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冷淡拯救计划_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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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游戏社区里总有懂哥，逐帧分析此时Warrior战队隔音房里六个人的神态，从他们的表情、肢体，甚至一些连猜带蒙的唇语来为BP阶段下定论。比如这个贴子里写的—— [看於希这笔挺的坐姿，看挪宝这空洞的双眼。] 贴子随着直播进度在更新。 [我草，於希计上心头的样子在搓下巴，挪宝无力又迷茫的眼神在屏幕上乱看。] 被支配，这是Warrior战队教练在游戏社区里的属性。挪宝，被於希支配的教练。也不知道最开始是谁带的节奏，或许是谁曲解了哪个职业选手在直播时候脱口而出的话，总之时至今日，大家一致认为，这支战队，於希说了算。果然，导播镜头里下一秒，教练的视线直接越过队里的辅助，看向坐在门口第一个的於希，询问着什么。於希点头之后，Warrior战队选出了他们最后一个英雄，也是这一局要走中的英雄—— 圣堂刺客。同时，全世界的直播里都听见了这个英雄的出场台词：“对于我的裙下亡魂，我的身体，就是圣堂。” 战鼓响起，即将出兵。西海岸的烟火已经准备好为胜者腾空，后台灯光和屏幕早早备好两支战队的胜利特效。这决胜局，鏖战了109分钟。 - 游戏社区。 [讨论] [你永远不知道“你的希皇”后面跟的是“无限猖狂”还是“哭爹喊娘”] [回复] [又来了，又是於希的锅是吧，就算於希有99%，难道BP就没有1%吗。] [回复] [别护了别护了，四年亚军，选手教练一样烂。] [回复] [拜托BP的人不也是於希吗？？] …… 另一边，西雅图万豪酒店天台，夜空中似乎还有烟火的痕迹。於希夹下烟，他瘦削的胳膊伸出围栏间隙弹了两下烟灰。三个小时前结束的《守卫遗迹》国际邀请赛上，来自西欧赛区的Bones战队带走了属于这个游戏最高的荣耀，以及1800万美金的冠军奖金。而今年，是於希的第四个世界亚军。没有人会记住亚军，除非他一直是亚军。手机在裤兜里嗡嗡嗡震个不停，但於希没打算看，因为不重要了—— 他打了六年的Warrior，解散了。等到国内时间的明天中午十二点，Warrior就会发出公告。於希没队了。他抽完烟，碾灭烟头，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丢掉烟头，从安全通道离开天台，回去了酒店房间。队没了，他本人挺淡定的，甩了甩左手，掀开游戏本。他左手小指根部一直到小鱼际有一片白痕清晰可见，那是止痛贴的痕迹，他贴了109分钟。医生说长久的高强度训练损伤到了神经，日常生活是不太受影响，但他是个打职业的…… 於希插上键盘鼠标，然后坐下。电脑只是被掀开，还没有开机。屏幕映出於希的脸，二十三岁的青年曾被评价“长成这样何苦吃电竞这碗饭”。他神清骨秀，缺乏日晒皮肤有些苍白，眉眼总是懒倦，下巴尖得恰到好处。任谁凝视这样的脸，多少都会在脑内感慨，抛开别的不谈，他长得是真的好看。而此时於希望着屏幕反光里的自己，面无表情，双眼没有波澜。其实於希自己觉得挺奇怪的，输了比赛，没了战队，这会儿居然心如止水。他整个人沉静到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外面叫苦不迭，说CN遗迹已死，他的队友们退役的退役转队的转队。