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啜着酒,远远看着岸边越来越远的唐不器,忽然开口:“我父亲也已经逝世,你知否?” 赵长河沉默片刻没回答。 皇甫永先当年就已经是六十好几的老将了,一生沙场留下无数暗伤,修行难以再进,寿算也难绵长,这是早有预计的事情。 再有预计,那也是一觉醒来,故人不再。 “不过父亲生封万户、死尽哀荣,如唐不器所言,人臣极矣,没有什么遗憾。如今雁门是绍宗统率,你会觉得也算世家未泯么?” 赵长河终于道:“绍宗久历沙场,有这个资格,总不能因为他姓皇甫反而避忌。迟迟若是有心,也会调换防区。” 皇甫情点点头,抿酒不言,美眸看着江水也有些出神。 久不入世,人间事对于大家如今而言都有些抽离。就连说起自己父亲和弟弟,感觉也像在聊别人家的事似的,没有太大区别。 时间是最可怕的东西,很多东西能随之流逝。 赵长河道:“说起来如今还需要镇雁门么……之前是不是还有帮派夺龙雀是为了献给漠北?草原又有异动不成?” “巴图怕的是我们,一旦认为我们不再涉足人间事,他自然会有野心蠢动。非我族类,并不稀奇。”曾经负责塞外事宜的三娘对此事更为清楚:“不过巴图年纪也大了,迟迟又派人搞风搞雨挑唆,导致子孙争位,乱成一团,暂时起不了什么浪花。所谓夺刀献漠北我看无非被镇魔司追得狠了,病急乱投医的投名状罢了。” 正说着,崔元央从另一艘船上踏浪而来,人未至,笑语先达:“镇魔司可不敢居功,还是山河一统上下一心的环境使然,他们起不了什么幺蛾子。放在当年乱世,镇魔司首座就是做得咳出血了也没大用呀。” 赵长河转头看她,眼里有点刚认识般的小惊奇。 除去从青年变老者的朋友们不谈,身边的女人们这一次给人感觉变化最大的当属央央了……曾经那一副明明长大了也要装嫩的小模样这次彻底不装了,从露面到现在一直马不停蹄忙着做正事儿,公忠体国的样子活脱脱当年晚妆。 当初起意让央央去镇魔司,倒是没想过她能做成这副模样,所以说镇魔司首座这个职务在公心上也是有传承的么? “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结果崔元央上船第一句话就破了形象,直接坐到了赵长河的大腿上,两手挂着他的脖子:“真奇怪,你们争了半天,怎么都正儿八经的,大腿这么好坐,都不坐的吗?” 飘渺翻了个白眼,三娘皇甫情都有些无语地喝酒。 他身边为什么都是年纪越小的越随便,年纪大点的反倒为了讲几分气度总吃哑巴亏。 崔元央张嘴:“我要喝酒。” 赵长河举杯喂到她嘴边,笑道:“我还以为真转性子了……来来来,犒劳一下,劳苦功高。” 崔元央低头喝了,笑眯眯的:“在其位谋其政,总要把分内事做完了,再跑来私会情郎呀……何况赵大哥身边莺莺燕燕老的小的这么多,我就算把事情做完了回头再来,赵大哥这边也还没整完呢,来得及……” 赵长河干咳,确实没整完:“那你的事就整完了?这么快?” 崔元央笑嘻嘻:“丢给若羽了。我早跟迟迟说了,下一任镇魔司首座就是若羽……” 赵长河失笑:“我看你是想甩摊子。” 崔元央理所当然:“你刚知道啊……做了这么多年谁不想告老,早就在物色接班的了,不能看我长得嫩就压榨我呀,我也已经是大妈了嘤嘤嘤。” “所以就欺负若羽?” “怎么就欺负了?”崔元央气道:“合着你的意思是当初让我干这行是欺负我?” “那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当年想干?” “你怎么知道若羽不想干?” “因为她有别的事要做……”赵长河叹了口气:“如果她只是若羽,说不定挺合适,可她还是星河。找别人吧……” 崔元央噘嘴,似乎在考虑其他人选,半晌才道:“你们刚才在说塞外事?