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分信任的夫人……却问不得。 “往后这般的料子,我再替你置办几身。” 闻蝉倒也喜欢这般浅淡的颜色,只说:“做你国公府的三少夫人,这可欠端庄了些。” 谢云章道:“你年轻,还不必处处端着。” 从新婚到今日,男人忽然见她换了身衣裳,拆下妇人髻才意识到:妻子要比自己小上五岁。 差得虽不是很多,她身上却实打实留着几分少女气息,莫名的,惹他愈发怜爱。 她十五岁会是什么样? 谢云章忍不住想,想着想着,面色却沉了下来。 无他,只因那段少女怀春的年岁,被旁人给占了。 事到如今她还是对人很上心,很怜悯,怎么都不许他动那个男人。 “对了。” 闻蝉刚从他手中接过自己的衣裳,便听他语调生硬地转折。 凝起心神一听,他说的是:“你和那个人成婚那三年,相处如何?” 他问这话时眸光牢牢锁着她,只因从前说起此事,她总不高兴。 故而全神贯注看她的面色,只要她显出一点气恼,谢云章就会立刻弥补。 闻蝉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他不再称檀颂为“前一个丈夫”“前一个男人”,而是变成一个意味不明的“那个人”。 想到檀颂此刻已经登上回琼州的船,自己也与失去记忆的谢云章磨合到了一起,听得出来,他此刻并无当初的盘问嫌恶之意。 “他吧,是一个不坏的人。为官清廉、力求公允,待我也不差,只是……” “只是什么?” 前头那些好的,男人都不关心,只关心这“只是”后头的话。 闻蝉也知晓他的性子,好话都往平庸里说,后头那些从未对檀颂开口说过的话,也就不忌讳,通通告诉他了。 “只是我和他之间,是经不起风浪的。” “他性子憨直,肯听我的话,起先我是冲着他这点好去的;如今想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我到底是个不能入仕挣前程的女子,男人不扛事,人这一生数十载,总不会永远顺风顺水的。” “遇上些风浪,我和他散了,也不足为奇。” 刚确认自己变了心,决定嫁给谢云章的时候,闻蝉也时常在夜里想,为何自己这么快就放下了檀颂。 想出的结果便是:她没那么信任檀颂。 成婚后经历的第一场风浪,是谢云章带来的。 她甚至还在信任谢云章,觉得他不会舍得真的伤害自己;可对檀颂,却没有拉他一起面对风浪的勇气。 也还好这场风浪是谢云章,换作旁的人,旁的事,就不知是何光景了。 “……反正,我不觉得可惜,也不为离开他后悔。” 她向人剖明真心,却不见面前谢云章脸色好上多少。 他忽然问:“早知如此,你还会嫁给他吗?” 闻蝉忽然就是一哽。 都说千金难买早知道,自己那时心灰意冷逃到琼州,难得碰见像檀颂那样合适的人。 感情虽不说多刻骨铭心,可到底是有真感情的。 若是为哄他,全盘否认了,岂不也很假? “嗯?” 谢云章看出她的迟疑,倾身过来,非要看清她低垂面庞上的神色。 闻蝉只得含混道:“于当年的我而言,他也算得良配了。” 谢云章身形一顿,直起身。 忽然冷笑了声:“呵。” 呵? 闻蝉不解,呵是什么意思? 直到她又听男人说:“说句漂亮话笼络笼络都不肯,我看夫人比他更憨直。” 闻蝉无奈:“你也知道漂亮话是哄你的,我再说,岂非存心欺瞒你?” 话是有道理的,男人却是哄不好的。 谢云章正欲再辩,却听屋门忽然被叩响,打断了他。 他分明交代过院里的丫鬟,不要来打扰。 直到门外陆英出声:“大人,娘子。” 正好在提檀颂的事,闻蝉一下想起来,自己嘱咐陆英去岸口盯梢,要她看着檀颂登船。 “是陆英,叫她进来吧。” 男人这才“嗯”了声,坐在床沿未动。 陆英知道谢云章在,他也不想被打扰,故而只在外间禀报:“今日檀公子未能登船离开。” 闻蝉一下醒了神,“为何?” 檀颂被人拦下,陆英花了好些功夫才打听到事情原委。 “人至岸口时,偶遇了端阳公主回京的仪仗,檀公子,被端阳公主带走了。” 端阳公主。 闻蝉从未听过这号人物,抬眼看向谢云章。 