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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上了血红色的雾气。 厌胜之术! 李道长眉头一跳,注意到了鬼婴的动向。 他没有丝毫畏惧的主动迎向鬼婴,像是要与鬼婴真正拼杀一番。 但是就在他与鬼婴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之时,却敏捷的一侧身,与鬼婴擦肩而过,反而冲向了灵堂上的木雕妇人。 李道长卷袖飞身,直击向那妇人的肚子。 他口中念诵起经文,却没有提到一句与杀鬼符咒有关的内容,反而一直在念及草木生灵。 鬼道当前,符咒早就已经失去了效用,如果莽撞不知变通的继续使用符咒,只会引火烧身,适得其反。 所以李道长立刻转换思维,抛弃符咒,转而开始诵读经文,称颂草木生灵,恳求身边所有生灵帮助他,助他一臂之力。 这种方法在数千年的记载中,从未有道士使用过,往日里使用符咒即可驱鬼的情形和现在的危局比起来,忽然都容易了太多太多。 李道长的选择,似乎已经是孤注一掷。 但他心中却没有半分慌张,只是按部就班的按照自己计划行事,眉眼沉静依旧。 先是一点莹莹光斑,在昏暗惨白的灵堂上亮起。 随即又是一点,如飘飞的萤火虫,虽然明亮却微弱,仿佛随时都可以熄灭,却顽强的在阴冷山风中挺了下来,努力照亮一点空间。 然后,一点光亮又一点光亮,渐次在灵堂上漂浮亮起。 顿时,整个灵堂就如同被萤火虫包围一般,所有微不足道的光点,都在努力驱赶黑暗,重新让光明降临。 哪怕被翻卷的白幡打散,光点也执拗的重新聚拢。 即便微小,却执着的不肯放弃。 这些光点聚集成光团,很快便照亮了周围的一片空间。 光亮越聚越多,很快就将整个灵堂照亮,如烛火在狂风中晃动却不肯熄灭。 萤火之光,也可与日月比肩。 所有生灵都努力想要活下去,直到真正死亡的那一刻,都不愿意放弃对生命的希望。 这些执着的坚持,在李道长念诵经文的恳切请求下,都被吸引了过来。哪怕再微弱,再会被忽略,生灵也想要为自己的人间,搏一搏可能的未来。 这份信念,因为李道长的存在和关注,而得以聚集,点点光亮,终于累积成庞大的力量,汇聚在李道长手上,最终形成了比符咒还要强力的效果。 鬼道万万没想到,李道长在一切符咒和驱鬼手段失效的死局中,竟然也能做到这样的程度,甚至那微弱光点汇聚成的璀璨光华,是如此的刺眼,将整个灵堂照得亮如白昼。 白幡剧烈翻卷,却再也没有一角阴影可以供鬼魂藏身其中,一切都被照得纤毫毕现。 短短瞬息之间,李道长突如其来的做法打得鬼道措手不及,惊愕之下没能及时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道长冲向木雕妇人,想要拦截的鬼气,全都在那光华之下破碎消散成烟尘。 而李道长的目光凛冽锋利,手中虽无桃木剑,却远比剑刃锋利。 他的手掌一寸寸靠近木雕妇人的肚子,妇人惊声尖啸,本能的伸手去保护自己的肚子,想要招来鬼婴保护自己。 但是鬼婴依旧沉浸在谢麟和郑树木接连死亡消散的打击之中,对李道长更加无法平息情绪,暴怒之下失去所有理智,像是野兽一样嘶吼,已经完全无法接受妇人的指令,眼里只有李道长的身影,毫无章法的攻击他。 却被光华阻隔在外,连靠近李道长都做不到。 失去一切保护手段的木雕妇人,在惊恐之下保护着肚子连连后退,却最终撞上了刻着李道长生辰姓名的牌位,退无可退。 灵坛摇晃,牌位左右晃动着最后跌下灵坛。 在牌位落地摔得粉碎的同时,李道长的手掌也已经触及到了木雕妇人。 他的手臂裹挟着光华,如刀锋一般,毫不费力的就没入了木雕肚子,切豆腐一样没有丝毫阻力的继续向前。 “噗呲!”一声,贯穿了木雕圆滚的腹部。 木雕妇人顿时僵住,所有保护肚子和挣扎嘶吼的动作都停滞住了。 而黑色浓稠的腐烂尸水飞溅,崩了李道长一脸。 李道长却丝毫没有受到干扰一般,眼神坚毅的保持着本来的动作,一丝一毫都不放过木雕。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触及到的,是一团软烂粘稠的东西。 不是木雕或是腐尸,而是……鬼气。 木雕妇人张开嘴,发出“嗬嗬”的声音,四肢关节抽搐着颤动,形象骇人。 而李道长的嘴边,也有鲜血蜿蜒流淌下来,血液透着不祥黑色,滴落在道袍上,晕染开来。 