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深海_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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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想明白了？” 司无涯郑重撩起身前的袍子，再次跪了下去，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朝着陆州恭恭敬敬，先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才回答道：“想明白了。” 陆州看了一眼东阁之外，说道：“进来。” 跟多事情，还是在不宜让外人知道的好。陆州转身进入房间，司无涯站了起来，跟着步入房间内。小鸢儿躬身笑嘻嘻道：“师父，我守着，不让人过来打扰。” …… 房间内。一切如常。司无涯再次看到墙上的那副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微微蹙眉。这十个字，让他心绪难安。十个字力透纸背，入木三分，没个十年八年的磨炼，不可能有这个功力。不过眼下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陆州来到了正厅，端坐下去，一边抚须，一边等待他主动说话。反正是你找的老夫，老夫没什么好说的。司无涯再三下跪，说道：“徒儿恭贺师父晋升九叶。” 陆州微微皱眉，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司无涯：“就这？” 言外之意，你还有很多东西需要交代。司无涯伏地，不由声音一颤：“徒儿有苦衷！” 你有个屁的苦衷。陆州很想当面骂他，但本着师长之风，没有发作，表情也没有任何波动，就这么看着司无涯—— “讲。” 司无涯立起身来，说道：“您可还记得二师兄为何离开？” “老夫要杀他？”陆州自然记得虞上戎是这么回答的，“难道老夫也要杀你？” 司无涯摇了下头说道： “您没有想杀我。” 那你苦衷个屁！陆州依旧面色如常地看着司无涯。司无涯音色颤抖道：“您要杀的是二师兄，您要杀的是大师兄……” 陆州皱眉，心中却是一动。 “老夫因何要杀他们？” 司无涯知道师父将这段记忆封印在水晶中，便说道：“您想要长寿，您想要晋升九叶。” 这个回答，和当初虞上戎与他对话的时候一模一样。这也证实司无涯没有说谎。 “杀他们便可长寿？”陆州面色严肃，这事容不得开玩笑。只可惜，无法找到记忆水晶，否则也不需要他来回答。司无涯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文房四宝。陆州看出了他的用意，挥挥手，示意他去。司无涯站了起来，来到桌旁，提起毛笔，将魔天阁九大弟子和功法。慈鸢儿，太清玉简。司无涯，大悲赋。昭月，明玉功。明世因，青木诀。端木生，天一诀。司无涯写完放下笔，把纸立了起来，说道：“所有功法，均和寿命有关。” 太清玉简可得长寿，大悲赋可转阴阳，明玉功可保青春，青木诀犹如长青树木，天一诀可与天地同寿。功法的描述本就有夸张的意思，比如长寿和天地同寿。陆州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些功法的效果。如此列出来，清晰明了。看得陆州心生疑惑，难道……姬天道真的为了长寿，才收的这帮徒弟？那剩下的徒弟呢？司无涯继续道： “六师姐叶天心，白民。典籍记载，白民有乘黄，骑乘可得两千岁。” “二师兄虞上戎，君子国人，短寿。” 说到这里。他将手中的纸放在了桌子上。 “老八的九劫雷罡，每提升一劫，必遭五内俱焚，折寿五十年。” 说到这里的时候。司无涯的声音已经变得很低。他重新跪在了地上，朝着陆州拱手，不再说话。陆州听明白了。如果连这个都听不明白，那他这辈子真是白活了。他呵呵一笑，哂然看向司无涯，说道：“你是意思是说，老夫拿你们做实验，以图增寿开九叶？” 司无涯俯下身子，双掌叠放，额头触碰。这算是默认了。陆州的老脸一僵，心中却是咯噔了一下。严格来说，这是姬天道的所做所为。折损寿命也罢，增加寿命也好，都是为了研究寿命。所以……这就是司无涯唆使老八离开魔天阁的原因？ “于正海也是如此？”陆州问道。 “徒儿答应过大师兄，不说出他的任何事情。师父恕罪！”司无涯说道。 “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说，老夫对不起你们？”陆州反问。陆州当然不会因为司无涯说什么就信什么，若真是这样，那他们为什么一个都没死？事情远比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徒儿不敢！”司无涯伏在地上。 “老夫再问你一遍，你因何离开魔天阁？”陆州的声音变得有力。直觉告诉他，司无涯还有其他事情没有说。第454章天地囚笼陆州的声音极具压迫力。在房间内，更显得有气势和威严。司无涯浑身一颤。他依然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这个问题，在上次的对话中，便已经回答过，那时他说的是想要帮大师兄拿下整个天下，想要搞清楚皇室的秘密。显然，这个回答不够有力度，也很难取信于人。屋内的气氛变得极其压抑。静得出现了耳鸣。陆州并不着急，就是这么看着他。太阳的光线从窗台落在屋内，将整个房间照亮。仿佛连阳光都有了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司无涯才开口……这一开口，嗓子像是哑了似的，嘴巴也有些干燥，没有发出声音。司无涯咽了下口水，嗓子恢复正常，说道： “在九叶没有出现以前，徒儿一直以为所有的大限，都不过是皇室操控人心的工具罢了。 “所以徒儿入了宫。 “徒儿做到了太傅。 “师父……” 他的声音一沉，说道，“您可还记得永寿皇帝？” 陆州没有回答。永寿皇帝，那可真是老相识了。只不过，一个居庙堂之高，一个处江湖之远。司无涯继续道：“内库是由永寿皇帝一手创建……只有皇帝本人或者持皇家令牌者，方可进入。永寿在位时，也曾研究过九叶的事，很多秘密，永寿皇帝驾崩以后，内库的钥匙丢失，很多东西都被埋在了内库中。” “徒儿那时就在想…… “真理就是真理，为什么皇室执着研究？想要推翻真理？” “九叶明明不存在，为何会出现在史书上？” “胜利者书写历史，他到底隐藏了什么？” “……” 听着司无涯不断地阐述，陆州眉头皱着。这孽徒还真是做研究的料。只不过，说了这么多，依旧没说道重点上。司无涯说到这里的时候，朝着陆州磕了一个头，说道：“这么多年过去，徒儿苦心建立暗网，遍布大炎天下，暗中调查……后来才知道，普天之下，不只是师父在追求九叶的秘密。云天罗，龚元都，漠北之王，异族楼兰国主，各大宗门的老祖……都在研究……可笑的是……” 可能是说话的习惯所致，他用了一个词“可笑”，说完也来不及撤回了，只是稍稍停顿，便又道，“都以失败而告终……” 陆州面色如常，看着司无涯，淡淡道：“然后呢？” 司无涯的表情变得有些认真，说道：“徒儿一直在考一个问题…… “金莲汲取能量，元气也罢，寿命也好……那么汲取的能量都去了哪里？” 问完。他趴在地上再也没有开口。陆州心中一动。若是换做其他人，或者是姬天道本人听了这番话，或许都会狠狠给他一个耳巴子，胡说八道，妖言惑众。但他是现代人，这个想法，让陆州心生惊讶，也很容易接受。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世间修行三万年，自人类修行伊始，多少八叶先贤倒在了九叶的门前，多少人埋在了九叶之下？陆州忽然想起顺天苑一战之时，二皇子刘秉曾说过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足够聪明，你便会发现，整个世界，都只是天道循环的囚笼罢了。云天罗的棋盘记忆，陆州只看到了金莲的秘密，却没有往更远的地方去想，诚如司无涯所言，金莲吸收的能量，都去了哪里？重归于天地间？！陆州平静地道：“天地为囚笼，金莲为枷锁。” 司无涯伏在地上，连忙道：“徒儿只是猜测……还望师父明察！” “老夫的九叶，你有何看法？”陆州问道。 “这……” 司无涯一时语塞。如果天地为囚笼的说法成立，那么师父又是如何破的九叶？见他回答不上来，陆州又道：“砍金莲如同破了枷锁……若你所言属实，破了九叶终究是要受天道囚笼所限。” “徒儿斗胆，敢问师父如何破的九叶？”司无涯低着头问道。他不认为师父使用了砍金莲之法。砍了金莲，再凝聚金莲，岂不是又要受金莲的枷锁？ “大胆！” 这一声喝，吓得司无涯一个哆嗦。笑话，老夫破九叶的秘密，岂会轻易告诉你。不管是哪个宗门，都没有师父轻易把自己最大的杀手锏交出去的理由。小小孽徒还敢斗胆质问，活腻了！ “徒儿知错！”司无涯连忙道。陆州的目光掠过司无涯。虽然他今天的表现还算可以，但他的忠诚度上升的很有限。沉寂片刻。陆州又道：“仅凭这些，推断出天地囚笼，远远不够。” “徒儿借笔墨一用。” 司无涯再次来到书桌旁，提笔书写……沙沙沙……片刻过后。宣纸上出现了一副地图。陆州看了过去。这幅地图和他在屏风后桌上的那张羊皮古图不同，画得很粗略，但基本围绕大炎展开。画完之后，司无涯说道：“这里是大炎，往东是无尽海域。往西是戎西，往北是戎北，异族万族……这里是黑木森林，这里是迷雾森林，这里是天堑森林，加上天堑……” 司无涯的美术功底很烂。可是他的想法，却意外惊人，笔画粗糙，但不妨碍他能勾勒出整体的轮廓，简单明了。陆州看完之后，亦是眉头一皱：“阵法？”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此庞大的阵法，就算是把世间所有的修行者都聚集在一起也不可能做得出来。从神都往漠北飞行，最起码要数月的飞行。从金庭山往黑木森林也需要个把月的飞行，然后踏入异族区域。