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这样的。 身后伸来一只手,帷帽掉落,露出她半边面容。 男人先瞥见那道刺目疤痕,再是她故意描的浓眉,一时没有认出,却又隐隐觉得眼熟。 “你转过来。” 下车会被官差抓去,转头会被罗俊修认出。 可他和谢云章并非一心。 他为他表姐齐婉贞,应当不想自己回谢云章身边。 闻蝉沉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脸去。 男人好一阵打量,最后抛下身边表妹凑近她,将她的脸捧起来转两圈。 才不敢置信道:“……是你?” 以为那逼真的疤痕也是乔装,他直接上手摸了一把,却立刻引来女子痛呼。 “呦,脸毁了?真是可惜。” 他掸掸手,似乎生怕染上什么脏污。 闻蝉脸上伤口已经结痂了,也找医馆看过,说多半要留疤,她也就专心出逃,没再多管过。 车内那寡妇穿好衣裳,立刻指着闻蝉问:“表哥,她是谁?” 罗俊修道:“一个仇家,正好撞上了。” “我们今日的事可千万……” “放心,不会叫她说的。” 他安抚好自己那位表妹,将人送回家里,这才回身来应对闻蝉。 “谢云章不是要娶你?你这又是唱哪出?” 当初与人私会不成,罗俊修又回去细想,自己是着了她的道了。可后来她又被谢云章罩着,这才没法出手。 闻蝉直接在车里跪下来。 她和罗俊修没什么深仇大怨,无非是戏耍了他一回,现在自己容貌毁了,想必他也没兴致。 “求罗公子帮帮我。” 她嗓音本就柔婉,此刻哀哀求人,低眉顺目的模样,叫男人好不解气。 起兴将人面颊一挑—— 对上了那道疤。 “你这尊荣,可真是扫兴。” 他专好旁人妻妾,原本这是谢云章的女人,还有几分兴致。 可那道疤实在太难看,叫他几欲作呕。 “不过……你要我帮你什么?” 第67章 看见你这样,还肯要你吗? 谢云章入永州了。 闻蝉暂时扮作罗俊修新买的婢妾,在他身边躲避追捕。 罗俊修的要求是,写下谢云章所有习惯和喜好。 “别误会,我没什么断袖之癖,还不是我那婉贞姐姐,自小洒脱不羁的一个人,不知怎的栽他身上了。” “你好好写,我就帮你。” 闻蝉跟着他回了客栈,厢房奢华到极致。 面前男子倚在软榻上,周边围了四个婢女,一个捶腿,一个揉肩,一个喂果盘。 还有一个,正被他抱在怀里取乐。 闻蝉低下头,顾自开始研墨。 写是能写的,只不过为防落入歹人之手,不会写得那么真。 尤其饮食喜好,她大多反着写。 以防罗俊修变卦,她慢吞吞研墨,慢吞吞落笔,一心熬到谢云章离开永州。 翌日清晨,男人在温柔乡中起身,见外间没人也不急。 除了他这儿,闻蝉一出去就会被官差搜到。 随意披了衣裳行至桌案边,他开始检查昨晚的成果。 整整两页,全是饮食上的忌讳。 什么茶水喜欢烫的,茶叶喜欢浓而不涩的,倒是事无巨细,但看着没什么用。 闻蝉洗漱回来,就看见他正眯眼捧着册子读。 “你这写的都什么?一晚上才写这么点儿?”他将册子一摔。 闻蝉面不改色:“我与谢大人多年未见,他的喜好有些记不清了,故而落笔慢些。” “我的意思是,你写的这些都没用。” “那罗公子想看什么?” 男人笑眼一凝,现出几分淫态,正待观赏她的窘态,却直直对上她面颊处的疤痕。 别过眼,方道:“就写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喜欢女人床笫之间……如何行事。” 闻蝉面色微滞,“我不能写。” “为何不能?”罗俊修上前两步,“你自己也有过丈夫,像个老妈妈似的管他衣食住行,他能念你什么好?” 他行至闻蝉左侧,那半边面颊如无暇美玉,莹润生辉,勾得他俯身欲凑近。 “要抓住男人的心,还不得是床上……” “罗公子。” 闻蝉适时退开半步,偏过脸,露出狰狞的伤口,“男子与男子,也是不同的。” “例如谢大人,他饮食忌讳多,稍不顺心便要大发雷霆,我这才写得详细了些。” “啧,”男人嘴皮子一碰,“知道他难弄。” “那行,你继续,写完这个,给我写他在床上……” “好!”唯恐听见什么污言秽语,闻蝉直接应下。 他这趟绕到永州,本是听说表妹夫过世,聊表罗家来致意的。 谁知那多年未见的小表妹,一身白衣俊俏孱弱,立刻将他勾动了。 