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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看着水底的南阿婆,他既不担心南阿婆会将水底的尸骸全部救上来,坏了他的计划,也不准备去将南阿婆救上来。 就像是人类看到一只虫子落了水,于是晓有兴致的围观,以看虫子的挣扎为乐。 南阿婆死死的盯着师公,同样身为南村神婆的她,在因为缺氧而渐渐迷蒙的意识中,依旧很快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南村多年来每一次的祭祀……拜的,竟然都是师公。 师公看着南阿婆的神情,悲悯般叹息:“何必深究呢?糊涂活着不好吗,就算我拿走了祭祀的尸骸,但南村不是依旧得到了想要的平静幸福吗。” 南阿婆却没有认同师公的话。 她拼上身为神婆的全部力量,将河底搅了个天翻地覆,尸骸在旋涡中嘶吼挣扎。 师公也惊诧看向南阿婆,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南阿婆心中只有最后一个执念――向外界求助,告诉南溟山外的人,南溟山内,藏着如此危险的罪孽。 她自知斗不过师公,但是这绝不代表着她会就此放弃。 菊花的根须尽数折断,原本被深深扎根固定在河底的尸骸漂浮而起,顺着激荡的河水迅猛向下冲去,泉眼溃败疯狂喷涌,暴涨的河水裹挟着无数尸骸向下游冲去。 师公想要阻止。 但是他的力量即便对于南阿婆而言算得上是强大,却依旧斗不过天地。 他扎根南溟山,汲取所有人的生机,也因此被困于南溟山,一步无法离开。 这是天地给他的因果。 所以,师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在南阿婆的殊死一搏之下,那些尸骸冲出南溟山。 整条江面,到处都漂浮着死不瞑目的尸骸。他们死状骇人,尸体已经被泡得肿胀,面目难以辨认,在炎热的天气下像一个个气球,漂浮在江面上。 还有一些尸骸却枯瘦得没有血肉,焦黑的皮肤紧紧绷出骨骼的模样。它们静静的沉在江底,被泥沙裹挟着冲出山外,终于得见天日。 早已经死亡并且泡得肿胀的尸骸,如何能经得起水流的冲击。 很多尸骸的皮肤被冲成一片片碎片,血肉也漂浮在江上,爆开的尸体中隐约可见惨白骸骨。 沿途流经之地,腥臭气息弥漫,令所有见到那一幕的人,都惊恐大叫。 满江上千具死状狰狞的死尸,成为了很多目击者挥之不去的噩梦。 而在脱离了南溟山之后,那些原本极具攻击性的尸骸,也彻底失去了起尸的力量,不过是一具正常的死尸。 它们终于能重新闭上眼睛,迎来死亡的安眠。 就仿佛天地大道都在暗中帮忙,倾向于南阿婆,让她的愿望得以实现,清扫了师公对南阿婆的阻碍。 那些尸骸,被山外恰巧路过的海云观道士发现。 很快,更多的驱鬼者发现了南溟山异常。 整个圈子内发生了巨大的轰动,各寺庙道观迅速前来,想要一探南溟山之事。 师公气急败坏,但他所能做的补救,只能是让那些道士僧人被挡在南溟山外,无法顺利进入山内探查,就连那些人的记忆,都被抹去。 甚至很多大师徘徊在山外数月,根本记不清自己前来南溟山的目的。 还有的大师因为失去了记忆而失足掉下山崖湍流,死在了南溟山。 南溟山的惨状和探查无果,令其余驱鬼者对此地更为忌惮。 而南溟山的凶名,也从此开始流传开来。 失去记忆的人中,也包括南阿婆。 被河水冲上岸的南阿婆昏迷许久,才被村人带回村里。 然而,当南阿婆回到村子里时,却忘记了自己去往深山做过什么。 她只隐约记得祭祀和神,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神又是谁……就好像她的大脑不想让她记住烦恼,于是从烦恼的源头上抹除了这一切。 不过,南村的村长和老神婆很快暴毙而死,死状狰狞。 南阿婆取代老神婆,成为了村里唯一的神婆。 可是,每当她主持祭典时,看着作为祭品的死尸,都觉得心中像是隐约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尸骸场景。 而当时还在南溟山范围内,没能离开的年轻夫妻,也遗忘了南阿婆对他们的叮嘱。 他们离开村子后,生下一个孩子,取名为南天。 他们只以为自己去城里,是要打工赚钱。 