无尽之海，压根就没人敢去……顾名思义，无尽便是没有尽头。 “是阵法，也可能是天然形成了牢笼。一切不过是猜想罢了……”司无涯的语气变得低沉，“这便是徒儿知道的全部。” 陆州的目光落在了司无涯的身上。想起他小时候的脾气。他很喜欢追根究底，凡是都要搞个明白…… 如今这个脾气，一直没有变过。这世上不乏聪明人，可聪明人似乎都有一个致命弱点，那便是太过于自以为是。司无涯也不例外。陆州看着他，说道：“可惜的是……这些猜测不对。” “……”司无涯眼睛一睁，惊讶地看着地面。师父果然知道！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陆州苍老的大手，放在了黑木森林的区域，说道：“潘离天曾去过黑木森林。一场大火烧了七七四十九天。若天地为囚笼，大火便破了这黑木森林。天地之阵不复存在。” “你只画了你所知道的……那么你可知，异族之外，又是什么？”陆州反问。司无涯哑口无言。人之所以会做出错误的判断，是因为人总是基于眼前所看到的不完整信息。屋内再次陷入沉寂。其实剩下的陆州不问，司无涯自己就能一一推翻。 PS：揭开了一点世界观，但还不是大世界观，放心这个是从一开始就想好的。第455章于正海死亡之谜 “司无涯。” 陆州忽然开口。司无涯心中咯噔了下，从思绪中拉回。 “你想要探索世界奥秘……老夫不管。你说的这些，待老夫寻回记忆水晶，再做定论。” 这话算是告诉司无涯，纵然你说得天花乱坠，他这个当师父的，也不可能轻易相信。记忆水晶若是能提供答案，那便要将它寻回。只不过，戎西戎北异族幅员辽阔，要如何寻找呢？这是个头疼的问题。司无涯听了陆州的话，心中却是一喜。师父不信没关系，最起码，没有因为这个而怪罪。至于水晶，想办法找回来就是……答案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不管是斩金莲，还是无金莲开叶，九叶的出现……终究要为这个世界打开一个新的时代！就在陆州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声音—— “徒儿拜见师父！” “徒儿拜见师父————” 一声比一声大，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叫了。小鸢儿插着腰道：“八师兄，你再叫也没用，你不能进去！” “小师妹，放我进去，改天我带好吃给你，乖——” “才不要！” “……” 外面的争吵声，让陆州眉头微皱。他随手一挥，罡气卷开房门，传音道：“让他进来。” 小鸢儿朝着诸洪共做了个鬼脸道，让开了身子。诸洪共嘿嘿一笑，道：“小师妹最好了，小师妹要是能笑一笑，肯定更好！” 他连忙跑入东阁。小鸢儿哼了一声，然后跳上东阁外的横梁上，坐在东阁二字的中间，正好看到潘重和周纪峰走来，便露出笑容道：“喂喂喂，你们要进来吗？“ “啊？我这就走！这就走——“ 潘重拉着周纪峰连忙往其他方向走。快走，姑奶奶这是要反套路，不能信啊！两人一溜烟消失了。小鸢儿摸了摸小脸，扁嘴道：“我明明笑了啊。” …… 诸洪共来到门前，噗通跪下，磕头道：“求师父饶恕七师兄！” 他来就是为了求情，也没别的想法，也无需玩其他的小心思。陆州看向门外的诸洪共说道：“求情？” “师父，七师兄不是您想的那样！”诸洪共大着胆子解释道，“要不是七师兄，徒儿早就死了。要不是七师兄，大师兄也早死了，就连二师兄也难活！师父……七师兄真不是您想的那样！” 闻言，陆州微微皱眉。他还没开口说话，司无涯先站了起来，说道：“提那些没有意义，老八，不要再说了。” “慢着。”陆州的声音一沉。目光落在诸洪共身上，又道：“诸洪共，说。” 诸洪共哭丧着脸道： “七师兄为了保住徒儿的命，不惜前往天选寺求那老和尚，跪了三天，那老和尚才愿意借出宝禅衣！徒儿回魔天阁，就算是冒着性命危也要帮七师兄……师父可以惩罚徒儿，但徒儿不能忘恩负义啊！” “二师兄本就短命，也是七师兄寻遍了整个大炎，将符文集齐，刻入剑中。” “还有大师兄……” 这话刚说出来，司无涯沉声道：“闭嘴。” 吓得诸洪共立马闭上了嘴巴。陆州忽然挥动手掌，一道掌印飞出！啪！扇在了司无涯的脸颊上。陆州眼神深邃，说道：“你以为你很伟大？” “你以为你可以抗下所有？” “你很想当英雄？” “本座大可成全你！” 一掌推出。司无涯浑身一颤。他没有躲，而是选择闭上了眼睛。砰! 司无涯没有感觉到疼痛。身上似乎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心有余悸地睁开眼睛……却发现，他左边右边的椅子，已化为碎渣。陆州收掌，说道：“诸洪共。” 诸洪共看了一眼司无涯，大着胆子说道：“七师兄，我就不明白，有什么不能说的，大师兄死过一次这是事实！您救了他也是事实！” “死过一次？”陆州疑惑。人死又怎么可能复生？就在这时—— 明世因出现在东阁外，小鸢儿跳了下来。明世因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受到阻拦，走了进去，说道：“大师兄死是真，七师弟救大师兄也是真。师父……您令徒儿调查暗网。徒儿去了……无意中翻到了七师弟手札。手札中记录了大师兄的死亡周期！” 他从怀中取出一份很简单的手札，双手呈了上去。看到那手札，司无涯眉头拧在了一起，吃惊地看着明世因。陆州拿起手札，上面写着：大炎永青一百五十四年三月二十四日，大师兄身死。大炎永青一百五十四年三月二十八日，以水灌之，大师兄依旧处于死亡状态。大炎永青一百五十四年四月五日，以水灌之。 …… 大炎永青一百五十四年五月二日，以水灌之，大师兄，复活。 …… 见师父的表情变得严肃而凝重。明世因第一个跪了下去，说道：“徒儿没立刻将手札奉上，徒儿知错！” 诸洪共伏地不敢动。司无涯跪了下去，面无表情。手札上的日期记录很详实，也有具体的措施。纵然他心思再深，也不可能提前做出手札蒙骗他人。看到“复活”二字。陆州心中咯噔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悲是喜。更不知作何感想。也许他本就是局外之人，本就应该麻木不仁，不要怜悯孽徒。身为穿越客，他可以做到无情，冷眼对待。世界太大，人心太险恶，一不下心便会万劫不复……自穿越之初，陆州便知道，他不能有心慈手软。要想在这弱肉强食的天地囚笼里生存，寻求一方立锥之地，谈何容易？魔天阁……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了。哪怕的姬天道，又或者是现在的陆州，都只能沿着这条路，坚定地走下去。剩下的，没必要再问了。与其这般逼问，倒不如让于正海亲自来说。陆州不能失去理智。也不会失去理智。明世因说道：“徒儿还有一事禀报。儒门高手，左玉书求见。” 陆州像是没听到似的。表情时而陷入深思，时而眉头一皱，时而目光有神。片刻过去，明世因又道：“师父，儒门高手，左玉书求见。” “不见。” PS：不好意思晚了，因为在写大师兄的时候又不能太急躁，大师兄其实咋说呢，很多东西，一下子倒出来又觉得太干瘪，删改了两遍。第456章曾经女豪杰陆州试图从脑海中寻求和于正海有关的信息。也在思索当初前往戎西之地和异族的事，不管是寿命还是九叶的事，目前来看，都与九大徒弟有关。最初的时候，陆州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杀徒的事，天书的事，破九叶的事……还以为是个巧合。现在回想起来，这哪里是巧合。这分明是姬天道把关于九叶和寿命的记忆，全都封印在水晶里了。那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 明世因见师父陷入沉思，哪里敢继续打扰，而是朝着司无涯和诸洪共使了使眼色。 “徒儿告退。” 诸洪共和司无涯只得拱手，异口同声道：“徒儿告退。” 三人恭恭敬敬倒着退了出去，带上门的时候，师父依旧处于沉思的状态。走出东阁。小鸢儿从横梁上跳了下来，笑嘻嘻道：“三位师兄好！” “小师妹好。” 明世因看向司无涯说道：“老七，你那点心思，以后别在师父面前显摆，我能帮你一次，不代表次次都能帮你。” 司无涯说道：“你那是帮我？” “枉你自诩聪明，师父已经晋升九叶，还会在乎大师兄？真是自作多情！”明世因讥讽道。 “我——” “行了，师父好忽悠，可不代表我也好忽悠。大炎皇室三番五次挑衅魔天阁，你以为师父没生气？大师兄要打皇室，那正好，替魔天阁出气。相信师父短期内不会找大师兄的麻烦。”明世因说道。司无涯闻言，点了点头。刚才气氛很压抑，自己的想法也有点钻牛角尖了。听明世因这么一解释，似乎是那么回事，于是明世因拱手道：“多谢四师兄。” “不用客气。” 刚说完。半山腰传来两声惨叫。 “哎呦……你轻点儿！魔天阁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臭老太婆！你会后悔的！” “啊————” 后面这一声惨叫，可就难听多了。明世因摇头道：“这可咋办，闯进来了。” 司无涯说道：“交给我吧。” 他转身朝着下山的地方走去，小鸢儿，诸洪共，明世因紧随其后。从上面俯瞰下去，在半山腰的台阶上，一位老妪，拄着拐杖，不急不慢地上着台阶。潘重和周纪峰不断后退，鼻青脸肿，惨叫连连。司无涯眉头微皱，想起明世因的话，说道：“这便是儒门高手左玉书？” “是她。”明世因两手一摊，表示无奈，“这老太婆一路走偏道而来，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你可要小心。她可是打死都不信有九叶。” “……” 司无涯本来就是想要用九叶，吓唬左玉书。这倒好，遇到这么一个奇葩。左玉书常年深居峡谷，几乎不擅长与人交流。这突然离开峡谷，自然是能避就避，又怎么可能到处找人打听九叶的事情。不多时，又是两声惨叫，潘重和周纪峰跑到了司无涯的跟前。 “七，七先生！快，快……挡住她！” 哪怕现在的司无涯看上去有些狼狈，带着黑眼圈，一副病恹恹没休息好的样子。