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炫亮了这个妖异的冰晶世界。他遥指着冰墙上阴魅的脸,一分分地逼近着。仿佛有千钧的力量抵在他的剑锋上,他双臂发力,贯以全身的力量。只听死域里顷刻间响起了噼里啪啦裂帛般的震响,冰墙外围的冰剑阵在松动,无数冰剑从空中落下,直贯入地面上岩石一般的冰层。 若天崩地裂般,废城里发出连片的震耳欲聋的响声,乾坤在这片震响中颤抖着,摇撼着。而冰墙后阴魅的脸,寒光四射。九天斩天灭世剑的剑尖,艰难地,一寸一寸地刺向冰层后她的脸,她一动也不能动,所以怒不可遏。 “都是烂石头,和你祖父一般的顽固不化。”崩塌声轰然不绝的死域里,阴魅的声音突然响起,若有若无地飘荡着,“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结果,我告诉你,是谎言,这个存在是最大的谎言,三万年前,你祖父阻止了我,可是结果是什么,成为囚人,被关在天狱里,这个花花世界还在枉然的太平里醉生梦死,谁会在乎救世主是谁,又做过什么?” 九天冷笑,“我这一剑,为得不是天下。天下幸福苦难,与我何干。” “那你是为了什么,你是长生之命,世间寂寞与否,这纷纷争斗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祖父当初花言巧语蒙骗了我,也败坏了他自己,你这水月魔君就算是不帮我,也该袖手旁观,为何扰入我与四界的纷争之中?” 九天不语,只是拼尽了全力催动手中的斩天灭世剑,那剑尖与阴魅的脸庞只余寸许。 “轰”地一声,寂寞大地瞬间坍塌,一切都如粉屑般落入深渊之中,漫漫风雪中,九天与摩天的一座水晶冰墙悬浮于空中,漫天都是瑰丽四溢的天地浩然正气。寂寞大阵已毁,而阴魅还在苦苦支撑。 “烂石头,你会后悔的……” 她眉尖爆发出一道玄光,直透岩石般的冰壁,如一道幻化的剑光直抵斩天灭世剑的剑尖。 九天剑势一顿,半空中的五色彩光投影到了冰墙上,如仙境一般,阴魅轻轻呢语:“一隅,一隅,你真的忍心我再一次死掉吗?一隅……” 九天全身大震,脑中断片般闪过无数记忆。 天狱的茫茫无涯,他与那玉雕三万年来遥遥相对,后来,他被任性的羿神化成九日,推上了日轨……而那个初生婴儿般娇艳椎气的女娃,三万年在天界化为寂寞的玉雕,三万年在人间世民伦回,承受着一世一世的孽爱,三万年在地界的枉死城中,耳听那黄泉路上的凄厉哭嚎…… “为什么我要承受着那么多的怨枉?我只是希望女娲娘娘可以重回间世,我有什么错?”喃喃的低语还在诉说着,象小女孩一般地娇憨。 九天的心乱了。 而此时。人间的天际已现出一线光芒,仿佛初生的第一道曙光一般…… 所有的人都如蒙大赦,呼天抢地…… 望着那一线长长的光明,流逝侠手捻长髯,凝眉而思,他身后,一地的玄门弟子都当是以玄门道法挽救天地苍生,都欣喜若狂。 百岁老人却长长叹息,虽然被寂寞魅神打乱的世间命格已如一盘无出路的残局,他却感到冥冥中有一种更大的灾难正袭来。 寂寞天涯中,九天头脑中记忆片段飞舞。 三万年来的种种如流光飞逝般在他头脑中飞旋。 父之死,母之丧,天地之愚人。 还有,那肖似阴魅的至爱的面孔。 “帮我,求你了。”阴魅软语相求,冰晶中雪衣灿灿,唇边的一抹笑容仿佛展颜的娇花一般。 九天一阵恍惚。