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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目光。 他们于战场之中,穿过人与鬼生与死的界限,深深对望。 燕时洵缓缓向邺澧笑着眨了下眼眸,肯定了邺澧的猜测。 他道:“我在向你请借神力,酆都之主――你愿意把力量交给我吗?以抗衡鬼道,杀死旧酆都。” 邺澧锋利的眉眼染上笑意,原本低沉的声线中,注满了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甜意轻柔:“我愿意。” 他深深看了一眼燕时洵,像是想要把自己心爱的驱鬼者留在视野中,不肯让眼前问自己是否愿意的爱人,永远留在自己的眼眸中。 随即,邺澧垂下眼睫,看向自己脚下的大地。 同时,他低声念起了古老玄奇的符咒,修长的手指在身前灵活结印。 酆都大帝印,在邺澧的手中成形。 一直不愿意承担大道的酆都,一直对自己的鬼神身份漠然以待的邺澧,终于在这一刻,成为了整个旧酆都地狱中唯一的神。 鬼神从死亡中起身,冷漠与鬼道对峙。 酆都的力量以极快的速度,迅速覆盖整个战场。 因为鬼道当道而失去了所有驱鬼手段,符咒失效的道长,猛然惊觉,自己本来失去的力量,竟然在经脉中缓缓复苏。 虽然这股新的力量与以往有所不同,不像是来自大道和生机,更像是看透了死亡后的新生,但是对于道长而言,依旧是惊喜的发现。 这意味着,他不用再在战场边缘眼睁睁看着却什么都不能做。可以请借神力,就可以使用符咒,他就可以保护身边众人,杀灭厉鬼。 道长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心神激荡,重新念起曾经自己烂熟于胸的符咒。 符咒生效。 而同一时间,燕时洵也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灌注进他的经脉之中,磅礴拍击着经脉,如大海广阔,深不可测。 每一个呼吸之间,他的力量都在震荡着剧烈上升,很快就拔高到了天地的高度。 燕时洵唇边勾起一个笑容,向远处的邺澧挑了挑眉,然后沉心静气,控制着力量在经脉中游走,凶猛汇聚向手中长剑。 他垂下眼眸,冰冷注视着大地,从唇间一字一顿吐露的音节清晰,极具穿透力,向整个地狱辐射而去。 “酆都之主教我杀鬼,与我神方……” 第一个音节落在空气中的时候,旧酆都终于意识到,这并非燕时洵的猜测。 ――不,就算是他没有证据,也可以悍然出手。 绝不放过旧酆都。 旧酆都惊怒,大地和天空剧烈颤动,数不尽的厉鬼倾巢而出,得到了死令一般,张牙舞爪扑向酆都阴兵和救援队员等人,想要将所有闯入最底层地狱的人撕成碎片。 发现了真相并立刻有所作为的燕时洵,更是被旧酆都视为眼中钉,恨不得立刻将燕时洵撕碎,食其肉啖其血。 无数厉鬼将燕时洵团团围住,想要在燕时洵的符咒没有彻底成型之前,将他拦截下来。 但是旧酆都只有对付寻常驱鬼者的经验,却显然并不了解燕时洵。 寻常驱鬼者多用心在符咒一途,体力与之相比就稍显薄弱。 可燕时洵却并非传统的驱鬼者,在这个行当中,他始终特立独行。 因为永远身在险境,常常与死亡擦肩而过,所以燕时洵早就习惯于和群鬼厮杀。 他可以轻松化解一场恶鬼对生人的围剿屠杀,也可以将马上就要死亡的人从厉鬼口中救下来。 支撑他游刃有余行走在生死之间,悍守阴阳界限的,除了符咒之外,最重要的是―― 他自己本身的力量。 燕时洵几乎将自己的体术修炼到极致,所以即便在没有符咒和神力之地,体术也可以支撑着他,让他丝毫不曾慌乱。 旧酆都想要借由厉鬼杀死燕时洵,却反而误入了燕时洵擅长的领域。 