洵向忐忑看向他的众人平静道:“一昧的躲在这里,危险不会自己消失不见,退缩只能迎来更惨痛的结果。” ――在海上遭遇风暴时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向风暴驶去! “况且,我开着分屏直播,你们可以随时看到我,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直接告诉我。”燕时洵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向众人示意道。 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带着令人心安的沉稳。 众人也不自觉的放松了刚刚紧绷的神经,即便之前才经历过一次危险,但他们愿意相信燕时洵。 之前如果不是燕时洵,他们也无法从巨鼠环伺的情况下脱险。那么,这次就算再遇到什么,燕时洵也一定会再一次救他们! 况且,燕时洵说的没错,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只是在一昧等死。 在所有人都表示让燕时洵尽情去做他认为正确的事情,并叮嘱燕时洵注意安全的时候,只有那个之前期待的嚷着说想要亲眼看看鬼长什么样的小少爷宋辞,缩在一旁也不说话,神情恍惚,看起来像是被吓到了。 燕时洵的视线从宋辞身上滑过,挑了挑眉对他会这副模样毫不意外。 因为好奇或是逞能而嚷着要看鬼的人,他遇到过太多了,至今还没有见到哪个能真的像他们自己说的那样勇敢的。 ――那份冰冷的,阴森的寒意能够一路顺着经络血管蔓延到身体深处,动弹不得,逃跑不得,好像连魂魄都被伤到的恐惧,那种头皮发麻手脚无力的惊惧,只有在真的面对鬼魂的时候才能体验到。 那绝非是小少爷平时听张无病讲故事能感受到的。 就在燕时洵因为宋辞停顿的这几秒,走过来的男人那高大结实的身躯,将燕时洵看向宋辞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挑了挑眉,抬眸用眼神无声的向男人询问:干什么? 男人的姿态悠闲,丝毫不觉得自己挡了其他人的视线:“我也很好奇老鼠,想要跟着你一起去看看。” “你如果被吓傻了的话,我不负责把你拖回来,就地喂老鼠好了。”燕时洵扬了扬下颔,向男人示意角落里的宋辞:“不过,如果你被吓成这副样子,我会记得帮你拍照留念。” 男人轻笑:“我期待着。” …… 安南原所说的房间,在山神庙最边缘的地方。 铁铸的大门看上去已经有很多年了,现在因为刚刚被巨鼠攻击过而留下了一排排不规整的抓痕和被牙齿咬穿的小洞,显得更为破旧。 “吱嘎――” 许久没有上过油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声响。 燕时洵推开大门后,看到的就是零散放着些杂物、满是霉味的房间。看起来应该是以前山神庙还在香火鼎盛时期,有小道童住着的房间,还能看到当年遗留下来的旧物,只是也已经被多年的梅雨而侵蚀腐烂,变得破旧而难闻。 没有半点活人气息。 燕时洵想到自己在正殿看到的山神形象,邪神源源不绝的香火和精美艳丽的神庙,和此时自己眼前破旧小屋形成了格外鲜明的对比,让人心生感慨。 没有废多少时间,燕时洵就找到了随意堆放在房间桌子上的纸质山神介绍。 落满了灰尘的宣纸甚至不少结了蜘蛛网,又因为房顶漏雨和空气潮湿而粘在了一起,燕时洵的手指刚一触碰,就因为这糟糕的手感而皱了下眉。 他本来想仔细阅读一遍对山神庙和山神的介绍,看看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本来应该高居山神庙的山神,被邪神夺走了正神神位。 但此时看来,这已经很难完成了。 那些纸张因为并没有好好保存,而变得极为脆弱,力道稍微重一点就会碎成一块块。并且,有些胡乱卷成一团的宣纸从桌子上掉在了地面上,沾了泥土和雨水,墨迹已经模糊成了一团,几乎无法辨认。 从纸张老化颜色和笔迹的深浅程度,能够大概看出这些宣纸不是一齐写完的,而是很多年持续不断的写就,详细的写了山神和野狼峰的起源。 燕时洵躬着身,借助着手机的光亮,耐心的一点点小心清理着宣纸上的污渍,将粘连在一起的纸张分开,并没有因为这项工作的琐碎和小心而烦躁。他锋利的眉眼间,带着沉静的力量,像是在表述他对旧山神的敬意,于是连阅读旧山神的历史也显得如此耐心。 就连分屏前的观众们,都仿佛被燕时洵此时沉静的气场所感染,而沉下心跟着分屏镜头一起看着这一叠胡乱塞成一团又污损严重的山神介绍。 [虽然我读得有些吃力,但从这些明显是褒义的词汇里来看,这是在说这里的山神很好?可以给村民们很多粮食?] [这里的山神庙怎么回事啊!