太像了,他记忆中的小妍,也是如此轻盈地一笑,不经意间的凝眸……,恍惚中,他有些无法分辨,如果这样一剑刺下去,斩杀的是阴魅还是自己生命中至爱的女孩。 那股玄光,缓缓地吞噬着斩天灭世剑…… 镜花水月 第十三回 长恨歌(二) 寂寞大地。天堑若幽深虚谷。冰晶墙壁前,九天的斩天灭世剑寸寸被玄光封印。流光飞舞,七彩霞光聚拢在半空中不去,一切恍若梦境。 九天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伫立在茫茫苍穹中,袍袖飞卷不已。寂寞愈来愈浓重,原本清淡的水墨天地瞬间化为华彩魅世。阴魅是那一团油彩中唯一的洁白,她笑意盈盈,目中悬挂的两颗珠泪却散发着夺人眼目的光芒。 “……谢谢……,一隅,我们很快就会永远在一起了。” 永远在一起…… 仿佛一千重回音在这片色彩浓郁得令人窒息的大地里不停地回响着,而每一片回音在震响后都会化为一道彩镜,竖立停滞于茫茫的虚空中,每一道镜中都会映照出九天和冰晶中的阴魅,僵立不动的九天和每一刻都比前一秒中更加美丽娇艳的阴魅,她洁白的裙衫在冰晶中飘浮似因风起舞,而她绝世的容妍却明艳得让人无法看清,仿佛……旦后,嫦娥,冥后这三位圣母偶一回眸,微微一笑…… 又似……三千天仙,三千地仙,三千比丘……,所有的人都微微一笑…… 若……那一只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拈起莲座旁的一朵花,而一个清雅出尘的小和尚微微一笑…… 而此时,天地消去了最后一丝光芒,陷入了绝望的黑暗之中。所有的光芒,只及这寂寞女子的微微一笑,谁又能参透这四界之外的玄机? 九天突然紧闭双眼。 只一瞬,又如一眼万年。 所有的记忆慢慢地复位,这一世,倾尽天下,可曾为第二个女人心动?任那天仙地仙与比丘,任那佛祖座前拈花一笑,谁定我规矩,谁又指我前路?我指天灭地,被天地愚弄,被宿命牵扯,哪里配拥有这毁天灭地的力量?那晚的竹林中,那个式微般的少女消失在自己的怀中,如露水消逝在晨光中……,她才是真正的灵者,跳开了这三万年最无奈的诅咒。 一隅……,带着你的女人离开吧,强行在这世间纠缠了三万年,口口声声说要毁灭世间,可是却幼椎地执着于因果,也许最放不开的,唯有我们吧。 念及此,他微微一笑…… 一颗缠绵在他奇经八脉里的眼泪被催动,在筋脉里越走越快,很快就遍及全身。 三万年前,女娲娘娘最后的一滴灵体成就了水月宫,而数年前这滴落在斩天灭世剑上的女孩的伤心泪也许只为了这一刻帮他冲破红尘的诱惑。他忽地张眼,只见掌中的斩天灭世剑缓缓地发出了清极的光芒,冰晶中透出的玄光在这清极的光芒下迅速地片片消散。 艳极而几欲窒息的寂寞大地也在这一线清极的光芒下变得妖异而颓废,彩镜一道道地消散。“扑”地一声,一道灵体从九天的身体里破出,白衫透明,眉目依稀,立在绝世的冰晶壁前,立在那双眸含泪,有着摄人心魄的美丽的女子前。 阴魅吃惊地望着他:“一隅……” 那雪白通透的影子用一种哀伤而又眷恋的目光凝望着她,淡若无的嘴唇轻启:“我们输了……” 应着话儿,斩天灭世剑一震,已触到了冰晶墙壁上……顿时,土崩瓦解般,冰壁碎成粉屑,寂寞大地死一般的沉寂中响起了一股震耳欲聋的声音,所有的光彩飞一般地四散而去,它们消散得那样的凶狠,仿佛一股狂风,从三万年禁锢的封印中冲破结界而出,自由如龙,潇洒如海,璀璨如流光…… 三秒钟后,在白白苍苍的阳光下,寂寞大地只余下了一道天涯,半空中,一个长袍如云,身材挺拔如神枪的少年临空而立,掌中长剑在阳光下发出夺人眼目的光芒,而在他的身边,有着两团云雾般的人影,一身的哀伤,那么近又那么远地,双双凝望。 