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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辞造成二次创伤,生怕自己动作不对,就把宋辞哪里拉得刮到金属上受伤。 到时候小少爷又要发脾气了。 赵真环视了一圈,发现车里竟然只有自己和这个被卡在缝隙里的小少爷,心中也不免焦急起来。 他记得,是情急之下接住了小少爷,其他人因为离得远或是不在视野里,所以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情况。 现在那些人又都不在,让他不免对此有了可怕的猜测。 但是燕时洵也不在车里的情况,倒是让他勉强按下担忧。 说不定燕哥和其他人在一起呢? 有燕哥在,其他人就不会有事。 赵真定了定神,终于从缝隙障碍物的分布里,大致确定好了对宋辞施救的方案,然后强制自己冷静的伸手,一手托着宋辞的头,小心翼翼的不让他磕到脑袋,另一手将他从缝隙里一点点挪动出来。 这是个很精细的活计,几分钟才挪了一点,赵真却已经满头热汗。 而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 因为紧张,赵真的手掌温度很高,他与宋辞皮肤相接的地方,就成为了深秋夜风里,宋辞被冻得冰凉身躯唯一能获得的温暖源。 宋辞发出了一声呓语,然后慢慢恢复了意识,睁开了眼睛。 赵真当时汗就下来了。 “别动!” 赵真低喝了一声,紧紧盯着卡在宋辞脖子旁边的金属杆。 因为撞击,金属杆多有缺损,上面不规则的边缘锋利危险,只要轻轻擦过都会被割破皮肤。 更何况宋辞在这个小缝里,能够任由赵真活动的空间,可绝对算不上大。稍有不慎,金属边缘就会割开宋辞纤细的脖颈。 宋辞刚一睁开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情,就被赵真劈头盖脸的喝了一声,顿时就不高兴了,小少爷脾气怒从心起。 “你说什么?赵真你竟敢凶我!” 小少爷一说话,脖颈上的肌肤向外扩张了一些,顿时就擦到了一条血痕。 赵真瞳孔紧缩,手指颤抖了一下。 脖子上火辣辣的疼。 宋辞的神智因为这份疼痛而清醒了不少,然后也慢了半拍,意识到自己这个视角好像不太对。 他发现自己的视野上方被皮质座椅遮得严实,鼻尖也是铁锈混合着皮革的味道,又因为自己脖子上的伤,一丝血腥味溢了出来。繁杂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难闻到冲头,让宋辞好一顿嫌弃。 但他总归是意识到了自己目前处境的不妙。 而从赵真的动作来看,他好像是在救自己。 于是宋辞抿了抿唇,乖乖的不说话了。 有了宋辞的配合,赵真在花费了一番功夫之后,终于把宋辞安全的从窄缝里移了出来。 宋辞手臂撑着身体坐在地面上,身体像是刚被大车碾过一样,抖得根本使不上力。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白皙的手指上染上一抹鲜血。 赵真无奈摇头:“所以都告诉你了,别动啊。” 宋辞等被拽出来之后,才完整的看到自己刚刚所卡在的窄缝有多凶险,稍有不慎,可能就血溅当场。 他心有余悸,心中也感激赵真救自己。 但是宋辞刚要出口道谢,却听赵真这么说他,顿时就不高兴了。 于是,原本要出口的感谢,就变成了不满:“我那不是刚醒吗?搞不清情况不是正常的?你不会提醒我吗,长了嘴只会用来吃饭?” 宋辞没什么杀伤力的瞪了赵真一眼,向他伸出了手:“还不扶我起来?看不见我自己起不来吗?” 赵真:“……” 他没有和小少爷一般见识,只是任劳任怨的弯下身,一把将宋辞从地面上拽了起来。 宋辞腿软得和面条差不多,即便有人借力也踉跄了几步,脚下不受控制的从旁边的杂物踩过。 “噗呲!” 一声气球被捏爆的声音,响在车厢里。 赵真警惕的向旁边看去,但宋辞却僵住了。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好像……他刚刚,踩碎了什么东西。 有点弹性,但又软软的,黏黏的,像是被挤爆了汁水一样…… 宋辞一手扒着赵真的肩膀支撑着虚弱的身体,赶紧回头往脚下看。 这一看,小少爷脸都绿了。 ――在他脚下,是一滩血肉。 但在那红呼呼的一片里,还有白色的球状物质,只是已经被踩碎成了两半。 