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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之处更加混乱,尚未出城的各自四散,颇有互相践踏者;已经出城交战的全无战心,只想回撤。王照陵拔剑连剁了几个人都拦不住,最后出了城的军队竟然直接弃械:“我们投降!” 万东流:“……” 王照陵:“……” 忽然之间,变成王照陵被挤在城门口,面对千军万马。 他也不傻,飞速腾身而起,从城头翻回城中。 自家城头忽地寒光闪烁,一剑封锁上空。 王照陵完全没想到攻击会来自自家城头,下意识架了一剑,对方的力量似虚还实,一剑将他震回了地面。王照陵愕然上望,神色极度难看:“玄冲……” 城墙之上,玄冲微微一笑:“王兄,抱歉了。” 王照陵转头,后方万东流挥手止住自家兵马,同样微微一笑:“玄冲兄,你我好友经年未见,想不到重逢竟是如此场面。” 玄冲板着脸道:“贫道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万东流知道他在说什么,曾经扬州大家地位差不多的一群年轻人,坐在一桌喝花酒,一起给某对男女起哄助攻。现在大家看似年纪轻轻的“人榜高手”相当牛逼,但那对男女怕是可以踢出去跟狗一桌了。 王照陵看着这哥俩叙旧,目光落入王道中那边的战况,叹了口气。 归尘还在那呢…… 之前试图出去救王道中的族老与客卿们同样进退两难,好在他们总算不会像普通兵将那么混乱,只略犹疑片刻,立刻判断出不能回头,怎么也要先救出王道中再说,总不能送王道中去死吧!眼见这仗没法打了,救了家中最强者,大家还能隐遁出海,早晚东山再起,真把王道中给丢了那就全完了…… 于是依然齐刷刷地直扑军阵。 最强者是地榜十八虞德举,他第一个到了阵前,结果迎面就是一柄血神刀,搭配着一群血神教长老的阵法。薛苍海神色狰狞:“老虞,再来?” 虞德举才不虚他,一剑直破入阵,心中暗道我又不是一个人,归尘没比我弱多少,两个地榜你们拦得住? 心念刚及于此,心中警兆大起。 虞德举几乎是本能地往旁边一闪,一柄软剑从他身侧擦过,又行云流水地弹了个向,依然插进了他的肋下。 虞德举不可置信地转头,看见的是归尘笑眯眯的神情:“虞先生,降者不杀。” “归尘!”此时王家几名族老才堪堪赶到,看着这份变故脑子都只剩空白,出手都不知道怎么出了。 两个地榜,一伤一叛,对面十万大军,这几把老骨头还打什么? 被围困中的王道中狼狈闪躲,厉喝道:“归尘,王家待你不薄!” 归尘微微一笑:“但很可惜,老道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与赵王有约。” 赵王…… 本来王家是真好好勘察过太乙宗的,确信太乙宗真的没有与镇魔司有任何瓜葛。一个除了唐晚妆之外压根没人好好做事的朝廷,一旦确定和镇魔司没有瓜葛,那归尘就不可能会是朝廷的暗子,因此王家上下日渐放心。 本来以为归尘是见大势不妙临时反水,可现在知道了,竟然是赵长河的布置,而且布置于“很早很早以前”。 城中的失火,当然也是他的人干的了…… 谁能想到……印象中的北邙山匪,布局居然到了这么远……输得不冤。 第681章 旧时王谢 归尘或许是一诺千金,但王道中并不相信。 他觉得如果己方大势,归尘或许未必“履约”,毕竟他做不了国教了,国教已经是四象教,还履那什么很早很早以前的约定干啥用?但这几天之内被人从黄河边直接打到家里,就别怪人弃你而去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谁必须为你王家卖命? 