当日被闻蝉打搅好事,今日他还得再去会一趟。 闻蝉送他出门才松一口气。 以她和谢云章的名声,说两人间尚且清白,罗俊修定然是不信的。 不如将错就错,胡乱写几句,应付过去也就算了。 她一面耗着工夫继续写饮食,一面则暗暗思忖,要如何打发那床笫事。 忖着忖着,想起那一夜,他拉过自己的手。 一声一声唤她“杳杳”,一遍一遍哄她“就快好了”,可就是迟迟耽搁许久,少说半个时辰。 事后她想逃去窄榻上睡,又被他圈住,搂在怀里又亲又揉…… 笔尖在纸页上晕开墨渍,待她反应过来,已然浸透两三页。 闻蝉摇摇头,略显慌乱地干脆将那几页撕了。 起身到面盆里取巾帕擦脸,却正好对上那照仪容的铜镜。 前几日逃得慌神,无心留意。 此刻细细看来,果真是很长一道疤,周遭肌肤越是白嫩,越显它可怖。 有了它,闻蝉更不想被谢云章找到。 说来可笑,她像个在外贪玩弄伤自己的孩童,一怕受他责备,二又怕他失望。 她们的婚事是不成的,既如此,就把自己最好的样子留给他。 如今这模样,不必见了。 打磨光滑的铜镜中,女子纤细的指尖抚上面颊,又毅然转过身,只剩一道背影。 再说那罗俊修的表妹,正是嫁了永州知府的嫡次子。 罗俊修刚将餍足的女子送回府上,便撞见谢云章从府内出来。 “表姐夫!” 他客栈里还藏着闻蝉,这会儿见了人,却丝毫不心虚,探出半个身子与人招手。 他也知道对方不喜他唤表姐夫,可他偏不改,大不了就是被人忽视。 却不想今日,谢云章主动行至车下。 “我在找人,你见过她。” 罗俊修定睛一瞧,离王府一别不过两月,他竟又消瘦几分,那双素来锐利深邃的眼,更是掺上几分浑浊。 “姐夫在找谁?竟弄得这般,为伊消得人憔悴。” “琼州茶铺那位柳娘子,”谢云章明显疲惫,不欲多言,“若能找到,回京后我在都察院为你谋份闲差。” 他说完就走了。 罗俊修却是久久没回过神。 因着齐谢两家当年的婚约,他一直有意和谢云章套近乎,不止是为表姐说好话,更想着与这新科榜眼攀上交情,日后也好得人提携。 可转眼四五年了,谢云章待他,待表姐,可谓一直是冷若冰霜,提携之事影都不见。 今日就为找那女人,竟主动作出许诺。 他是想表姐能嫁入镇国公府,可归根结底,也是想自己能沾上亲故。 今日这一许诺,分量重如泰山。 罗俊修当日回来,闻蝉被他瞧得发慌。 毕竟不是多正经的人,她这几日借住在外间,刻意裹了暗色厚重的衣裳,发髻都梳得格外老气。 他回来,一言不发立在书案前,也不催她写了,就是盯着她看。 羊毫笔落在笔搁上,闻蝉仰头问:“罗公子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看看你有什么特别,叫谢云章对你念念不忘。” 闻蝉见他并无轻浮之意,再度执笔,随他去了。 谁想他还在继续念叨:“要说你聪明,似乎是有几分的,可我婉贞姐姐是这世上最聪慧的女子。” “说你貌美吧……眼下也没了,过往云烟。” “你说我现在把你送回去,谢云章看见你这样,他还肯要你吗?” 第68章 “给我接着跑。” 闻蝉笔尖一折。 面不改色,将手中那个字写完。 “罗公子,今日见到谢大人了?” 身前桌案笼下阴影,是罗俊修上前,两臂撑在对面。 “见到了,为了找你,人都瘦了一圈。” 闻蝉依旧不停笔,恍若未闻。 “我听说他这几年外派,是自己请命的,一直在找什么人,不会就是你吧?” 见色起意,罗俊修简直不要太明白。 可要是盘根错落的情结,那便另当别论了。 “公子想多了,我没那本事。” 罗俊修不以为然。 他不是什么情种,却也自诩最懂男人。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或是得到了,在兴头上又失去,那种抓心挠肺的滋味,真会叫人头脑发热。 他藏着闻蝉,固然是想她把位置让出来,好叫表姐上位。 可今日见谢云章那模样,是铁了心要找她,不找到她不罢休,早成一块心病了。 要解这心病,最好的法子还是,把人给他。 女人嘛,其实大差不差,都一个样。 别管先前如何三贞九烈,弄到手了,不是恃宠而骄,就是黏人黏得死紧。 谢云章找不到这女人,心心念念,当她是块宝。 可若他将人送回去,发觉她破相了,不好看了,没几日自然会冷淡。 