他修长的身躯敏捷轻盈,如苍鹰展翅,一抬手间便扫过一片厉鬼。 其中一个腐烂到只剩下瘦高骸骨的厉鬼,被燕时洵一眼看中,他故意放过那厉鬼,带着欣慰的笑意看着厉鬼向自己冲来。 然后,被他一把拧住了头颅。 那倒霉的厉鬼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就被燕时洵倒拎着抡得虎虎生风,顷刻间便将他身边的所有厉鬼,全都扫到了十米开外。 原本黑压压的战场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干净的圆。 就连灰尘都没能剩下。 而那倒霉厉鬼,更是被燕时洵当做清扫工具利用完之后,直接手掌用力错开了颈骨,“咔吧!”一声拧断了它的脖子,然后随手扔到被扫飞的厉鬼群中。 即便是厉鬼,看着眼前凶悍不输于厉鬼的燕时洵,也心有戚戚,胆怯的不敢向前。 趁此间隙,燕时洵高高举起手中长剑,然后灌注了万钧之力,重重将长剑狠狠向下掼去,直直插进了大地中,深到连剑柄都彻底没入了土地。 强横的力量波动立刻向四周震荡,一层层扩散开去。 所有站立在大地上的厉鬼,顿时都站立不稳的摇晃着,还有很多直接摔在倒,又在接触到大地上覆盖的力量的瞬间,惨叫着化为灰烬。 但这份力量对于酆都和官方负责人等人,却没有任何影响。 酆都将士们更是操纵着战马奔腾,迅速在密密麻麻的群鬼中生生扫除一条道路来,直通向燕时洵所在的方向。 战马扬蹄止步,在燕时洵不远处停住,用将士们的身躯围成一堵墙,虎视眈眈的阴冷直视周围群鬼,不允许它们上前一步,打扰到燕时洵。 燕时洵全神贯注的看着没入大地的长剑,口中符咒不停,力量从经脉中源源不断的涌向长剑。 “登山石裂,佩酆都印,头戴华盖,足蹑魁罡……” 符咒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仿佛是对恶鬼的催命符。 汇聚起来的气势滔天惊人,燕时洵的声调也随之扬起,他猛地睁大的眼眸,怒目看向大地,眼神锋利不可触碰,口中暴喝:“先杀恶鬼,后斩夜光。” “何神不伏,何鬼敢当,北阴酆都大帝,伏诛――!”① 铿锵有力的声音仿佛一把剑,劈开了最底层地狱而不止,甚至在向着整个旧酆都而去。 燕时洵掼进大地的那柄长剑,就像是钉在旧酆都死穴上的钉子,以此为切入点,他所有的力量都指向旧酆都。 大地在大地震一样的颤动中,以那柄长剑为中心,粗壮的的裂缝迅速向着远方扩散。 鬼气从深渊溢散,厉鬼攀爬。 可燕时洵,却在笑。 第306章 晋江 在燕时洵全力一击使得大地开裂的瞬间,阎王迅速反应了过来。 “唰!”的一声,折扇被阎王在手中展开,利落的在掌心转过一圈,重新落在手中时,轻盈灵动如花间舞蝶,但力量却是实打实的厚重沉稳。 在阎王将折扇挡在身前的瞬间,所有席卷向他们的力量,都尽数被折扇挡在了前方。 任由狂风呼啸,大地颤抖,但阎王和被他护在身后的众人,依旧稳稳站立,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刚刚还东倒西歪站不稳的官方负责人,就感觉短短一瞬间的功夫里,好像脚下的大地震停了下来,而刚适应了摇晃的他反而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身体惯性的向前扑去。 被旁边的道长眼疾手快的拉了回来。 官方负责人道了声谢,抬起头向前看去时,才发现阎王就如定海神针一般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方。 狂风吹鼓起他的长衫,其上刺绣翻飞,凶兽厉鬼咆哮栩栩如生。 