正事当前,谢云章沉思片刻,才隐约记起这号人物: “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幼妹,比当今圣上约莫要小三十岁,我也没见过她。” 她应当在十几年前就嫁人了,谢云章也不过二十五,入仕不到六年,自然对这位公主无甚印像。 闻蝉便对陆英道:“你进来吧。” 陆英应声进到里间,只是没走到床前来。 榻间女子担忧难掩,问:“他是得罪了那位公主吗?” 陆英道:“似乎并未,端阳公主对他甚是和气,算是以礼相待。” 第189章 此刻温存,实属幸运 闻蝉的心又提起来了。 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又抬眼,望向坐在床畔的男人。 “看我做什么?” 谢云章面不改色吩咐陆英:“你先下去。” 陆英还有事要报,看一眼榻上的闻蝉,觉得此刻并非好时机,便先退下了。 屋里重新只剩下两人。 谢云章抬手拨下她寝衣,动作熟稔又自然,又将她衬衣展开,当头掼下。 闻蝉面颊一烫,“我自己来……” 男人的手臂却仍旧环绕身侧,半分没有收回的意思。 “穿上。” 原本心无杂念的男人,因她这羞赧的反应,嗓音也沉下来。 闻蝉察觉了,手臂朝后伸去,想快些裹住仅着兜衣的身躯。 偏偏一着急,袖管探错了。 纤细莹白的身子拧转着,香艳中带着几分滑稽。 谢云章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捏着她上臂拉出来,送进对的袖管里。 总算是把衬衣穿上,闻蝉任凭男人给自己系衣带,一张脸不知何时红了个透。 “听见他没走,衣裳都不会穿了?”偏偏他还在耳畔低语。 他倾身凑得极近,闻蝉脑袋转不过去,只用余光暗暗打量他的面色。 凉凉的,不算太好。 “我只是不太习惯……” 后头“你帮我穿衣裳”几个字,她没说出口。 自打陆英进来递口信,这男人身上气场就冷了下来。 哪怕圆了房,做了真夫妻,谢云章和从前还是有不同的。 对待自己,要比从前霸道许多。 听见檀颂没走,忽然就要帮她穿衣裳,姿态里的强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反正闻蝉清楚感知到了。 “以后会习惯的。” 一直到全身的衣裳都穿好,闻蝉才说:“端阳公主的事,你再留心看一看吧。” “自然,”谢云章终于了然道,“只是我已忍让过,他若还是缠不休,我不会再客气。” 话里的敌意不加掩饰,换作从前,闻蝉还会多周旋两句,可对着如今的谢云章,自己开口怕是适得其反。 故而她什么也不说,只是低低“嗯”一声。 谢云章似对她乖顺的反应很满意,紧绷的眉目松了松,冷峻的面庞瞬时柔和许多。 休沐的日子难得,闻蝉起身后又和人去园子里转了转。 回到朝云轩时,却在院里见到个眼生的老妇人。 她仪态气度不似寻常,见了人便上前道:“老身银枝,见过三少夫人。” 不待闻蝉询问,谢云章便解释:“银枝姑姑是我向太子求的人,暂居朝云轩,教教院里的规矩。” 闻蝉望向银枝姑姑身后,魏嬷嬷面色不善地立在廊下,顿时明白过来。 这位姑姑,是谢云章请来敲打老太太的。 老太太往朝云轩塞了魏嬷嬷,谢云章便从宫里讨了个人过来,一物降一物。 到底是宫里的人,闻蝉立刻端起三分恭敬,颔首道:“银枝姑姑好。” 她瞧着年过半百,身量不胖也不瘦,精气神很足的模样;衣袖上缀着金银线,自然比这满院的丫鬟婆子都要气派。 听说她是宫里三十年的老人,晚膳后,闻蝉便把银枝姑姑和陆英一并叫进屋来。 夫妻二人对坐合欢桌旁。 闻蝉叫陆英又说了一遍今日的送檀颂的情形。 陆英这回说得更仔细,提及檀颂走时,手中捧着一支洞箫。 “洞箫?” 闻蝉立刻问:“银枝姑姑,有何不妥吗?” 老妇人沉吟片刻,方道:“此事在宫中不算秘闻,如今说给二位听倒也无妨。” “当今圣上而立之年,忽得端阳公主这位幼妹,向来视若掌上明珠;后来先帝先后病故,长兄如父,更是管教极严。” “却不想端阳公主十六岁那年,竟在宫宴上看中了一个吹洞箫的乐师,几欲招为入幕之宾,抗旨不肯成婚。” “陛下龙颜大怒,后来……” 闻蝉问:“后来如何了?” 