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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闻蝉倏然眼眶一酸,“不是……” 檀颂却没在意她底气不足的辩解,顾自笑了一声。 “有时我真觉得自己,就是在两个衙门间跑,家里也是个衙门,我与夫人各司其职,这个家欣欣向荣。” 他站起来,一步步走到人面前,又抬手,拭去她眼眶的泪。 “夫人别哭,我不是在怪夫人。” “我心里有夫人,夫人心里有这个家,其实也足够了。只是……” 只是那个人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平衡。 叫他看见了,闻蝉真正在意一个人是什么模样。 她对人嗔怒,不稳重,却将真心袒露。 檀颂也很清楚,这种熟稔不是一日两日能够养出来的,那人与夫人之间,势必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 那份感情,自己比不得。 若说起初在等闻蝉坦白,到后来,他的心开始微微扭曲。 竟想着,不如让她犯些错吧。 愧疚也是感情,当下的夫人,是他从未见过的夫人。 檀颂轻轻拥住她,在她耳畔继续开口: “我知道夫人不想跟他走,既有当初,却无当下,是夫人下定决心想跟他断了。” “我也知他出身高贵,连夫人都拿他没办法。” “所以我买通海匪,神不知鬼不觉,只要他死了,我们就……” “檀颂!” 闻蝉几乎泣不成声,把人推开来,对上他面孔,嘴边训斥的话又出不了口。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同我商量?” 这分明是他最大的长处,哪怕有时自己拎不清,可愿意问出来,愿意听她的话。 遇上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就敢自作主张。 “因为夫人不舍得!” 檀颂亦眼尾赤红,“夫人在意他,胜过在意我。” “除夕那日夜里我才知道,香山寺那回,是夫人救的他;夫人嘴上喊打喊杀,几时又真的硬过心肠?” 晚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闻蝉打量眼前这间,与人共居三年的寝屋,心头漫上一阵不舍。 “除夕那日,你果然醒着。” 开口,已没了任何生机,“那你知不知道,那天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激你,对他出手。” 这回换檀颂发怔。 “他故意在临走时透露巡海之事,若我没猜错,年后审讯海匪的事也分给你去做。” “你自认神不知鬼不觉,却没发觉一切都太顺畅了吗?” “从头到尾,都在他算计之中。” 檀颂开始回想,那一桩桩一件件。 当初因畏惧不敢深想,如今想来,似乎的确都……太顺利了。 “别说他是国公府出身,圣上派来的钦差御史,你也知道上头在查离王府吧。” “圣上欲治离王谋逆,养寇自肥,是离王的罪名。” “你却暗通海匪对奉旨查案的御史出手,你说,这又是什么罪名?” 以谋逆同党论。 诛九族的大罪啊。 长姐和外甥还在府上,夫人就在眼前,檀颂整个人,一下凉了个透彻。 “我不知道啊,”他喃喃道,“我不知道离王养寇自肥……” 闻蝉满面是泪,靠在门上,似被抽干所有力气。 又听见一声熟悉的:“那夫人说,要怎么办?” 第47章 认罪书,休书 檀颂还是那个檀颂。 遇上解决不了的事,会立刻向她这位夫人求助。 可这次,他犯的事太大了。 闻蝉不忍心告诉他,她们夫妻间的缘分,怕是尽了。 “放心。”生怕他看出端倪,又主动拥上他。 贴在他肩头说:“我会想办法的。” “这么大的事,夫人也能周旋吗?” 闻蝉搭一搭他的背,努力把眼泪往回收,“能,你还不知道我嘛。” “这些年有什么事,是我办不成的?” 躁动的心被她三两句话抚平,檀颂亦牢牢抱住她,“好,我听夫人的。” “这次是我做错了,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听夫人的……” 闻蝉劝他告假在家,檀颂应了。 她先从家中入手,找到管库房的李婆子,要来支取账册,找到那三百两银子。 “妈妈这笔记错了,这银子是我托夫君取的,该记到我名下。” 李婆子仔细回想,都不记得主君说是为夫人取的。 “那这……” “整本账册重抄,若有人问起,你也得说是我支的银两。” 李婆子不解:“都是自家人,主君不问,还有谁会管咱们自家库房?” 可对上闻蝉的眼光,她又立刻明白过来。 “是,老奴这就重新誊抄一本。” 闻蝉叫人去请了王妗,两人在茶铺碰面。 内室中,她从一个上锁的铜箱中,搬出一沓账册。 “这是这些年,我在来往的官吏、富商,每户私下有什么生意,主事人是何性情,我都记得一清二楚,且照姓氏排过了。” 王妗瞥一眼那书封空白的册子,两手归于身前,并未抬手去碰。 “这么要紧的东西,姐姐不收好,拿来给我看作甚?” “妗儿,”闻蝉握了她的手,“要说我手上什么最值钱,便只有这间茶铺,只有我‘柳娘子’这个名头。” “册子上这些人脉,是我花了三四年才积攒起来的,往后若有人求上门,你便对着册子找,看是能办还是不能办。” “只有一点切记,掉脑袋的事不能做,你只给他们搭桥,自己不能沾。” 王妗听了这几句,还有什么不明白。 “姐姐的意思是,把这些都交给我?” 闻蝉认真点头,“檀颂是不屑做这种事的,她姐姐是个后宅妇人,也管不好这些事。” “托付给你,我最安心。” “那你呢姐姐?你出什么事了?” 闻蝉抿了抿唇。 然后把自己的打算,都告诉了她。 小姑娘听得眉头深锁,到最后红了眼眶。 “那我们……我们还有相见的时候吗?” 闻蝉也不知道。 其实她挺喜欢琼州的,地处偏僻,但民风淳朴。 像自己,像王妗这样年轻的女商,一点都不罕见。 当地为官者,也没什么真权贵,尽是失意人。 和上京一点都不一样。 “若我安定下来,我会给你写信;若那时你想到上京来,你依旧是我的妹妹。” 闻蝉也给梁妈妈打了招呼,当日,王妗是哭着抱着铜箱走的。 再回来时,给她一个鼓鼓囊囊的锦囊,抽开一看,里头一大包碎银,外加数十个银锭。 闻蝉又展开那张银票,瞥一眼,立刻说:“多了,还有一间铺子的分红,我要留给檀颂。” 王妗却摆摆手,“多的是我贴补姐姐,姐姐若日后还打算认我,便别说这些见外的话。” 闻蝉摩挲着那几欲撑破的锦囊,最终,还是点点头。 她又去了一趟瑞福楼。 谢云章的厢房外,还是陆英守着。 廊道里的血腥气没散,闻蝉攥紧手中信笺,问:“他伤得很重?” 陆英不好透露,只是摇摇头。 闻蝉就明白了,将手中信笺递出。 “劳烦你,帮我交给他。” 说实话,闻蝉不担心他的伤势,自己设的局,自己早有准备,无非就是做做样子。 待她身影消失在客栈木阶尽头,陆英方叩一叩门。 “大人,柳娘子来过了。” 里头传出一声:“进。” 陆英推门而入,在外间站定。 “娘子有一封信,要交给大人。” “是什么?” 陆英这才看了一眼信笺。 “认罪书。” …… 跑完几处地方,回家已近黄昏。 檀如意拉着弟弟问东问西,问前几日究竟是怎么回事,檀颂这回一句都没松口。 这日是团圆节,八宝圆桌的正中央,摆着一盆憨态可掬的豆沙元宵。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夜里竟下起小雨,乌云遮月,没能赏到圆月。 闻蝉适时开口:“我往姑姐夫家递了信,就说我害了大病,夫君又事忙,姑姐要留下照看我一阵,少说待到月底再回。” 檀如意是个急性子,眼看他们夫妻通了气,唯独自己埋在鼓里,差点又要嚷起来。 檀颂去看闻蝉,闻蝉就说:“你先回屋,我同姑姐说。” 檀颂心间一松,点点头。 闻蝉将人领去书房,关上门,便开始顾自研墨。 若说檀如意起先还耐着三分性子,见她只管提笔写,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那火气又冒上来了。 “你这磨磨唧唧的,写什么呢!” 檀如意识字不多,入眼两个大字却是刺目。 休书。 “你……”她喉间一哽,“你真不打算跟阿颂过了?” 闻蝉的休书只差落款,刚要搁笔,笔杆却被檀如意一把打落。 “那你也不能休我弟弟!任你是个能人,也须知夫为妻纲,万没有遭你这般羞辱的道理!” 闻蝉抿一抿唇,用镇纸压了休书。 才说:“这是我替夫君写的。” 檀如意蹙眉,“什么?” 她明明看这两人好好的,今日在饭桌上,弟弟还给她盛元宵。 怎么一转眼,就要写休书了? 休书需一式两份,闻蝉待那新墨干涸,取出新纸,又誊抄一遍。 “夫君遭人引诱,犯下弥天大错,如今能救他的,只有姑姐和我了。” 家中过了一阵,表面平静的日子。 檀颂由最初的惴惴不安,逐渐变得宽心、安逸,毕竟这半月来什么都没发生。 就连他的夫人,过了起初那阵奔走忙碌,连留在家中陪他的时候都多了。 这天午后她出去一趟,又是早早回来,难得说想听他的萧。 第48章 “我会为你三年不改适。” 窗外雨声阵阵。 檀颂吹了一曲傍妆台,分明该是妩媚悠扬的曲子,闻蝉却越听越心酸。 旧日那些轻快的日子,过去了。 谢云章今日动身返京,她雇的船,也已在岸口等候。 这是她在琼州的最后一日。 “好了。” 她在箫声下行时喊停,檀颂便收了洞箫,坐到她身侧。 闻蝉说:“你想不想听我的身世?” 事关身世,便必然离不开谢云章。 檀颂下意识抵触,却架不住知己知彼的好奇,点了头。 闻蝉便说:“其实我并非王家表亲,妗儿是我认的妹妹。我生父是上京城郊一个普通的军户,外祖家为给舅父筹措聘资,才将我母亲嫁过去。” “谁知成婚未满一年,便遇朝廷兴兵;待两年后战戈止息,同乡接连归家,却说大战后便未再见过他,话外之意,是他抛尸沙场了。” “母亲为照料我这遗腹子,月子里便下地劳作,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只能将我寄养到舅父家中。” “可舅父一家都惯吸她的血,又怎肯做这吐血的买卖,盘算着将我卖进富裕人家,为奴为婢,或做童养媳。” 这些都在檀颂意料之外。 其实他也暗自猜测过,看夫人一身眼界手段,又让出身国公府的谢云章这般执着。 罪臣之后?家道中落的富户小姐? 却不想,是如此凄惨低微。 “后来呢,你舅……他们把你卖进国公府了?” 闻蝉摇摇头。 “我偷听到他们的意图,先一步去找镇上的牙婆,央她为我寻个人家,至少还能自己挑上一挑。” “说来侥幸,我幼时模样伶俐,又常在表哥学堂外偷听,识几个字,便被国公府的管事嬷嬷看上了。” “十两银子,签的死契。” 檀颂默默点头。 而闻蝉忆起之后的事,哪怕隔了十数年,愧疚都如此时窗外那阵阴雨,将她淋个透彻。 “我一直藏着那十两银子,便是想着等学完规矩,告假回家,为母亲延医买药,可是……” 她闭上眼,才继续说:“可那时舅父找到了我,他假作慌张,说我母亲危在旦夕,邻里请了大夫,却欠着诊费药钱,要将我母亲告上公堂。” “一时慌乱无主,我就……” 那时太年幼了。 虽有几分慧根,却怎架得住亲人诓骗,怎料得到人心污浊。 “简直欺人太甚!” 檀颂气到一拳捶在桌上,“眼见至亲受难,不伸以援手也就罢了,竟还雪上加霜,压榨你们孤儿寡母!” 闻蝉不知何时红的眼,鼻尖促了促,说:“夫君不必动怒,都过去了。” 她努力转成轻快的语调:“后来我在国公府学完规矩,便被分去三公子的朝云轩,机缘巧合,又入了三公子的眼,令他对我照拂有加。” “往后那七年,我跟在他身边,名为女使,日子却与府上小姐无异。” “我也知道大户人家蓄婢者众多,可他待我是不同的,他对我推心置腹,有什么好的都最先想着我。” 与谢云章的相处,只言片语,却叫檀颂料想到其中情谊。 落魄时头顶照来的一束光,又照了七年之久,从幼年到少年,换谁不刻骨铭心呢。 “夫人当他是什么?” 他经不住要问:“那个时候夫人还小,他在夫人心里,是主家,兄长,还是……心上人?” 闻蝉微微一笑,答得毫不犹豫:“三公子就是三公子。” 哪怕今日的谢云章,也比不上当年的三公子。 “我当他是心间明月,可望不可得,可年岁渐长,他高中、定亲,却只想纳我为妾。” “我不愿意,从国公府逃出来……后来的事,夫君大多看见了。” 檀颂起身,将她揽进怀里。 “往后,往后我也会对夫人很好,尽我所能的好。” 闻蝉靠在他腰腹处,眼睛一眨不眨,怔怔说:“你自己更要好好的。” 檀颂觉得这话奇怪,正要发问,闻蝉却倏然起身。 推开他,转身趋出门去。 檀颂后知后觉追上,门却怎么都推不开。 缝隙之间,一把铁锁垂下。 随后是闻蝉的面庞。 “是我把你牵扯进来的,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会犯下那种错事。” 檀颂急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闻蝉终于能说出实情:“谋逆是大罪,一旦落实,便永无翻身之日。” “夫君高看我了,我也没那翻天的本事。” “好在此事尚有转机,谢云章苦心设局,无非是想拿住把柄逼我和离,我已替夫君认下这罪名。” 