三个小时了，就他的去向还毫无动静。而且他完全不急。於希开机，电脑进入启动画面。同时，他垂眼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急什么呢，左右是打不了职业了。《守卫遗迹》左手按键盘右手控鼠标，於希尝试过改变习惯，把小指悬空出去，甚至试图通过在游戏系统内更改键位来放空小指。比如把F1（选中英雄）换成无名指方向的F2，可是有些习惯已经不只是被刻在DNA，它已经成了DNA的组成部分，拧一块儿去了。总而言之，他废了。没有膏药的情况下，他的左手小指时不时就会出现刺痛和抽筋，虽然只会疼痛片刻，但如果恰好是团战的时候疼起来，不啻于要命。而膏药治标不治本，所有医生都告诉他，克制用手，缩短时间、减弱强度。所以归根结底，他废了。於希开了局单排，人还在美西，所以排的是美服。这个时间职业战队差不多都回国了，应该说，除开总决赛的两支队伍，大部分职业战队都回国了。在国外生活成本高，一个战队一来就是十几号人，没拿到好名次早早回国也算给俱乐部省钱。於希呢，从今天开始就是个自由人。他从兜里掏出止痛贴贴上，舒出一口气，点击准备就绪，进入游戏。他不被外界影响，也不在乎任何毁谤。电竞是竞技体育，没有冠军就是没有冠军，於希自问活得潇洒，他不被任何人、任何话禁锢。选择英雄界面，他思索了片刻，解锁手机屏幕，无视99+的微信，直接打开微博。修长的手指富有力量感，他单手握着手机打字，哒哒哒地几下，点击发送后，把手机扣放在桌子上，选择了「影魔」。这是个传统中单英雄，无逃生、无保命、无控制的三无英雄。逃命全靠走位，一套爆发打完只能平A，你死我活全看技巧，没有半点感情。路人局里的影魔两极分化，要么是自家的灾难，要么是对面的灾难。可於希的影魔，全球英雄榜MMR排名第一，曾在世界赛上三连盲压接跳摇大，江湖人评价於希的影魔——狗路过都要停下来看两眼。此时，他的ID还是在役职业选手「Warrior_Hope」。另一边，微博和游戏社区已经聊爆了。 @於希Hope：人间自有真情在，於希顶位八百块。作者有话要说：开新书啦！点点收藏吧！《最强赛车手保养指南》实体书正在努力制作，感兴趣的宝贝们可以去专栏“完结纯爱”看看喔！下本开《星际最强战斗大师》，期待您一个爱的收藏，啾咪！ - 阅读指南： 1. 受23岁，攻19岁，年下。 2. 1v1，HE，无任何原型。 3. 43杀是合理的，作者本人打出过最高击杀是40杀（输了）天梯比赛，非人机。 4. 架空MOBA游戏，装备、技能、英雄有参考。 - 第二章微博一发出去，转评赞当即以烟火腾空的速度上涨。贴吧论坛微博沸反盈天，一群人紧急把於希这条微博进行扩展写作。 [V你800别不来] [来了不能嫌我菜] [不是，800一局还是800一小时啊？800越南盾还是美金啊？] 网络就是这样，前一刻抓着於希喷，恨不得从他第一局职业比赛一次放空的“大地震击”开始刻罪碑。然后，瞬间又被带去玩梗。终于，游戏社区里弱弱地又出现一个贴子，暂时缓解了不停涌出来的新贴。 [那个，等等，这条微博的意思是，於希要离开Warrior，并且不再找队了？] 主页寂静了片刻。另一边，於希在中路被游得有点烦。他的ID前缀战队还在，对面打得比较针对，双辅助放上路下路对单，这样对面中路就站了三个大汉在跟他打。影魔是个需要滚雪球的英雄，所有人都知道影魔需要滚雪球，影魔的“噬魂”被动能让它吸收被它击杀者的灵魂以提高攻击力，其中包括小兵和野怪。所以打影魔要压着打，於希的影魔什么功力全世界都知道，想压他，靠中单SOLO不太可行。 “啧。”