当他站直了的时候，神态自若的气势，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哒。哒。老妪左玉书，身形佝偻，终于来到了台阶之上，抬起头，目光扫过眼前之人，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明世因，说道：“年轻人，又见面了。” “额……老前辈，你好。”明世因有点尴尬，这人不应该是年纪越大，眼力越差，记忆越差吗，这倒好，她记得还真准。司无涯说道： “原来是左前辈。” “你又是何人？” “魔天阁第七弟子，司无涯。”司无涯坦诚道。左玉书呵呵道：“老身还真是高看了他的眼光，一个病秧子，一个傻丫头，一个小胖子……还有一个愣头青到处跑，他还真是什么人都收。” 诸洪共、小鸢儿：“？？？” 招谁惹谁了，这也能躺枪？司无涯倒是无所谓，说道：“左前辈想要见家师？” “老身来的目的，他没有说吗？”左玉书抬起拐杖，指了指旁边的明世因。明世因说道：“前辈，封清河的死，您不是已经知道原因了，何必呢？” 司无涯只听这一句，便明白了大概，笑道： “左前辈是想要替封清河出头？” “老身只想讨个说法，老身曾答应过封清河，不管是谁，入了峡谷，定会全力杀了他。老身看在他的面子上，放了这小子一马。但他也应该给老身一个说法。不是吗？”左玉书说道。司无涯点头： “说法我给你就是。” “你？” 老妪的脸上浮现不以为然的神色。她似乎对司无涯的态度，不是很高兴。司无涯却丝毫不在意，说道：“封清河身为震苍学派的掌门，勾结其他六大派，甚至暗中唆使云宗十大长老，一同围攻魔天阁。请问左前辈，这个说法，您满意否？” 左玉书眉头微皱，开始打量眼前的年轻人，拐杖往地上一戳。砰！青石皲裂，裂成了蜘蛛网似网格状。那些线路刚刚好亮了起来…… “字印？”明世因后退两步，这符号和字印和峡谷中梅花桩上刻画的一样。除了司无涯，其他人纷纷后退。司无涯说道：“前辈想要以大欺小？” 光芒暗了下去。左玉书说道：“老身与你没有话说，还是让你师父出来吧……” “家师身体不适……还望见谅。”司无涯说道。 “你好像瞧不上老身？” “不不不……” 司无涯挥挥手，说道，“把‘好像’去掉。” “嗯？” 左玉书老脸一僵。手中拐杖立了起来。在那拐杖上，出现了道道的字印。 “年轻人，不懂规矩，老身便替你师父，好好教训教训你。” 咻，咻咻…… 那些字符脱离拐杖，朝着司无涯飞了过去。司无涯朝着身后一抓，抓住了诸洪共。诸洪共惊呼一声，来到了他的面前。砰砰砰！字符砸在了诸洪共的胸口上。 “哎呦——七师兄，你干嘛？” 诸洪共揉了揉胸口。老妪左玉书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诸洪共，说道：“你竟然没事？” 司无涯说道：“儒门浩然罡气的确厉害……” 左玉书听这话，有点被讥讽的意思，满是褶皱的大手，抓住拐杖。砰！戳进青石地板中。四周的元气涌动了起来。老妪周围十米范围内，满是字印盘旋。众人连续后退。司无涯刚要开口，不远处，传来低沉的声音—— “够了。” 众人循声望去。那仙风道骨，一身长袍，面色淡然的陆州，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拜见师父！” “拜见阁主！” 左玉书抬起头，目光落在了缓步而来的那位老者身上，眼中除了惊讶，便是敬畏。第457章信你个鬼糟老头子坏得很陆州负手走来。下了台阶，进入青石广场中。走过那皲裂的地缝。人分两开，主动让开了一条道。左玉书松开五指，拐杖离手。字印顷刻间消散，消失于天地间。左玉书朝着陆州躬身见礼：“老身终于又见到你了。” 陆州面色如常，看着左玉书这佝偻的身形，不由得感慨一声。物是人非，岁月催人老。转眼这么多年过去，当年叱咤风云的儒门高手，修行界中难得一见的冰山美人，如今也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妇人。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那副脾气。” “见笑了。” 陆州的目光扫过众弟子，说道：“还不快见过左前辈？” 众人朝着左玉书躬身见礼。左玉书挥挥手道：“免了。” 她看向陆州，又道： “老身虽出自儒门，繁文缛节较多，但从没那些讲究。” 陆州点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老夫这里，所谓何事？” “老身是想给封清河讨个说法。” “说法？” “封清河是震苍学派的掌门，这些年，老身深居峡谷中，全赖震苍学派照顾。封清河出了事，老身岂能袖手旁观？”左玉书说道。陆州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朝着附近的高地走了过去。左玉书会意，跟了上去，站在了陆州的身边，俯瞰金庭山山麓。陆州指了指山麓，说道：“那里，埋着七大派的尸体……” “……” 左玉书心中一惊，她刚才经过那里的时候，只觉得地面不平。还有很多战斗过的痕迹。寸草不生。 “封清河本应躺在其中一方土中。”陆州也不客气地说道。 “七大派围攻金庭山是真？”左玉书有点不敢相信地道。陆州叹息道：“你常年深居峡谷，对外界的事一无所知。难道……你出来的时候，就没问过他人？” “这……” 她还真就没问过，否则也不可能这么风尘仆仆地赶来，兴师问罪。毕竟出自儒门，凡是都要讲理。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陆州三两句话，便让左玉书哑口无言。若是真像明世因所说的那样，是封清河围攻金庭山，那么真正要讨说法的是魔天阁，而不是她左玉书。身后几名徒弟纷纷点头。还是师父厉害。同样的话，出自不同人的口，所产生的效果和结果截然不同。 “有没有发现，左前辈在师父面前一点气势都没有？”明世因小心翼翼地道。 “嗯嗯，好像是。”小鸢儿说道。 “这恰恰说明了师父的厉害之处。”诸洪共说道。 “……” 这呆子三句不离本行。 …… 左玉书并不理会这些后生晚辈的议论，而是疑惑地说道：“老身记得，姬兄大限将至。没想到如今一见，风采不减当年。姬兄是如何退敌的？” 正常情况下，想要打赢七大派，那几乎不可可能。听得出来，左玉书对刚才的话还是有些质疑。陆州也不遮遮掩掩，坦然道：“实不相瞒，老夫已跨入九叶。” 左玉书一双苍老的眼眸猛然睁开。脸上的皱纹也跟着松动了一下，面部表情变得精彩纷呈，眼皮子甚至连续跳动了几下。这幅表情，摆明了一个意思：不信。信你个鬼，糟老头子坏得很。 “姬兄，是觉得老身好骗？”左玉书看向陆州说道。陆州并不在意她信不信。而是瞥了她一眼说道：“若不是看在以前的面子上，就凭你打碎的青石地板，便是死罪。” “……” 他的语气很平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却让人不寒而栗，字字诛心。听得徒弟们十分解气。左玉书苍老的身躯，不由微颤。哪怕是她这样的天之骄女，在姬天道面前，也必须得放下所有的傲气。左玉书欠身道：“封清河真的就这么白死了？” 就在这时—— 一道身影出现在附近，声音冷峻道： “他该死。” 众人一同看了过去。面带银色面具的冷罗，负手看着身形佝偻的左玉书。左玉书惊讶道：“是你？” 冷罗可没有那么多规矩，说道：“左玉书，你不过年少成名。在魔天阁还轮不到你放肆。”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左玉书不过是年少成名，论年纪的话，她并不如冷罗，更不如姬天道。冷罗完全有这个资格批评她。左玉书说道：“冷罗，老身可不怕你。” “那我呢——” 又有两人缓缓出现在附近。花无道推着募木头做的简陋轮椅，缓缓而来。左玉书看了过去。她满是皱纹的大手，出现了明显的颤抖。 “潘离天？” 潘离天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没想到还有人认得老朽。” “净明道第一高手，老身当然认得。” “你既然知道……还敢在此地放肆？”潘离天虽然坐在木质轮椅上，却不影响他观看周围的环境。青石地板皲裂，裂得很明显。敢在这里放肆，活腻了。 “拜见阁主。”潘离天朝着陆州拱手。花无道亦是躬身：“拜见阁主。” 左玉书虽然不认识花无道，但稍稍感知，便知道这老者也是不简单的修行高手。魔天阁……竟有这么多高手！？诸洪共哈哈笑道：“老头们威武——” “……” 明世因顿时无语。这呆子，马屁一流，作死也是一流。还是离远点吧，这是病，搞不好还会传染。诸洪共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等于把师父也骂进去了？连忙朝着自己扇了一个巴掌，说道：“徒儿知错！” 左玉书眉头微皱。她越发地不能理解，这几个不入流的年轻人，怎么就成姬天道的弟子了！？太差了。不远处一名女弟子缓缓走来，朝着陆州躬身道：“阁主，飞辇已经备好。” “师父，您这是要去哪？”明世因奇怪道。 “左玉书。”陆州看了过去。左玉书疑惑道：“姬兄请讲。” “既然你来了……那就一起去吧。”陆州转身离开。左玉书感到奇怪，不知道他要去哪。但也没多想，便跟了上去。明世因说道：“老八，带老七回思过洞。” “啊？” “啊什么啊，没你的事。” 还想跟着一起出去，想得美！司无涯本来就没什么兴趣，转身返回思过洞。花无道将木质轮椅推给潘重，和冷罗一同跟了上去。潘离天还需要静养，就没必要去了。等到上了飞辇。明世因主动请缨道：“我来掌舵！” 小鸢儿问道：“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罗宗。” 左玉书疑惑不解，说道：“罗宗乃是云天罗创下的宗门，不知姬兄去往罗宗所为何事？” “故人将去，临终一别。”陆州抚须道。闻言，左玉书一时愣住。花无道更是重重叹息。明世因还以为师父是要去找云宗的麻烦，毕竟八大派中云宗十大长老就参与了围剿。却没想到是要去看看云天罗。云天罗和魔天阁的关系，有目共睹。甚至不惜将棋盘中的记忆给了魔天阁。云天罗又怎么可能吩咐云宗十长老围攻魔天阁呢？这其中必有蹊跷。