李道长的眉眼间,没有任何波动。 就在他靠近木雕妇人的同时,鬼道也在拼命的用尽一切方法,想要阻止他将要做的事情。 不过越是这样,李道长就越是坚定了想法,确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他找到了鬼道控制白纸湖的要害。 但是与此同时,摔碎的牌位,仍旧给李道长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按照还活着的人雕刻出来的活嘴活眼木雕,目的就在于取生人而代之,调换身份。 无论是灵堂上棺材中那具木雕,还是写着生辰八字和姓名的牌位,在鬼道的操控之下,这些都代表的是李道长自己。 牌位摔碎,无异于李道长死亡一次。 在那一瞬间,李道长只觉得有谁当胸给了他重重一拳,从肉身到神魂,全都遭受重创,疼痛到令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差点控制不住身形。 但是,李道长依旧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生生忍了下来,连一声痛呼都没有,没受到任何阻碍一样继续向前,不放过这个能够靠近妇人的机会。 他心里很清楚,这一击有极大的概率可以成功,完全是因为鬼道之前并没有预料到他的行动,事出突然没有防备。 而一旦他现在放弃,转而去顾及自身安危,就正中了鬼道下怀,让鬼道得以喘息,有时间防备他。 到那个时候再想靠近木雕妇人,甚至伤害她腹中“胎儿”,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这是根本不需要抉择的事情。 从一开始,李道长就没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天平一边。 他所思考的,只有怎样才能赢过鬼道。 李道长的手掌在一片粘稠泥泞中,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唯一一个有些坚硬的东西。从手感上来看,那似乎是一个小木雕。 ……不。 不是木雕,是一尊小小的神像。 它是鬼道的一种化身,就像是乌木神像一样。 只不过乌木神像是镇物,它却是邪物。在它真正出世的时候,就是白纸湖和西南彻底被鬼气覆盖操控的时候。 李道长嗤笑一声,拽着那小小神像猛地向外抽出手臂。 脓血飞溅,腥臭非常。 而原本缠绕在李道长手臂上的光华,则被尽数留在了木雕腹中,搅得妇人不得安宁,张大嘴凄厉嘶吼。 李道长则匆匆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紧握住的小神像。 即便裹着污血,却依旧能够看清那神像的眉眼,似乎慈爱又悲悯,和寻常道观中的神像没什么不同。 可细看之下却会发现,那神像半分正气也无,通身邪气,连笑容都恶意诡异,根本不是什么神像,只是邪祟化身。 李道长冷笑一声,手掌攥紧用力。 “咔……嚓!” 小神像的脖子,立刻被他徒手扭断。 李道长冷肃着眉眼,虽然苍老却依旧有力的手掌,不急不缓的将小神像在手中碾碎,木屑簌簌从他手中落下。 而木雕妇人也立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量一样,“砰!”的一声,瘫软着倒向地面。 摔得粉碎。 灵堂上,一片寂静,所有的厉鬼哭嚎都在此刻戛然而止,鸦雀无声。 李道长缓缓站直身躯,咬紧牙关强忍住眼前一阵阵发黑的视野,沉稳回身,扫视整个灵堂。 黑红色的血液从李道长的胸口涌出,迅速在道袍上晕开一片粘稠血迹。 虽然小神像是邪祟,但在鬼道之下,它就像是大道的正神一样,有着正神该有的一切力量。 凡人破坏神像,与亵渎正神无异,自然招惹因果,伤及自身。 李道长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小神像的所做。 ――在小神像破碎的那一刹那,鬼道对于白纸湖和西南的掌控,顿时就被大大的削弱了。 这对李道长而言,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交换,连计算和犹豫都不需要。 从最开始看到木雕妇人隆起的肚子时,李道长就心生怀疑。 毕竟鬼婴已经降生,那妇人本来应该空荡荡的肚子,又是为什么被重新填满? 