又来了。对面白牛带着小萨满又从上河道靠过来，於希不得不退到塔后，接着—— 他朝他家辅助头上点了十个信号。 [队友][Hope]：r u with me？ [队友][XwX]：1 於希微微一愣，这就有意思了，很典型的中国玩家的回复。于是直接按着内置语音键，问道：“中国人？”他刚在天台抽完烟，没喝水，嗓音略有些干哑。今晚能排到中国人，那大概是普通玩家，因为大部分职业选手都赶了傍晚的航班。 XwX又打了个“1”。挺好，话少，安静，不像那些天梯排到职业选手的人，一进游戏就吱哇乱叫。於希很满意。 XwX的英雄是暗影牧师，在《守卫遗迹》里唯一一个能够给队友上无敌的英雄。他TP落地的位置於希也很满意，不过能排到这个分段，这么点意识也是该有的。XwX特意落在防御塔侧后方的树林阴影里，这样即便对方有塔后眼，也发现不了他。 XwX到中路后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蹲在於希后面看他补刀。於希呢，打这么多年职业，深谙一理——你跳，那你后面肯定有人；你怂，那是你在勾引我过河，你后面肯定有人。中路的博弈就是这样。中路是双方高地遗迹最近的一条线，同时兵线交汇处与两边防御塔都非常近。中路易攻易守，两边都有辅助蹲，看谁先忍不住动手。於希仗着自己是远程，手长攻高，连着反补了对方中单两个兵后，於希打断了自己的下一个普攻，回头了。这就是在向对方传达“我意识到了你有人蹲，我决定不涉嫌补兵，但这波兵的经验我不能扔”的信息，果然—— 於希开着自由麦，“干他们，全杀了。” 蛰伏后方的XwX满血满蓝从阴影里走出来，暗影牧师端着他的大烟斗精准丢出一个减速，影魔开启相位鞋边走边给影压。虽然无保命，无逃生，无控制，但是爆发高啊！当年曾在世界赛上打出10万输出，评分9.9，毋庸置疑的世界第一影魔。於希：“我扛塔，继续追。” XwX在百忙中抽空打了个“1”，於希微微蹙眉，心说道也不必。转念一想又觉得此人手速不错，3v2的中路，对方三个，辅助不敢上来吃经验所以白牛等级不高，被远程兵吸引仇恨A了好几下后率先阵亡。白牛一死，XwX的暗影牧师立刻升了一级。於希见他到了6级，眼睛一亮，嘴角弯了弯，“给大。” XwX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丢出大招，执行力很强。暗牧的大招是减甲，影魔的另一个被动技能也是减甲，所以这在某种意义上是一套“负甲流”配合。也就是，把敌方的护甲打成负的。於希顶塔，XwX给他加血，於希濒死，XwX给他薄藏（5秒不死）。一波打死两个，打跑一个，XwX功成身退回去下路继续保那位苦哈哈的大哥。 - 另一边，萧镜被他队友吓的差点手一哆嗦。 “我靠！！！”徐沅臻大叫道，“於希开价了！顶位只要八百块！” 徐沅臻的嗓门直接穿透了萧镜的耳机，少顷，萧镜才反应过来，“八百？” “是啊——哦忘了你在单排，你先打打完给你看微博。”徐沅臻腿下一蹬，转着电竞椅一边儿去了。 Phantom战队今年在世界赛上止步六强，他们被淘汰后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留下来看了几天比赛。今天因为没买到同一班飞机，Phantom战队的一号位萧镜，和辅助位徐沅臻暂时滞留西雅图。此时萧镜的屏幕上，没有玩他擅长的恶魔猎手或是流浪剑客，而是辅助英雄暗影牧师。从这把单排的选择英雄界面起，他心跳的声音震耳欲聋一直到现在。原因无他，他排到於希了。几乎没有人知道，於希是萧镜十五六岁时候的偶像，会在网吧走廊把沾了灰的广告牌上於希的脸擦干净的那种崇敬。