左玉书却道：“明世因那小子说，云宗十长老也参与了围攻金庭山。此行过去，怕不是自投罗网。” “自投罗网？” “三宗十圣地，二十座峰，阵法环环相扣。又有众多高手守着……魔天阁乃是魔道，这么过去，不怕出事？” PS:后续进入斩金莲时代，就好玩了。大世界要慢慢揭，别着急。第458章故地重游嗡———— 元气灌入舵盘之时，穿云飞辇嗡鸣作响，升腾而起。压根没人搭理左玉书。左玉书感到一阵尴尬，以她的身份和地位，放在别的宗门，谁人敢不敬畏三分。来到魔天阁倒好，比路人还路人。姬天道不理会也就罢了。这俩小徒弟何来的底气睥睨他人？气归气，左玉书身为长辈，又是一把年纪，还是姬天道的老朋友，总不能和后生晚辈一般见识。飞辇升入空中，冲出金庭山的屏障，朝着大炎南部飞去。 …… 飞辇离开后没多久。金庭山山麓不远处，一位青袍剑客不急不缓，徐徐前行。没过多久，青袍剑客便来到了金庭山山麓。原地站定，抬头看了一眼金庭山的屏障，又看了看天空中的骄阳，擦掉脸上的汗水。按理说，到了他这个修为层次的高手，基本不会出汗。但重拾生命的他，却很享受这种踏实的感觉。只有这样，他才感觉自己在积极地活着。 “二师兄。” 旁边树林里，传来一声轻唤。虞上戎疑惑转过头，看了过去，一身白衣的叶天心，从大树后走出。 “六师妹？” “二师兄，我就知道你能活着回来。”叶天心说道。 “承师妹吉言，侥幸而已。”虞上戎淡然一笑。 “二师兄回来的不凑巧，师父上午离开了。不知去了哪里。” 自从那天陆州横扫七大派之后，叶天心本想上山亲自拜望师父，但一想到她早已不是魔天阁的弟子，便没有上去。 “为何不上去？”虞上戎问道。 “算了。” 虞上戎又怎么可能看不懂她的想法，说道：“打算一直在山下？” 叶天心说道：“告个别，然后往西。” “乘黄？” “嗯。” “有目标，便是好事。祝六师妹一路顺风。”虞上戎朝着她微微拱手，便转身朝着金庭山上去。看着虞上戎离开的背影，叶天心倒是有点懵逼，感觉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哎，二师兄，真的好冷，也没挽留两句。 …… 穿云飞辇朝着大炎南部急速飞行，很快便拖出了一道长尾，宛若流星似的。陆州立于明世因附近，俯瞰山峦大地。左玉书来到一旁，说道：“老身想请教一个问题。” “讲。” “老身计算过时间，兄长的大限……“ 咳咳。咳咳咳…… 还没说出来，明世因跟着咳嗽了起来。左玉书看向明世因，露出疑惑之色。明世因笑着回头道：“左前辈……都说了家师已经九叶，九叶……当然会增寿。您没发现，家师比以前年轻了一些吗？” 冷罗和花无道纷纷看了一眼。这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吓一跳。好像阁主看起来，的确更年轻一些。冷罗倒还好……大部分都黑发。花无道那一头白发，就显得比较突出了。左玉书默默对比下……心头一颤，难道真的九叶了？但若是真的九叶，姬兄为什么不祭出法身，粉碎一切质疑？ …… 罗宗天德圣地。二十座山峰错落有致，云雾缭绕。道道屏障彰显著这里的底蕴。罗宗最年轻的三长老路平，愁眉苦脸来回踱步。 “二长老，现在怎么办？祖师爷大限已至，云宗非要掺和围攻魔天阁的事，三宗全部的高手加起来，也不是九叶的对手！”路平看着圣地上的其他长老说道。以前这些长老瞧不起他对魔天阁阿谀谄媚。这次全部乖乖闭上了嘴，尤其是二长老单云筝。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赶紧想办法，魔天阁真怪罪下来，三宗吃不了兜着走。”单云筝说道。 “以我之见，咱们罗宗和天宗就应该联手，断了云宗。只有这样，才能自保。”有人说道。嗡。嗡嗡—— 屏障之外传来异响。从天德圣地，抬头看过去，那巨大的屏障产生了道道波浪。众人一惊。 “有外敌入侵！” 路平眯着眼睛看了过去，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顿时睁大眼睛：“魔天阁的飞辇！”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惊骇。有的踉跄后退了数步，有的双腿发抖，有的当场腿软，坐了下去。九叶来寻仇了！要命啊！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路平面色凝重，说道：“都别慌，云宗的错，与我们罗宗和天宗何干？” 众人点点头，心中安定了。路平踏空向上，法身开启，闪电般穿过屏障，朝着穿云飞辇迎了上去。片刻过后，路平悬浮在半空中，朗声道：“姬老前辈大驾光临，路平有失远迎，还望前辈见谅。” 飞辇稍稍停下，明世因视野最佳，看到了前方悬浮着的路平，便朝着他招招手：“来来来，你来掌舵。” “愿效犬马之劳！” 路平反而大喜过望，这起码说明，魔天阁不是特地来找他们罗宗寻仇的！他朝着飞辇上飘了过去。看到这一幕，左玉书老脸看了过去，三宗不愧为三宗，待人有礼，教养极高。一想到自己在魔天阁受到的待遇，心中便有些不太平衡。路平飞上来之后，目光一扫，锁定陆州，连忙向前噗通一跪，砰，头触摸地板，磕头道：“路平三生有幸，竟能亲自给老前辈掌舵。” 左玉书：“？？？” 哪怕她老脸满是皱纹，也感觉到了火辣辣的难受，像是被扇了一巴掌似的。这……三宗的骨气？ “少废话，赶紧的。”明世因一脚将他踢了起来。 “好的，这就来……四先生这一脚真是令我受益良多。老前辈的时间，哪能浪费在这上面。” 明世因：“……” 吗的，这货是不是跟老八一家的。路平连忙代替明世因，掌舵，越过道道屏障，轻车熟路般落在了天德圣地上。让左玉书完全没想到的是—— 罗宗所有的弟子和长老，尽数出现在圣地上。罗宗宗主风一指听到风声之后，一路闪烁，连头发都没理好，第一时间来到了圣地之中，亲率十大长老，朝着飞辇上躬身—— “罗宗宗主风一指，拜见老前辈！” “拜见老前辈！” 不仅如此，圣地周围，还有源源不断飞来的弟子，加入迎接的队伍。明世因顿时觉得豪情万丈，这种感觉，真特么太棒了。鼻孔都忍不住想要抬高一些，腰杆都挺直了很多。冷罗和花无道面色如常，但心中却是赞叹。世间本没有规矩和道理……拳头大了，便有了道理。左玉书愣在飞辇上。任凭她历经风雨，见多识广。哪怕是曾经的儒门圣人，也很难受到这般的待遇。 “师父，快看，好多人！”小鸢儿对这帮人的欢迎不感冒，她只是单纯喜欢热闹，欣赏风景而已。看到二十座峰，密密麻麻成群结队飞来的人群，众人看了过去。一个个方阵，形成巨大的罡气区域，朝着天德圣地飞来！第459章为了云宗？穿云飞辇已经稳稳停住。若是这个时候三宗的所有高手，在屏障内对魔天阁发难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正道魔道一向水火不容。三宗虽和十大名门不同，但也算是大炎最具势力的正道之一。二十座山峰十大圣地，弟子何止数万。论屏障的话，三宗十大圣地的屏障亦是修行界中首屈一指，可攻可受。左玉书看着天德圣地上的罗宗修行者，一瞬间思绪复杂。那些密密麻麻的修行者，纷纷悬浮在天德圣地的上方。嗡—— 这时，一道八九丈之高的法身，从远处飞来，连续施展大神通术，几个闪烁，便从另外一座山峰出现在了天德圣地的上方。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了那道身影上。 “天宗宗主南宫卫，恭迎老前辈大驾光临！” 天宗数千名弟子，凌空躬身：“恭迎老前辈！” 这场面，这排场！谁人不会激动？想到上次来的时候，这些宗主都不愿意出现，现在……他们敢吗？明世因现在感觉他有一种想要打死自己的冲动。太激动了。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陆州脚尖一点，从飞辇上飘然而出。其他人跟着纵身飞了出来。阵仗并不大。气势也没有想象中的排山倒海。但在场所有三宗弟子，屏住了呼吸，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看着这位老人。 “免礼。” 陆州的声音回荡在天德圣地上。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纷纷落了下来。纵然天德圣地如何宽敞，整个圣地的中间区域，竟一时间站满了人。天宗宗主南宫卫落在前方。罗宗宗主风一指，也跟着落下，两人同时躬身。 “不知前辈突然造访，所为何事？”南宫卫恭敬地道。陆州的目光落在了南宫卫的身上。 “云宗云无极何在？” 果然。南宫卫和风一指面露难色。其他人面面相觑，发出低沉的议论声。南宫卫脸色有些难看地道：“老前辈，云宗的事，天宗丝毫不知情。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云宗派参与了围攻之事。” “罗宗也是丝毫不知情！云宗实在太不像话了！这件事，我等一定会给魔天阁一个交代。” 云天罗三宗内讧不是一天两天了。闹成今天这个样子，也在预料之中。从一开始，云宗到处使乱子，便能窥探一二。 “如何交代？”陆州沉声问道。 “这……” 南宫卫和风一指皆是宗主之位，在三宗之中的地位斐然，他说出的话，有足够的分量。陆州问的就是这二人。罗宗风一指躬身道：“老前辈只管开口……您要如何交代，那便如何交代。” 这话听得左玉书心中惊讶。三宗在魔天阁面前，如此卑躬屈膝。就在这时……一名弟子从远处的空中慌慌张张飞了过来。面带惊骇之色，脸上尽是虚汗。 “两，两位宗主……不，不好了！” 那弟子落地之时，也因为太过着急，向前一扑，倒在了地上。南宫卫面色一沉，说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什么事这么着急？” 那弟子指了指云宗所在的圣地方向，说道：“云，云宗主，要自杀……要自杀啊！” 众人惊呼出声。天宗和罗宗的弟子们，纷纷看向云宗的方向。只有魔天阁众人，面色如常。陆州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似的。反倒是左玉书，更加惊讶了。这意味着，此前云宗围攻魔天阁的事，是真的。