血肉粘连在宋辞的鞋上,连他的裤子上都溅上了些许。 铁锈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在小少爷胃中翻滚几欲作呕的时候,他分屏前的观众也不好受。 [卧槽,这他么的是啥啊?这红红白白黏黏糊糊的,我都快吐了。] [沃日!我直接把手机扔出去了,好恶心啊,我现在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感觉到处都黏糊糊的。] [那什么,我仔细看了一下,好像,这一坨,大概,也许……是眼球?] [呕!!!] [……我刚吐完回来,谢谢你,朋友,我现在又冲去厕所了。] [成功让我最喜欢吃的鱼眼睛,变成了我让我害怕的东西。呕!我这辈子都不想吃动物眼睛了!] 好在宋辞不是圈内人士,对比于其他嘉宾来说,他的分屏一直不温不火的。 订阅里的一半,还都是他那个娱乐公司总裁的哥哥给他买的观众,怕自己弟弟因为末位淘汰的机制被淘汰出局而发脾气。 所以看到这一幕的人,和其他分屏比算不上太多。 舆论工作室内,大大小小的屏幕布满了整面墙,每一块屏幕都是直播主屏和分屏,还有社交平台舆论走向的实时分析。 其中不少屏幕还处于黑屏状态,说明这块分屏还没有回复直播。 舆论组长盯着宋辞的分屏,脸和宋辞一样绿。 他觉得中午出去吃的羊杂汤,正在胃里翻滚。 羊杂汤里……有羊眼睛啊,他还吃了来着。 现在舆论组长就是后悔,要不是当着下属的面他不好意思,真的想直接冲出去吐去! 镜头下被踩爆了的人眼球,让很多人都被恶心坏了 舆论组长更是恍惚有种自己吃了人眼球的错觉,这么一想,他的脸色更差了。 旁边的下属生怕他是因为熬夜工作要猝死,连忙过来询问。 而宋辞对其他人也都被恶心到了的事情并不知情,要不然他还能奇异的获取些安慰。 他一扭头就趴在赵真怀里,恶心得声音都颤抖了:“赵,赵真,快,快帮我弄掉!” 赵真疑惑的看着宋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看到宋辞连头都没敢回,疯狂的指着自己的脚下,声音带着哭腔:“看脚下啊,傻子!” 赵真一低头,猝不及防对上了那死气沉沉盯着自己的眼珠,头皮发麻。 “……” 他一个一米八的汉子,顿时被血肉中踩爆的眼球给骇到了。 但好在赵真是个坚强的人,为了拍电影吃过生羊肉也生啃过活鱼,心里那一关过去之后,就还能勉强平静下来。 赵真从旁边拽过一角毯子,一边用肩膀顶着宋辞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一边缓缓蹲下身,强忍着不适,将那眼珠包着捡了起来。 但即便隔着一层厚厚的毯子,就算理智告诉赵真,那些血肉不会从毯子里面渗出来,但心理还是让他觉得手上黏糊糊的恶心。 赵真看了那眼珠两眼,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是人的眼珠……谁的?” 宋辞肩膀一僵,看向赵真的眼神惶恐极了:“你的意思是,有人伤到了眼睛吗?” 小少爷当时眼圈就红了。 他从刚刚被拽出来之后就发现了,车里只有他和赵真,其他人没有踪影。 但现在却又出现了一颗眼球……如果,是其他嘉宾在车祸中受伤掉下来的呢?要是眼球还完好的话,说不定等救援的人赶到后,眼球还能被送去做手术安回去。 可因为他,现在这些全都变成泡影了。 宋辞心里自责极了,一时连害怕恶心都顾不上了,赶紧伸手去扒赵真手里的毯子。 “让我看看,是谁的?是谁的眼睛!” 宋辞声音颤抖:“对不起,我惹祸了。” 赵真错愕的看了小少爷两眼,又重新低头看向手里的眼珠。 他不是专业人士,但是节目组这些人,他早就在几期节目拍摄下来后熟悉了,对他们的长相都是牢记子啊心里的。 但现在这眼球虽然受损严重,却还是让赵真觉得,好像和当时在车上的人对不上。 ――虽然这么说有些冒犯,但是车上除了综艺咖和司机以外,全都是俊男美女,眼型很好看。 而这颗眼球,明显和那些人的眼睛不太一样。 要说是综艺咖的话,他眼睛没那么大,司机的话,眼睛又要老上许多,带着上了年纪的混黄。 赵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一比对过去,竟没有一个对的上的。 那这眼球是怎么来的? 就在赵真疑惑的时候,也有观众惊叫着认出了这眼球。 [是我看错了吗?