这才是现实。 当然归尘到底是因为约定还是因为现实,谁也不知道,大家的脑回路并不是一个世界,永远无法互相理解。 王道中心中想到的倒是兄长临别之时的一句话:“你要留意赵长河,他才是这个纪元的真龙,夏龙渊不是。” 想到这话,王道中心里忽地释然了很多,哈哈大笑:“所以老夫这两年被他坑了那么惨,也不稀奇对不对?” 众人:“……” 趁着围困的军将们觉得必胜而心神略松之时,王道中忽地奋然一剑架开清河,方向却不是突围,反而是迅捷无伦地冲着阵中冲了进去,目标:崔元央! “老夫便是死,也要让赵长河后悔一生!” “不好!”崔元雍飞速一剑刺向王道中后心,却没跟上他的速度,一剑刺了个空:“快拦住他!” 崔家将士急得发疯,归尘薛苍海等人全部飞身而来试图阻止,却都稍慢了半拍。 真没人想得到王道中居然不突围,反而往阵中去啊! 可看似接近崔元央的王道中心中却没有半点得意,反倒忽地变得冰凉。 前方的崔元央一点惊慌之感都没有,眼眸无悲无喜,一柄备用长剑咻然在手,斜斜地迎向王道中狂劈而来的排天镇海之剑。 那算什么排天镇海剑…… 缠斗已久,气血大失;全军溃败,心气全无;清河在侧,无法全力。 而今日的崔元央,也是一重秘藏,清河剑意的认知直追本源、尤胜其父,根本不是人们心目中想象的惊慌失措毫无抵抗之力的小兔子。 “呛!”长剑破入王道中的剑气,连王道中的剑路都没能瞒过她的判定,架了个清清楚楚。 “嗖嗖嗖!”清河剑、崔元雍薛苍海归尘的剑,以及周遭无数刀枪,同时捅在了王道中身上。 王道中低头看看胸前冒出的清河剑尖,又看看崔元央,神色颇有些怪异。 “赵大哥临去之前就告诉过我,他独自行动可能会惹来很多神魔觊觎,会有很大的可能性顾不上回来参战的,问我自己有没有信心?”崔元央平静地道:“他一直觉得我是只小兔子,可我从两年前开始,习武就是为了追上他呀……” 王道中想说的却不是这个,他觉得崔元央刚才的眼神非常奇怪,淡漠、冷静,高悬于天,简直就像是另一个人。 这或许会是将来埋给赵长河的一颗大雷? 王道中露出笑意,什么都没说,倒地气绝。 崔元央收剑默然,心中忽地在想,赵大哥可能不会为王家其他人的死亡叹息,偏偏可能对王道中会有点舍不得诶…… 王道中既死,王家其余族老被大军瞬间淹没,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被归尘偷袭所伤的地榜客卿虞德举当场投降,这便是势力之战与江湖纷争的最大区别。换了江湖恩怨,虞德举说不定要和归尘不死不休,但这种势力交锋完全没有任何值得坚守的意义,也没有什么江湖面子属性可言。 王照陵独自立于城门前,四顾已经没有一个自己人了。 转头东顾,天边一片茫茫,赵长河始终没有出现。 他忽然觉得,赵长河说不定有点故意不出现的味道在。 曾经他对赵长河卖过好,主动把“果冻”送赵长河。当时说将来若是有难,希望为子孙留条后路。虽然送果冻的举措其实是不安好心的,果冻里有阴气渗透他身为王家嫡子不可能不知道,那就是故意的,但当时赵长河不知道,确实应承过他。 不管前提是否被坑,承诺就是承诺,赵长河侠名于世,如果在这里就必须履行承诺。 所以他不来。 王照陵低声叹了口气,低声如同自语:“可能每一个人都会认为王家从头到尾行事颇为愚蠢……你认为呢?” 不知道对的谁说,可崔元雍的声音突兀从身后传来:“其实不会。” 王照陵转头看他:“哦?” “事起于令尊与海皇的博弈,他赌输了,才引发了后续一系列问题。”崔元雍道:“面对突破御境的诱惑,老实说,没有人能无动于衷。那代表着飞天遁地、代表着寿算绵长,如同仙凡之隔,诱惑力远远比几重秘藏之间来得大。