但却没有让一缕风绕过他,吹向站在他身后的众人。 阎王站在那里,就将战场和所有隔绝开来,绝不留给战场上那些厉鬼伤害众人的机会。 而这时,一名被大地震动得晕乎乎的队员晃了晃头,终于能够看清自己脚下的大地。 然后,他的眼睛缓缓睁大,不可置信指着地面惊呼出声:“这,这是怎么回事!” 身边众人听到声音,都下意识的低头跟着一起看去。 可这一看,却让所有人都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原本站立着的地面,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彻底塌陷,土块分崩离析,散作沙石向下方坠落。 而下方的,分明是深不可测的黑暗深渊。 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睁了开来,阴冷的向上望去。 密密麻麻,令人倒吸一口气,头皮发麻。 原本被压制在深渊,化作鬼气覆盖整个最底层地狱,以此掩盖旧酆都核心存在的厉鬼,都在燕时洵的这一击之下,彻底挣脱了束缚。 那些厉鬼沿着深渊争先恐后的向上攀爬,一个踩着一个,甚至不惜将被当做踏脚石的厉鬼直接踩碎成一滩血水。 浓郁的血腥气味在深渊中弥漫开来,混杂着腐臭烂肉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众人都不由得纷纷捂住了口鼻,一副快要被熏吐了的模样。 但更令他们感到后怕的,是因为他们此刻,竟然是悬空站在深渊上面。 无形的力量托住了他们,没有让他们在大地崩塌之后掉进深渊里,所以他们现在才能这样平静的旁观注视着这一切。 否则,他们如果掉进厉鬼深渊,下场远远比那些被杀死的厉鬼还要凄惨。 而让他们得以远离厉鬼的…… 众人慢慢抬起头,看向最前方的那道挺拔如修竹的身影,眼神复杂而感激。 生死之间走过,才知道与鬼怪邪祟对峙的惊险艰难。 在后怕的情绪稍稍缓解之后,浮现出来的,就是对阎王的感激和感慨。 最开始他们认识阎王的时候,还只是单纯的将对方当做一个娇生惯养的富三代,就算做综艺,大概也不过是玩票性质而已。 在从规山回来之后,还有人私下里闲聊时打赌,想要看看这个叫张无病的导演,什么时候会知难而退,回家守着花不完的家产好好当他的富三代。 毕竟不说这档节目的倒霉程度,足够令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可谓是多灾多难。 就算是一档顺风顺水没什么横生事故的节目,作为导演要统筹规划,要负责这么一大堆人的事情,也是劳心劳力,算不得轻松。 对于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庇荫的富三代而言,确实是太难了。 况且,也有人对张无病颇为不满,觉得他就应该在家里当个好看的花瓶,即便体质不好,那就应该找个角落乖乖等死,不要出来害人。 但是,不管最初认识张无病的人对他是什么样的印象,他们都万万没有写想到,在那副永远傻兮兮软乎乎笑着的皮囊下,是一个锋骨如剑的坚定鬼神。 于危难之际,力挽狂澜。 官方负责人想起自己曾经听到过的对张无病的非议,此时再看着所有人都被阎王周密保护下来的局面,不由得笑了起来。 “回去之后,有些人是不是要道个歉才行?” 负责人压低了声音,向身边的救援队员淡淡问出口。 这几个经验丰富的救援队员虽然没有乱说过话,但也或多或少听到过队里人的话,还有一些媒体或部门内的声音。 此时听到官方负责人主动提出这件事,几个救援队员都郑重的点了点头。 “是应该。” “如果不是张导演,啊不是,阎王,我们现在……” 队员向脚下瞥了一眼,正巧看到厉鬼张开血盆大口,将旁边的厉鬼拦腰吞没,咔嚓一声,那厉鬼就只剩下了血淋淋的下半身,腰间血肉模糊的横截面正对着队员。 他被恶心得干呕了两声,甚至涌出了生理性的眼泪。 如果不是阎王,或许被拦腰折断的,就是他们了。 道长看向阎王的背影,更加复杂难辨。 在他还没有出师的幼年,他确实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想象,偶尔也做过以后扬名立万、开山做著的梦,幻想自己以后可以有多厉害,一剑诛杀万鬼。 但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早在他第一次跟着师父见过厉鬼杀人的惨烈现场,第一次亲眼面对鬼怪,第一次独自将鬼怪斩于桃木剑下的时候,就已经消散了。 他开始逐渐认知到,天赋对于修道一途的重要性,知道自己与真正天才之间的差距。 即便如今他早已经声名在外,很多人都会恭敬的喊他一声道长,一句大师。 但是他自己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不过是肩上的重担,使得他与众不同。 可他不管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能见到传说中的阎王……甚至被阎王保护。 道长心情复杂,特别想对自己早已经死在厉鬼险境中的师父说:师父,你徒弟我见到阎王竟然还没死!阎王还主动保护我! 道长:这经历太诡异了,简直想要写下来,流传下去让我徒弟徒孙都看看。 阎王在身后众人看向他的第一眼,就立刻有所感知。 他微微侧首,含笑着向后瞥去一眼,眸光流转间,全是对众人心思转变的剔透。 那个小蠢蛋虽然蠢兮兮的什么都不会,但是他却是阎王在几乎耗尽了自己魂魄中属于死亡的力量后,呈现出来的形象。 柔软,善良,善解人意,对人间怀有深沉的眷恋和爱护。 是剔除了死亡后,阎王魂魄中最柔软的具现。 而随着阎王力量的耗尽,以往他足以镇压万鬼的威势,也只剩下了一副空壳,像是被拔掉了刺的花,被所有恶鬼垂涎却没有自保之力。 如果张无病没有顺利遇到燕时洵,等待他的,只会是死亡。 不仅是因为张无病的体质,更是因为他不染尘埃的善良。 不过这算什么,傻人有傻福? 阎王在心中轻笑。 以他现在对燕时洵的了解,他很清楚,如果他与燕时洵第一次见面,是用如今的形象,那燕时洵根本就不会放任他靠近自己,只会警惕恶鬼一样戒备他,更不要提会信任他。 如果想要得到燕时洵的信任,却没有一个良好的开头,那这警惕的大型猫科动物,就再也不会交付信任。 更不要提,能够作为引路人,引燕时洵来到鬼道的最中心。 阎王远远的看着燕时洵,眼眸中泛起笑意。 即便天崩地裂,他站在一切震动的最中心,却依旧稳如山岳,作为所有人可以依靠的靠山,不曾有半分动摇。 大地陷落后的深渊之上,因为有阎王的存在,所有人都悬在半空。 而十万阴兵,也稳稳的踩踏在黑暗之上,并没有随大地一同坠入深渊。 他们本就在追随酆都的千年时光中,就一直守卫着阴阳生死,无惧于厉鬼横行。在这种所有人都无计可施的时刻,更加显露出他们的锋芒。 邺澧漠然扫过深渊中冲着他嘶吼威慑的厉鬼,将士们立刻就明白了邺澧的指令,立刻向着深渊冲杀而去。 而燕时洵缓缓直起身,他站在塌陷中心的深渊之上,手掌中紧握着的,就是那柄贯穿了大地,使得大地塌陷的长剑。 黑雾稳稳的擎在他的脚下,使得他站在半空中也如履平地,没有让他下落哪怕半寸。 燕时洵注意到了邺澧在看着自己,但他掀了掀眼睫,看向的却是阎王。 