郑木匠妻子的肚子里能够诞生出鬼婴,即便这并非她生前所愿,但这对于鬼道而言,却是最好的寄居容器。 除了鬼气之外,也可以让“神”通过这种途径,堂堂正正诞生于世。 连大道都无法置喙。 可惜,被李道长一眼识破,鬼道的所有计划都被粉碎。 鬼婴也随着鬼道势弱而迅速衰败下去,雕刻得可爱的小女孩摔倒在地面上,被惊起又飘落的纸钱覆盖。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无法成功,却再也不会有哥哥伸出手,将她拉起来细语安慰。 李道长看了鬼婴一眼,心中连波动都没有。 他不是慈悲之人,更加不会看到伤病就不问前因的帮忙。 对于这样操纵着人形雕像在各地袭击生人,也害死了经手过白纸湖案件的经办人,更在过去多年间杀害了众多路过白纸湖之人的存在,李道长只觉死有余辜,绝非他会出手相救的对象。 李道长的心口处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出黑血,整件道袍都被从里到外的打湿,甚至顺着袍角,滴落在他走过的路上。 他的面色迅速苍白灰败下去,但他的行动却一切如常,似乎这样严重的伤势,也无法阻碍他。 布鞋从冰冷的砖石上踏过,染上了血液。 李道长目视前方,背着手走向灵堂外。 他只在路过灵堂正中央摆着的棺木时,停顿了一下脚步,瞥过去一眼,随即“呵”了一声。 “雕得什么玩意,丑死了。” 李道长嫌弃道:“远远不及我真人好看。这种东西,还是趁早消失得好。” 说罢,点点荧光顿时落进棺材中。 那具有着和李道长相似面容的木雕,立刻“呼!”的一声燃起了大火。 火势顺着山风晃动,点着了飘扬过来的白幡,随即迅速在灵堂蔓延开来。 熊熊大火不可阻挡。 地上和空中洒落的纸钱,也都被火焰点着,化为一缕灰烬,只剩下些许黑灰,卷曲坍塌。 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木雕妇人和鬼婴,也都被火焰迅速包围。 可是这一次,不会有哪一位哥哥来为鬼婴再挡下一击了。 李道长最后瞥了眼灵堂,看着那具雕刻着自己的脸的木雕猛地从棺材里翻身坐起,凄厉嘶吼着扶着棺材想要跳出来,却只能扭动着身躯被火焰吞没,逐渐变得焦黑。 火花爆裂的声音响起。 李道长收回视线。 他站在院子的大门后,伸手握住了死死锁住的门锁,轻轻一推,大门就在吱嘎摩擦声中,缓缓打开来。 被隔绝在院子外面的声音,立刻涌了进来。 道长们焦急的呼喊声传来。 李道长眯了眯眼睛,背对着火海,看向院外。 第304章 晋江 灵堂外面的荒村中,木雕偶人随处可见。 它们沉默躲藏在黑暗和角落中,床底和衣柜都是它们最好的藏身之所。 木雕在转角后无声无息的蹲守,耐心等待着没有防备的道士撞上来,突如其来的攻击让道长们来不及防御,就已经被木雕偶人击中。 最开始,道长们按照所有人逐渐摸索总结出的规律,去核对木雕的脸。 如果既不是救援队的人,更不是节目组的人,所有道长都没有见过这张脸,或者是在档案中见过的村民的脸,那么道长们就会将这具木雕判定为是被鬼道操纵的恶鬼,立刻不留情面的将木雕击碎成碎屑。 但很快,在背后操纵着木雕的鬼道,敏锐的发现了道长们的判断方法,于是改变方法,将木雕的脸随机变换。 第一个道长确认时可能还是村民的脸,在下一个道长看过来时,就已经变成了救援队员的脸。 这让道长们在惊愕的同时,却也不得不强忍着愤怒,在明知敌人险恶用心的情况下,依旧主动跳进对方挖的坑,因为失去了判断方法而重新变得束手束脚,不敢对眼前的木雕全力攻击。 鬼道可以将人命做筹码,和道长们玩一场赌局,输赢的代价是救援队员和节目组众人的生或死。 但道长们却不敢赌。 他们赌不起。 如果赢了,他们会减少一分敌对他们的力量。可如果输了…… 那他们就等于是,亲手杀死了本应该由他们保护的生命。 于是,在短暂的优势抢占后,道长们重新落入了下风,愤怒却无可奈何的眼睁睁看着鬼道重新占据上风。 那些木雕偶人不知道会从荒村的哪一个角落出现,这使得所有道长都不得不紧绷着心弦,无时无刻不在警惕着四周,草木皆兵。 这也落入了鬼道的圈套,用无用的猜测,大量耗费道长们的精力体力。 在高度紧张的环境下,道长们的体力消耗得很快,还没有等到真正的伏击,就先感受了身心双重的疲惫。 更何况,几乎所有道长都已经在荒村中受伤了,不过是或轻或重的区别而已。 因为符咒失效,道长无法像往常一样使用止血咒,为自己进行紧急处理。 