你我连突破个秘藏都有可能要赌生死,何况赌御境呢……” 王照陵笑了起来:“你倒能安慰。” “那是事实。至于后续,成王败寇也没什么好说的。”崔元雍淡淡道:“王兄,其实你不逢时。” 王照陵沉默。 如果世界安稳十年,十年之后他王照陵不可能如今天这般无力……怎么也比二叔表现得好多了。可惜这时候当家的是二叔,不是自己,自己只是个小辈,在宗族的规则里,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崔元雍能这么说,算是对他个人的承认,让王照陵舒服了很多,忽然笑道:“旧有的宗族模式,确实有很多迂腐陈旧之处。崔家愿意自废武功迎合新皇,看似吃亏,说不定将来反有好处。” 崔元雍点点头:“多谢吉言。另外……” 他犹豫片刻,还是道:“照心现在很好,崔家并无人歧视……嗯……前些日子……有孕了。” 王照陵哈哈一笑:“好消息,你该早点跟我说。” 他最后看看万东流与玄冲,笑道:“先走一步,按时间算,下辈子我天榜了,你们正好潜龙。指不定到时候本前辈会照顾你们一二。” 说完也不等回答,横剑自刎。 众人看着他的尸首,心情有点怪怪的。 王照陵当初潜龙之宴,横行跋扈,何等风光?不料区区一年多,便是断壁残垣,尸横城门。 其实他这人不讨厌,从宴会那会儿就不讨厌。只是随着王家一起落幕,像是被时代的剧变碾死的,个人无可与抗。 不是王道宁的问题,也不是这一仗打得如何、王道中做了多少错误决定的问题,偶然之中有其必然。时代的洪流之下,旧有的东西早晚要毁灭,王道宁若不争那一线,他们早晚也当死于夏龙渊之手。 他们说他们在屠龙,夏龙渊也觉得自己在屠龙。 没有赵长河,或许也会有另一个人站出来,赓续夏龙渊的屠龙之举,使其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把王家众人尸首好生收拾,不得损毁。”崔元雍终于吩咐:“余众,进城。” 城内的特种巷战也到了尾声。几位王家耆老撤回了祖祠,结阵守于门外,阵中环绕一个硕大的火盆,天上飞雪落于火中,毕剥作响。 火盆边上似乎是个祭台的模样,上面有个机括。 崔家兄妹率众上前,隔着老远驻足道:“诸位,我们本为姻亲,同气连枝。崔某可以承诺,保护王家祖祠,不动坟茔,让诸位颐养天年。” 有老者慢慢道:“你们可要王家传承、秘境之宝?” 崔元雍淡淡道:“当然,这是要的,只要诸位开启秘境,不再顽抗,刚才的承诺崔某说到做到。” 老者点点头:“可以。这祭台便是开启之门,你们自行开启机括便可。” 崔元央叹了口气:“好。” 说是说好,但没人上前。 老者眯起了眼睛。 天空之中传来赵长河的声音:“我来。” 众人骇然抬首,赵长河飞马而来,伸手按在机括上,微微一笑:“排天镇海,排异无比,别人一旦动用其余功法开动机括,内里的恐怖气压就会排异反噬,周边数里怕是都要化成灰烬。很可惜,这事我家央央早就知道了,更可惜的是,排天镇海功,我也会。” 王家老者尽数色变,脸如死灰。 崔元雍转身不看,低声道:“冥顽不灵……都杀了吧。” 天空闪过金光。 只有两句话,战况也没写,连王道中王照陵等人怎么死的都没有详细描述。 “腊月初,崔元雍万东流联军破琅琊,王道中死于乱军之中,王照陵自刎。族中旁支各自奔逃,王家之乱终局。” “千载琅琊王,自此休矣。”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第682章 北地烽烟 瞎子只想抒发她的文青感叹,赵长河斜睨着她:“会不会有人问你谢家在哪,飞入的百姓家是谁?” 瞎子倒被问愣了:“就算被灭的这家姓赵,这诗也一样用啊。