好像燕哥分屏里也出现了这个眼球?] [你说完之后,我就忍着恶心重新看了一下。是的,虽然它被踩爆之后恶心得我快要吐了,但看起来和燕哥手里的差不多。] [奇怪,燕哥手里那眼球是不是也在车里捡的?难道这眼球有两个?要不然怎么能燕哥拿走一个,这里还有一个?] [啊啊啊啊啊!!!就问有没有刚刚看过主屏的!看过的小伙伴一定能认出这眼球从哪来的。这他么就是一对啊!因为人有两个眼睛!!] [日!我想起来了,那个很诡异的男孩,他脸上掉了两个眼球下来!那血窟窿一样的眼睛,差点没把我看得吓死。] [……发生了什么,明明我抱着平板睡午觉的时候,节目还是天空晴朗阳光明媚的轻松氛围。为什么一觉起来,我就正对上一个眼球?可恶,我家外面在下大暴雨,现在我缩在被窝里,被吓得瑟瑟发抖呜呜、] [不对啊,要是一对的话,燕哥不能找不到啊?我记得燕哥找得很仔细来着,地毯式搜索也能有漏网之鱼吗?] [不知道,会不会是燕哥看漏了?] 观众们茫然的讨论了半天,也没搞清楚为什么同样的眼球,会出现在燕时洵和宋辞两边。 至于主屏里那个眼球的主人,他们更是猜了半天,脑子都打结了,却还是一头雾水。 赵真怕吓到宋辞,囵囤把那眼球用毯子一包,又从旁边随便捡了个手提袋放了进去,就扶着宋辞准备从车里出去。 因为车子翻倒,他们只能选择从上面跳出去,赵真很是废了一番功夫,才把身娇体弱的小少爷从车里拉上去。 等两人出去之后,宋辞看着气喘吁吁的赵真,不自在的眼神飘移:“我回去之后会健身的。” 他爸爸倒是说过他几次,嫌他细胳膊细腿的不够雄伟,但都被他哥哥拦下来了,说随便他想,什么身形都好看,哪有老子嫌弃儿子的? 这番论调屡屡堵了其他人的嘴,有他哥哥在,他也乐得躺在沙发上玩游戏,健身那么累的事情,他才不干呢。 但是现在看到因为自己的体质虚弱,让赵真累成这样,宋辞有些不高兴自己竟然成了别人的累赘。 赵真还在喘着粗气,一时没听清:“什么?” “我没说话,你幻听了。”宋辞一本正经:“他们是不是被甩出去了?” 在看到车窗破碎之后,宋辞心里就有怀疑了。 毕竟他是被赵真接住了,但其他人却因为惯性都甩向另一边,撞碎了玻璃飞出去,也有这个可能。 赵真心里虽然怀疑,但还是同意和宋辞一起检查下这周围。 总比坐在这里干等着强。 与此同时,滨海大学内。 成景从实验室离开后,提着晚饭回到宿舍,刚一推开门,就听到宿舍里传来一阵干呕声。 成景顿时止住了脚步,想要转身回食堂吃饭。 但却被眼尖的舍友叫住:“成爹!你拎着我的晚饭吗?” 成景不得不走了进来。 因为大四临近毕业,秋招已经过了,大家差不多都有了去处,于是老师想不起来喊他们的时候,要么在实验室忙着做实验写论文,要么就像舍友一样,窝在宿舍打游戏。 成景属于前者。 他保研失败,于是只好认真准备考试,想要和心爱的人也上同一所学校读研。因此一直待在实验室和图书馆,努力得其他同学佩服不已。 然后从愉快的打游戏,变成焦虑的打游戏。 要不是舍友发了消息,成景也不会顺路拎晚饭回来,他本来计划去图书馆。 “少打些游戏。” 成景忍不住劝了一句。 舍友欢乐的举起平板:“没,我在看直播。” 看着成景不为所动的表情,舍友恍然大悟:“你忙得完全没关注最近的事情吧?有个综艺特别火,比我看的国产恐怖片强多了。” 舍友的视线落在晚饭里的炸丸子上,忽然联想到了刚才看到的眼球,立刻脸就绿了,有点恶心。 他现在对一切球形食物都敬谢不敏! 在舍友的热情安利之下,成景只好无奈的瞥了一眼平板。 然后他的动作僵住了。 校园网的网速垃圾,舍友的平板加载出来一张图片后就卡住了。 上面是一名青年,满脸都是刀伤,只剩下两个血糊糊的眼睛,注视着镜头。 画面骇人而惊悚,令人在与那双眼睛对视时,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但成景愣住,却有另外一个原因。 “成爹?吓到了吗?”舍友奇怪的看了眼平板:“这个就是直播里出现的人,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很吓人。” “什么直播?让我看看!” 成景慌忙拿过平板,想要放大那张因为像素而模糊的脸。 但是网速上线,直播被加载出来继续播放,现在的镜头下,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狼藉车厢。 那个令人熟悉到骨子里的人,消失了。 