云宗的宗主承受不住压力？左玉书满脸的皱纹跟着抽动了几下。果不其然，云宗所在圣地的两座山峰之中，一道法身出现了。那法身，赫然有九丈之高！金光闪闪的法身，双掌叠放。在法身的身体中间，一道身影悬浮着。此人便是云宗的宗主，云无极。声浪席卷而来—— “云无极愧对祖师爷，云无极自知犯下滔天大罪，只能以死谢罪！呵呵……” 那声浪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没有杀伤力，只有洪亮的声音。最后的呵呵声，却透着一丝不甘和无奈。三宗数千名弟子，不少人悬浮了起来，看向那座法身。这是多少人向往追求的目标。许多人终其一生，都难以达到九丈的高度；云无极能够走到今天，凭借的不就是自身的努力…… 人人都知道，这云宗的宗主，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修行界中难得一见的修行奇才。从云宗的最底层爬到了最高处。他付出了千辛万苦，付出了多少心血。可惜，一步之差，天渊之别。天宗宗主南宫卫和罗宗宗主风一指，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座法身，内心其中也丝毫没有波动。没人回应他的话。短暂的寂静之后。云无极凄然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 “我真的错了吗？” “错了吗？” 一声声质问，形成音浪。法身闪烁。九丈高的法身，在距离百米开外的空中悬浮。在长时间的停滞之下，巨大的消耗，也让云无极感到了一股压力。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在这个距离，云无极终于看到了立于天德圣地中间的魔天阁阁主……那位大炎修行界第一位进入九叶的传奇人物！哪怕他看穿生死，哪怕他做好了以死谢罪的心理准备，在看到陆州的时候，依然心跳加速。云无极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头发随风凌乱，看着圣地中间的陆州，凄然道：“姬老前辈……我，我有错吗？” 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让人难以分辨。南宫卫沉声回答：“云无极，你已经失去理智。” “我没失去理智！我就是想知道！我所做的哪一点不是为了云宗。南宫卫，风一指！我云无极不屑与你们为伍！我呸——” 这时。明世因传音讥讽：“你何止错了，简直大错特错。” “嗯？”云无极的目光立刻从陆州身上移动到明世因身上。 “就你这种货色，都不配家师出手！还敢道貌岸然给自己歌功颂德。要死赶紧死！” “……” 这种货色的正道人士，明世因见得多了。口口声声为了自己的宗门，却总在背地里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要给自己歌功颂德，竖立牌坊！云无极胸口一闷。他没得选！明世因见他发愣，又道：“还愣着干什么？三宗的弟子可等着看你自杀呢，赶紧死啊——” 明世因一反常态，情绪上明显比以前更激烈一些。 “你不是为了云宗好吗？你不死，整个云宗都得陪葬！” 第460章临别遗憾，九叶莲开（3和4合一，）云无极这般失去理智，不过是抱着必死之心的最后挣扎。事实上，从那天十大长老配合七大派失败的消息传来以后，他的结局便已经注定。十大圣地数千名弟子，以及核心高手，将云宗包围了起来。天宗和罗宗的人一点都不傻…… 得罪了九叶，又岂能让你这罪魁祸首好过？南宫卫和风一指没少对云宗发难。三宗的矛盾也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云无极一时间成了三宗罪人。不得善终也就罢了，还要背负千古骂名，云无极又岂能甘心？云无极看着下方与他对峙的明世因，心中犹豫不决。九丈高的法身，出现了微弱的波动。长时间维持百劫洞冥法身的绽放，是一件极其吃力不讨好的事。一听到要拿整个云宗陪葬，可他没得选。云无极看着下方的明世因，说道：“好。” “死远一点……”明世因不耐烦地道。 “……” 在场三宗的弟子们没人敢插话，没有一人替云无极说话。云无极露出极其委屈的表情…… 看着众人麻木的表情，他忽然觉得，他所做的这一切，都错了。凭什么？凭什么好处可以一起享，背锅就只能他一人？越想越来气…… 有的时候，人的念头就是这样。转变只在一瞬间。为了这帮人自杀？不值！ “好……好……好……” 云无极不住地后退……越退越远。天德圣地上的所有弟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云无极，尤其是云宗的弟子们。云无极继续退，一直退到了数道屏障的夹层中。嗡！法身收缩。屏障发出明显的共振声，出现了一道道波纹似的波浪。波浪散开的刹那，云无极朝着屏障外闪烁而去。 “嗯？”明世因两眼一睁，“喂喂喂……逃了？” 三宗的弟子们大跌眼镜，呆若木鸡地看着那不断逃窜的云无极，有点不敢相信。刚才还在大义凛然地质疑众人，颇有云宗英雄的范儿，这一秒竟然掉头就跑？ “这……” 屏障嗡嗡作响。云无极越飞越远，维持这么久的法身，加上大神通闪烁一次，一下子穿过了三层屏障。 “师父我去追……追……“明世因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 他看到陆州已经拉动了箭罡。砰！箭罡离弦。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云无极的身上，完完全全忽略了这当世第一强者。左玉书亦是被这清脆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当她看到的时候，箭罡已经离开了弦。这一箭，很清脆，干净利索。 …… 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道泛着蓝光的箭罡冲过了道道屏障。速度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云无极变成拳头大小的时候，那道箭罡准确命中！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声音。延迟了一下之后，才听到“砰”一声巨响。音浪在天际宣泄而开。只能看到云无极突然停在空中。箭罡从他的后背洞穿。云无极双眼瞪大，稍稍低头，看到了从后背穿到身前的蓝色箭罡！ “这……怎么可能？九叶……神，神……射手吗？” 他毕竟是七叶高手，在遭到致命一击的时候，依然能保持身体的悬浮。但是……这也仅仅只能支撑一小会儿罢了。紧接着，元气从丹田气海中宣泄了出去。那道箭罡却一直不消失，死死地钉在他的胸膛。直至他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悬浮—— 笔直地往下落去。落入丛林之中，消失不见。天德圣地一片寂静。直至云无极落下的时候，大家都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眼中充满了震撼。包括左玉书。左玉书所认识的姬天道，何曾掌握这般箭术？这么远的距离，随手便可洞穿一名七叶高手？除了九叶还有谁能做得到？魔天阁众人，心中却释然了。他们不止一次地见到过陆州抬手秒七叶，那时候还惊叹于他为何会如此厉害，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是这么回事。九叶……秒杀七叶，那不是很合理的事情吗？陆州倒是没觉得什么，收起未名之时，感知了下天书的非凡之力。只剩下一半。为了求稳，陆州动用了不少的非凡之力。若是近距离，配合未名剑，只需要三分之一的非凡之力便可以秒杀。但是，陆州又岂会让云无极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掉？ “还不如自杀呢，起码能落个好名声……我呸——”明世因突然出声，打破了宁静。 “就是……哪有说跑就跑的，比我四师兄还不要脸！”小鸢儿跟着骂道。 “……” 众人缓过神来。陆州瞥了一眼明世因……老脸没有变化，口吻淡漠地道：“他想死，老夫成全便是。” 场面再次鸦雀无声。 “三宗还有谁有疑问？”目光环视四周。这句话说得很平缓平静，声音也不大。但却极其有力。沉默片刻，天宗宗主南宫卫第一个躬身道：“晚辈岂敢有疑问。他本来就该死。” “对，他本来就该死！” 风一指跟着附和道。两人躬身的时候，都咽了下口水，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没人同情云无极。云无极也不值得同情。就在这时，众人身后，天德圣地闭关处的石门，缓缓打开。云天罗被人推了出来。神态萎靡，眼神无力，气息孱弱。 “祖师爷！” “拜见祖师爷！” 三宗弟子们的纷纷躬身。南宫卫和风一指也同时看了过去。人群让开。云天罗靠在那木椅上，就像是随时会断气似的。他努力地抬起头，眼神萎靡地看了陆州一眼，老脸挤出微笑，说道：“我知道……你，你一定会来。” 陆州负手迈步向前。其他人后退！让出中间的场地。陆州来到了他的面前，目光稍稍一扫，心中便有了数，说道：“你大限已至，竟还能撑着？” 他感觉到云天罗现在就剩下一口气了。这话一出。南宫卫和风一指，以及三宗的弟子们哗然一片。云天罗却是丝毫不怎么在意地道：“姬兄看出来了……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地咳嗽之后，云天罗继续道：“心中有遗憾，所以……不想走。” 陆州摇了下头，说道： “固执。” “固执就固执吧……”云天罗点了下头。 “你本来还能活十年……谁打了你一掌？”陆州问道。一石激起千层浪。南宫卫和风一指面色惊讶。两人同时下跪，躬身。 “祖师爷，哪个王八蛋如此大胆，敢偷袭您？您怎么不告诉弟子啊！” “好大的胆子，敢伤害祖师爷！