原诗就是感叹高门大族的没落与时代的变迁,你不会以为真在说王谢两家的燕子往哪飞吧,刘禹锡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赵长河差点没揪着她的衣领子:“你卖弄个啥,这时候不该通报的,京师还有事呢!打草惊蛇怎么办?” “京中事即将完结,我在想别的诗,别吵。”瞎子顿了一下,终于觉得哪不对:“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为什么我要配合你的时间啊?” 赵长河眼睛也直了一下,对哦……啥时候开始这么自然了…… “不是,京师事情快完结了?什么结果?” “……我为什么要提前告诉你?你对我们的关系到底有什么误会?” 赵长河笑嘻嘻。 其实不需要说,单这态度基本就能猜测京中没问题。 瞎子知道又泄了天机,没好气道:“你还是去拜祭你家王道中吧,我看你精神都错乱了。” “……”赵长河确实有点想去拜祭王道中,道中呜呜道中…… 但这一刻手按王家祭台,老婆和大舅子看着呢,忽然跑去看王道中是不是会被人当神经病啊…… 算了,开闸。 央央突破秘藏之时,得到了少量关于其他几把剑的记忆,当时就说过王家秘境与崔家不同。 镇海剑的关键在于镇,它原本是插在这个台上,意义在于镇压这个秘境。 这是个炸药桶,里面全是恐怖无比的茫茫大水,属于当初灭世的各类毁灭属性的其中一环,只是被飘渺以镇海剑镇在一个空间之内,用于镇压的力量是气压。这就是王家排天镇海的由来,排天的是水,镇海的是气,双方是完全不兼容、极度排异的一种微妙平衡态。 当镇海剑不在了,这个秘境只靠自我平衡,一旦被其他力量入侵就极有可能立刻打破,气与水同时都会冲向新来的力量,不仅把来者撕得粉碎,甚至还要让这整个琅琊化成废墟。只有用镇海剑中悟出的功法,即王家的排天镇海功来开启,才能同时兼容这双方属性,不会导致排异爆发。 当然,那也需要较强的异力入侵才会引发排异,一般力量如同挠痒,懒得被搭理。以至于王家的老者们临时临头的想找一个有点力量的人来同归于尽都没法找,只能坑崔元雍自己来开。 结果赵长河来了…… 理论上这玩意你永远不去碰它,它就能天长地久地维持平衡,但当今之世可不能放任,随便来个神魔轰一拳头就完犊子了,必须把这个隐患消除。消除的办法,难道再重铸镇海剑? 显然不合时宜了。 赵长河沉吟片刻,慢慢向祭台之中输送了与王家一模一样的功法力量。 一阵波光闪过,像是被吸纳一样消失在原地。 崔元央吁了口气,喃喃自语:“真可以……” 崔元雍看傻了:“喂,按你之前悄悄跟我说的,这里面很可怕的吧,他独自消失,你一点都不担心的?” 崔元央摇摇头,神色也有几分气苦:“你猜夏迟迟为什么能动摇王道宁水之魂的破绽?” 崔元雍愕然:“为什么?” “玄武传的,知道玄武怎么传的嘛?” 崔元雍:“?” 崔元央跺脚道:“通过双头龙传的,现在进去的那货就是她们的双头龙!他才不怕水!” 崔元雍偏过了脑袋。 比我们世家大族还会玩。 放心,我不是大嘴巴,得到过证明的。 “那这里你守着吧,我大堆事要做。”崔元雍犹豫片刻,还是道:“清河剑的事,说不妒忌那是假的,不过想想怎么也比之前断了的好,也就释然了,没你相公,谁能重铸对吧。反正以后你若从清河之中有什么超过家传典籍的感悟,希望分享,别的没啥。” 崔元央甜甜一笑:“嗯。” 她真觉得自己很幸福,哥哥说这话可不是在讨东西,而是有意地在消除兄妹之间可能存在的隔阂,自家人凡事最怕藏着掖着,话一说开就什么事都没有。 对比如今烟消云散的王家,其实这种情感比什么鼎盛的势力都要可贵。 …… 时间依然要拨回昨天夜里赵长河与荒殃之战开打的时刻。 京师以西,一支轻骑冒着风雪,飞速接近。 骑兵一人两骑,昼夜轮换,一路飞驰已经好几天了,却依然神采奕奕,显然每一个都是极其精锐的武者,无论修行还是意志都远非寻常兵卒可比。 骑兵们头戴毡帽,身披羊裘,长发披肩,全是胡人。 胡人长生天神殿的守护骑兵,每一个都是绝对精锐,其中玄关八九重能在别处做大将的都好几个,领队的是地榜十九,神殿护法也勒图。 天地人榜上的草原人士虽比中土少,主要是因为总人口不及,实则尖端战力从来不逊。尤其当夏龙渊死后,天榜一二都在草原,含金量吊打后面八位加起来的。无论这个排名被瞎子挖了多少坑,在草原将士心中都是很振奋的。 他们此番是从关中直接绕过来的,雁门始终是天堑过不来。 但这一次如果计划能够成功,雁门也不再是阻碍了。 京师空虚,能打的军队南下去了琅琊,此时都不知道抵达鄄城没有。而京中只有四象教徒、镇魔司,以及没用的禁军。 四象教徒在夏龙渊死时占了先机,控制了京城,那是别人没有组织。一旦京中高官显贵们有了组织串联,能爆发出来的力量绝对不会逊色于四象教徒多少。如果突兀有一支军队兵临城下,京中再配合一乱,那时京师谁属尚未可知。 京中有朱雀?没关系,其实京中也有神魔的……赵长河当时一箭逼退的那位,根本就没走,正在暗中舔舐伤口。 这是最好的拿下京师的机会。 即使一时拿不下,也不要紧。后面李家的军队也在路上了,不久即到。 只要能达成一定的僵持,京中危机,崔家必然撤兵回防,王家面临的攻势自解。并且雁门知道京师危机,皇甫永先要不要勤王? 塞北漠南,铁木尔已经趁雪夜对漠南巴图部发动突袭了,雁门军怎么办,管哪边? 在雁门之后,还有之前被皇甫绍宗锤回去的晋中诸商的联军,如今正在盯着雁门郡后方,随时给两头难顾的皇甫永先插刀子。 真以为之前大半个月风平浪静就等于没事了啊,风暴的爆发是需要时间酝酿的,这便来了。 这北地战火,四面烽烟,一个没有了夏龙渊绝对武力坐镇的新朝廷……应付得过来么? 第683章 请君入瓮 从西边疾驰赴京,一路是沿山的,便是著名的太行山脉。 当太行山脉到了尽头余脉,有山名西山,过了西山前面开阔地便是京城。西山的意思其实就是京师以西的山。 也勒图率众抵达西山时,已是深夜,京师在雪夜中依然难见。 他忽地伸手止住队伍:“越近目标,越不能松懈……中土战法与我们大不相同,小心埋伏。去两支小队,前方左右山中探查再说。” 很快有两支队伍下马,展开轻功穿入前方山林。 骑兵们勒马原地看看左右,夜色之中山林黝黑,看着无端端有点诡秘和惊悚。 雪天打仗和常规有很多地方不同,比如山林之中无法通过是否有惊鸟来判断有没有人,因为本来就没几只鸟。 但大家还是觉得护法多心了,夏京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布置伏兵在这,他们也没兵啊。 过不多时,斥候回报:“没有埋伏。” 也勒图吁了口气:“看来她们是真不设防,加速前进,放信号!” “嗖!”一支烟火直冲天际,轻骑直奔京城。 卢建章彻夜未眠,亲自在自家楼顶望月,见到远处烟火,终于吁了口气:“准备。” 原本卢建章并无反心,跟夏龙渊也是跟,跟夏迟迟也是跟。 早前夏龙渊让假货治政,他身为相国能揽更多好处和权柄,但其实心中还是虚的,怕那天下第一的君王忽然较真,日夜心惊。都说假货出了很多糊涂举措,大家把首责给了夏龙渊自己,不是夏龙渊的放任,假货能做啥呀?但次责呢?没人说。 次责当然是他做相国的人呀,较真起来说他才是首责都没问题,如果当初夏龙渊想治理,第一个就会先把他给剁了。 如今夏迟迟为了新朝稳定,也不会去翻这些旧账。