看得我好生气,我老家也有山神庙,但在我们那,这种山神庙志都是要好好裱起来贴在偏殿的墙上,让来拜神的年轻孩子们知道山神都给了他们什么,我们这些大人又为山神做了什么。虽然和现在的时代有些不太一样吧,但我觉得这种教育挺好的,会让孩子们懂得感恩。] [有点奇怪啊,既然山神是好山神,那为什么这个村子会这么对山神?连山神的东西都随便乱放,也太不敬了吧。] [那个……你们觉不觉得这个房间,看起来很压抑啊,像是有人在哭一样,很悲伤。] 男人对山神历史并不感兴趣,虽然是他主动要求跟着燕时洵前来的,但此时却只是倚在门边,原本寒冷的眼眸此时带着浅浅笑意专注的看向燕时洵,好像跟着观察燕时洵才是他的目的。 燕时洵的目光落在宣纸的某一行上。 即便被水渍模糊,但依旧可以从残存的部首偏旁,猜出原本的字句。 “辛巳年,野狼峰下,村伐木,人吃山……” 燕时洵原本扶着纸张边缘的手,顿住了。 辛巳年,五行属金,冬藏之蛇。 动土,大灾,破血。 挖树留洞,即成坟。 第60章 夜雨野寺(22) 在以前的委托中,燕时洵曾遇到过一位委托人想要让他帮忙驱邪,说是家中无故有人死亡,但再问细节,却是支支吾吾,不肯细说,还是燕时洵直接以委托人的面相和当时的环境起梅花卜算,才清楚了原委。 那位委托人家中有老人过身,因为家风传统,便到深山去偷偷土葬。只是找风水先生算好了下葬的位置,破土开挖的时候,却因为委托人家里兄弟的马虎而挖错了位置,挖偏了一米,于是只好在原本算好的位置上重新挖了一个。 前去看的风水先生在看到地上两个坟坑后,脸色巨变,让那位委托人的家人赶快把挖错了的坑填起来。 但委托人兄弟为了偷懒,并没有在乎这件事,反而对风水先生冷嘲热讽直接将对方气走。 ‘你家只需要葬一个,为什么开了两个坟?不立刻填上的话,总有一天这个坟你们家也能用得上。’留下这句话后,风水先生甩袖就走。 而当委托人家中的老人葬下后,按照那里的规矩需要在坟墓旁搭棚子守坟三天。却没想到,第一天的夜里,委托人兄弟就因为喝的酊酩大醉又天黑看不清路,直接跌进旁边挖错没有填上的那个坟坑,摔死了。 新坟旁又立新坟。 风水先生留下的那句话成了现实,既然不愿意填坟坑,那两个坟,就都用得上。 只是到那时,就不是用土,而是用尸骨了。 那委托人怕得要命,才来找燕时洵,想要知道这件事会不会继续牵扯到家中的其他人,想让燕时洵帮忙把捣鬼的东西赶走。 但那时,燕时洵在算出了原委之后,就已经很清楚了。 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既然两个坟坑,那办事的阴差就会带走两个人。因已形成,果必回应。 而此时,当燕时洵看到被扔在杂物间任由腐烂的山神庙志里,能用“村挖树,人吃山”这种形容后,就不由得想起了当年那次他没有接下的委托,和来的时候在车上看到的光秃秃没有一棵树的野狼峰。 国内一向有春秋笔法和大事简记的习惯,能概括到“村挖树”这种程度,绝对不是在说一个人村民挖了一棵树走。 而是在说,所有的村民都动了起来,挖光了野狼峰的树,人将山里所有能用的资源,全部变成了金钱和食物纳为己有。 被挖走的树留下的洞遗留在野狼峰上,漫山遍野,像是毫无节制挖树贩卖的村民们给自己挖的坟墓。 不仅从风水上来说完全破坏掉了野狼峰的风水,使得野狼峰无法再将草木生灵的力量反哺给山神。 运势风水被破,野狼峰成为了一个满是筛孔漏洞的簸箕,无法存留住任何灵气,反倒因为失去了屏障,而使得邪崇趁机而入,越发肆无忌惮的侵扰这片本来宁静富足的土地。 从另一方面,失去树木也令野狼峰山体土层和原本的生态系统变得脆弱不堪,甚至不需要极端天气,只需要接连几场暴雨,都可能造成山体滑坡泥石流等问题,对山脚附近的村子而言,是灾难的存在。 原本,山神的力量来源于其所管辖的土地上所有的生灵,不仅人的信仰和香火会增强山神的力量,树木植物繁盛动物多样的山林,同样会带给山神强大的力量,让山神可以庇佑子民,震慑邪崇,保证所有子民丰饶平安的生活。 而附近的村民们在收成丰厚的同时,也会更感激山神的庇护,从而供奉上香火祭品,他们的信仰会反哺到山神身上,从而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 但,如果是在这期间,村民们被邪神蛊惑丧失了理智,不再像往日里那样满足于富饶的生活,而是打起了歪点子的时候,良性循环的链条就从中断开了。 山神的力量急剧流失,邪神却会因为村民们的供奉信仰而力量急速增加,一降一升之间,山神很可能会变成劣势的那一方。 燕时洵垂眸看着湿软宣纸上的墨迹,微微发愣。 会是这一次吗? 十几年前,村民们可能是出于自身的贪欲,又或是被邪神蛊惑,而将野狼峰上的树木全部砍伐殆尽,自己亲手将原本庇护着他们的山神推下了神位,却反而将邪神奉为山神。 所以山神的力量全失,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正神神位,被邪神堂而皇之的占据。