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云天罗挥挥手说道： “不必了。” 两人疑惑不解。云天罗说道：“云无极，不是已经得到他应有的下场了？” “是云无极？” “欺师灭祖的玩意，竟然隐藏这么深！来人——” 附近数名长老级的人物站了出来。 “属下在。“ “找到云无极的尸体，曝尸三日，碎尸万段。”南宫卫说道。 “是！” 数名长老御空而起，朝着圣地下方掠去。听到这话的弟子们，皆是心头一颤。天宗的宗主一旦发起狠来，那真是要人命啊！倒是云宗的那些弟子，露出了苦瓜脸，到现在亦是心中忐忑。宗主这一死，三宗的矛盾也算是彻底激化，剩下就是秋后算账了！ …… “不相干的，都散了吧。”云天罗淡淡道。南宫卫连忙道：“都给我滚！” 三宗的弟子，瞬间散去。只剩下三宗的核心成员，尽数都是长老级以上的数百名修行者，留在了圣地上。陆州抚须道：“你可知本座因何而来？” 云天罗说道：“哦？看来是老夫自作多情了……老夫还以为姬兄善心大发，弥补遗憾。” “也不尽然，你有什么遗憾？”陆州说道。虽说晋升九叶和他云天罗几乎没有关系，但是陆州也不好找其他的借口，也不需要过多解释。云天罗低沉叹息一声说道：“老夫研究九叶多年，一直很想冲破那扇大门。可惜的是……屡屡失败。最终落得如今的下场。 “咎由自取……咎由自取啊. “百年来，老夫只有一件事做对了……“ 他语气一沉，说道，“那便是将棋盘中的东西，交给了姬兄。” 陆州面色如常，心中却在腹诽。老东西，过分了啊。还真以为老夫能破九叶跟你那破棋盘有关系？ “老夫这一生，就是想要窥探九叶的世界……这也是老夫最大的遗憾。若是姬兄能满足老夫这个遗憾……就算是死，老夫也将会铭记姬兄的恩德，否则……老夫死不瞑目。” “……”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渗人。这时，左玉书开口了。 “云天罗，这么多年未见，你竟这么矫情？”左玉书说道。云天罗一怔，转头看向左玉书：“你是？” “老身，左玉书。” 云天罗闻言，老眼一睁……脑海中浮现出五百年前，那身子绰约，肤如凝脂，笑靥动人的绝世美人儿，一时间难以置信地道：“左姑娘！？竟然是你。” 呕———— 明世因走到旁边做了一个呕的姿势。不过，也没人在乎他的看法。左玉书眉头微皱：“你还是换个称呼吧，老身听了，恐怕夜里睡不着觉。” “……” 云天罗露出尴尬之色。说起来，左玉书是很多人的想要追求的对象。只不过那时的左玉书，性情刚烈，像是个男人似的，一心追求儒道，丝毫不贪恋儿女私情。五百年过去，沧海桑田，老了容颜，变了岁月，不变的是记忆里的过去。 “你想本座如何成全你的遗憾？”陆州问道。 “老夫要求不高……只想看看九叶到底是何种模样。”云天罗说道。此言一出。其他人露出期待之色。包括左玉书。她比任何人都很想看到九叶的法身。明世因，冷罗，花无道，小鸢儿也很想再次看到九叶的法身。哪怕他们已经见识过了。陆州倒是心中一动。还好老夫有伪装卡，要没这东西，你这老东西还真就死不瞑目了。一念至此，陆州开口道：“好。” 单掌抬起，运转丹田气海。一张伪装卡出现在掌心里，继而破碎。一股特殊的力量从丹田气海中凝聚而起，法身出现—— 嗡！巨大的能量共振声，响彻整个天德圣地。三宗的核心弟子，全部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高十五丈的法身。由于离得太近，他们不得不抬着头，向上看……可惜，高不见顶。目光下移。那巨大的金莲，闪闪发光，刺眼夺目。九片饱满的叶子，随着金莲莲座，缓缓旋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就是九叶金莲法身！真的是九叶金莲法身？！激动，颤抖，心潮澎湃！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目标，多少人心神向往的法身！每一寸光，每一片叶子，看起来都那么的拉风，刺眼！而且，怎么可以这么大！？左玉书踉跄后退……完全被这九叶法身所震撼。第461章她从何处来（1与2合一，）若说左玉书在这之前还有所存疑的话，一切的质疑和疑惑都在这九叶法身之前，荡然无存。事实上她踏上飞辇的时候，便已经被陆州说服。从三宗的弟子态度上，更加确定了七大派围攻金庭山的事实。可是，在她亲眼看到九叶金莲法身的时候，依旧被那九片叶子所震撼。三宗的弟子们，更看到了九片叶子之下金莲莲座。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所有人的元神劫境修行者，都在犹豫要不要尝试砍金莲的修行方式。提前一步，自然是先拔头筹。但是面临的未知之数，危险自然也要大得多。 “砍金莲可以开叶，可以重新凝聚金莲！” “原来九叶金莲是这个样子的！” “魔天阁怎么可以这么快？别人还没砍呢！” 他们如何不惊？这相当于游戏还没公测，人家已经将游戏玩通关了。这谁受得了。十秒钟的时间，转瞬即逝。但在这十秒之中，几乎是出于沉寂安静的状态。十秒钟的时间，实在太短了，以至于都没来得及好好欣赏这座法身的奇特之处，如同在欣赏一座人世间最极致的雕塑工艺品似的，如此惊艳的法身，还没看够，就消失了，实在难以尽兴。意犹未尽。法身消散之后，陆州负手而立，目光落在了木椅上的云天罗身上。云天罗一扫之前的疲惫，精神奕奕，目光兴奋。老脸都变红了。他好像年轻了十年似的，看得心潮澎湃。沉寂了许久，陆州终于开口，将所有人从复杂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如何？” 云天罗缓过神来，说道： “值了。” “真值了？” “若是能再看一遍，老夫就算是死，也瞑目了。”云天罗赞叹道。 “……” 老东西，蹬鼻子上脸了。给你看一次就不错了，真以为功德不要钱。陆州面色如常，抚须道：“莫要贪心。” 云天罗叹息一声，微微抬手说道：“无论如何，多谢姬兄的美意。” “小事。” “敢问姬兄，这九叶之法——” 他终究是要尘归尘，土归土。半截身子已入了黄土，大着胆子寻求九叶的方法，也算是为徒子徒孙谋求一条生路。其他人哪里敢问？云天罗这么一问，南宫卫和风一指露出期待之色。三宗的核心弟子们也看向陆州。陆州抚须点头，说道：“砍金莲之法，可行。” 众人哗然一片。这个方法果然可行。修行界中传言了这么久的砍金莲修行之法，死亡数太高，以至于很多人不敢试。但是随着更多方法的涌现，存活数也在不断增加。没了金莲，开叶都是问题，至于能不能重新凝出金莲，谁也不知道。如今，有了陆州这番话，等于是为修行界立了一个榜样和标杆。谁人愿意将自己晋升九叶的修行之法告诉他人？这般胸怀，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南宫卫，风一指。”云天罗沉声道。 “弟子在！”两人异口同声。 “还不赶紧谢过前辈？” 南宫卫和风一指这才缓过神来。南宫卫没有立刻躬身，而是向后退了几步，元气涌动，传音十圣地：“多谢姬老前辈。” 风一指亦是如此。那些飞离天德圣地的三宗弟子，离得也并不远。听到这一声音浪，也明白了宗主的意思。三宗的弟子们，尽数漂浮在二十峰附近，形成一个个的方阵，朝着陆州躬身叩谢。 “多谢姬老前辈！” 四面八方，传来潮水般的叩谢声。一声卷过一声。听得明世因鼻孔都要抬到额头上了。（注：刻意，主动，策划朝拜事件不计算功德）嗯？陆州听到这提示，先是有些意外，而后迅速在心中盘算了下，三宗弟子很多，但真正能自由进出圣地的却只有五千多人。虔诚朝拜的，占得比例就更少了。虽然比击杀目标获取速度快，但是一想到万一操作不当，是倒扣功德点，那岂不是完犊子了？穿越之初的负十万功德，如果不清零的话，恐怕没任何就会有翻身机会。 …… 云天罗说道：“姬兄晋升九叶之后，有何打算？” 陆州随口道：“当然是十叶。” “……” 云天罗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姬兄找老夫……真的……” “没错，本座来找你，原因有二：本座的确是来看看你，临别送行。这世间生命，谁也逃不了这桎梏。每少一人，终究是少了一故人。” 说完，众人悠悠一叹。表情很到位，声音很真诚，看起来却又那么的虚伪。云天罗不同于三宗弟子。他的嗓音变得低沉，无力：“有姬兄这番话，老夫这一生值了。” 明世因本想再做一下呕的姿势。但见这老头神态不对，气若游丝，生机流逝……也就正视了起来。 “姬兄不必说第二种原因了……老夫……老夫已经知道了。哈，姬兄终于，相信了。”云天罗想起了以前的事。 “信了。” “三百年了……若不是她留下的修行功法，老夫岂能拿下三宗。世人还以为老夫是什么修行奇才……哈哈，老夫不过是一庸才罢了。”云天罗摇头道。众人闻言，一阵惊叹。这个她又是谁？祖师爷又隐藏了哪些事情？三宗能有今天，竟然是有贵人扶持？ …… 这也是陆州来到天德圣地的最重要的原因。那时的云天罗修行天赋一般，后来却突飞猛进。他与姬天道也算是老相识，虽然道不同，却也没有利益上的冲突。世人都想知道，云天罗为什么会修为大进。云天罗说他遇到了贵人，贵人说，世上不止有八叶，有九叶，有十叶……只不过，都被当成笑话，没人信罢了。陆州点头抚须道：“那时，本座的确以为你是信口雌黄。” “时间终究会给出答案，九叶便是最有力的证明。”云天罗露出几分骄傲之色，想起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丝毫不曾后悔，尤其是临终之前，看到世间修行都终将被打破，这一辈子也值了。神思恍惚之间。云天罗的脑海中浮现了三百年前的一幕一幕。只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她留下功法，你学了功法，修为大进，拿下三宗之首位。当初这话，说给谁，都不会信。”陆州说道。 “是啊。” 云天罗点头赞同。 “她叫什么？”陆州问道。云天罗露出遗憾之色，摇摇头道：“如此人物，行踪飘忽不定，老夫岂会知晓。或许……她早已十叶，隐世独居了。” “有十叶？” 众人听到这个词语，亦是心中惊骇。九叶已经够让人绝望了，居然还有十叶，祖师爷这是临死之前，开始说胡话了吗？ “不过是只言片语间得出的判断，有没有，老夫也不知道……咳咳……或许没有吧……”云天罗露出疲倦之意。 “她长什么样？” “她很年轻……”云天罗有气无力地道。这时，旁边的左玉书摇头道：“只怕是现在和老身一样，是一把老骨头了。” 云天罗抬头看了一眼左玉书，嗓子里蹦出一个“呵”字，没有回应。明世因说道：“就算再老，能够让云前辈绝尘而起的，定是不凡之辈。” 这倒是实话。左玉书没有反驳。她一向自诩天才，从踏入儒门的那一刻起，就被儒家子弟称为儒门数百年来难得一见的修行天才。可惜的是……她终究败在了女儿身上。若是能称为儒门至高，也许，她也能窥探九叶的世界，也许……现在已经是九叶了……也许会早就死了。只不过，能让云天罗逆天改命之人……这到底是谁？那个人是谁，她从何处来？云天罗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总觉得很多事情想起来都变得困难。凌乱的片段，充斥在脑海中，就像是巨大的海洋似的，那些画面，就像是海底的鱼群，到处乱撞，到处遨游。想要捕捉到最需要的那条鱼，却有心无力。记忆的海洋之下，尽是一片黑暗。意识也越发地模糊了起来。 “祖师爷！” “祖师爷！” 南宫卫，风一指看到云天罗迷迷糊糊的，像是要睡着了似的。露出担忧之色。南宫卫连忙起身，单掌朝着云天罗输送元气。一股强烈的元气，源源不断地进入云天罗的身躯当中。也许是这最后的努力起了一点作用。云天罗又睁开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哈，她姓洛。” “洛？” 洛什么？众人疑惑不解。大炎天下，又姓洛的修行宗门，或者修行奇才吗？陆州一边抚须，一边思考。他忽然想起司无涯说的话……若天地为囚笼，金莲为枷锁。那么……这些人，难道是背后的黑手？一想到这里，他心中一惊。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这绝不可能！人类，终究是人类，谁人能做到天地为囚笼？答案在何处？ “洛什么？”陆州再次问。或许找到了此人，一切答案都会揭晓。 “不，不记得了……“ 天德圣地，核心弟子们纷纷围了上来。有的已经开始流出眼泪。一阵阵啜泣的哭声，渐渐响了起来。有的跪了下去。冷罗和花无道摇了下头。花无道朝着陆州拱了下身。陆州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轻轻挥袖。花无道便和圣地的其他人一样，跪下了下去。终究同门一场。 “姬兄……你说，死后，会不会再次相见？” 他抬起手，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缓缓向前。苍老的大手轻轻一握，手心里握住的，只有空气。空气抓不住的…… 但云天罗却反复握拳，速度越来越慢。直至僵硬，停止。手臂再也没有放下来过。深邃的双目，终究失去了神色，变得空洞，麻木。 “祖师爷！！” 一声恸哭，响彻整个天德圣地。十大圣地的屏障在这一刻纷纷亮了起来。三宗可御空飞行的数千名弟子，尽数飞到屏障上，灌输所有的元气。潮水般的元气，将数十道屏障，点亮。天德圣地，修行秘塔的塔尖，终究黯淡了下去—— 一代传奇……至此落幕。 …… 陆州抬掌！一股罡气卷起云天罗。风一指正处于悲痛之中，见状一惊，刚想要站起来，就被南宫卫摁住。其他弟子抬起头来。陆州踏空而行，带着云天罗朝着来到了天德圣地的上方。单掌一推。以得无体性智神通故，能不动本际而往诣十方一切刹土，利益群生。淡蓝的莲花，脱掌而出。强大的生机，像是潮水一样，席卷云天罗。蓝莲盛开！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好强的生命力！” “治疗？” “这是何种治疗手段？” 南宫卫和风一指都被这惊人的一幕所震撼。他们这时候才知道，陆州这是要救祖师爷。数千名弟子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绽放的蓝莲花，从天德圣地的中间，朝着四周宣泄铺开。圣地上，原本干瘪枯萎的花草树木都在一息之间，重新开花绽放。他们从这蓝莲中感受到了澎湃的力量。他们以为这是九叶的力量。九叶的力量包裹住云天罗的身体。蓝莲彻底盛开…… 轰！繁花绽放之后，一切归于平静。刺眼的蓝莲光华消逝以后，天空中哪里还有云天罗的影子。漫天都是星辰的光华，朝着圣地落了下去。陆州眉头微皱…… 他悬浮在圣地上，摇头叹息道：“起死回生，谈何易。” 言外之意，失败了。连天书第四种神通，五成的天书非凡之力都无法做到像逆转生命，更无法做到起死回生。命该如此。陆州本不想施救…… 这都是一念之差罢了。就算救了他，顶多徒增数年的痛苦。陆州在那一瞬间改变了主意。可惜的是……无法为云天罗逆天改命。天德圣地的屏障继续发出共振声。所有的弟子，匍匐在地。死者为大。哪怕是经常吊儿郎当的明世因和小鸢儿，也不禁严肃了一些。就在陆州准备落下之时。南宫卫止住悲痛，出声道：“请姬老前辈主持三宗！” “请姬老前辈主持三宗！” 第462章砍莲时代（3与4合一）在这之前，三宗的矛盾就已激化。祖师爷闭关的百年时间里，三宗早已内讧得不成样子。云宗落得如今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哪怕三宗的底蕴还很强，但是面临未知的九叶世界，谁敢说自己一定能够存活下去。九叶之下，尽是蝼蚁。云宗宗主云无极已死，剩下的云宗弟子，群龙无首，必然会是一团乱遭。若是祖师爷云天罗还在的话，这些事都还好说。如今连祖师爷也已经驾鹤西去，谁还能服管？南宫卫和风一指平级，谁敢说谁没点小私心？所以，能让魔天阁出来主持大局，这是最稳妥之事。毕竟这是当时第一九叶强者。若有九叶撑腰，三宗何愁不兴。这笔账，南宫卫比谁都算得清。更何况，姬老前辈也只是证实了九叶的存在而已。这个过程如何，充满了多少荆棘和危险，谁也不知道。若有九叶指点，这条路也会平坦很多。两位宗主，和三宗的弟子们，纷纷看向陆州。眼中露出期待之色。陆州的目光掠过数十道屏障，从那些悬浮着的弟子身上，移动到天德圣地的秘塔上。摇了摇头：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魔天阁不是善堂。” “……” 南宫卫露出失望之色，“可是，祖师爷……” “还敢提云天罗？”陆州瞥了众人一眼，剩下的话没必要再说了。可能是同为祖师爷的缘故，陆州对云天罗的遭遇特别感同身受。云宗云无极欺师灭祖，南宫卫和风一指但凡上心一些，都可以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如同十大派围攻金庭山一样，于正海和虞上戎但凡出现一人，十大派哪一个敢挑衅魔天阁？事已至此，多想无益。陆州转身，朝着穿云飞辇走去。小鸢儿和明世因，冷罗跟了过去。花无道见状，面无表情地朝着天德圣地的方向，拜了三次。 “花长老，能不能在姬老前辈面前，美言几句？”南宫卫恳求道。花无道依旧是神色麻木。他尚且沉浸于祖师爷去世的状态之中，没有心思过问这些。听到南宫卫的恳求，花无道摇头：“自作孽，不可活。” 说完，花无道起身疾步离开了天德圣地。若说以前他对三宗还有些情感的话，现在，便荡然无存。左玉书摇了下头。没有多想，转身离去。 “老前辈，老前辈……我，我来跟您掌舵！” 罗宗二长老路平立马跑了过去。单云筝看他这幅模样，有些恼怒，正要训斥，风一指沉声道：“闭上你的嘴。” 风一指目光一沉，吓得单云筝不敢再说话。好歹他也是罗宗的宗主，压住你长老，妥妥的。众人看着魔天阁的飞辇缓缓升入空中。穿过屏障，消失在云海里。 “单云筝，你是不是活腻了？”风一指转头问道。 “啊？” “路平既然谄媚，那就让他去谄媚。得罪了九叶，你承担得起？” “可是……可是魔天阁似乎瞧不上咱们啊！”单云筝一脸无辜。 “那是他们的事。”风一指呵斥道。南宫卫点头：“准确来说，现在的魔天阁，谁也瞧不上。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这一点上，不重要……传我命令——” “弟子在。” “通知三宗上下，所有人统一口径，魔天阁亲临天德圣地，指导三宗修行。” 那名弟子一愣，抬起头道：“就这些？” “这些足矣。” 风一指跟着点头。两人相视一笑。附近核心长老们很快便领悟了两位长老的用意。他们只需要向外界传达一个信息即可，那便是魔天阁和三宗的关系，非比寻常。剩下的让外界猜就行了。越是云里雾里，越让人捉摸不透。如此一来，谁还敢小觑三宗？ …… 穿云飞辇上。路平掌舵越过了最后一道屏障。轻车熟路，顺利平稳。明世因夸奖道：“舵掌得不错嘛，有没有兴趣加入我魔天阁？” 路平一听，激动道：“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现在这时候，谁不想加入魔天阁。 “不可以。”明世因道。 “……” 要是以前，兴许还会考虑考虑劝一下师父收留，但是如今的魔天阁，自然要收更强的人。看到这一幕。左玉书眉头微皱。连元神劫境的修行者都入不了魔天阁的法眼？她转过头，看向陆州。发现陆州陷入了思考之中。陆州看着云海这山峦，思绪却飞到了天外。 “洛……” 到底是洛什么呢？这人是何种身份，又隐藏了什么秘密？能让云天罗这样的庸才一飞冲天的人物，三百年前也早应该名震天下，为什么会没人知道呢？云天罗不知道，冷罗不知道，花无道也不知道。左玉书听到了那个“洛”字，说道：“姬兄是在想那个神秘人物？” “手握九叶乃至十叶秘密的人……你不在乎？” “可惜，老身从未听过有这号人物。”左玉书说道。明世因闻言，说道：“有隐世高手不是很正常吗？” 冷罗说道：“若云天罗所言属实，此人的修为一定极高。” “对……而且人家随便丢点功法，就能成为三宗之首。感觉比我师父……”明世因说了一半，硬生生咽了下去，他很想说，比师父还厉害。但一想到师父照顾的是九大弟子，神秘人物只照顾一人，那就没得比。左玉书忽然转身，将手中的拐杖放下。单膝下跪，压低头，看向下方，说道：“老身此前无意冒犯魔天阁，愿向姬兄赔礼道歉。