因为害怕南阿婆在村子里独居寂寞,所以,他们将南天送到了南阿婆身边,陪伴南阿婆。 直到二十年前,南村人的贪婪触动了师公,让他产生了想要将整个人间都收入囊中,让所有人的生命中都再无苦痛的想法。 而南阿婆,却敏锐的意识到―― 鬼年,来临了。 一直游离于南村之外,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一切的燕时洵,却在看清了出现在南村的那道身影时,缓缓睁大了眼睛。 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与燕时洵熟悉的邺澧何其相似。 只是看到对方的身形,燕时洵就断定这是邺澧。 他疑惑的抬眸看向身边的邺澧,面容渐渐严肃下来,向邺澧问道:“为何……二十年前,你会出现在此?” 邺澧轻笑,毫不遮掩的道:“你想知道我和那满是孽业的魂魄有和渊源。” “这就是当年发生之事。” 燕时洵看到,二十年前出现在南村的邺澧,身上穿着染血的旧式衣服,头顶戴着的斗笠压得极低,看不到那张冷峻的面容。 但是,这副打扮,却让燕时洵愣住了。 相似的场景从记忆中浮现。 他记得…… 十几年前,自己在集市上遇到的那个男人,也是相似的打扮。 第221章 晋江 燕时洵不是会耽于过去之人,但是,他依旧对自己被父母遗弃的那一天,印象深刻。 那一天,小燕时洵将自己仅有的两颗糖分出去一半。 而同样也是那一天,他本以为自己会从此独身一人求生,却没想到,会遇到李乘云。 被他带走养育,得他教诲传承。 至于那颗糖,燕时洵记得,他给了坐在集市边缘、浑身血迹满目冷漠的男人。 也把生存下去的希望,分了那人一半。 他看起来像是快要哭了,好像人间再也没有能让他留恋的事物。 小燕时洵认真的看着人人畏惧避走的男人,心里却没有丝毫惧怕,只是觉得……这个人,和自己一样,也是孤身一人啊。 所以,小燕时洵的心中萌发出一股冲动。 他想要这个男人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找到希望。再痛苦也要活下去,哪怕手里只攥着一颗糖,也要以此作为支撑往下走。 带着这样的想法,小燕时洵走到男人身前,在他惊讶的眼神中,一字一句,劝他留在人间。 并且,他和男人做了约定。 他希望下一次再看到男人时,他们两人,都能好好的活着。 毕竟……是一起分享了糖果的人,小燕时洵不想看着男人继续绝望。 如果认真算起来,那个在集市上见到的男人,是燕时洵此生救起的第一个生命。 但是,燕时洵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作为驱鬼者第一个救起的…… 是天地大道之下,唯一仅剩的神。 也是唯一一个能够撑起大道的鬼神。 却数十年来,屡次冷漠回绝大道,不再回应人间。 当邺澧坐在集市边缘,冷眼看着人声鼎沸的热闹时,心中已经对人间厌恶至极,只余下漠然旁观的冰冷。 在那一天之后,人间本应该失去最后的鬼神,酆都从此中门紧闭,再无开放之日。 而地府坍塌,阴差堕恶,万千恶鬼侵扰人间,生灵哭嚎求助,无数驱鬼者以身赴死。 可,就在身形单薄的小少年,走到邺澧身前的那一刻,天地本来倾颓的气运徒然扭转,在一切死寂之中,重新焕发生机。 邺澧那双看透过无数魂魄的眼眸,直直的看着眼前一字一句认真劝告他的小少年,却愕然发现,小少年竟然是真心实意的在期待自己的生命,纯粹而没有半分虚假。 邺澧收下了小燕时洵递来的糖。 作为因果回报,他伸出手,将自己的一丝最为纯粹的力量,送给了那双伸向他、掌心有糖的手掌。 就在鬼神的力量进入小燕时洵经脉的那一瞬间,他的命局猛然转变。 本应该无法存活的恶鬼入骨相,因为鬼神的偏爱,重新拥有了强烈的生机。 而大道,也终于迎来了将要生发的奇迹。 李乘云从未向燕时洵说过,他为何会如此巧合的出现在集市上,又巧合的遇到了那个锋利冷漠的小少年,让一向闲云野鹤、不想被任何关系束缚的他,动了收徒的念头。 因为当时,李乘云已经察觉到了大道的倾颓之势,他算出能够重新支撑起大道,挽救万千生灵的生机,就在那最不起眼的小小集市上。 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浑身孤冷的小少年,就像是受了伤依旧眼神犀利的小狼崽,禹禹独行于人世。 可是,四周都是花团锦簇的彩色,却唯有小少年,是黑与白的交汇。 