银枝姑姑微微叹息一声,“陛下下旨,在端阳公主的灵犀殿外,杖毙了那名乐师。” 闻蝉面色僵了僵。 过了会儿才问:“是那人哄诱了公主,还是……” “老身不知,”银枝姑姑低下眼,“只是公主天潢贵胄,同一个贱籍乐师厮混,实在有辱皇家威仪。” 是啊,身份的悬殊摆在那里。 一个乐师,哪怕他对公主是真心实意的,皇帝又如何能容忍他染指自己的掌上明珠? 想到这里,闻蝉忽然觉得请旨赐婚那日,嘉德帝的退让很是稀罕。 他那样看重谢云章,为君如父,竟也松口同意赐婚了。 问完话银枝姑姑便退了出去。 一直到两人沐浴完,躺到一处。 谢云章才揽着她问:“吓到了?” 闻蝉在他怀里摇头,忽觉两人能有此刻温存,实属幸运。 “我只是在想,或许这些年,陛下也后悔杖杀那个乐师了。” “哦?何以见得?” 闻蝉扬起头,认真道:“你请旨赐婚那日,只求了他小半个时辰,他就退让了。” 这些旧事于谢云章而言是陌生的,家中只说他忤逆长辈,没想到连嘉德帝他都忤逆过。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问怀中人。 “因为那天,我就在你身侧呀。” “我特意带你入宫,就是为了请旨赐婚?” 不是的,因为那时她帮着策反海晏有功,是进宫领赏去的。 可如今的他这样霸道,此事当初他虽默许了,再牵扯出来却不一定说得清。 闻蝉瞥见床头那樽百子千孙翡翠雕,想到那是太子送的,自然而然扯开了话头。 “是啊,那日,太子殿下也在呢。” 谢云章果然没再深究,只想着难怪陶府诗会那日,太子也认得她。 揽她的手臂紧了紧,又道:“给绍儿的马,明日便能选定,是你去一趟西郊马场,还是等我空了?” 李绍有意亲近闻蝉,谢云章也想她与忠勤伯府的家人更亲近些,故而有此一问。 闻蝉想了想便道:“我去吧,反正在家中也没什么事,我还没去过马场呢。” “好,那明日多带几个人。” 马场那种地方,自然是带着陆英最合适。 陆英足足等了一日两夜,才终于得了向闻蝉单独禀报的机会: “大人生辰宴那日夜里,戏班子中有人混入。” 第190章 马场风波 闻蝉诧异,“那人做了什么?” 陆英道:“他借着场面混乱,见了四姑娘一面。” 去见了棠茵。 闻蝉又问:“可知晓是何人?” 陆英又道:“一个今科学子,无甚家世背景,但文采甚是出众,此前也得过大人青眼,安排给四姑娘相看过。” 闻蝉记得,谢云章的确答应过此事。 只可惜,棠茵已陷在谢铭仰织的网中,一时难以挣脱。 “好端端的,他不递名帖登门,何故要混在戏班子里?” 陆英道:“他被同窗检举,所著文章暗讽当今圣上,被终身禁考了。” 闻蝉默了许久。 前途一片大好,甚至能被谢云章看重,引荐给棠茵的学子,哪有这样蠢,自毁前程? 多半是谢铭仰从中作梗。 见识过镜室,还有他为独占棠茵所做之事,闻蝉只觉他深不可测,仿佛前些年见过温和直率的他,通通都是假的。 陆英问:“此事,可要再深查?” “不必了,稍稍盯着些便是。” 檀颂没走,又牵扯上了端阳公主,闻蝉自己的事都一团乱麻,没那么多心神分出去。 更何况棠茵和谢铭仰两人的事,外人也不好插手,只得静观其变了。 下马车时,闻蝉已收拾好心情见李绍。 谁知刚把噙着笑意的面庞扬起来,就得到一句略带嫌弃的: “你就穿这样来骑马?” 李缨居然也不请自来了。 李绍从她身后走出来,拉住闻蝉衣袖低声道:“二姐非要跟来的……” “说什么呢李绍?蚊子叫似的,大点声!” 李绍立刻闭口不言。 闻蝉主动拉了他小手,走上前道:“我只将挑好的马给绍儿,你若要骑,自便吧。” 她今日仍旧是宽大的衣袖,冗长的裙摆,梳了往日常梳的发髻。 李缨则一身绯红骑装,发髻梳得极其轻便。 闻蝉定睛一看,她上衫的料子,居然就是昨日自己送回伯府那几匹当中的。 仅隔一日就穿上身了,还特意凑到自己面前来。 闻蝉心中受用,面上却不显,只对李绍道:“走,长姐带你去看马。” 陆英牵来一匹赤兔马,不如寻常骏马高大,但正合适李绍的身量,生得健壮挺拔,鬃毛发亮,性子也很温顺。 李绍一见便很喜欢,在侍从帮助下,顺利坐到马背上。 “长姐,我很喜欢!” 小郎君牵着辔绳,笑意张扬。 