他卢建章原本还觉得跟新朝混比原先更好一点,没有原先的权柄重,没关系,胜在安稳。在新朝奠立之初,卢建章倒还提了不少重振经济方面的有益意见。 但千不该万不该,新皇不应该真的延续先帝打压世家的思路继续走。虽然夏迟迟暂时没有表现出来,但崔家降表一上,表上内容大家可都明白了。 连崔家都自废武功以求延续,别家还想落得什么好? 你新朝刚立,四处凋零,不求稳健,居然就开始动这种伤筋动骨的刀子。不说自家利益,单论帝国前景,卢建章也觉得这新朝没前途。 更搞笑的是没两天还把唯一能打的军队给调走了,打王家去了……你们是真觉得京城稳如泰山? 卢建章大步下楼,率众离开家宅。 过不多时,京师西门马蹄声大起,也勒图率众直抵城门。他们的内应比归尘在王家还直接,城门守将直接开门。 也勒图率军直突而入,毫无阻碍地踏入主街,直奔皇宫。 比想象中还要容易……之前是京中官僚没有组织,被四象教徒轻易控制京城,而这回反倒是四象教徒没有防备,现在怕是大半都在睡觉,宫门外只有些颠三倒四在偷懒瞌睡的禁军,看见胡人军队席卷而来,人都傻了。 “唰!”也勒图一刀剁翻一个禁军,飞身而起,一刀直劈宫门中缝。 已经可以听见门内的混乱,有四象教徒在厉喝:“敌袭!快守护城门!” 对也勒图这样的强者而言,城门的防护力真不大。两三刀内,宫门洞开,也勒图翻身回马,轻骑席卷而入。 可队伍才过门一半,也勒图的动作就僵在了那里,骇然勒马。 前方整整齐齐的长枪军阵立于广场,枪尖上的寒芒在雪中熠熠生辉,夏迟迟身穿龙袍立于军阵之中,左右防护的尽是四象教高层护法。 竟是皇帝早就站在这里,四象教严阵以待,之前听见内部的混乱完全是演出来的,就等他们闯宫入门,卡在展不开阵型的位置上,进退不得。 也勒图豁然回首,宫门之外左右大街,影影绰绰冒出了无数四象教徒,堵在各处要道上。 这是彻头彻尾的陷阱! 这新皇竟然知道他们会来偷袭,知道的情况下居然不设伏兵于外,硬生生引他们到了宫门决战? 夏迟迟上下打量了也勒图两眼,叹了口气:“没什么意思,我以为来的会是秃鹫部,秃鹫猎牙当年伤了长河,还能帮他报个仇。这谁,不认识。” 也勒图神色凝重无比,这新皇站在那里,浑身上下看不出半点破绽,这等气度这等武艺,绝对不是人们认知的人榜中游,她极有可能是二重秘藏,地榜之能! 全错了! 也勒图深深吸了口气:“卢建章何在?” 夏迟迟微微一笑:“你是不是以为他会率众支援你?很遗憾,所谓的‘众’,连他们家巷子都出不来。” 她打了个呵欠,挥手道:“放箭!” 长矛军阵之中,乱箭如雨。 也勒图暴喝一声,手中长刀挥出漫天刀芒,替下属挡住箭雨,同时厉喝:“上神何在!” 夏迟迟叹了口气:“我家尊者盯着呢,打仗就好好打,问这人问那人的有什么用?” 也勒图憋屈无比,总感觉对方在用一种过家家的心态,却把大家极为慎重对待的战争玩得狗一样。 他没忍住还是多问了一句:“如今看来,你的军马必然没有去琅琊,到了哪里?” 夏迟迟叹气道:“在太行埋伏李家后续军马呢,你们路上赶路太忙,总不会一路钻林子探查吧,最多在最后的西山探了探?可我们没埋伏在西山啊……对了,既然你们已经过了山还放了讯号,后方李家看见了,以为你们都探过了,多半也不会一路哨探,算是你们帮了我一个小忙?” 也勒图:“……” “嗖嗖嗖!”第二轮箭雨如蝗而落,夏迟迟冰魄轻举,漫天雪花更寒了。 在也勒图入城之时,京师的另一端,汇聚了众多京师高官显贵家宅的乌衣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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