他是阴阳生死的交界,在气运低至最低谷之时,却猛然一飞而起,将死气尽数化作了生机。 李乘云心中大骇,掐指起卦,却愕然发现,这个吸引了他所有注意力的小少年,不仅是天生的恶鬼入骨相,并且,本应该因鬼气入体超出生人极限,而死于今日。 只是,小少年的死局之中,却被注入了一股强有力的生机。 物极必反,衰极必盛。 在死亡中,重获生命。 李乘云隔着人群定定注视着小少年,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无限延缓的心跳,像是在这一刻他与大道同在,共同垂眼向小少年。 良久,他轻轻笑了。 这孩子的命局,简直与天地一模一样。 以生代死,他完成了自己的奇迹,而也将成为……天地大道的奇迹。 李乘云迈开长腿走过去,在小少年面前蹲下身,俊秀的面容笑得温和。 他笑着向小燕时洵伸出了手,因为这个倔强又可爱的孩子而融化了心脏,打定主意,要将自己的全部倾囊相授。 而在人群之外,一直冷漠却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小燕时洵的邺澧,见他有了归处,也放下了心。 鬼神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他对这小少年的关注,已经超过了他千百年来对生人的情绪,甚至会为小少年的归处而忧心。 邺澧只是压低了自己的斗笠重新遮住面容,然后一转身,消失在了集市边缘。 被李乘云拉着手向前走的小燕时洵似有所感,回身看向邺澧所在之地。 却只余一片空荡荡的空气,再无邺澧身影。 十几年过去,那段记忆已经被燕时洵尘封于脑海之中,就连当时一面之缘的男人,都面容模糊了起来。 可是现在,当燕时洵站在南村的三岔路口,看着从远处缓步走行而来的高大身影时,却再次想起了从前的那一幕。 只是与他曾经在集市上见过的形象不尽相同。 那时燕时洵见到的男人,浑身血污,形容狼狈,却像是刚从战场上走下来一般气势锋利。 而出现在南村的男人虽然头戴斗笠,帽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面容,但身上旧日样式的纯黑衣袍却气场磅礴惊人,不怒自威,令人心生畏惧,不敢冒犯。 男人每行一步,所过之处的草木都会颤抖着垂下枝叶,无声却敬畏。 就连整片山林都陷入了安静之中,没有胆敢惊扰男人的勇气。 鬼神巡游人间,审判罪孽。 燕时洵直直的看着被展现在他面前的景象重演,良久才回过神,眼神复杂的抬眸,看向身边的邺澧。 “你……” 燕时洵的喉结滚了滚,已经到唇边的问题却又在唇齿间碾磨了几次,才终于开了口。 他听到自己在问邺澧―― “当年,我在集市上遇到的人……是你吗?” 邺澧原本看向远处的目光慢慢收回,在短暂的惊讶后,他看向燕时洵的眼神里,满溢着温柔的笑意。 在燕时洵严肃的注视下,邺澧轻轻点了头,肯定了燕时洵的猜测。 “时洵,我和你第一次相遇,并不是在野狼峰之前,而是在十几年前的集市上。” 邺澧微微垂下的眉眼间,带着无尽的温柔缱绻,看不出一丝刚刚的冷肃锋利。 鬼神对人间并非没有情感,只是,他所有的情感,都给了当年拉起他的手,在他的掌心中放下一颗糖的小少年。 “不过,其实当时我也并不知道,原来你就是十几年前分给我一颗糖,告诉我要活下去的人。” 邺澧的目光仔细的勾画燕时洵的面容与眉眼,原本低沉的声音,都泛着笑意。 最开始的时候,邺澧只是发觉,有生魂进入了酆都,目睹了对袭霜的审判。 可是,酆都中门紧闭多年,从未回应过人间,为何会有生魂能准确寻到酆都所在,甚至在他没有察觉之前,就进入了酆都? 邺澧本猜测这是天地大道的又一次自救,向生人放开了鬼神卦象,让人间的驱鬼者得以进入酆都,以此来再次劝他承担大道。 或者,是人间乱象再起,甚至开始影响酆都。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代表着人间将沦为恶鬼地狱,生灵哀嚎死亡。 邺澧本想阖眼不见。 但是不知道为何,因为那道擅自进入了酆都的生魂,他竟然恍然回想起在人间与小少年的一遇。 本来对人间失望的酆都之主,终是走下神台,因为那一闪念的柔软,重新踏进人间。 当时张无病刚好在招聘导演助理,邺澧莫名注意被此吸引,并且因此而注意到了燕时洵的存在。 邺澧发现,这位名为燕时洵的人间驱鬼者,就是之前闯入酆都的生魂。 