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哼,装模作样,不会以为自己这般很灵俏可爱吧? 苏贤重那老东西的女儿,大概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卫云骁走进去,站在叶玉面前,巨大的身躯遮挡烛火,一片阴影投在叶玉身上。 “苏氏,你我两家有旧怨,碍于陛下的颜面,我才不得不娶你,两年后我会赐你一封休书放你离开。在卫家这两年,你要老实本分,休要打什么鬼主意,否则……” 叶玉内心一紧,否则什么? 只见那庞大身躯弯下腰,凑近孔雀扇蔽,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叶玉屏住呼吸。 浑厚沙哑的嗓音说道:“否则,即便你是女子,我也照斩不误!” 叶玉身子一颤,手中的孔雀扇蔽滑落,露出一张白净面容。 她妆面素净,不知涂的是什么,十分服贴,没有其他女子那般死白,肌肤红润细腻,柳眉弯弯,唇点朱绛。 一片水雾在那双狐狸眼眶打转,泫然欲泣。 不得不说,苏贤重这个老东西还真会生,这张脸若是送给怀王,只怕早将人迷得七荤八素,魂摇魄乱了。 可惜,美人计对他无用。 苏家欠下的大仇,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卫云骁嗤笑一声,捏她的下巴,一滴温热的泪落在手背上。 那滴泪划过手背,滴答掉在地上,泪痕残存热意经久不散,好似心口也被烫了。 卫云骁一顿,烦躁地抽回手,直起腰,“你好自为之吧。”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去,带走了那股血腥味与巨大的恐惧感。 叶玉怔愣着,怪不得苏芸小姐不愿意嫁,原来是真的会死人。 一万一千两太少了,加价,她要加价! 想到此处,叶玉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放声哭起来。 第4章 叶玉在灵芝怀中啜泣。 她嫁过两任夫君,第一个温润如玉,第二个开朗风趣,无一个似卫云骁这般凶狠毒辣! 叶玉一边哭诉刚才心惊肉跳的一幕,一边说出此举目的。 “加钱,我要加钱!” 泪水打湿灵芝的衣襟,灵芝无奈道:“小姐,你要加多少?” “我要加到一万五千两,早死晚死都是要死,你不答应咱们就鱼死网破!” 叶玉咬牙,双拳紧握,压低眉梢作出势不两立的狠绝。 灵芝轻叹一口气,才加五千两,她家小姐的一件狐裘价格而已。 “我答应你。” 叶玉的泪腺被金钱堵住,止住了哭泣。 眼珠子转了转,抿唇努力压制嘴角不翘起,双眸含泪望着灵芝。 “真的?” 灵芝点点头。 只要价钱给得好,就是刀山火海她也能闯一番! 不就是区区一个卫云骁吗?她有的是心机与手段,半年之内必死遁成功! 叶玉擦干眼泪,再三强调自己的实力与信心,保证价有所值。 灵芝安静听着,古板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心思。 芳踪从厨房捧来晚膳,看见叶玉哭红的双眸,劝慰道:“少夫人,公子不是有心的冷落您,您莫哭了。” 叶玉抽出手帕拭泪,有钱能使鬼推磨,加钱能让她敬业。 她笑道:“姑姑误会,我只是想家了。” 芳踪细瞧叶玉眉眼,此女长得漂亮,心思玲珑,还懂得遮掩。 她笑道:“明日送嫁的队伍就要回江杭郡,少夫人若是思念双亲,就多写几封信送回去。” “好,我会的,多谢姑姑提醒。” 芳踪将吃食放在案上,温声催促:“少夫人快些用食,累了一天,饿坏了吧?” 何止是饿坏,是饿扁了。 刚才被吓一跳,肚子里的水果点心都吓没了,腹里正咕咕响着,叶玉腮边浮现一抹粉。 芳踪姑姑浅笑着。 “少夫人先用食,公子忙着处理刺客的事,今夜不能陪您,请您见谅。” 叶玉很识趣,给了台阶就直接下,柔声道:“我明白的,姑姑。” 芳踪退出去,转道就出院子,去了老夫人的松柏堂。 * 松柏堂。 芳踪掀开帘子入内,不同于在叶玉那边的亲善,她在此处规矩端庄。 