阴魅眼中的两颗泪瞬间落了下来,如两点星芒,滴落向天涯。 “……你这傻瓜……你会后悔的。”她面无表情,声音飘渺如远在峰峦外,“一切是谎言……为什么你竟看不透……,很快你就会发现……,你做得最错的事,就是杀了我……” 九天无言,天地空旷无涯,他茫茫然地看着一隅和阴魅凝望着彼此,一点点地靠近,却在最靠近的地方,忽地被山风吹散,消失无踪。这对天地间最大的敌人,也是唯一可以跳出四界之外,天地伦回的情侣,最终连一缕最弱的山风都无力征服,散得不留一丝痕迹。 三万年前,知事张开眼,看到的只是一缕山风,所以她对一隅说她看不透结局。就在她象一场不甘的梦幻消失的时候,她竟不知,不需很长的时间,那宿命中纠缠的人儿,竟也尾随着她而去,也许,他们本就同是一场梦幻,在女娲济世救天之后,成就了娘娘的一份嗔怒之心。 纵是一块补天之石,一场通晓前世今生的梦境,一道充满诱惑的怨怒天涯,最后,也脆弱得连薄薄的山风也无法抵挡,消散之时,投奔各自永恒的寂寞去了。 镜花水月 第十四回 长恨歌(三) 东天。浩然之都。 缥缈峰上流云依依,叹息崖下落英凄凄。 举目处,千山复千山,云之迹如白驹苍狗,在仿似无尽的时光中飞快地流逝。 流云尽处,一片白一片蓝一片灰的光芒背后,三帝目光倦然,寂然盘膝坐于鼎立的三足之位,望着正三角之重心处的莲台,那莲台以七色流光为藤条,五色玉石为莲座,数万朵奇花的光彩为莲瓣,而这惊艳绝俗的莲台上卧着一个沉睡的婴儿,正是天地精华化身,婴儿娇椎纯美,皮肤如雪团般,大地晨光晓风中,散发出玉一般润泽的光芒。 “这家伙终于睡了。”地皇喃喃,然后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回家。抱着老婆孩子好好睡一觉。” 应着话儿,他化身为一块黑色的绢布,直向山崖深处坠了下去。 夜帝眉头轻挑,狭长的眼微微眯了一下:“地尊者,下次请早,不要危机关头总是迟到。” 幽幽深谷中很快传来了地皇的声音:“其实我每次都在想,如果我不出现,是不是这个世界就真的被毁掉了,可是每一次,就算我迟到,也总是没事。所以……,老家伙,这本来就是一个圈套。是我不知,你不知,他也不解的一个最大的圈套。” 夜帝失笑:“活在地底下,果然不凡,我想说很久的话最终还是从这无法无天的家伙口中讲出。”他身影一晃,化成一道蓝光,飘飘望着端坐在万片云朵中的天帝:“天,我们三个,你最执着,那就继续下去吧……” 一种清脆如山间溪流声的笛声响起,蓝光瞬息淡薄了下去。 “还有,地托我传话给你,他怕自己讲你接受不了。如果有下次,希望可以不用再说谎了……我觉得这是原则问题,而他,说这是人品问题。” 茫茫的苍穹间,只余下天帝端坐于莲台旁,雪白袍裙在流云中翻卷不已。他伸出玉一般的长指,轻轻地触摸着莲台一角。 月界。 苍苍茫茫中,嫦娥还是在不停地寻找着,桂花飘浮的香味,还有那笃笃的伐桂声,却是走了一千年依然不近不远的存在。仿佛再走几步,就可以窥见端倪,又似纵然走上千年,也只会执迷不悟。 她这样执着于寻找,当然看不到在她背后不远处,永远有一潭碧溪泉,而那轮在人间数度盈亏的月亮,若一轮硕大的银盘,正把暧昧的光芒寂寞无比地投影在水面。那道光芒曾是水月宫通往人间的唯一通道,是每一个有着痴嗔之心的魔向往的平凡欢爱,生老病死。