而袭霜的魂魄,也是燕时洵所救,他将袭霜从本来应该被其他驱鬼者杀灭得魂飞魄散,或是永困于鬼山成为厉鬼不得超生的死局里,拯救出来,亲手送往轮回。 燕时洵的判决,竟与邺澧的判决如此相似。 这让邺澧感到惊讶。 千百年来,他眼看着人间驱鬼者们诛杀一切鬼怪,庇护一切生人,却不问善恶,只问阵营。 他早已经对人间的驱鬼者失去了期待。 可是,燕时洵在这其中,却显得如此不同。 即便万千恶鬼中,只有一个鬼魂含有冤屈,燕时洵也会俯下身,从一片混乱中摸索着找出真相,还冤魂一个公道。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① 邺澧静静的注视着燕时洵的所作所为,心中却惊涛骇浪。 他从未想到,他找寻了千百年也没有找到过的,理想中的驱鬼者,竟然会在他彻底失望之后出现。 在一片荒芜死寂的荒原上,春风轻柔拂过,嫩芽破土新发。 越是注视着燕时洵,邺澧就越是被他吸引,无法挪开目光。 就连曾被他所厌恶的人间,都因为燕时洵的存在,而重新变得色彩斑斓,值得被期待。 终于找到的珍宝,怎能容他人抢夺? 邺澧不想将燕时洵带回酆都,那会让本璀璨耀眼的驱鬼者的光芒黯淡。 燕时洵所深爱的人间,便是他注定修行的道场。 所以,邺澧在确定了人间混乱将起之后,却也并没有回到酆都。 ――即便他很清楚,就算所有人间变成地狱,大道倾倒,也不会波及避世独立的酆都。 中门紧闭的酆都从未依靠过人间,也因此与人间没有因果,不会被人间牵连。 但是,邺澧想要守在燕时洵身边,守着自己珍贵的驱鬼者,不让燕时洵的光芒被损伤。 然而,越是注视着燕时洵,邺澧就越发为他惊叹和吸引,直到他再也无法将视线从燕时洵身上移开。 那是……连酆都鬼神都会被吸引的璀璨光华。 而邺澧也发现,燕时洵就是当年在集市上,分给他一块苹果糖的小少年。 还有比这更好的因果吗? 这个发现,让邺澧惊喜万分。 他没有想到,自己当年为了回报那一颗糖的因果,而救下的小少年,竟会是他心爱的驱鬼者。 在邺澧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就已经亲手救下了所爱之人。 而在因果之上,邺澧为他与燕时洵,再添新因果。 让燕时洵和他永远会因为无法数清的因果而联系在一起,将珍宝牢牢拥在怀中。 而现在,燕时洵也终于发现,邺澧就是十几年前,他在集市上赠予生机的男人。 燕时洵缓缓睁大了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邺澧,半晌才回神。 “这真是。” 燕时洵哭笑不得的轻轻摇头,即便他常与天地打交道,深知命运无常缘分玄妙,但此时,也依旧觉得因果如此奇妙。 当年他分享糖果、觉得对方也独身一人的男人,竟然就站在他身边,与他一路同行。 就好像是那颗被给出去的糖,重新回到了他的手里,生机合二为一。 他找了十几年的人,作为驱鬼者救下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天地间唯一仅剩的神。 而他当时竟然还认真的劝对方活下去。 一时间,燕时洵也对当年自己所做的事情觉得惊奇。 邺澧伸手,温柔的为燕时洵将散落下来的发丝拢到耳后,他微微前倾身躯与燕时洵对视,认真的一字一句笑着道:“你给我的那颗糖,是我千百年来收到的唯一一份礼物。” “不过现在,我有更加贪心的想法。” 邺澧原本低沉的声音柔软下来:“我想要你,时洵――我想要从你手里得到的礼物,是你。” “时洵,人间用爱意表达欢喜,我用神名与大道赠予你,而天地会见证……” “我爱你。” 像是雪山融化成春水,死寂的荒原嫩芽抽枝花蕾绽放,一簇簇花团生机勃勃的艳丽。 燕时洵的视野被邺澧全部占据,再也看不到其他,耳边也只剩下邺澧的声音。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觉得自己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 燕时洵的心弦微颤。 他的心里只剩下一句话。 啊……原来之前兰泽对他所说的,都是真实,并非兰泽错看。 原来邺澧,真的喜欢他。 不是想要与他成为朋友,也不是想要和他同行的伙伴,而是有情人之间的爱意。 燕时洵的唇瓣动了动,未言先笑。 