他能够抓住时机,在旧酆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发起攻击,没有提前向任何人商议,就是因为他信任着邺澧和阎王,相信他们彼此之间有所默契,知道各自应该做什么。 阎王也没有辜负燕时洵的信任,不需要他说,就已经知道要保护众人,免去他的后顾之忧。 燕时洵眨了下眼眸,轻轻向阎王一点头。 阎王也含笑着摇了摇手中折扇,一派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如果忽略在他脚下化作一片血雾的厉鬼的话。 “小洵,不要放松警惕。” 李乘云温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他从深渊之上踏来,厉鬼莫不敢近身,被狂风吹鼓起的白衫,是这片昏暗中不可忽视的亮色。 李乘云在最底层地狱的黑暗中待了无法计数的时间,对于如今旧酆都的行事,他远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清楚,也因此更加警惕。 燕时洵抬眼看去,在与李乘云对上视线的瞬间,他恍然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曾经的时光。 师父一直都站在他身边,笑吟吟的看着他,眼神温柔包容,好像就算他把天捅个窟窿,师父也能不费吹灰之力的为他兜底。 在师父身边,他好像可以卸下肩上的重担,只做一个快乐的小朋友也没有关系。 但很快,燕时洵的眼神重新坚定,明亮如利刃出鞘,刀光如雪光。 他迅速重新调整好呼吸,熟练的操控着劲瘦却结实的身躯上肌肉的紧绷与松缓,酝酿着强大爆发力的身躯,足以应对任何紧急情况,支撑他做出的任何决定。 也正是这时,原本攀爬出深渊,穷凶极恶扑向众人的厉鬼们,却忽然全部停滞了一瞬。 然后,本来不应该出现在它们脸上的惊慌无措神色,映入燕时洵眼帘。 燕时洵眉头一皱,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升起。 随即,预感立刻应验。 ――从最深的遥远深渊之下,传来一声低沉却迟缓的吼声。 像是某种凶兽狂怒之下的威慑吼叫。 那声音充满压迫感,在深渊中一层层回荡重叠,扩散开来的吼叫声惊心动魄,很快就在整个地狱中席卷开来。 刚刚才稍微放松了下来的救援队员,更是在这吼叫声中,感觉到一股凉意顺着脊椎向上蔓延,汗毛直立。 源自于魂魄深处本能的恐惧,几乎将他压趴下。 不仅是他一人有这样的感觉,其他人都能感受到了那种魂魄被压制的感受,像是被饿狼凶兽盯上的兔子,连动一下也做不到。 阎王面容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握着折扇的手掌不自觉收紧。 他已经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那就是,他们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一直在寻找的,关键之中的关键。 ――使得旧酆都得以继续矗立了千年的最根本原因。 北阴酆都大帝在死亡之前,留下的那一缕鬼神之力。 不等阎王出声向燕时洵示警,深渊中,巨变突生。 在生魂乃至阴兵面前耀武扬威的厉鬼们,突然惊恐的拼命向上攀爬,像是稍微慢一点,就会当场死亡一样的急迫。 燕时洵眉头慢慢皱起,因为厉鬼的骚动而心下微沉,握紧了手中长剑。 黑雾在深渊中迅速蔓延向上,以极快的速度一直向天幕上延伸。 沿途所有的厉鬼,都被那黑雾吞噬,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喊出来,就在那黑雾之下血肉溶解,顷刻间只剩下一具焦黑的骨架,骨头又立刻一寸寸化为齑粉,散落在深渊中,被黑雾覆盖。