因为她从不回头,所以它永远孤寂。 此时,月华的一角,一道清瘦的影子依稀,一只长笛如梅如竹,落入月影中,吹颂的曲子还如万万年前般无声无息。 苍穹无声。 唯有变化是永恒的不变。在枉然无知的人间岁月中,流云飞舞,逝者如斯。 蜀中的那道山梁上,白须的百岁老人正被地狱使者甩出的无形锁拘住。满山遍野青衫涌动,万千弟子高呼请天地赦我恩师。唯有老人唇边隐隐一笑,我有何德,亦有何能。 “好自为之。” 长髯飘飘,转瞬间消失于青岗深处。 世间所有,终败给遗忘。长安街头数日后自会一片繁华,奈何桥畔依旧踯躅着等待喝孟婆汤的长长队伍,而人间碌碌,仙界悠悠,夜界茫茫也只留下了永恒的传说…… 天界。九重天。 九天背脊挺拔,仰头凝望着摩天的转生轮。 转生轮上有千万只小风轮,节奏或快或慢地旋转着,望得久了,仿佛可以看到草木枯荣,猿飞虎跳,万物生长…… 旦后来到他的身边。 “这转生轮,要怎样转动?”他问。 旦后明媚的目光中倦意淡淡:“转不得。” 九天猛转身,目光如炬。 旦后表情木然,无惊无嗔。 “天后不要开玩笑。” “虽然圣君解救我四界于死域废城之中,可是转动转生轮,那人间又将陷入时空错位的浩劫之中。” “七日前,不是你告诉小妍,转动转生轮就可以使她重生?” 旦后表情依旧木然:“莫说七日,我已经数年没有去过人间了。” 九重天上。 天帝居已毁,只余一株扶壁蔷薇在苍白的断壁上展开翠色枝条,开出一抹盛红。 斩天灭世剑出鞘,剑尖印在了旦后的咽喉上。 “你说谎。” “是你被骗了。” 九天凝眉望着旦后,眼底泛起了一片血红。 “你还不懂吗?她是用她的生命换得四界的平安。即然这是她的选择,你又何苦执着?” 九天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说:“你。说。谎。” 真是天大的笑话。天于我何亲,地于我何恩,四界的平安又与我何干,茫茫世间,我只宿生于跳脱四界之外的一滴水中,我从不看花开花落,也听不到所有的喧哗骚动。我现在拥着无上的神力,可是如果这力量是从父亲的死亡,母亲的离散还有她的消失中来,那么我宁愿自己是地上缓缓爬着的一只蚂蚁。也许千年,也许万年,终于一日可以爬到她的脚边。 ?D?D我要她生,否则不是我灭天地,就是天地灭我。?D?D 九天的双目中的血红愈来愈深浓,长发瞬间成雪,两道魔光如天罡煞气般从目中冲刺而出。 此时的九天,恍若已成了阿修罗。 九天为魔中之圣,而阿修罗则是魔中之魔,是四界中最大的无法无天。 茫茫无涯的天界顿时轰然一震。 旦后的身子如同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飞了出去,坠在了九重天外的蹑云梯上,而她雪玉般的颊边现出了有生以来第一道血痕。 一丝恐惧在她本已麻木的心里升起。 不待她细想,天界吹来了一股弥天的阴风,阴风过后,只见寂寂的一条蹑云梯和茫茫的九格九重天上,涌出了无数的魔影,枯骨残肢,拼命向上攀爬着,而水月宫的群魔,踏着那些魔影,向天帝居汇聚而来,曾经云霞环绕的天界,此时俨然已是一片修罗场。 第十五回 长恨歌(四) 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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