第222章 晋江 此生会和谁在一起,执子之手共白头吗? 燕时洵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在此之前,他也没有在乎过。 身边接触的,无论是李乘云还是张无病,或是其他道长大师,似乎都是独身。或是从燕时洵认识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伴侣。 燕时洵没有见过他们从独身到有了爱人的状态转变,也不觉得自己独行有什么问题,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就很好。 他不喜欢与人结下因果,更是因此常年的走街串巷捉鬼驱邪,看了太多悲欢离合,于是连自身都冷了下来。 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寻找爱人呢?还有太多生命和冤魂等待着他的帮助,而闲暇时回到小院,光是读书睡觉,也可以有趣的度过,似乎并没有多余的空间留给所谓的爱人。 虽然偶尔也会生出寂寞之感,但是燕时洵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人总是孤独的,从生到死,死的时候也会一个人走。 燕时洵见过太多生死,他已经习以为常,并且深刻的认为自己会独身至死。 但是,兰泽和成景撼动了燕时洵的认知,而兰泽对他说过的话,也让燕时洵再看向邺澧的时候,常常不自觉的眼神复杂。 这位鬼神……爱他? 在没有前来长寿村之前,燕时洵也曾坐在小院里,在井小宝的背书声中,渐渐陷入了怀疑的愣神沉思中,反复回想着兰泽对他说过的话。 兰泽说,一个人就算隐藏得再好,真心深爱着另外一个人的时候,笑容和温暖也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就连气质也会改变。 虽然燕时洵在修行一道上远远高于兰泽,但他很清楚,术业有专攻,从兰泽和成景在海云观的相处日常里,就能看出兰泽精通爱情,远比他专业。 ――虽然兰泽在听到燕时洵虚心求问的理由时,被燕时洵这种把爱当做需要查验的真相一样对待的认真态度,搞得哭笑不得。 兰泽直言燕时洵什么都好,就是完全没有爱情那根弦。 怎么会有人把爱情称为“专业”呢? 不过,得益于兰泽的耐心讲解,燕时洵还是慢慢意识到,或许,邺澧确实对自己和其他人有所不同。 如果说在今天之前,燕时洵还在犹豫怀疑,觉得邺澧就算对他特殊,但也应该不是爱,更多的应该是像海云观道长们之间的那样,相互扶持和信任。 但是邺澧此时的直言,却将燕时洵心中其他所有的猜测都统统砸得粉碎。 燕时洵没有爱别人或者别人所爱的意识,但是,他善于从最末微的细节中将真相连根拔起。 就在此刻,燕时洵直视着邺澧的眼眸,将那双眼眸中的郑重和认真,尽收眼底。 燕时洵意识到,邺澧……爱他。 这个认知让燕时洵睁大了眼睛,垂在身侧的修长手指不自觉的弯了弯。 明明邺澧的体温微凉,但燕时洵就是感觉有一股热度从他的身上蔓延过来,连带着将自己的温度都提升了起来,喉咙像是有火焰灼烧般干渴沙哑。 燕时洵眼神复杂的看着邺澧,知道他在等自己的回答。 可是,他的大脑却像是被大型猫科动物玩耍过的毛线团,原本畅通清晰的思维都纠结成了一团,乱糟糟理不出头绪,连带着语言系统都错乱一般,平日里的从容荡然无存。 燕时洵上下滚了滚喉结,唇边在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时候就带上了笑意。 但他想说些什么时,薄红的唇开开合合,却忽然失语。 邺澧眼不错珠的看着燕时洵,却良久都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 于是他试探性的展开双臂,动作轻柔迟缓的,将燕时洵拥入怀中。 温热结实的身躯落进怀里,像是这个怀抱中,本来就应该被对方填补空缺。 燕时洵没有拒绝。 邺澧的手臂慢慢收紧,然后喟叹般,缓缓靠近燕时洵的脖颈,呼出去的气息都落在燕时洵的耳廓和脖颈上。 他眼看着燕时洵的耳后和脖颈晕开一点粉红,而他的眼眸中染上笑意。 看,他心爱的驱鬼者对他并不是全无感觉。 邺澧本来想要率先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就在这时,燕时洵原本水波破碎的眼眸却突然重新犀利了起来。 