他们只能用携带的后勤物资中的药物,包扎伤口勒紧血管,尽可能的减缓血液流失的速度。 可这样的处理带来的效果,也仅仅是聊胜于无罢了。 因为被木雕偶人追杀围堵,在战斗中,道长们往往不得不将自己携带的物资丢弃,或是当做工具用来对付木雕偶人,以此来弥补符咒失效带来的缺陷。 到了现在,只有少数几名道长身上还剩下绷带药粉等应急物资,却要供应所有轻伤重伤的道长。 更何况在粗略包扎了伤口后,道长也无法得到休息静养。 没有奢侈的时间可以留给伤口,等着伤口愈合。 道长们依旧活跃在战斗第一线,根本无法顾及到依旧受伤的躯干,无论是攻击或躲避,总是要做出大幅度的动作,将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一遍又一遍的重新撕裂。 鲜血一层层沁染透绷带,将原本藏蓝色的道袍染得深红如黑色。 到了现在,每一位道长都是在强撑着,勉强自己去应付木雕偶人,所有人的状态都糟糕到了极点。 但没有任何人叫停或退缩。 即便体力严重透支,伤口牵扯着肌肉,疼痛使得动作越来越慢,随之而来增添在身躯上的伤势也一道道增加,但道长们的眼睛,却依旧坚定不曾动摇过信念。 ――那些被困在荒村里的人们,那些他们要保护的生命,承担起的责任,都让他们不敢松懈。 更不能倒下。 道长们咬牙应对越来越多的木雕偶人,但动作到底是迟缓了下来。 “这样下去,我们所有人的体力迟早都会被透支空。必须要想个办法,不能在继续这样下去,被邪祟牵着鼻子走了。” 其中一名长须道长在反杀了一个想要偷袭他的木雕之后,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的靠在旁边的砖墙上,力竭到肌肉不可抑止的在剧烈颤抖,手脚都逐渐失去掌控,连支撑着他站立都做不到。 旁边的道长眼疾手快,一剑扫过来,挥开了几个发现了长须道长的虚弱而想趁机攻击的木雕。 但躲过了这一次,终究会有避不开的时候,继续下去,情况只会恶性循环,直到所有人都再也没有了对付鬼道的力量。 “鬼道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料到了现在的情况,它把先前进入荒村的节目组人员扣下,放在不知道哪个地方,就是为了将他们当做人质,用以牵制我们的行动。” 长须道长苦笑着摇头:“鬼道早已经看透了我们所有人的弱点,它清楚怎么才能让我们主动跳进绝境里……即便我们知道这是鬼道一手策划的结果,却也做不到无视,就算不甘也只能主动走进来。” “这就是鬼道吗……” 长须道长怔愣,脸上的苦笑掺杂了丝丝缕缕的绝望:“虽然它诞生于鬼气,将鬼魂当做生灵,而生人为邪祟。但它终究还是道,能与天地大道抗衡争夺的存在。” 在西南地区和滨海市,鬼道甚至压倒了大道,群鬼越过了大道规定的生死界限,横行人间。 这样的存在,他们又如何能够战胜? 连一丝希望也看不到的前路……令人无法抑制的绝望。 其他道长的心情也极为沉重,知道长须道长说的都是现实。 即便残酷又沉重,却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能杀一个鬼就杀一个,能救回一条性命就救回一条。” 另一位道长喉咙干涩:“但如果,我们连对方是人是鬼都分不出呢?” 最可怕的情形,就是他们有力气,却连敌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甚至一个不小心,就会误伤自己人。 那种愧疚所带来的痛苦,可以让任何一位修道有成的道长,毁于一旦。 但比起自身的痛苦而言,道长们更加害怕的,是自己的行动会害了行踪不明的节目组众人,使得对面的情况雪上加霜。 他们不怕死,却害怕因为自己而导致其他生命的死亡。 一时间,死寂和苦涩在道长们中间悄然蔓延,所有人都不再言语,只是专注低落的思考着什么。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先前不知去向的李道长,忽然在众人身后远处,重重冷哼了一声。 “磨什么洋工呢?怎么,按小时付你们钱是吗?还是你们准备留着这些邪祟给我当礼物?那我是不是还要夸夸你们啊,小崽子们?” 李道长的声音不满,话语更是毫不客气。 但那嫌弃又暴躁的语气,却让所有道长都产生了亲切感,意识先于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重新燃起了希望。 