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色（短篇）_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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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我叫你胳膊肘往外拐、我叫你见到女的走不动道儿、我叫你惹你姐不痛快……」一连打了好几巴掌，没一会儿李轩的脸就被打红了。李轩疼得嗷嗷叫。我妈虽然也生气，但弟弟到底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还是心疼的。于是她忙劝道：「老李，差不多得了，别真把儿子给打坏了。」我爸这才停下来，带着威慑的意味问李轩：「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明天到底背不背你姐姐出嫁？」只是，疼归疼。李轩的嘴还挺硬，他依旧不肯服软。他一字一顿地道：「我、不、背！「我已经答应好瑶瑶了，明天绝对不背我姐。答应好的事情就没有反悔的道理！」我冷笑：「那你之前还答应我明天要背我出嫁呢？怎么，答应我的事就能反悔，答应你女朋友的事就不能反悔了？」李轩被我怼得愣了片刻。反应了一会儿，他才争辩道：「那不一样，瑶瑶是我最爱的人，如果我反悔的话她会跟我分手的。她是我的命，我不能失去她！」我爸气得都无语了。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李轩，骂道：「没出息的东西，我真恨不得打死你！」弟弟则把脸扭到一旁，依旧一副不服输的样子。「你要打就打死我好了，反正我李轩这辈子都不可能辜负瑶瑶！」 3 眼看两人似乎又要打起来，我妈忙从中劝解：「哎呀，好了好了，你俩别吵了。「小媛明天就结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想怎么解决问题。」她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一脸无奈地看着我说道：「小媛，你看你爸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弟就是不听。我们也没办法，要不……到时候你自己走着过去？或者让浩成把你抱过去？「妈知道这样委屈了你，但妈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她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犹豫跟闪躲，明显看出她对此有些愧疚。毕竟，自己闺女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人生大事，却因为弟弟女朋友的缘故而变得不圆满，她肯定是有愧的。但她又不愿意我继续追究下去，让弟弟接着被我爸揍，那样她会心疼。所以她只能想出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乞求我答应。只要我让步，这个家便能重回安宁。弟弟能度过危机、我爸也不再生气、她也不用为此苦恼了。只是，唯独让我受点委屈而已。我妈说完，我爸跟我弟也纷纷转头看向了我，眼里或多或少地都有一丝希冀。很明显，他们都希望我能借坡下驴。不过，我要让他们失望了。我佯装为难道：「啊？这样不好吧，让兄弟背上婚车是咱家这边的风俗啊。要是自己走下去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没男人呢。」我弟的脸色刚有些放松，听到我的话却又急了。「你什么意思？你难道非要我背你吗？你非得把咱家搅得家宅不宁是吧？」我爸又一个巴掌呼了过去。「你闭嘴吧！「这样吧，明天爸爸背你，好歹也不能让我闺女在婚礼当天丢了面子。」我摇了摇头。「这怎么行？爸，你有腰间盘突出，万一明天背我的时候病情加重怎么办？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我弟翻了个白眼，发出了「啧」的一声。他很不耐烦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样？」我稍加思索了一会儿。这才把我真正的意图说了出来。「这样吧，我找一个堂兄弟来背我吧，到时候我把原本给李轩准备的红包给他就行。这样我也有面子，爸爸也不用累着了，两全其美。」我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什么面子。我只是为了以此为由把李轩跟他女朋友的事迹宣传宣传而已，让所有亲戚都知道李轩是什么德行。这样一来，即使以后我跟李轩闹翻了，被戳脊梁骨的那个人也不会是我。李轩虽然恋爱脑，但他并不蠢。他知道如果我自己走路或者让我对象抱着走，乃至让我爸背我走，都可以找出合理的理由来解释。但唯独找别的堂兄弟不行。这样做的话，别人很容易就能猜到问题出在他身上。所以他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不行，我不同意。你让别人背你亲戚们该怎么看我？「再说了，你凭什么自作主张把要给我的红包给别人？我都答应瑶瑶用这个红包给她买化妆品了！」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还真是既要又要啊，既不想背我，又不想损失红包，还担心我把实话说出来让他没面子。 4 爸妈也沉默了。很明显，他们对于我这个提议也并不满意。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手心的肉明显比手背的肉厚。他们虽然爱我，但在他们眼里儿子更加重要，所以他们并不愿意为了我而影响到李轩的名声。他们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好在，我已经想好了对策。我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同意没关系，爸妈同意就行。」我妈愣了片刻，才不好意思地开口：「小媛，其实……」我知道，她大概是想说他们也不同意。但我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我转头笑吟吟地看向她：「妈，我知道你们其实是站在我这边的。咱家跟那些重男轻女的家庭不一样，你们怎么可能为了弟弟一句话就让我在明天的婚礼上受委屈呢？「弟弟虽然年轻不懂事，但你们可是很明事理的。对吧，妈？」我的这番话给他们提了个醒。弟弟不背我结婚，尚且可以说他是年轻不懂事，亲戚们顶多吐槽几句就过去了。