萧镜握着他手里的暗影牧师，这英雄他玩得不多……不对，应该说，这英雄他压根没玩过几次。他对辅助向英雄的理解全靠观察徐沅臻。不过职业选手的游戏天赋不是说说而已，这局进行到23分钟的时候，萧镜已经能明白暗影牧师主要得干些什么。英雄上手是迅速的，但对辅助位的理解就…… 耳机里传来於希的声音。於希：“补个眼？” XwX是萧镜的小号，萧镜打了两年多优势路，被人保了两年多，他知道最效率的刷钱路线，懂得最优的局势出装，会权衡出装备还是留买活。偏单单，不会插眼。但，幸运的是，他的辅助本人就在旁边！萧镜：“老徐，下半边野区的眼怎么做啊？” 徐沅臻的电竞椅又转回来，在小地图上指了两个地方，“这儿、这儿，一个入口一个高台。” 萧镜这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早就被“排到於希”这件事冲昏头脑，之后被於希的一行“R u with me”蛊得神智不清，此时能冷静地插下两个眼位，并且挪一个刁钻的角度躲开对面月女的箭矢，已经难能可贵。 [XwX提醒队友：月之女祭司不见了] 耳机里。於希：“暗牧你回来，月女要开大了。” 月之女祭司的大招是她和她的队友们全体隐身，萧镜也有所察觉，但他在队伍里打优势路，一号位对游戏的理解角度比较不同。职业赛场，当中单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抓，那么所有中单都会极力逃生。《守卫遗迹》在平衡性上做得非常好，英雄死亡后会按照比例损失金钱。在二十多分钟三十分钟这段时间死一次，对中单来讲，比杀了他本人还难受。此时己方站位不好人不齐，又过于深入，敌方来势汹汹，技能全在状态全满，今儿怎么也得留下两个人头。萧镜在这眨眼的瞬间之中疯狂回忆——如果是徐沅臻，这时候他会怎么做。想到了，徐沅臻会以一己之力拖住对方让大哥先撤。于是，XwX，这个暗影牧师，毅然回头了。在於希的视角里，他喊队友跑，大家跑着跑着，有个队友犯病了。於希：“搞什么啊。” 萧镜想开麦说你们跑我断后，可他不是自由麦，他得先摁一下说话键。然而，就只是萧镜按一下键盘的时间，他看见屏幕里的影魔—— 回头救他了。大约就是这么一个瞬间，萧镜似乎明白他……四年亚军的缘由了。似乎、似乎。於希这边眼神淡漠没有波澜，表情平静，甚至心率都没有改变。他的影魔回头、跳刀进入人群、开启BKB的同时按下大招“魂之挽歌”。暗影牧师的反应也是相当，第一时间给到大招，丢出自己所有能丢出去的东西。减速、加血、群伤，直到所有技能和主动装备都处于冷却状态…… 最后一个薄葬套在影魔身上后，XwX阵亡，开始读秒。萧镜想，这是我最后的波纹了。於希看到的是，这个分段的人，怎么会菜成这样。美服这么魔幻吗？於希的跳刀BKB接大招行云流水，BKB为他提供5秒的魔法免疫，大招“魂之挽歌”以影魔为中心向四周释放高额范围伤害。此前被影魔吞噬的灵魂在这时候涌出影魔的身体，对周遭的所有敌方单位进行无差别攻击。这个画面，真是让萧镜……梦回三年前。三年前二十岁的於希就是这样，一个有去无回但毁天灭地的大招，在世界赛上虏获无数人的心。那也是唯一一次没有挨骂的亚军。那年刚刚开始青训的萧镜，一双点漆的黑眸子，被荧幕中的影魔满满占据。和三年前一样，影魔1v4双杀，然后阵亡，为队友拉扯出打钱空间，重新梳理兵线，扭转乾坤。和三年前不一样的是，这位影魔此时在耳机里对他说：“真是，高端的对手往往以队友的形式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章服了，於希想。 [队友][XwX]：抱歉。於希叹气，这游戏等级越高复活读秒越久，於希要死将近一分钟。于是他左手离开键盘，自然垂放着让它休息，垂眸懒洋洋地看着这“抱歉”二字，心中不屑。电子竞技谁要听抱歉。於希心下一声冷笑，左手刚放回来准备把这个暗影牧师给文字语音双屏蔽…… [队友][XwX]：我太菜了，你能教教我吗？啊？於希眨了眨眼。啊？徐沅臻也眨了眨眼。接着，萧镜偏过头。一旁观战的徐沅臻，在他国服天梯排名14的队长那素来贫瘠的眼神表现力中，读出了清晰的六个字：说出去，你就死。徐沅臻抬起手比了个“OK”。萧镜接着打字。于是，於希这边。 [队友][XwX]：拜托了。给於希整不会了。同时，读秒结束，英雄在泉水复活，他也没再纠结这个。倒是很神奇，满打满算於希玩这游戏近十年，自问什么稀奇古怪的人都见过，还真没见过被自己喷完来求教学的。还……拜托了。你不如再打个QAQ，於希边想边买装备，由于死亡损失了金钱，他暂时出不了有伤害加深效果的“血棘”。於希思索了片刻，选择了“黯灭”——减甲。暗牧的大招是减甲，自己的被动是减甲，再叠加一个减甲的黯灭刀。既然你虚心求教，那么就试试几分真假。於希往暗牧头上又点了十个信号，“走。”於希说。暗牧跟上。两个人开启“诡计之雾”，这玩意价值100金，能够让开雾的英雄暂时从小地图上消失。 “进野。”於希在地图上点了一下上半部分野区，顺便看了眼暗牧的装备，发现他已经做出一把吹风杖，“见人就吹。” “听见没。”於希补了一句。 XwX打了个“1”。大概是没麦，於希想。他其实还挺不喜欢这种没麦不讲话的队友，《守卫遗迹》的地图很大，正常移速从上路走到下路怎么也得半分多钟，所以注重战术，战术就需要交流。进入上半部分的对方野区，照例打先手的走前面，但暗影牧师没有瞬移能力，这时候於希发现，这个暗牧非常了解地图。表现在，暗影牧师是沿着树林阴影在走路。既然没有瞬移技能，那么就来个恐怖故事——从小树林里忽然钻出来。《守卫遗迹》有树林机制，这个机制造就了无数逃生、偷袭的名场面——绕树林。和现实世界一样，躲在树后的人无法被看见。暗牧这种走位，无疑是记住了地图上的每一片小树林。於希挺意外的。很快，一波成功的配合击杀出现了。暗牧把对方打野的先知吹上天，影魔跳刀点在吹风点数着吹风落地的秒数释放大招。目前世界上反应最快的职业是F1赛车手，他们在灯灭，到赛车起跑，花费0.08秒。而於希，曾耗时0.09秒完成后撤步、刷新、跳刀，绝地逃生。吹风杖把敌方单位吹起2.5秒，这种程度的时间计算对於希而言毫无难度。吹起来、到落地，共2.5秒，影魔的大招前摇1.67秒。前一任已退役的“世界第一影魔”，吹风接大招的失误率是2.45% 而於希，是0。今天，这个数据也依然被捍卫着。非常漂亮的吹风接大完美伤害，XwX发了个快捷语「漂亮」。於希牵着嘴角笑笑，还挺欣慰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快捷语的「漂亮」，是近两个月来第一次被夸。近两个月Warrior战队的成绩并不理想。六月的DPC联赛被平均年纪18岁的南美战队爆了个冷，月底的重庆Major又被人主场夺冠。七月更不用说，祸不单行，阿灵顿超级杯，Warrior辅助赛前一天急性过敏被带去医院挂水，被人横扫小组赛，从败者组哼哧哼哧爬到第五。八月，世界亚军。於希叹了口气。这局单排结束后，XwX发来了好友请求。照平时的话於希会无视掉，今天不一样，今天他拿了人生中第四个亚军，游戏社区、社交平台上那些人在骂些什么，他太清楚了。反正不会比去年好听。所以他犹豫了一下，在这个相对比较脆弱的时间。