以燕时洵正对着南村的角度,让他正好看到村子里的异动。 原本静谧祥和的村子,就在南阿婆家的隔壁院子里,一名老妇人推门走了出来。 她的行动鬼祟,滴溜溜转的眼珠神经质的往四周张望,像是在担忧被旁边的邻居看到自己的动向。 而她的怀里,抱着一整团被子,蹑手蹑脚的往三岔路口走。 燕时洵越过邺澧的肩膀,皱眉看着朝着他所站立的方向走来的老妇人。 连同她的动作和她怀里的被子,都让燕时洵觉得奇怪。 忽然之间,就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刚刚还毛线团一般的思维,燕时洵猛地睁大了眼睛,意识到了那老妇人怀里的到底是什么。 婴儿! 那哪里是什么被子,分明是个简易的襁褓。 老妇人急匆匆的往三岔路口走,嘴里还低声的念念有词:“我也不想的,但是谁让你是个女娃娃。记得这辈子受的苦,下辈子就别来我们家了,你再来我还摔死你,你回去也要和其他人说,是个女娃娃就不要来我们家,知道了吗……” 说着,老妇人就将那襁褓猛地抛向三岔路口,神情紧张。 燕时洵立刻反应过来,这是现在逐渐消失在偏南地区的传统,而在这个时间节点,明显还在被南村使用着。 按照古旧腐朽的传统,若是谁家生了女婴又不想要,就会将女婴扔在外面人车流量众多的道路上,让往来的行人马车将女婴压死,碾压成一地肉泥。 这样,知道疼了的女婴会对这户人家心怀畏惧,等她去投胎的时候,也会告诉其他的魂魄,这家人会将生下来的女婴杀死。 如此一来,就再也没有女婴胆敢投胎到这户人家,于是,这户人家就能得偿所愿的生出男孩。 很显然,从老妇人念叨的那些话里,她也想要如此对待那女婴。 燕时洵来不及向邺澧说什么,一把将他推开,然后长腿迈开迅速奔向那老妇人,手臂下意识伸出去,想要在女婴落地之前接住襁褓。 邺澧看到了燕时洵的动作,从善如流的放开了他。 他知道,燕时洵这是在急切之下甚至遗忘了这里尚在梦境之中。 而无论是老妇人还是女婴,都是二十年前就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现在不过是重新展现在燕时洵的眼前。 就像是重新放映的幻灯片。 即便心中再焦急,又如何能够进入已经发生过的场景,改变既定的事实? 燕时洵的手掌在迅速接近被高高抛起又落下的襁褓,他屏息凝视,生怕自己没有衡量好落点而与襁褓擦身而过,让襁褓中的女婴落地受到伤害。 然而,襁褓离燕时洵的手掌越来越近,却在他下意识抬手想要接住的时候,直直穿过了他的手掌,“啪!”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燕时洵愣住了原地。 就像一团并非真实存在的空气,只是被投射出襁褓的模样。可人又如何能够接住并不存在的东西? 燕时洵低头看去,然后他发现,襁褓里的女婴面色青白没有血色,显然早就已经死亡。 老妇人从一开始,抱出来的就是个死尸。 是了。 南村的传统,死尸祭。 村人会将家属死亡后的尸体供奉给南溟山里的“神”,以此来乞求让自己获得别的所想要之物。 而这老妇人,明显是想要用女婴的尸体,来换取下一次家中生出男孩。 还不等燕时洵回神,他忽然听到一声低沉的怒喝。 “你在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让燕时洵下意识侧身看向邺澧,但邺澧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朝他身后指去,示意他往后看。 燕时洵被刚刚邺澧的直言而搞得一团乱的思维,也迅速恢复了正常的运转,重新回到平日里冷静理智的状态。 ――这是二十年前的南村,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的再次投影。 而二十年前的那一年,被众多道长和驱鬼者,称为“鬼年”。 但审判罪孽的,却并非早已经消散身亡的阎王。 而是邺澧。 他刚刚听到的声音,也来自于二十年前的邺澧。 电光火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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