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终于理解了厉鬼会如此恐惧的原因。 ――有更强的存在,在吞噬厉鬼,将它们化为自己的养分。 大鱼吃小鱼,强者吞噬弱者。 而鬼魂中最强者,为王。 深渊之下嘶吼着被所有厉鬼恐惧的巨兽,终于在李乘云和燕时洵的注视下,缓缓从黑暗中显露出身影。 最先从深渊中探出来的,是一颗硕大的头颅。 其上密密麻麻遍布着一点点红光,细看之下才恍然发现,那并不是什么红点,而是一双双赤红的眼珠。 在成千上万双眼珠的围绕中,巨兽的头颅上镶嵌着三只巨眼,一只是全然的眼白,一只是全然的黑色,而正中间的一只,却一直在向外涌出着脓血。 血液顺着巨兽的头颅蜿蜒流淌,腐臭的味道浓郁无法驱散。 “一只看生,一只看死,世间鬼魂皆居于第三只眼中,成为它的力量。” 李乘云的视线平静扫过那巨兽,心中就已经了然,极快的语速却半点没有急切之感,从容向燕时洵解释道:“想要成为大道,就必须让阴阳生死,乾坤五行,全都处于平衡之中。这是无常法度中唯一不变的定律。” “想要取代大道而代之,无论接下来的是谁,都逃不过这一条定律,即便是借着旧酆都的势诞生的鬼道,也是如此。” 李乘云抬眸,直视着距离他们不过数米远的巨兽,却半点慌乱也无。 他看向那巨兽的视线,更像是精巧纤薄的手术刀,在冷静的操控下,精准细致的一点点切割开表层的肌理,看透血肉之中的真实。 在李乘云的眼中,属于巨兽的真相,逐渐摊开。 “从旧酆都的鬼气中诞生出的鬼道,恐怕确实已经具备了取代大道的资格。” 李乘云轻轻一皱眉,他侧首看向远处的邺澧,在确认了邺澧的情况后,才重新转回身看向巨兽:“酆都之主只执掌死亡,但是眼前这巨兽,已经拥有了死亡与新生,力量达到了极致的平衡。想要彻底取代大道……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看来这家伙,就是那缕鬼神之力的化形了。” 李乘云一甩衣袖,面容上的担忧褪去,唇边重新勾起笑意:“做得好,小洵,将它从藏身之处逼了出来。” 最恐怖的事,就是敌人在暗不明,却连一个实体都没有。 你想要攻击,却连目标都找不到,只能茫然的站在原地,忐忑的等待着敌人主动现身。 只要对方从无形化作有形,由暗到明,就意味着有了一个目标。 远远胜过不知危险会从何方袭来的等待。 燕时洵没有答话,他严肃的看着那巨兽,视野中再容不下其他事物。 风声从耳边消失,战场在视野中疾速后退,身边人的声音不再清晰,取而代之的,是巨兽低沉的呼吸嘶吼声。 燕时洵将全部心神都灌注在了巨兽身上,心中极快的默念起符咒,垂在身侧的手掌结印。他将自己的呼吸放到最轻,精细的调整着自己的肌肉发力和姿势。 在短短瞬息的时间里,他已经迅速做出了决断,决定了对付眼前巨兽的方法。 那巨兽很快就注意到了燕时洵的存在。 在燕时洵身上,它察觉到了和惊扰它漫长睡眠的力量相同的气息。再加上旧酆都对于燕时洵的恨意,几乎是瞬间,燕时洵就吸引走了巨兽全部的仇恨和愤怒。 三只巨眼转动,齐齐的盯住燕时洵。 巨兽头颅上的皮肤在不断的蠕动,凸起又陷落,像是有数万只虫子在皮下涌动。 当离得近了,燕时洵这才看清,那并不是什么虫子,而是…… 无数的人脸。 那些被巨兽当做养分吞吃的鬼魂,或许是因为曾经北阴酆都大帝还残留的那一缕正神神格,所以并没有彻底失去所有的感知真的变成养分,而是多少残留了一些神智。 但这,却也不过是让它们更加痛苦而已。 鬼魂在巨兽的皮肤下挣扎,鬼面上是痛苦嘶吼的模样,似乎是想要挣脱巨兽对它们魂魄的拘束,但结果,却也不过是一次次无望的失败而已。 