到最后,竟然使得一直以来毫无保留滋养守护着一方土地的山神落得个神庙被夺,自己也被赶到角落里勉强靠着一点过去信众的力量寄身的下场。 ……真正的,引狼入室。 燕时洵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天灾,比如天道破败,但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被保护的人自己自毁根基。 他想起了之前在正殿时所见的壁画。 那些村民被以魂魄当做标记物悬挂在墙壁上,只是被邪神当做炫耀的物品,却没有得到任何的滋养和保护。并且那些村民魂魄不全,连去往地府投胎的可能都没有。 甚至不只是壁画,出现在中庭的鬼魂,闯进正殿的稻草人……可能都是当年的村民。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吗? 为了当年眼前的利益,驱赶走了山神,将许诺可以给予财富的邪神当做自己的神而供奉,却只是将自己变成了这样的下场。 一股悲凉感从燕时洵的内心蔓延。 他很想和那位山神面对面,问一问?k――恨吗?怨恨那些抛弃了山神的村民吗? “你本来有很多方法不必落到现在的处境。” 燕时洵敛下眉眼,修长的手指将原本散乱堆在一起的宣纸,重新整理叠放好,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和那位山神对坐闲谈一样。 “村民曾经祭祀你的香火,你所拥有的力量,如果你不曾毫无保留的将这些力量全部反哺给村民,那最起码,你还能保留有应对危机的力量,而不是因为循环中断就失去了能与那些邪物一战的力量。我看到了山神庙志上所记载的,附近的村子当年的产量和每家每户所获得的钱财,如果不是你倾尽全力的协调风雨,向山林里的动物告知不允许它们破坏农田,又使得土地肥沃适宜作物生长,当年这附近的田地不会拥有这么高的产量,那些村民就算没有去挖树毁山,也称得上是富足。” “又或者,在村民们被邪神蛊惑而做下错事的时候,你能够及时止损,严厉的警告惩罚那些村民,或许他们也就不会毫无畏惧的继续如此行事,而会因为恐惧而收手。那样的话,你虽有损伤,但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是,你什么都没做。”燕时洵向安静的空气发问:“为什么?” 破旧昏暗的房屋静静的,没有一点回响,只有暴雨拍击在房檐屋前所发出的声音。 许久,才从空中传来一声浅浅的叹息,浅得像是燕时洵的幻听。 ――因为,他们虽有错处,但也不至被惩罚啊……他们已经不再是绕着神树奔跑玩耍的孩童,他们有自己的判断和责任,应该为他们的选择而承担后果。他们选择的因,无论好坏,都没有其余人能够插手干预,就算是我也不可以。 只是,恶因结出的恶果,也需要他们自己来承担。仅此而已。 像是母亲的眉眼低垂,眉目间满是慈爱与温柔。 就连本渗透了雨水而阴冷的房屋中,都仿佛被一股暖意包围。 燕时洵原本在整理着宣纸的手顿住,半响,才重新若无其事的继续将宣纸理顺叠好,放在房屋内尚算得上是干爽的地方,免得这些本就被腐蚀严重的宣纸再次受损。 “但你即便说着不会去干预,却还是心软的没有离开这里,而是继续守在山神庙里看护着那些已经全部死去的村民。” 微弱的光线落在燕时洵那双狭长的眼眸里,如同照亮了一粼海水,透彻而清醒。 “否则,你不会寄身于旧神像中坚持要待在正殿里,也不会靠着山神庙志汇聚起的一点力量而勉强支撑着,偏居在这种破旧漏雨的房屋中。” 山神没有反驳燕时洵所说的话,而是沉默了下来。 这让本来将真假信息掺混在一起试探着问出的燕时洵,也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些村民,确实已经在当年全部死亡。 既然如此,那恐怕连同野狼峰在内的整片地域,都已经落在了邪神手里,附近的村子也已经没有留下任何一个活人,村民们的肉身被邪神搞成了焦尸和稻草人,替邪神看守田地,或是获取生人阳气以成为力量的补给。 而村民们的魂魄,则变成了中庭里浑浑噩噩站着的鬼魂。 因为邪神拿走了村民们魂魄的一部分,当做一种控制的手段和炫耀的标志画在了正殿墙壁上,所以魂魄不全的鬼魂们才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就算燕时洵就站在鬼魂们面前,也依旧一直抬头看着正殿里的邪神。 不知是依旧像生前那样狂热的信奉邪神,还是在悔恨,想要从邪神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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