闻蝉正要回话,却听身侧毫不掩饰的一声嗤笑。 李缨道:“这种马骑来有什么意思?” 随即吹了个口哨,便见宽阔的马场中,一匹四蹄雪白的乌骓马达达奔来。 那小赤兔见它竟是“闻风丧胆”,当即想要逃开。 “啊——长姐长姐!他要跑了!”李绍赶忙抱紧马头。 闻蝉吓得不轻,还好陆英眼疾手快,当即拉紧缰绳将这小赤兔控住。 一旁随从也回过神,七手八脚将李绍抬了下来。 李缨的口哨绕个弯,那踏雪乌骓极通灵性,当即扬起前蹄,威风凛凛停在众人面前。 “瞧见没,这才是匹好马!” 闻蝉虽不懂骑马,却难免争辩道:“绍儿初学,那样温顺的马驹正好,你这马太烈了。” 李缨反而得意起来,“再烈的马,我都能驯服!” 说着为证明什么似的,翻身上马,红衣一扬,策着那踏雪扬长而去。 李绍心有余悸地猛拍胸口,“我二姐骑射练得不错,就爱跟我臭显摆。” 闻蝉俯身关心道:“没吓着吧?” “长姐,我没事,别叫那匹踏雪再过来就行,它烈得很,平日家中那些马都怕他。” 眼见李缨正在场子里策马,闻蝉便道:“你就在这儿练,一会儿长姐跟你二姐说,叫她别过来吓你。” “好!” 李绍终于在身边随从的帮助下,重新爬上马鞍。 小赤兔温顺,他也子承父志,没一会儿没,就能自己牵着缰绳走几步了。 “长姐你看!” 闻蝉仰着头道:“很厉害!” 李绍转头,却见一抹鲜红的身影靠近,忙吓道:“快快快,我要下来!” 总算是在李缨靠近前,他两脚踩到了地上。 又对闻蝉道:“长姐既然来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学?” 学骑马? 闻蝉从前没试过,谢云章也没教过,早年他课业繁忙,也没专门花心思去练骑射,闻蝉自然也没学过。 正踌躇着,李缨再度翻身下马。 走上前道:“你要学?我教你啊。” 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不必了,我看着绍儿练就好。” 李缨又道:“我们家的人,个个会骑马,我娘也会,那岂不是就你不会?” 闻蝉把这话听进去了。 尤其李缨无比自然地说了“我们家的人”。 看来昨日打是亲骂是爱,虽打了一架,她却没真的放在心上 闻蝉心底稍有触动,却还是道:“以后再说吧。” 李缨见她衣衫冗长,也不像能骑的样子,只觉没趣,又骑了两圈便嚷嚷着要回家,连带着李绍也带走了。 陆英送完马,以为闻蝉也要回府,却被闻蝉悄悄拉住。 “你会骑马的吧?” 陆英一愣,“自然会的。” “那你教教我。” 陆英这才反应过来,她不是不想学,而是生怕在精通骑射的李缨面前丢脸。 “好,属下教您。” 生怕她又什么闪失,陆英特地去选了一匹通体雪白的母马,饲马人拍着胸脯保证,这是最最温顺,适合小姐夫人们骑的。 闻蝉自认不算个胆小的,可立在那白马面前,同它大眼瞪小眼,一时竟胆怯了起来。 陆英道:“娘子别怕,属下给您牵着,您衣衫长,今日只坐上去便好。” “好……” 闻蝉回忆着李绍登马的模样,小心翼翼往马背上爬。 忽然,袖子不知勾到了何处,竟展开来,将马头给罩住了。 白马眼前一片黑暗,忽然就嘶鸣着扭动起来。 “啊!它、它怎么……” “娘子别慌,先把衣袖放下,不对,人先下来……” 陆英说着别慌,自己却也慌了起来。 一片混乱中,闻蝉身子坠下来,陆英赶忙伸手去接—— 入夜。 谢云章发觉,自己的夫人今日有些怪怪的。 进门时她歪坐在床头,闷闷不乐,又气呼呼的。 第191章 “既要学,就从今夜开始。” 谁惹她了? 谢云章先将昨日到今日,所有事都在脑中过了一遍。 昨夜两人静静相拥而眠,闹得过火也就在马车上。 应当不是马车上。 事后哄得快,她早就不计较了。 那就是今日白日,她去了马场,见了李绍。 “给阿绍的马,还合心意吗?” 闻蝉尚未从马场出糗的阴影中回过神来,便忽然听他这样问。 “好,挺好的,他牵回家去了。” 谢云章走进里间,因着尚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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