所有道长都相信,只要李道长在,这位海云观辈分最高修行最深的师祖在,那么不管是如何艰险的局面,就都可以被顺利解决。 天,就不会塌。 李道长不留情面的责骂,却像是为所有道长注入了继续坚持的动力。 他们惊喜的回头向后看去,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夜幕下冲天的火光。 以及伴随着火星,被风吹扬起来的纸钱。 白色的纸钱纷纷扬扬落下,为亡者送行,却在触及火焰的一瞬间被点燃,在火焰燃烧的轻微声响中,火星伴随着未烧尽的纸片飘散。 所有道长心中一惊,不知道这场大火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都烧到这种程度了,他们才刚刚发现。 甚至如果不是李道长主动出声,他们还根本发现不了。 这样在意料之外的情况,令所有道长都再次对荒村加深了戒备。 而随着众人的视线从大火上移开,李道长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他背手而立,站在燃起大火那户人家的院门前,雪白的发须轻轻漂浮,火焰倒映在他苍老却精神矍铄的眼睛里,像是太阳在他眼中燃烧。 生机勃勃,不曾断绝。 刚刚还不可抑止的怀疑自己能否战胜鬼道的道长们,顿时感觉新的希望落进了自己心中,就连本已经力竭的身躯,都重新充满了力量。 保护生命的意志和信念,终于压倒了一切怀疑和绝望,作为新的动力,支撑起道长们的行动。 但是很快就有眼尖的道长,发现了李道长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迹。 血液濡湿了道袍,又顺着衣角滴落在李道长脚边,汇聚成一小滩血泊。 道长惊诧,短促喊了一声,不可置信的指着李道长脚边的血泊:“师祖,您,您受伤了!” 李道长却丝毫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即便胸口的血液依旧源源不断的涌出,他的面色也苍白灰败,但这样严重的伤势,却好像半点都没有影响李道长的动作。 他横了那惊叫出声的道长一眼,嫌弃道:“大惊小怪的,不就是受伤吗?怎么啦,我就不是人不能受伤了吗?我是你师祖!没资格受伤?” 有道长哭笑不得:“师叔祖,这不是您辈分高就要受更多伤的事啊,我们没那个意思。我们只是担心您,您的伤看起来太重了,而且……” 看起来并不是被重物利器所伤,反倒像是,邪祟造成的伤口。而被邪祟所伤的危险和棘手程度,远远大于普通的伤情。 后半句,道长没说。 但其余所有人,都已经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看向李道长的目光也带着担忧和焦急。 李道长不在意的随手挥了挥,就迈开脚步向道长们走去:“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呢?事情做完了?都多大的人了,你们几乎都有弟子的人,怎么一点当师父的样子都没有。” “要不然等你们回海云观,就和我那个不争气的徒孙一起重修算了。” 李道长嫌弃道:“哦,还有宋一也干脆一起。” 道长们:“…………” 他们好像,不小心把宋道长师徒也一起坑了? 但等道长反应过来,立刻就上前一步,言简意赅的向李道长说明了刚刚的情况。 “不是我们不作为,只是,这种人鬼不分的情况下,我们实在是不敢。” 道长苦笑:“要是真的误伤了一个……” 李道长听懂了他的意思,也清楚对于这些道长们而言,现在的情况确实棘手。 天资卓绝之人总是无法理解普通人,常常疑惑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普通人都无法理解。 道长在听李道长沉稳讲起灵堂中的事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在知道了李道长伤势的来源时,也一阵阵后怕。 但他感觉,自己更像是数学不及格的学生,在被费曼注视着疑惑发问。 不过,好在李道长也见识过“普通人”,他有个徒孙,叫路星星,每天都能把他气死过去又活过来。 所以他知道,对于普通人而言,理解大道有多艰难。 