这你得问我,这几个阿姨早都是隐士高人了,没过问世事的……” 三娘:“……” 皇甫情:“……” 刚才的感觉是对的,下次见到他身边年轻的就先丢河里肯定没错。 但崔元央这话没法驳,这些年二位尊者都出世了,压根没怎么管世间事,能和崔元央在世事上扯一扯的只有飘渺,飘渺才不会拆央央的台。 崔元央扫了眼蔫了吧唧的四象组,志得意满:“其实这么多年下来,朝廷一直在塞外建城迁徙,漠南汉化程度越发高了,局势也与以往不同。如今要打的仗更主要是政治战,文化战与经济战。陛……迟迟在这些事上很阴的,做的事儿先帝八辈子都做不来。” 赵长河:“……” 穿越者在这种战里被土著女儿比下去,真是耻辱……哦,我也是穿越者,那没事了。 崔元央道:“不过硬仗可能早晚还是要打的……但应该不是这几年。当然,如果赵大哥明确重新入世,那就永远打不起来。” 赵长河抿酒沉吟。 皇甫情终于道:“我们做不了万世法,人间之事终将留给后人,除非你想永镇河山。你……想吗?” “不器都如此洒然,我又有什么纠结的。”赵长河出神地看着江水:“此番复苏,给我的最大感触就是沧海桑田的变化,无论是人,还是事……所以魔神们悠悠月照,对这些东西从来不起涟漪?” 一直没说话的飘渺终于开口:“是。当你见到无数国度的兴衰,无数文明的灭亡,纪元重开,换了世界……和你区区三年的修行是两种体验。如今有没有感觉自身修行有了变化?” 赵长河点点头:“嗯……原先我根本找不到御境三重之后是个什么,如今三重未满,竟然就已经有点隐隐有感了。” 说到修行,滔滔不绝的崔元央哑巴了,老女人们有了神采。三娘奇道:“我们都有此感悟但也窥不见下一步之门,你怎么就有了?” “因为除了时,还有空。夜无名抓我过来,最大的原因就是见识不被此世局限,同时这也是能够对原天道造成伤害的基础。”赵长河道:“如果大家都想更上一层,我想只需要走出此界,出去看一看更广阔的星辰大海。很早之前我就说过,我们需要忘了四象……这点对你们尤其重要。至今还在朱雀玄武的框架里,就永远不可能走出去。” 皇甫情振奋道:“怎么出去?” 赵长河的神念落在另一艘船上。凌若羽正揪着一个魔道分子在审讯,少女背着星河剑,元气满满。 “目前不确定……但如果有路,就只能着落在若羽身上。” 原本脑补中的要被揪着一路交公粮,最终在一路闲谈之中北上,气氛并没有那么凸显。便是夜幕降临进舱歇息时,都很自然地同榻而眠,抵足夜话。 三十年别情,根本就说不完。 只有第二天一早凌若羽兴冲冲地过来找师公问安的时候,看见舱中同时钻出一男四女,人都看傻了。 “师、师公早安……首、首座早安……” 赵长河露齿一笑:“若羽啊……” “啊?”凌若羽小心翼翼地后退半步。 “早上要晨练,是我们这一门的定律,你知道的吧……恰好师公有空,来练一套剑法看看。” 凌若羽觉得这厮并不是真要教徒弟,像是在欺负孩子。 “那……那请师公指点,这一套师父刚刚传授的新技我有点没吃透。” “唰唰唰”,船头剑光闪烁,一群御三老女人稀奇地嗑瓜子围观。 还真练啊…… 瞧这严整的法度,真不愧岳红翎教出来的,基本功可扎实了,估计没少挨罚。 凌若羽舞了一遍,红着小脸蛋小心求教:“请师公指点。” 赵长河觉得凌若羽比小时候的星河好玩多了,瞧这明明很羞耻却还乖乖舞剑给师公看,完了还正儿八经求指点的小模样多好玩啊…… “没怎么看清,再舞一遍看看。” “师公你……”凌若羽满脸通红顿足道:“以你之能,怎么可能没看清!” “等你再舞一遍完全不一样的,我就看清了。” 凌若羽怔了怔,倒是若有所思。 岳红翎新创剑技,当然不可能是一种套路,而是剑意。师公是在提点,如果每一遍都舞出一模一样的玩意儿,那就理解错了。 