到时把心腾出来,表姐就能上位。 而自己,也能趁势讨个人情,在都察院谋份职。 一石二鸟,皆大欢喜。 “行了,不用写了。” 他收手直身,随意吩咐着:“明日跟我出趟门。” 女子纤长的眼睫笼下心绪,问:“去做什么?” “还不是我那表妹吃飞醋,当你这尊荣我也能看上,你跟我过去,好好对她解释。” 闻蝉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半分都不显。 仰头温顺道:“是。” 楼下美貌女婢上楼,纸醉金迷侍奉这位爷入睡。 闻蝉照常出门洗漱,只是这一晚,她换回男装,将财物揣进袖间怀中,低着头下了楼。 那两名打盹的小厮,并未注意她的动静。 说她心思敏锐也好,疑心过重也罢,她觉得罗俊修变了。 他今日见了谢云章,明日就要带自己出门,保不准是要拿自己跟谢云章换人情。 他已经不可信,这客栈多一刻都待不了。 出门,繁星满天,弯月淡淡。 入夜城里有宵禁,走在街上会无比显眼。 除非,扮作更夫。 客栈大堂里,就有副揽客用的锣。 片刻后,门前响起一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无人在意。 几乎前后脚,客栈门前,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驻辙。 石青替人掀了帷裳,“到了大人,那罗公子就住这儿。” 溶溶夜色里,男人弯腰下车,却望向那逐渐远去的黯淡身影。 他听不清那更夫嗓音,轻风拂面,送来微弱的梆子声。 石青亦跟着驻足,这几日重操旧业,见了太多人,什么样的男女都有,早就身心俱疲。 见半晌过去,谢云章一动不动,望得眼睛都发红。 他忍不住提醒:“那更夫属下半道上看过,不是娘子。” 谢云章却说:“解马给我。” “啊?” 随即不敢耽搁,石青将马车牵到边上,再将那白马放出来,辔绳交到他手中。 谢云章翻身上马。 待到他一人一马行远,石青忽然一拍脑袋。 对啊!路上见过那更夫,就往这方向走,他一双脚怎会比马车还快? 那更夫…… 慌乱反而露馅,闻蝉打算先随意找个棚子过夜,就如一个寻常的更夫,脚步不紧不慢。 却忽而听见身后,细碎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马蹄踏得轻缓,不像急着赶路,更像打马游街,迟迟没有越过她去。 起初还好,渐渐的,那马蹄似踏在她心尖上,叫她手腕发软,梆子都要提不住。 不会,不会。 她安慰自己,罗俊修明日才带自己过去,谢云章还不知她在这儿才对。 再说若真是他,捉自己回去便是,这般优哉游哉缀在身后作甚。 又行两步,一个念头浮上来。 遛着她玩儿。 看她认真假扮一个更夫,敲梆子,喊话,看她笑话,却不揭穿她,等着她自己回神。 闻蝉始终没回过头,不知是怕被人瞧见面容,还是掩耳盗铃,不愿看清身后人。 她的心开始乱,梆子敲得错乱,心快要跳出胸膛外。 忽然,长长的影子一顿。 身后马蹄声收驻,跟着她停下。 不会错了,就是他。 闻蝉也不知怎么想的,明知自己跑不过马儿,那一瞬垂死挣扎般,梆子一扔,拔腿就跑。 夜风呼啸掠过面颊,耳边隆隆作响。 可她还是清楚地听见,那马蹄声急一阵缓一阵,迟迟没有追上来,却一直在她身后。 逃不掉了。 气喘吁吁停下时,闻蝉两手撑膝,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她两条腿酸得要命,再迈不开半步,后背全是热汗,胸膛似灌着铅,几乎要将肺都喘出来。 放弃的那一刻,眼眶里涌上泪。 这次,她真的逃不掉了。 “怎么不跑了?” 相比她精疲力竭浑身狼狈,男人驻马回缰,嗓音冷冽又从容。 闻蝉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这不是她第一次出逃了,倘若从前他亦有错,那这次呢? 前日夜里还好好的,听他兴致勃勃说着回京以后的事,如何要将自己娶进门。 转头,却把他迷晕跑了。 汗水并泪水一并涌下眼尾,忽而头顶一凉,是男人甩出马鞭,打落她头顶乔装的男子六合帽。 “给我接着跑。” 