兄长要如何处置，老身绝无怨言。” 她用了一个词“兄长”。嘴上的口气生硬，但做人倒是很会找退路。陆州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说道：“老夫可以既往不咎。” 左玉书闻言大喜，刚要拜谢，陆州的话锋一转，继续道：“但……有一条件。” 左玉书道： “兄长有什么条件，尽管说，莫说是一个条件，就算是十个，老身也答应。” “听完再说。” 陆州的表情极其温和，看起来也没那么吓人和严肃了，跟像是一位和蔼慈祥的老人，“老夫的条件很简单，加入魔天阁，为魔天阁效力……先别着急答应，想清楚，想仔细，想好了再回答……” 左玉书愣住了。其他人也纷纷看向左玉书。小鸢儿抬起头来，顿时觉得师父这个套路怎么如此的熟悉，本能地补充了一句：“师父，要不要倒数十个数？我来数。” “……” 陆州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左玉书。看起来像是等着她的回应似的。但那态度分明就是——你没得选。左玉书心里也在纳闷，想什么想，够清楚，够仔细了…… 一旁的路平羡慕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也难怪人家瞧不上自己，自己是什么货色，人家左前辈是什么水平。与之相比，自己就像是地缝里芝麻一样渺小。思忖片刻，左玉书回答道：“好。” 意料之中的提示。陆州有时候在想，既然收部下能获得功德点，是不是可以大开金庭山，多收一些人进来？毕竟金庭山那么大，人实在少了点。每天只靠衍月宫女修打理日常，只能说勉强够。就怕奖励的功德点太低，还要养活他们，那就不划算了。不能图一时功德点的爽快，就真把魔天阁做成养老院了。 “起来说话。”陆州说道。左玉书站了起来。冷罗拱了下手，算是打招呼了。花无道：“见过左长老。” 陆州说道：“这些年，你深居峡谷，对外界了解不多。以你的修为，也应该早就踏入了八叶，为何会选择峡谷中隐居？” 回想起来，左玉书也算是一代传奇。左玉书摇头叹息：“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你既入了魔天阁，老夫必须有言在先。”陆州说道。 “兄长尽管吩咐。” “本座本无意针对大炎皇室，奈何皇室三番五次挑衅魔天阁。儒门众多高手深居神都，也有不少人位高权重。到那时……可容不得你徇私。”陆州不急不缓地说道。左玉书闻言。心中一惊。儒门修行高手，为官者居多，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皇室向来是一方国土中最强的势力，否则，又如何维护一方的稳定和平？魔天阁又如何跟神都反目成仇？左玉书忽然觉得，掉入坑里了。但一想到有九叶撑腰，一切也就释然了。 …… 与此同时。魔天阁。虞上戎风轻云淡般，立于思过洞前。附近有不少女弟子，还有潘重，周纪峰，满脸崇拜地看着虞上戎。剑魔的归来，让他们感到兴奋，惊讶。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剑魔，还活着！ “修行界都在传言，二师兄受了重伤，甚至已经死亡。”洞中传来司无涯的声音。虞上戎淡然一笑： “传言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二师兄，你可知师父已经九叶？”司无涯问道。 “知道。”他回答的很轻也很平静。 “你不担心？” “担心？”虞上戎侧目，“担心的，应该是敌人。” 司无涯一时语塞。沉默片刻，司无涯又道：“我替大师兄担心。” 虞上戎稍稍皱眉，道： “咎由自取罢了。” “大师兄……” “七师弟，我一向欣赏你。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云照林地一战，我便会全力以赴。”虞上戎说道。司无涯无奈摇摇头。他真的搞不懂，大师兄和二师兄为啥就跟死对头似的。归根结底，二人又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就算有，那也是小打小闹，同门一场，坐下来小打小闹，一笑泯恩仇，岂不是痛快？ “二师兄说的有道理。”司无涯说道。 “明白就好。”虞上戎说道，“好好在思过洞中反省，大师兄的事，我自有分寸。” “……” 司无涯感觉到虞上戎要离开，急忙道，“二师兄。” 虞上戎停住脚步。司无涯继续道：“师父从我这里拿走了一份手札，如果有机会，希望您看一看。” “好。” 虞上戎回答得很干脆利落。转身朝着南阁走去。昭月出现在附近，明显有些焦急，左右看了下，见到虞上戎，连忙迎了上去：“二师兄。” “何事这般着急？”虞上戎疑惑道。 “急事，大事！”昭月指了指手中的飞书。 “不必惊慌，师父不在，有我足矣。” 虞上戎从昭月手中接过飞书，上面写着：老前辈，通知您一个好消息，修行界正式进入斩莲时代，北斗书院联合丹阳宗已炼制出砍莲保命丹和开叶丹。砍莲保命丹，可保修行者不受致命伤害；开叶丹可保修行者重新开叶，我可真是见证了历史啊啊啊。 PS：有点卡文，几条线同时并行，写得头疼。这2章合一少了几百字抱歉了，我争取下个月看看爆更，加更。第463章见证历史（1和2合一，）飞书的内容简单扼要，透露的信息的确很重要。看完之后，虞上戎展颜一笑，将飞书递给昭月。 “二师兄，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昭月疑惑不解。 “急不得。” 虞上戎说道。 “这……这还不急？”昭月一时无语。虞上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五师妹，你可有开叶？” “刚跨入元神，凝结百劫洞冥。”昭月回答。 “早些斩莲，不要再等。” “啊？” 虞上戎说完便已经转身离开。看着二师兄离开的背影，昭月说道：“二师兄，斩金莲是会死人的……” “知道。” “那您还让我斩。” 虞上戎已经消失视野中。昭月无奈，两手一摊。潘重小心翼翼地道：“五先生，我和周兄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不知……” “烦。” 昭月像是没听到似的，把周纪峰和潘重当成了透明人，转身去了魔天阁大殿。两人一阵尴尬，又不敢说什么。 “有何问题？”思过洞中传来温和的声音。司无涯将石桌上的宣纸丢到一旁，揉了揉脑袋，还是先解决一些简单的问题，再来继续研究。潘重和周纪峰大喜过望。两人连忙从不远处一路小跑，来到思过洞附近。二人同时躬身道：“拜见七先生。” “免了，直接说事。”司无涯不太喜欢在这些繁文缛节上浪费时间。潘重挠了挠头说道： “最近我俩感觉神庭境已达巅峰，隐隐想要突破……如今修行界到处在传言斩金莲之法，越来越多人存活了下来。连阁主都亲口认可这个方法。阁主也说过另外一种方式，那就是不凝结金莲，直接开叶……我们怕，这个法子不行。”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这个法子没有危险性，斩金莲需要赌上性命。何不反过来想想……直接开叶若是不行，不应该早就传开了？”司无涯解释道。潘重拍了下脑壳道：“有道理……照这么说，修行界有人已经使用此法了？故意秘而不宣，偷偷提高实力？” “差不多吧。”司无涯回应道。 “七先生高明！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潘重说道。司无涯却道：“不值一提，正常人都应该想得到。” 潘重、周纪峰：“？？？” 这是在拐着弯骂人吗？ “也不能过早高兴，未开叶的修行者，终究欠缺火候与经验。” “七先生教训的是。” 不管什么时代，好的经验，永远都是宝贵的。就在二人准备退去的时候。几名女弟子朝着魔天阁大殿跑去。 “阁主回来了。” 潘重和周纪峰同时看向天空。穿云飞辇划过天际，进入屏障，缓缓而落。两人连忙朝着大殿而去。 …… 片刻后，魔天阁大殿中。陆州端坐于上，看着立于大殿中的虞上戎，心中有些惊讶。其他人跟随飞辇一同回来的人，列在左右，亦是惊讶地看着虞上戎。 “拜见师父。”虞上戎躬身。虞上戎看起来风轻云淡，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陆州点了下头，说道：“回来就好。” 虞上戎的余光瞥了一眼附近的左玉书，这是一个生面孔，便微微一笑道：“这位是？” 明世因说道：“二师兄，这位是新晋魔天阁长老。五百年前儒门修行天才，左玉书前辈。” 虞上戎闻言，表情显得很平静。可能大概是面对敌人的时候，听习惯了这种爆身份的方式，早已变得麻木。 “久仰。”虞上戎象征打了个招呼。左玉书打量了下虞上戎，不管是从气势还是态度上，她觉得眼前之人，要比之前的一些徒弟强得太多了。 “好。”左玉书回应。冷罗眉头一皱：“好什么好……二先生，别来无恙？” 看看，这才是做人的差距。冷罗多会做人，恭恭敬敬，朝着虞上戎作揖。 “别来无恙。”虞上戎回应。左玉书看得不以为然，何至于如此卑躬屈膝，好歹你冷罗也是曾经的大人物。冷罗来到左玉书的身边，压低嗓音道：“魔天阁二先生，八叶圆满……” 左玉书心头一颤，浑浊的老眼一睁。立马朝着虞上戎再次见礼：“老身无意冒犯。” 虞上戎并不介意，摆摆手道：“长老无需介怀，按礼数，应该是我向你行礼。” “不敢不敢……”左玉书紧紧抓住拐杖，差点没站稳。初入魔天阁，以后见了这二先生，还是绕开的好。陆州站了起来，负手走下台阶。其他人打起精神。陆州看向虞上戎说道：“祭出你的法身，为师瞧瞧。” 之前担心虞上戎斩金莲的安危，现如今虞上戎安全归来，他自然想要亲眼目睹，没有金莲的法身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其他人莫名其妙，不知道阁主要干什么。是要震慑一下新人？ “是。” 虞上戎没有藏着掖着。淡然微笑着抬起手掌，一座金光闪闪的微型法身悬浮在掌心之上。众人目光聚焦。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