老夫人拄一根拐杖,头发整整齐齐梳起来,只戴一条镶嵌绿翡翠玛瑙的护额,正前方绣一朵盛开牡丹。 身着碧蓝色团花绣纹的丝绸交领上衫,下着褐色绣飞鹤祥云间裳。 ”她果真这么说?“ 芳踪恭谨道:“的确如此。” 卫老夫人端坐正堂,抿一口茶,开口说:“是个懂事明理的,比她父亲强。” 这门亲事,是很早之前定下的,由陛下为证。 那时候,卫苏两家尚未翻脸,一同追随陛下打江山。 大魏王朝初立,陛下年迈,宁王、怀王两党相争,两家政见不合,苏家才会做下那件错事。 卫家履行婚约,不过是碍于陛下从中调和,借此缓和两党的矛盾。 “骁儿那边如何?” 芳踪恭敬回答:“公子受了轻伤,目前无大碍。” “那就好,明日敬完茶,你带苏氏去看看他。” 芳踪讶异,她是老夫人心腹,许多事情是知道的,当年那件事,错全在苏家。 她顿了顿,在老夫人锐利的双眸投过来时,飞快低头,道一句:“是。” * 叶玉原本准备鸡血倒在月事带上应付卫云骁,谁料他不肯碰她,正中下怀。 她吃饱就洗漱躺下,呼呼大睡。 在梦中,她抱着金山银山乐不可支,一块巨大的金元宝在天上飞,她追着追着,总是够不上。 突然,她绊了一跤,惊醒后遗憾无比。 芳踪站在床边笑眯眯候着。 窗外天色已亮,有断断续续的鸡鸣响起。 叶玉揉了揉眼睛:“什么时候了?” 芳踪笑着说:“少夫人醒得及时,正好卯时了。” 叶玉不敢耽搁,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立刻爬起来。 灵月端来热水为她净面,灵画为她挽垂云髻,身后的长发以红色丝带绑起来。 灵芝昨晚值夜,回去休息了。 按照苏芸小姐的喜好打扮,她身着浅粉色交领曲裾,下身着白色间裙。 腰封是百合缠藤萝样式,缚住细腰,配以一块喜鹊叼枝的羊脂玉佩。 浑身上下,只有这一块玉佩是属于她的。 她一直戴在身上,去到哪里就戴到哪里,指不定会有人认出来。 打扮好之后,芳踪姑姑引着她去松柏堂,路上为她介绍卫家的人口。 卫云骁仅有一幼妹卫云薇,但其父有一亲弟,生了两儿一女,老夫人尚在,两房人住在一起,按年龄序齿,他排第二,卫云薇第四。 卫父没有儿子官职大,外放做个文官,一年只回来一次。 他携婆母刘观音在外任职,长子成婚,只有她归来参宴,这次就不走了,留在家中侍奉老夫人。 老夫人年迈觉少,这个时辰,日头未升起,天边泛着淡淡金光,她们绕过曲折回廊,假山碧湖,终于抵达寂静的松柏堂。 与此同时,长安城宵禁刚过,街道上赶朝市的行人三两成群。 走卒贩夫叫卖货物,店铺小摊全都开始营业,食物的香气溢满街道。 一辆青灰色宝盖马车驶入城中,清脆的銮铃提醒街道行人避让。 马车后面跟着一辆运货的牛车,两侧有玄衣劲装的护卫紧紧跟随。 赶马的是个青年,他放缓速度,隔着帘子低声问:“大公子,是否寻个酒楼用早膳?” 自小夫人去后,公子积郁于心,身子一直不好,断断续续病了半年,久卧床榻。 马车内,一个男子曲起手肘撑着脑袋打盹。上身着月白色交领曲裾,下身着浅绿色间裳,身披一件白色绣灰雁披风,戴进贤冠。 斜眉入鬓,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打开,露出褐色瞳仁,鼻梁上一粒痣。 算命的总说,鼻梁有痣,姻缘坎坷,如今他总算体会到其中艰辛酸涩。 薄唇吐出一句话:“不必了,表兄昨日成婚,我先去送一份礼。” 刘景昼的姑姑嫁去卫家,两家常有往来,他携礼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日。 一进城就听得风言风语,说什么血洗婚宴,应当是卫家出事了,他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赶马的男子面露担忧,公子总这样不爱惜身子可不行,他想开口,又不知说什么,低叹一口气。 抵达一座府邸时,男子跳下马,拿出一张踏凳,套着宝蓝色布套,素白的翘头履悬空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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