少女懂了,又舞了一遍,果然招数与上一次完全不同,其意相似。 “羽儿有所悟了……”少女带着练完剑法的微汗,又是兴奋又是崇拜地行礼:“多谢师公。” 赵长河很开心地转头对老婆们评价:“看多聪明,都会自己教自己了。” 众人没好气地揪起赵长河,一把丢下了大运河。 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欺负自家孩子的。 倒也不是不能欺负,就怕你欺负多了,人家想妈妈了怎么办…… 北上的日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一家子乐了就看小徒弟练剑,没事就打发小徒弟去其他船上打酱油,然后新夜帝抱着两位四象尊者钻进舱里探讨教义,或者赵王带着社稷之神与镇魔司首座探讨河山,其乐融融的行程过了三日,已至京师。 凌若羽背着星河,抬头看着巍峨的城门,眼里有几分小缅怀。 她是第二次来京。 上一次赴京的时候,她做过一件和主人爸爸师公当年一样的事情——在酒楼上装逼喝酒挑战京师年轻英豪。她这一战可比当初赵长河的难多了,那时候京师是王朝末期,无用的纨绔子弟居多,可远远比不上如今的荟萃鼎盛,如今多少年轻强者汇聚京中游学,可谓风虎云龙的汇聚,她的潜龙第一就是那时候打出来的。 如今想想,不管潜龙第一是不是天书妈妈给的水分,自己做的很多事情都是潜意识在模仿传说中的赵王,也是星河潜意识在寻找主人的痕迹。 虽然做的事情豪气爽快,后果也挺严重的……当初赵长河做类似的事情,第二天就仓皇跑路,不然被人找起场子来可顶不住的。凌若羽也一样,装完就溜,狼狈逃离,以至于明明来了京师都没有好好逛过。 这一次进城,说不定会有仇家…… 果然城门都还没进呢,就有人横刀而指:“凌若羽?” 凌若羽回眸:“阁下是?” 我的仇家都是年轻潜龙,您胡子一把了,哪位啊……谁家父亲来找场子? 那我也有爸爸。 果然来人冷冷道:“人榜二十黄有德。两个月前阁下在松风楼击败的黄章就是犬子。想不到区区两月,阁下已达人榜,那不如我来向阁下讨教两招?” 凌若羽下意识转头找爸爸,却见赵长河躲在周边人堆里眨巴眼睛,一点为孩子出头的意思都没有。姨娘们却都不在,崔元央早早押解俘虏下船干活去了,别人不知道去哪了。 凌若羽忍住吐槽爸爸的欲望,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赵长河:“?” 黄有德愣了愣:“不知。” 绝大部分世人连凌若羽的师父是岳红翎都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恐怕敢找事的瞬间就会少了九成,再无历练价值。 “不知道就好。”凌若羽露齿一笑,笑容和赵长河欺负她的时候很像很像:“两个月前不过一试潜龙,今日既适逢其会,那不如这样……” 黄有德板着脸道:“怎样?” 凌若羽拔出佩剑,直指城门匾额:“我说,京畿人榜浪得虚名,不服来战。” “噗……”赵长河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 所有准备入城的人们目瞪口呆,小姑娘您知不知道京畿人榜有多少官面人物?别的不说,你是想被镇魔司堆死? 气氛安静片刻,又轰然炸响:“好狂妄的小姑娘,真当京师无人?” “快去通传城内!” “不用通传了,刚才那声音怕是半个京师都听见了……人榜十八果然是人榜十八,这内力就不是一般人可比。” “来了来了,好多强者正往这边过来。” “小姑娘真不要命了,这是要得罪多少人啊!她爹是赵王吗,敢这么刚!” “镇魔司崔首座来了……崔首座不会偏帮外人吧!” “不知道啊,不过既然镇魔司介入,估计不会让人倚多为胜,会主持个公道?” 