舍友被成景的动作吓到,但也乖乖说出节目名字。 看着成景急切的样子,舍友犯嘀咕:“除了你那个小男友,还是难得看到你这么紧张谁呢,爹你怎么回事啊,我咋不知道你还喜欢看恐怖的东西呢?” 成景已经没有在意舍友在说什么了。 他掏出手机拨出那个倒背如流的电话时,手都是抖的。 但是,对面却依旧显示关机。 成景感觉自己的心脏,坠入了冰窟。 …… 中年人感觉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跑到肺都疼得快要炸了却还是不敢停下来。 他连回头都不敢,生怕自己身后依旧是那张惨白的脸,刚才那一幕几乎让他被吓得精神崩溃。 但是更要命的是,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他跑着跑着,却发现前面的路上,站着一个低垂着头的人影。 因为天色太黑,他只能模模糊糊看出一个轮廓,看着像个男人,却看不清楚脸。 恐惧和死亡的危机下,中年人也顾不上许多,根本没考虑为什么这里会站着一个人。 有人在,就已经让他有种“得救了”的亲切感。 他惊喜的跑了过去:“后面有东西在追我,你能不能帮我挡一下……” 中年人遵循着一贯的思维,想要让这个忽然出现的人当成他的肉盾,帮他挡住后面的鬼,好拖延时间让他逃跑。 至于这个人会不会被鬼杀死,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不等他的话说完,就看到那个人,缓缓的抬起了头。 刚刚离得远,所以中年人没有看清,但此时他却清晰的看到―― 这个人的脸上,带着十几道刀伤,鲜血沿着他的脸淌了下来。 而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却已经是两个血洞,此时没有任何感情的向他看来。 什! 怎么会!这个大学生不是应该在车里吗,而且为什么脸上的肉都在! 他明明是看着那个废物大学生哭着咽气的!都拼不起来了,为什么还能出现在这里! 越是思考,中年人就越是恐惧,他感觉鸡皮疙瘩爬满了整条手臂,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连呼吸进来的空气,都冷得他肺里发疼。 中年人的脚步猛然止住,本来想说的话也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青年脸上的鲜血蜿蜒而下,他缓缓抬起脚,向中年人的方向走了一步。 中年人牙齿打着颤,转身拔腿就往回跑。 “鬼,鬼啊――!!!!” 惨叫声嘶力竭。 本来在和邺澧讨论着他们是第几次路过了这块指示牌的燕时洵,猛地停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沉沉的向身后看去。 燕时洵问道:“邺澧,你听到,刚才有人在惨叫了吗?” 第158章 环途无归(8) 燕时洵在从车祸现场离开之后,就发觉了不对。 如果最开始的怀疑是因为司机所说的重复出现的指示牌,那现在,怀疑就变成了确信。 ――这条公路,有问题。 燕时洵一直注意着周遭景物的变化。 之前在车上的时候,因为车玻璃的反光,和车外过于阴暗的天色隐蔽了细节,车内外的光影对视觉造成了欺骗,再加上车辆在行驶中因为速度太高,分辨率远远大于人视觉的范围,所看到的东西都变成了一粒粒颗粒状马赛克,大大影响了燕时洵对外界的判断。 但现在,燕时洵毫无遮拦的直视公路周围时,才发现―― 他和邺澧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但是周围的环境,却没有变化。 公路一直向前,但是周围的田野和山林,却始终不变,像是被固定在了一个位置。 天色很黑,燕时洵大致分辨了一下,发觉这景色他见过。 就在司机被突然出现的车祸现场截停,中年人挥手求助的时候。 那时,燕时洵在从中年人旁边带走张无病的时候,漫不经心的扫视过周围的景色,暂时性的记忆存储在他的脑海中。 此时,因为山体的陡峭山崖在黑暗中模糊如一道默立的鬼影,相似点重合,勾起了燕时洵的记忆。 鬼打墙? 燕时洵皱起了眉。 不对,反倒像是空间被静止在了一个节点,而公路无限延伸,没有尽头。 高速公里的边缘,为了防止有人偷上高速遭遇危险,也是为了保护行驶车辆在遭遇突发情况时有应急措施,所以都用铁丝护栏和防撞条围着。 