於希的视线从那个好友请求挪到自己的左手，他已经习惯了膏药的味道。他本来是个怕痛的人，可手伤之后，每每揭下膏药的那种撕扯感觉竟让他一次次地感到舒爽。那种爽感是锐利的，让他的左手有一种老兵血战归来的荣誉感——又挺过了一次。而老兵最希望的是什么。是后继有人。於希通过了这条好友请求。萧镜怔愣了片刻，他以为於希这种体量的职业选手，好友申请应该是人满为患，起码於希本人对好友申请应该是无视的。然后他的小号XwX就获得了一个好友位。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就打个招呼吧。 [XwX]：晚上好。 [Hope]：之前不好意思。萧镜的指尖在键盘上方悬了片刻，想到应该是为之前的“高端的对手……”而道歉。 [XwX]：没关系。对了，今天打得很好，圣堂刺客是唯一的中单选择，前中期扛起了局势。萧镜发出去之后的聊天框里，已经敲下了又一行的分析。因为游戏社区今天最主要的节奏是於希干扰了BP，可萧镜作为绝对的业内人士，他明白根本不是BP的问题。而是另一个问题，另一个更要命、更绝望的问题。就是打不过。就是技不如人。接着，萧镜删掉了聊天框里的字。 [XwX]：你尽力了。 [Hope]：我尽力了。於希有点想哭，不是感慨也不是委屈，是一种情绪上涌的悲凉感。事实上网上那些人说的话他根本不在意，他要是在乎谩骂那早就不打了，直播平台给他的直播合同比他打职业的合同高了两倍还多。只是今天不一样，今年不一样。竞技体育所有人都想要一个Happy Ending，这赛季初的状态并不是很好，但一直到世界赛总决赛前一晚，Warrior的所有人都隐隐地有一种“今年能夺冠”的预感。他们小组赛一路升级，肉眼可见地在点亮进化树，愈战愈勇，愈战愈强，高歌猛进，戛然而止。没有死在荒凉僻路的预选赛，没有死在无人问津的小组赛，没有死在得过且过的半决赛。他们死在了最璀璨的镁光灯下、最绚烂的烟火之下。戛然而止。我真的尽力了，於希很想这么说。不是对水友说也不是对镜头说，而是对自己。从总决赛结束至今的几个小时里，他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尽力了吗？某波团是不是打得不太好，为什么不敢看录像？终于有个人来对他说，你尽力了。这个人是谁其实不重要。於希长长地舒出来一口气，然后靠在椅背上。他抬起左手，天花板顶灯的光从他小指和无名指之间泻在他脸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运转的，气运之末没能枯木逢春罢了。嗡，游戏里又一条私信。 [XwX]：还打吗？於希坐直起来，他没有立刻回复，而是点开了XwX的战绩。然后微微蹙眉，这小子是个打一号位的，常用英雄里，剑圣、恶魔猎手、大娜迦，全都是在优势路被人保的英雄。并且胜率不低。或许是上一把没抢到位置。 [Hope]：打。 [Hope]：玩你会玩的位置。 [XwX]：好。有一种心理叫做破罐子破摔，於希换了个止痛贴，管他的什么控制用手强度。队都没了，也打不了职业了，我於希今天就要玩到爽。那股伤春悲秋的情绪顿时被撇开，手机震动个不停他直接反手丢去后面的床上。并且，这个XwX打一号位非常稳定，人狠话少，指哪打哪，配合起来非常舒服。这双排，一直排到天亮。清晨的太阳重新从西海岸升起，棕榈树在风里伸懒腰，海浪拍打岩壁，凯迪拉克复古小敞篷在顺着海岸线修建的公路上绝尘而去。又是一幅美好的夏日画卷。西雅图凌晨五点半，北京晚上九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