一片闹腾之中,远远传来惊呼:“陛下驾到!” 得,皇帝都被惊动了,这公道也不需要镇魔司主持了。 凌若羽抬头,城门楼上,夏迟迟一袭白袍,手摸肚子,正低头看着自己。 那目光意味难明,摸肚子的动作更难明。 第883章 小若羽威震京城 凌若羽不知道为啥就这位陛下姨娘对自己的眼神这么意味深长…… 别人对自己都挺宠的,按理最讨厌夜无名的是九幽姨娘和飘渺姨娘,可她俩对自己都挺好,毕竟把星河整成凌若羽也有她俩一份儿,有种看自家杰作的意思,相处起来还挺慈祥。就算在心里嘀咕夜无名,也不会把气撒在小辈身上,多丢她们顶尖魔神的风度啊。 唯独这位陛下,那眼神简直像在看小三。 形势不容许凌若羽多分析陛下姨娘的态度。无论在家庭内部什么个弟位,对别人而言三十载威镇天下的天汉女皇威望可不是闹着玩的,根本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放肆,夏迟迟的驾到瞬间让场面得到了有序控制,场中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等着她来主持。 夏迟迟站在城门楼上,目光淡淡地扫过下方场面,重点剐了一眼躲在人堆里的赵长河,终于开口:“现今的小姑娘,真气盛啊……当年朕在这个年纪出江湖,背靠四象圣教、朱雀尊者撑腰,还活得谨小慎微的。现在的年轻人也不知道倚了谁的势。” 凌若羽:“……” 这话好挑事啊…… 就是暗搓搓在阴阳你靠山大、夜无名岳红翎比朱雀厉害,此前一起乘船回来的朱雀姨娘不知道听了是什么感受。 旁人可听不懂内涵,便有人马屁道:“陛下当年是生逢乱世,而大汉在陛下治下国泰民安,如今的小姑娘才能不历风雨。这是前人栽树,陛下之功也。” 夏迟迟身边探出崔元央的脑袋。 拍马屁的立刻添了几句:“啊,当然还有赵王与崔首座伉俪之功。” 夏迟迟看了他一眼,笑容和蔼:“戴侍郎说得很好,回去抄三遍大汉律。” 戴侍郎:“?” 谁都知道当今陛下最爱罚人抄书,不知道这又是触到哪个霉头了。总不会野史所传赵王秽乱宫闱,陛下与太后母女共侍这种屁话居然有几分真吧? 说来以如今朝廷的掌控力,却连这种野史都不禁,是不是也有点…… 夏迟迟干咳一声,淡淡道:“说不历风雨,也过了……刚刚前几日,这位凌姑娘护刀南下,一日之内二三十战。莽是莽了点,却也颇肖赵王,如今挑战之举看似狂妄,也是赵王开的先河,不当怪罪。” 赵长河:“……” 你是不是在骂我。 夏迟迟续道:“凌姑娘护刀有功,亦当嘉奖。无论京畿还是地方,终归是朕的子民,京畿之众当有气度,小姑娘既然挑战京畿,诸君以实力应战便是也算当今江湖不可多得的一段佳话。切莫倚多为胜,坏了武者之风。” 皇帝不怪冒犯反而嘉奖护刀之功,但嘉奖了也没有实质奖励,只是维持江湖公道不让倚多为胜,城门上下听着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是夸呢还是啥,真是个君心难测。 但终归是定了调子,是真打算看这位小姑娘独自挑战京畿人榜了。 那黄有德便道:“刀剑无眼,若是伤着了……” 夏迟迟瞥了他一眼:“朕自会护持,不可伤人。” 心中暗道这是在保护你,你们怎么说也是我子民,不能被随便砍了,换了当年就你这样的就等着喂星河吧……只能说被保护不历风雨的是你们,姓赵的反倒是在练娃呢。 黄有德哪知道陛下内心这么多戏,闻言还颇有几分遗憾,转身对凌若羽道:“凌姑娘,须知山外有山,京畿英雄非你一个小姑娘所知,今日便让你吃个教训。” 凌若羽看了半天戏、分析了半天姨娘对自己的态度,暗道终于能做正事了,便也不多话,直接拱手回应:“请。” 夏迟迟撇了撇嘴。