燕时洵走到护栏旁边向下望去,思维告诉他,下面应该是一片农田。但是他眼睛所看到的,却只有一片黑暗。 像是无底的深渊,黑黝黝的吞噬掉所有的光线,看不到里面有什么存在。 邪物在深渊中沉默仰望,等待生人血肉。 蹲在燕时洵分屏前的观众们,不自觉发冷。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燕哥看的那个地方黑漆麻黑的什么都看不到?] [卧槽,孩子麻了。外面阴天黑得和晚上一样,我睡完午觉想上厕所都不敢了,总觉得外面有鬼。看到这个,我已经觉得门外就是这种黑漆漆了。] [艹,我这天黑得早,现在摸黑看直播,已经吓傻了。就是说,想去开个灯壮壮胆都不敢了……妈!!!你赶快下班回来救救孩子呜呜。] [我特么差点被吓死!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下面有人在看着我吗?看不清东西,但大脑告诉我,有眼睛在看着我,头皮发麻啊。] [要是换我站在燕哥的位置,我……当场去世!猫猫瘫.jpg] 燕时洵平静的注视着下面的深渊,眼中只有探究之色。 即便眼睛和大脑传来的信息因为全然不同的差别而错乱,但是从耳边,依旧传来树枝摇晃的声音,鼻尖缭绕的也依旧是秋收后农田特有的气味。 这样的错乱让燕时洵不由得猜测,是否他们现在所身处的,已经不再是正常的世界,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但因为做出这个空间的邪物力量不够,或是不得其法,所以与原本的现实空间交叠,才出现了来自身躯和魂魄不同的感知。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燕时洵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扔进邺澧的怀里,手一撑围栏就准备跃身下去。 却被邺澧眼疾手快的一把扣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 邺澧难得表露出了生气的模样,厉声问道:“肉身也敢这样莽撞行事?你知道下面的高度吗。” 燕时洵扬了扬下颔,示意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轻笑:“以为我是路星星那小傻子吗?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如果我的猜测成立……” 燕时洵垂下眼眸,沉沉的望向深渊。 阴冷的风带着血腥味,从公路围栏外面吹进来,几乎能将人的一身血液吹冷。 燕时洵搭在栏杆外的手,也像是被朦胧的黑气覆盖。 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黑暗包裹,邪物露出尖利腥臭的牙齿,将送上门的猎物咀嚼碾碎。 和燕时洵在同一视角的观众,眼泪都下来了。 [啊啊啊啊!!这下面真的不是万丈深渊吗?燕哥求你住手别跳啊!总觉得跳了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我恐高啊!!!不行了,我好晕。] [……默默的缩回被子外面的脚脚,总觉得现在床下面就有鬼,等着我把脚伸出床就要吃掉我。燕哥太牛了,感觉燕哥连这都不带怕的。] 邺澧不肯放手。 他愿意给予燕时洵最大的尊重,让燕时洵按照他自己的意愿行事。因为他知道,自己所珍视爱惜的,是千年才寻觅到的、独一无二的驱鬼者,无法用其他驱鬼者和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他。 但是,这有一个前提,就是―― 燕时洵不会受伤。 而现在燕时洵所想要做的事情,太过冒险。 即便邺澧知道燕时洵心中在想什么,也知道下面的情况,但他还是不希望燕时洵有丝毫受伤的可能性。 邺澧的力气很大,在他坚持的时候,燕时洵竟一时也撼动不了他。 他不由得挑了挑眉,诧异的侧眸看向邺澧:“你不是受伤了吗?力气还这么大?” 邺澧:“……” 他的手一僵,感觉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所以,是暴露自己即便被燕时洵所伤还有余力的真相,还是任由燕时洵做危险之事? 幸好光线昏暗,燕时洵看不真切邺澧的表情,才让邺澧没有暴露。 