一门之隔,檀颂狠狠拍着门板,“谁要你替罪!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闻蝉上前一步,顺着缝隙将手探进去,与人牢牢握在一起。 “夫君认罪,我这妻子被诛连,姑姐外甥亦不能免难。就算不为自己想,夫君也不在意姑姐了吗?” “我认罪就不同了,无非是落个把柄在人手中,他会设法保我。” “我不要!我不要……” 门内,男子泪如雨下。 闻蝉身后,大雨滂沱。 她转了转手腕,实在狠下心,才把自己被攥红的手抽回。 “夫君放心,此一去,我会为你三年不改适。” “不要,夫人不要……” “夫君。”闻蝉想给人留个好看的最后一面,扬起唇,泪珠却禁不住从眼眶坠落。 “这是我最后一回,唤你夫君了。” 门缝间,男人白净的手抻了又抻,却什么都没抓住。 闻蝉离去的背影在庭院中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院墙处,檀如意与她点头示意,便快步踏入院内。 听见弟弟撕心裂肺地喊,心下不忍,却只能挺胸昂首。 大喝道:“我当初就不该点头让你娶她!如今倒好,砍你一人的头不够,还要连带我和安哥儿送命!” “檀颂你听好了,她已是我檀家下堂妇,谁查这桩案子你都给我咬死,跟我们檀家没半分干系!” 岸口。 琼州多飓风暴雨,可二月初就这般疾风猛雨,委实不寻常。 船家好容易等到主顾,立刻探头道:“这位娘子,此刻海上浪大,不能出海!” 闻蝉鬓发紧贴面颊,仰头望天,隐隐有雷电闪过。 可是“畏罪潜逃”,又怎会顾天象呢。 第49章 贴身小衣,挂到了屏风上 “我给你二十两!” 原先说定十两,船家探头望天,还是摇头,“这不是钱的事。” “三十两。” “唉呀……” “一百两。船不必到岸,你中途便能折返。” “……” 满腔急切中,闻蝉终于得到一句: “娘子莫淋湿,快登船吧!” 近旁人匆匆折返避雨,刚离岸的船也在靠岸,只有闻蝉孤身逆行,冒雨解下缆绳,漂离这片靠了四年的岸。 岸边亭子里,不远处高楼上,许多双眼睛好奇打量着这不怕死的女人,看一叶孤船漂泊入海。 闻蝉躲进船舱,抱紧膝头包袱,雨点隔船身重重敲在头顶。 一如临走前,檀颂在屋内拍门。 在琼州的桩桩件件,如走马灯般浮现眼前。 有檀颂,有王妗,有宅院里的玲珑小巧,也有茶铺里的梁妈妈…… 这些,都与那岸口一道,渐行渐远了。 轰隆—— 惊雷乍作,船家摇橹的手都一抖。 他蓑衣草帽上雨水滴连成线,大浪更凶猛舔舐着单薄的船身,人力不及天力,这小船似在不进反退。 “娘子,娘子!” 呼啸风声里,闻蝉听见船家的嗓音飘来。 “够远了没啊?要命还是回去吧!” 不一会儿又变成:“算了算了你那银子我不收了!我折返了啊——” 闻蝉从船舱里探出身,才知他为何临阵脱逃。 风裹着雨在海上打成旋,四顾茫茫昏暗,仿佛随时都会迷失方向。 她不过是要做一出“畏罪潜逃”,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就……” 恰是此时,一座又大又稳的楼船,破开雨幕,出现在眼前。 闻蝉也不顾暴雨,匆匆掏出几个银锭塞给船家,便只管立在船头,任飓风灌入衫袄,单薄的身体似随时会被吹走。 两船愈靠愈近,不过数丈时,闻蝉忽见寒光一闪。 有人在楼船上拉弓搭箭。 石青一身黑衣早裹紧劲瘦的身形,弦拉到最深处。 忽然,手臂一痛。 那羽箭便如被拍死的苍蝇,直直下坠,被汹涌海面吞入。 “干什么!” 拍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陆英,“谁让你自作主张!” “我……” “石青。” 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石青立刻辩解:“爷你信我,只要把那船帆射下来,娘子便决计走不了了!” 谢云章咳了几声。 缓过来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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