这不仅是夜无名的事儿,这身姿气度、动作语气,实在太岳红翎了…… 好想欺负她啊。 “呛!”黄有德拔剑而指:“凌姑娘拔剑吧。” 凌若羽一直平淡得几乎有点深邃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淡淡道:“对阁下无须拔剑。” 夏迟迟:“?” 很好,够能装,你师父和爹爹别的没教会你,教你怎么装是教了个十足。 那边黄有德早气得发抖:“那么阁下的挑战之旅便到此为止了!” “嗖!”剑光动地而来。 赵长河取出葫芦喝了口酒。 在他仰脖之时,剑光抵达凌若羽咽喉处。凌若羽身躯微晃,脚步一错,握着剑鞘的右手忽地一动。 “呛!”长剑弹出半截,剑柄准确地顶在黄有德手腕上。黄有德明明看着她的动作,轨迹明明白白,但很奇怪的就是自己送上门一样,手腕毫无悬念地被顶中,一阵酸麻长剑落地。 凌若羽的剑落回鞘内,黄有德的长剑落在地上,双方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与此同时,赵长河葫芦归位。 黄有德震惊地捂着酸麻的手腕看着掉在地上的剑,至今都没搞明白自己是怎么中的招。 场中寂然无声,呆愣愣地看着挺立的少女。 人榜之战,真就连剑都没拔,只用了半招就分了胜负。这几乎已经不能叫人榜之战了,地榜虐人榜也不过如此了吧? 人们甚至都看不懂这一战的始末,动作都很清晰,没什么玄奥的,但为什么表面实力相当的黄有德却破不了凌若羽这么简单的攻击? 夏迟迟低声问身边的崔元央:“这预判对方剑路,像是让对方自己撞上来一样的套路,是岳红翎新创?这不是她的风格。” 崔元央悠然道:“不是,这两天我们看她练过剑,不是这种套路……这据说是她南下之时,赵大哥扮猪教的,我看她这回不仅是眼力预判,应该涉及了少量的时空之用。否则仅仅是预判剑路的话,对方这级别的武者也不至于完全没法应对。” 夏迟迟沉默片刻:“秘藏虽然已启天地关联,想运用时空还是很难做到的……” “所以她是星河啊……虽然她没动用星河的能力,但与生俱来的意就是她最大的作弊,一般人和她没法打的。她现在只要经验,大量的实战经验。” 夏迟迟点了点头,宣布:“此战凌若羽胜。还有谁要挑战?” 场面上一时有点尴尬。 原本一位十六岁的小姑娘上赶着来京师大言不惭,京爷们都觉得这是来找虐的,如今才醒悟这是一位乱世榜认定了的人榜十八,还是一路披荆斩棘横贯运河,由潜龙第一打上来的,人家有狂的资格。 凌若羽这时候却忽然抽剑,剑若龙吟:“还有哪位英雄要来赐教?” 清风拂过,长发飘扬。 “疏又何妨,狂又何妨……和她爹当年在京师一模一样。”远处皇甫情戴了个朱雀面具立于城头,目光里都是缅怀。 半晌无人应战,夏迟迟露出一抹笑意,点了点那位戴侍郎:“戴侍郎是不是人榜三十?” “呃,回陛下,臣是人榜二十九了,前两天递补上来的。” “那你去。” “啊?” “怎么,因为你排名低一些,就不敢挑战排名高的?大汉武风若是如此堕落不远矣。” 戴侍郎立刻道:“臣不是那个意思,这就去。” 夏迟迟又指点左右:“你,你,还有你,都是人榜,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戴侍郎之前不想去,主要是当官的人跑下去和一个民间小姑娘比武很那啥,赢了还好,输了就难看得很。可如今陛下这意思,竟然是亲自派遣朝廷官员去给小姑娘试炼。 陛下就真不怕堕了朝廷威风? 崔元央笑眯眯道:“都什么表情?这位是我们镇魔司玉牌密探,怎么都是朝廷赢,去吧。” “……” 三个人刚刚跃下城头,前方剑光闪烁,先下来的戴侍郎已经狼狈败退,在凌若羽剑下没走过三招。 好歹比之前第二十的表现还好一点,倒也没丢朝廷颜面,夏迟迟不以为忤,笑道:“还行,有赏,三遍大汉律不用抄了。” 