燕时洵好笑道:“行吧,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有事。” “这总可以了吧。”燕时洵有些无奈。 但人非草木。 同行者对自己的关心,燕时洵察觉得到。 更何况邺澧不是别人,对于他而言,邺澧是已经与他有了因果牵连的人,是因为他的疏漏而受伤,需要他来负责的人。 所以,燕时洵愿意将自己为数不多的情感挤出来一些,交付给邺澧,向他耐心的解释自己是安全的,让他不要担心。 邺澧抿了抿唇,在燕时洵的坚持下,他只好松开了手。 燕时洵朝他点了点头:“相信我。” 说罢,他的目光重新投向公路外面的深渊,眼神凌厉。 然后他手一松,纵身跃下了黑暗,身姿矫健如苍鹰飞涧,紧绷着的背肌极具力量感。 风声从耳边呼呼作响,燕时洵黑色的衬衫衣角猎猎上扬。 从下面吹拂上来的阵阵阴风扑面而来,让燕时洵几乎睁不开眼,生理性反应的半闭着眼眸。 他能感受得到,自己下坠的速度超乎常理的快,并且越是靠近下方,腥臭的味道就越是浓郁。 那几乎是燕时洵记忆中到现在为止,闻过的最难闻的味道。 像是血液和尸骨长久的封闭在阴暗狭小的地方,尸体腐烂化出尸水,黏腻粘在僵硬青白的皮肤上,铁锈味酿成了浓烈刺鼻的腥臭。 然后有朝一日,裹尸袋被打开。 于是所有气味都争先恐后的爆发出来,想要从狭小的封闭之地逃离。 在这种糟糕的气味下,人能够被勾起自己过往所有不良的回忆,心情坠入谷底。 燕时洵赶紧屏住了呼吸。 他觉得如果自己继续呼吸这个气味,肺部和气管里都像是遍布着黏腻的腐坏血液,令人不舒服。 但他还是被熏得眼角溢出了一点生理性的眼泪。 倒是正好,燕时洵眨了眨眼眸,眼泪湿润了被风吹得干涩的眼球,也让他能够在依旧呼啸的大风中,睁开些许眼眸向下看去。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浓郁的暗色将燕时洵自己的身形都吞没在其中,让他无法判断自己到底身在何方。 没有止境的下坠,看不到危险在何处的黑暗…… 未知是酝酿恐惧最好的土壤,独自一人时,所有的胡思乱想都在恐惧的沃土里生根发芽,蔓延至脑海中每一寸。 跟着燕时洵一起体验了一把跳崖刺激的观众们,被吓得滋哇乱叫,很多人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懵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特么的!我偶像跳楼了啊!!!啊不是,跳崖了啊!!!就是说,孩子从追星那天起,就没想到竟然还能有这么一天啊!太魔幻了。] [我他么当场飙泪,燕哥怎么办啊,会不会死啊,呜呜呜谁来救救燕哥吧。] [就算燕哥厉害,但也不能连跳崖了还弹回去吧?] [卧槽,卧槽卧槽啊啊啊啊!!!早知道这么恐怖,我刚刚说什么也要去把灯开了,现在缩在被窝里乞求谁能早点下班回家救我狗命呜呜呜。] [哭了,下次再也不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看直播了,我已经憋尿一个小时了,根本不敢出房间门。] [不要啊!!燕哥呜呜呜,我好害怕,我不敢看了。] 燕时洵却只在最开始被黑暗晃了一下神,随即就恢复了镇定,努力在狂风中睁开眼眸,梭巡着黑暗中的情况。 深渊无底。 像是人在临死前满心痛苦的绝望,没有尽头。 但忽然,燕时洵捕捉到了一缕红色。 “滴答,滴答……” 血液沿着青年的手指滴落下来,在安静无声的空间里,显得极为清晰。 一声,一声。 是死亡临近的声音。 那血液仿佛没有止境。 青年垂着头站着,落下来的黑色头发遮住了他整张脸,让人看不清面容。而在他脚下,已经汇聚成了一汪血池。 他站在血池中央,血色的池面如镜,照出了青年的面容。 隔着黑暗,燕时洵看得不清楚,却还是能够看到,那倒映出来的脸上没有五官。 原本应该是五官的地方,只剩下大小不一的血窟窿,隔着血泊死死的盯着燕时洵。 在燕时洵注视着青年时,青年也在注视着燕时洵,对这个侵扰他的生人心生不满。 他缓缓抬起头,黑色的头发被血液黏腻的粘在脸上,但是随着他的动作,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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