虽然那缕力量最初是属于北阴酆都大帝,但被旧酆都灵智得到后,没有神格的它为了增强自己的力量,选择了这种最快却也最阴邪增长力量的方法。 在掠夺鬼魂和它们力量的同时,鬼气也污染了原本纯正的鬼神之力,使得它堕落而忘记了最初曾为鬼神时的模样,变成了任由旧酆都操控的巨兽。 庞大,强力。 却臃肿,丑陋,令人作呕。 燕时洵不知道那些在巨兽皮肤下挣扎着嘶吼的魂魄中,多少鬼魂是因为曾经旧酆都的审判标准而被押入旧酆都,却实为无罪的魂魄。 他不知道那些魂魄在生前是否有过不公的遭遇,枉死而对死亡充满怨恨,如曾经的邺澧一样,想要争一份公正。 但是,现在也已经无法得知了。 即便那些魂魄曾经有怨恨,却也已经连一份死后的公正,都求不到了。 燕时洵无声的叹息一声,他缓缓仰起头,眉眼间满是锋利的攻击性。 巨兽逐渐从深渊中显露出了完整的模样,足有数百米高的庞大臃肿的身躯表面,是一张张挣扎着想要逃离却失败的鬼面。 所有人想要看向它,都不得不仰起头向上看去。 官方负责人觉得自己的心脏凉飕飕的漏着风。 这个看起来几乎与天空同高的巨兽,任是谁看都是不可能战胜的存在,那燕先生呢?燕先生真的能成功应对这种存在吗? 即便官方负责人一向信任燕时洵,但当他看清了巨兽时,都不由得向燕时洵投去担忧的目光,心中忐忑,变得不确定起来。 燕时洵站在那巨兽身前,都渺小如蝼蚁。 但他挺拔修长的身躯,却并没有一丝委顿和动摇之意。他的眼神坚定,并没有因为敌人超乎意料的强大而绝望,反而生出更加狂暴的战意。 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肌肉,都在激烈的叫嚣着要将眼前的巨兽杀死于自己的剑下。 燕时洵唇边微微勾起一丝笑意。 他手持长剑,踏步向前。 “小洵。” 李乘云轻声唤着自己的弟子,温润的声线下,是隐含的担忧。 但他却没有阻止燕时洵,只是在一声呼唤后就重新沉默了下来。 像是那一声,只是对燕时洵的担忧叮嘱,让他在杀敌的同时,也注意自己的安全。 亲身经历过死亡的李乘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修道者所坚持的,就是他们自己的道。 他又怎么会妨碍自己心爱的弟子,行走在艰险却正确的道路上。 于是所有担忧,都悉数化为了一声浅浅的嘱咐。 “小洵,活着回来。” 李乘云平静道:“有很多人,在等你。” 燕时洵的脚步微顿了下,随即重新恢复了自己的步伐节奏,提剑坚定向前。 在厉鬼惊恐奔逃的狂潮中,他逆流而上,直指巨兽。 巨兽仰天长啸。 嘶吼声如惊雷,使得整个地狱都在颤抖着摇晃。 周围的鬼气都在巨兽和旧酆都共同的操控下,化作万千利箭,直冲向燕时洵而去。 如果那些利箭真的都落在燕时洵身上,万箭穿身,尸骨无存。 旁观者紧张的捏紧了衣角,心跳如擂鼓。 燕时洵却面不改色,符咒始终横在他的胸臆间。 他沉稳的抬起手中长剑,横扫之下,鬼气立刻七零八落,利箭被斩断,化作齑粉消散在风中。 同一时间,燕时洵双腿瞬间发力,踩着脚下的力量跃身而起,如离弦之箭,穿破空气疾速冲向巨兽。 狂风吹起他散落在鬓边的发丝,露出他明亮锋利的眉眼。 被这样一双眼眸注视着,即便是巨兽都不由得心生畏惧。 它有种感觉,眼前的驱鬼者并不是一个人,在他背后的,是酆都之主和大道共同的垂眼注视,甚至是万千生灵共同托付的信任和期望。 沉重的责任,却也对应着强大的力量。 在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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