戴侍郎哭笑不得,转头看去,刚下场的三位同僚已经被凌若羽一剑囊括:“诸君可以一起上。” 夏迟迟笑容都有些僵,臭丫头你是不是装过了,姨娘的朝廷不要面子? 三位官员都有些求助地回望皇帝,等待指示,夏迟迟板着脸点了点头:“既然是她自己要求,那就一起上吧。” 京师民众有幸目睹了一群朝廷成名悍将围攻一个十六岁小姑娘的场面,其中还有一位排行第十二,比凌若羽更高。让人惊悚的是居然以三敌一还是相持良久,久战不下。 崔元央拉偏架:“如此以三敌一,可以定个时间,若是凌姑娘撑过一定时间,就算胜出。” 夏迟迟颔首:“爱卿言之有理,就一炷香吧。来人,取我青龙圣香。” 片刻之后,一根直径半尺、高达一丈的巨香立于城头。 “噗……”赵长河喷出一口酒来。 城上城下,无数京师民众捂住了脸。 这是皇帝带头,一群京师爷们欺负一个小姑娘?这国怎…… 凌若羽被三位强者围着转灯般厮杀,也是打得很有些香汗淋漓发丝凌乱。 想不到同属人榜,竟然已经有秘藏二重的了。想当年秘藏一重都有些可以挤进地榜来着,如今二重都只配排人榜十几名开外…… 此外自从中央越发集权、资源越多,世间强者也越发被朝廷汇聚所用,入了朝廷之后得到的栽培也更多,朝廷悍将也就越发强于江湖草莽,从这场对决就可以看出来,朝廷强者手头的扎实,远胜黄有德。 自己想要以一敌三还真做不到,能做的只有看看能撑多久。 还是托大了……该不该拔星河剑? 百忙之中偷眼看了看人群之中的赵长河,赵长河面带鼓励,正在传音:“迟迟不是欺负你,是在帮你磨砺。别动用星河撑过这炷香,师公给奖励。” 凌若羽忽地就觉得身上有了力气,剑芒暴涨,反把对手都卷入其中。 “落日神剑!”终于有识货的认了出来:“敢情这姑娘是岳红翎嫡传,怪不得如此实力!” “原来如此,够资格狂!” “落日神剑不但自己又美又飒,教的徒弟也又美又飒。” 没有人发现城头上皇帝陛下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连崔首座的脸色都青了。 反倒是凌若羽心虚了几分,师父是不让自己对外宣称这个身份的,怕的就是别人看在岳红翎的名头上不敢找事,失了江湖历练,结果打上头了把绝技露了,这以后的历练怎么办,师父会不会骂人啊…… 心气一虚,手头就软了三分,旁边刀光袭来,凌若羽一剑架得手软,狼狈地在地上打了个滚,眼见要输。 夏迟迟的声音却在此时传来:“一炷香到。凌姑娘场面落败,时间却撑到了,算平局何如?” 凌若羽抱剑拱手:“是我输了。” 三位朝廷悍将都颇为佩服地拱手:“凌姑娘客气,是我们输了才是。” “我说平局就是平局。”夏迟迟长身而起:“安排官舍给凌姑娘入住。明天开始你们继续打,什么时候打赢了他们三个围攻,什么时候来宫中见朕。” 凌若羽虚脱般地吁了口气。 陛下姨娘刀子嘴豆腐心,果然是在帮自己磨砺。 不过试炼又不需要打一整天,为什么我晚上不能入宫去见你们,非要打赢了才行?少女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皇帝率众撤了,京师民众看了一场大戏,心满意足地入城。不管皇帝是怎么评判这一战的胜负,实际在民众心中凌若羽赢麻了。 匹马独剑,邀战京畿人榜。皇帝亲临、万众围观,打遍朝野。 这不是传奇还有什么是传奇……尤其小丫头还那么漂亮。 凌若羽可不知道自己装得多大,很多装逼的话语和表现那叫天赋本能,不是故意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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