李道长的视线平静的扫视过整个荒村,在看到那些正与木雕缠斗的道长们的同时,也看到了那些有着各不相同的脸,却依旧无法准确分辨身份的木雕。 但是在李道长眼中,那些木雕是人是鬼,一目了然。 ――灵堂之上的鬼婴,本来就是这些木雕最初的操纵者,更是曾亲手将村民的尸体塞进木雕的空洞里,以此囚困村民的魂魄,作为对他们的惩罚。 而李道长,是在灵堂上战胜了鬼婴的存在。 即便鬼道再不愿意承认,但李道长的胜利毋庸置疑。 它想要成为道,就不得不按照规则公正行事。 就像在大道之下,厉鬼杀死驱鬼者,也会连带着轻松压制驱鬼者的附属。 此刻李道长对于鬼婴也是同样的状态。 所以,他一打眼就能看出那些木雕的真实身份,是恶鬼还是失踪的众人。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让李道长想起了在灵堂上时,郑树木向他说过的话。 ――整个白纸湖,已经被过多的力量分割得支离破碎,层层天地交叠,一不小心就会陷入不同的世界无法离开。 那些失踪的人既然在这里能够以木雕的身份示人,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在这里,与鬼无异。 而在失踪之人的世界里,道长们才是鬼。 两方对于彼此的认知都有错误,如果在这样斗下去,不过是在错过了真正对付鬼道的良机之外,还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鬼道在旁,渔翁得利。 这是李道长绝不会允许出现的情况。 也因此,他立刻打定了主意。 “这里不再需要你们管,往旁边去去,把地方让出来。” 李道长挥了挥衣袖,赶鸡崽一样赶着道长们。 而这些平日里在其他人面前都威仪不凡,声望在外的道长们,现在在李道长面前,也真如稚嫩茫然的小鸡崽一样,虽然不明所以,但依旧乖乖的停下了各自手里的动作,都往旁边站去。 几个呼吸之间,荒村就已经被空了下来。 道长们乖巧得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站在李道长身旁一侧。 至于被鬼道操控着的木雕偶人,它们突然失去了对手,站在空荡荡的战场上,甚至能够从它们眼中看到迷茫之意。 而李道长沉稳迈步向前,手掌平伸向前。 他顿了顿,便垂下眼,静心念诵经文,而双手结印。 ――向白纸湖和西南大地,乃至整个天地之间的万物生灵,借一份力量。 在第一个音节落在空气中时,原本搞不清楚情况的木雕偶人,就开始骚动了起来,看着重新出现在战场上的老道长,立刻向他扑去。 但李道长丝毫不慌,他一撩道袍,双腿盘腿便利落的坐在地面上,口中经文不停,双手蘸取了自己心口的鲜血作为笔墨,在自己所坐的周围地面上,快速画起阵法来。 鲜红的血液带着李道长本身的修道灵性,落在土地上的瞬间,就联结起大地沟通地脉,甚至与整个天地都融为一体,让李道长的声音和请求,可以顺着地脉向更远的地方传去。 李道长一直垂着眼专注身前的阵法,似乎根本没有看到扑向他的木雕。 旁边看着的道长惊呼一声,立刻就担忧的想要冲过来。 却被旁边的道长拦下。 旁边道长慢慢摇了摇头,无声的做着口型向身边人解释。在听清了李道长所念诵的经文时,他忽然间福至心灵一般,明白了李道长想要做什么。 鬼道颠倒乾坤,暂时取代了大道,也让所有修道者无法再向四方神明借力,反而成为了人人喊打的“恶鬼”。 这严重削弱了修道者的力量,让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真正的恶鬼作祟,心急却无能为力。 即便是李道长,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请借神力。 但是,李道长却另辟蹊径,绝不因为无法请借神力便就此止步不前。 ――他转而向万物生灵借力。 即便大道被遮蔽,生人丧失了“人”的身份。 但是天地记得,草木记得,山间的风与月见证过生人数千年的历史。 它们知道,真正是万物灵长,到底是谁。 而李道长所需要的,就是生灵的记忆,以及所有人反抗鬼道的信念和力量。 那些人或许微小,所拥有的力量也微弱。 可,他们从来放弃对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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