他嗓音冷得彻骨,闻蝉就知道了,今夜他不止要捉住自己,还要惩罚自己。 哗—— 马鞭再度扬起,这次不轻不重落在她肩头。 “跑!” 闻蝉不敢反抗,迈着两条酸胀的腿,跌跌撞撞往前跑去。 哪怕已经比走更慢,男人依旧不疾不徐策马跟在身后,铁了心磋磨她。 闻蝉没能撑太久,牲畜一般被人驱出半条街,膝弯一软,身子狠狠砸在地上。 白马停在她身前。 男人握马鞭的手又要抬起,她立刻抱住脑袋大喊。 “我跑不动了!” 实在没有力气,心里又承受着巨大的折磨,她连哭都有些哭不动。 男人的手臂落回身侧。 “不跑了?” “不跑了,我不跑了……” 缰绳一紧,骏马嘶鸣,那马蹄似要踏过她身上。 闻蝉蜷成一团,忽然后衣领一紧,整个身子腾空,打横落到马背上。 一鞭落在她臀后。 来不及惊叫,便听男人压着自己开口:“你自己说的。” 第69章 不算太疼,但屈辱得要命 还是对她太好了。 一路上,谢云章只有这一个念头。 在琼州找到她的时候,发现她另嫁的时候,就不该心软,就该狠狠磋磨她。 把那个男人捆上,在那间寝屋里,当着人面狠狠占有她。 叫她哭叫她闹,也弄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的人。 好过眼下,他顶着皇命不遵,大张旗鼓地跑了五个州,陪她猫捉老鼠似的一躲一寻。 怒上心头,扬手又是一鞭。 “啊!”闻蝉呼痛。 马走得不快,只是她身子打横,面朝下,柔软的小腹同肋骨一起挂在马鞍上,硌得她腹角生疼。 她死死抓着马辔和男人衣角,生怕一不留神就掉下去。 谢云章不驱马,鞭绳专用来抽她。 马儿感受到她的颤抖,听见她惊叫,便会继续往前走。 不算太疼,但屈辱得要命。 等到体力回复些许时,闻蝉抱住马首,欲图撑着身子跨坐起来。 男人却立刻察觉,一双大手将她狠狠摁下。 肩头磕到马鞍,按她的人却仍旧一言不发。 “公子,公子……” 她想求人,可男人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挣扎要打,唤他亦要打。 唯独哭不用,她哭起来呜呜咽咽,像什么无助的幼兽,可怜极了。 也悦耳极了。 这么多日,谢云章憋着一口气,得听她哭才能稍缓愁闷。 慢慢的,闻蝉哭不动了。 眼前街景熟悉,分明已经走过一遍。 她这才反应过来,男人压根没打算带她回去,此刻她像一个被游街的死囚,忍着屈辱,被横在马背上游行。 已近春分,东方吐白愈早。 闻蝉见到的第一个“观刑者”,是一个起早支摊的老妪。 那时她半个身子从马背上吊下来,细颈艰难仰起,与那婆婆诧异的目光撞个正着。 “呜呜……” 已经淌干泪的人,受到新的刺激,埋下头又嗡嗡哭起来。 哪怕要挨打,她还是含混不清地求:“公子带我回去吧,求求公子……” 她在马背上犯过迷糊打过盹,男人却实实在在一夜未阖眼,此刻眼下鸦青,下颌冒青茬,也早已和从容不沾边。 玄铁制的鞭首抵住她脊背,他嗓音沉得异样。 “这也是你自己说的。” 闻蝉苦挨一夜,肋骨酸疼,臀后热烫酥痒,脑袋早已转不动。 只想着回去,别叫人看见自己,至于回去后会怎样,已经无力深想。 手臂处一紧,她虚软的身子被拽起来,终于如愿跨坐到马背上。 她是面朝男子,环住人紧实的腰腹,便把脸埋入他怀中。 天越来越亮,骏马疾行极为颠簸,她只能不断收紧臂弯,和男人牢牢贴在一起,身体难免碰撞摩擦。 回到客栈门前时,她脸热得要滴血。 “大人!……娘子?” 石青亦带人等了一夜,窥见谢云章怀里那抹纤细的身影,哪怕身着男装,他也立刻认出来了。 谢云章抱着人下马,嘱咐:“就在此休整一日。” “是!” 闻蝉得到了短暂的安宁。 两人齐齐游了一夜的街,身上具是沾满了尘土。 顶楼厢房中,她被人甩到榻上,衣裳都来不及脱,男人宽阔的身躯压下,将她团进怀里,便直接闭眼。 闻蝉起初觉得喘不上气,再是手臂被紧紧箍着,发酸发麻。 可望见头顶谢云章的脸,一声都不敢埋怨。 太累了,她也睡过去了。 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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