但如果他们在我婚礼的时候明目张胆地偏心弟弟，甚至连我要让别的堂兄弟来背我都不让的话。一旦这事儿传出去，那他们重男轻女的名头可就坐实了。重男轻女，在我们这儿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我妈这才掩饰般地笑了笑。「对对对，妈怎么可能重男轻女呢？就按你说的办吧。」我弟惊呆了。「妈，怎么连您都不向着我了？您不是一向对我最好了吗？」我妈本来就气，只是都憋在心里没表现出来。如今被我弟质问两句，仿佛一腔怒火找到了发泄口一样。她对弟弟怒斥道：「你给我闭嘴！再逼逼我也揍你！」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我取得了完全的胜利。他们走后，我立马把弟弟跟我的聊天记录截图发到了家族群里，说道：「大家好，我亲弟弟为了女朋友明天不背我出嫁了，现在有偿招一个弟弟背我结婚，红包五千，先到先得！」截图刚发出去没一会儿，群里就炸了。堂弟一号：「五千？（流口水）姐姐我来！保证背你到婚车上一口气不带喘的。」堂弟二号：「姐姐我来背你吧，我便宜，你给我四千就行。」堂弟一号：「……我三千。」大伯：「你俩小子一边儿待着去，背你姐上个婚车还真想要红包啊？婷婷啊，红包就不用给了哈，明天我直接让我家老大背你上婚车就行。」堂弟一号：「好嘞，保证完成任务！」我：「谢谢大伯，谢谢弟弟！不过红包还是要给的，这个您别跟我客气。」这钱他们可以不要，但我不能不给。反正这钱本来也是要给出去的，与其给不知感恩的亲弟弟，不如给懂事的堂弟。这样一来可以得到一个好名声，二来还可以气一气李轩。怎么看怎么划算。与此同时，群里其他亲戚也纷纷发言。大姑：「呦，这是还没嫁进来就开始给大姑子脸色看了？轩轩这小女朋友不简单啊。」堂姐：「这种情节我只在小说里见过，没想到癫婆竟然在我身边！」小叔：「轩轩没谈对象时挺正常啊，怎么一谈对象就变成这样了？他对象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啊？让他为了哄女朋友高兴连亲姐姐都不要了？」 …… 说实话，亲戚们虽然有讽刺的意思，但本意还是好的。见到李轩找了这么作的女朋友，偏偏李轩还对她言听计从，他们自然是生气的。可毕竟李轩是自家亲戚，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辈，大家总不能直接开口骂他，于是都心照不宣地把矛头指向了李轩女朋友。于是半是玩笑半是讽刺地给他提个醒，希望他能够早点改邪归正。没想到，李轩却直接炸了。他气得在群里怒骂：「你们骂我可以，但我绝不允许你们骂瑶瑶！「她就是太爱我了才会吃醋的，她很单纯，才不是你们口中的那样！我是自愿为了她跟别的女人划清界限的！「你们如果敢再诋毁瑶瑶一句，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 好一个护妻狂魔啊。他骂完后，群里顿时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再说李轩女友的不是，但也没一个人愿意再搭理李轩一句。当晚，李轩发了个朋友圈。 5 第二天在我的婚礼上，李轩一直摆着一张臭脸。所有的流程他都不参与，只是一直坐在沙发上跟他女朋友发消息，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我知道，这是他对我的报复。不过我却并不生气，甚至觉得有点可笑。因为他这样做其实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反而只会让大家觉得他没家教而已。伤敌零，自损一万。到了堂弟背我下楼的时候，他还是面无表情。直到……他看见了她。只见当堂弟背着我到了楼下的时候，一个穿着小乔的纯白花嫁 cos 服的女孩子从人群中跑了过来，笑着拍了正低着头玩手机的李轩一巴掌。「还玩儿？你老婆来了都不知道！」李轩一抬头，顿时眼睛一亮。他一脸惊喜地道：「宝宝？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女孩儿挑了挑眉，轻哼一声：「那怎么能提前告诉你？我可是来查岗的，看看你有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然后，她朝在堂弟背上的我看了一眼，对李轩赞许地道：「恭喜你，考验合格！」众亲戚纷纷侧目，用眼角的余光对她上下打量。本来她的穿着在今天就足够引人注目了。她一开口，大家就都知道了她的身份，联想到弟弟昨天晚上的所作所为之后，大家自然对她自然非常好奇。张瑶却并不知道其中的门道，还以为别人是觉得自己好看。她拢了拢自己耳边的碎发，略显羞涩地笑了笑。「都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李轩宠溺地道：「看你好看啊，你这么美，把我姐这个新娘子都给比下去了，他们不看你看谁？」呵，真行。今天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他俩却一个穿嫁衣参加我的婚礼，一个用贬低我的形式来夸自己女朋友。更好笑的是，张瑶被夸了还不高兴。「你这不是废话吗？我比你姐年轻五岁，当然比她好看了。」李轩笑道：「是是是，我的小姑奶奶天生丽质。」堂姐看不下去了。她翻了个白眼儿，嘲讽道：「真是癞蛤蟆追青蛙，长得丑玩得花。在别人婚礼上穿婚纱，是活不到自己结婚那一天吗？长得一张猪脸还好意思说自己比新娘子好看，是从小到大都没照过镜子吗？要不要让我家柯基拉泡尿给你照一照啊？」张瑶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鼻子一红，跟我弟撒娇道：「轩轩，你看她！」我弟忙维护她道：「璐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瑶瑶？」堂姐又白了他一眼。「闭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为了不让这小贱蹄子吃醋，连你姐姐结婚都不背了。哪有你这样做弟弟的？这么多年你姐真是白疼你了！」这下好了，原本昨天的事情只有我们这几个亲戚知道，现在参加婚礼的宾客都知道了。在场的人纷纷对李轩跟张瑶指指点点：「什么人啊？在男友姐姐的婚礼上穿嫁衣，还不允许男友背自己的亲姐姐出嫁，脑子有病吧？」「醉了，居然有人连男朋友亲姐姐的醋都吃。」「也不只是女方的问题吧，男的也有问题。他俩一个作精、一个耙耳朵，天作之合。俩人里面有一个正常人都干不出这事儿。」 …… 张瑶气哭了。我弟气得指着人群骂道：「你们都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休怪我不客气！」 6 我爸妈下楼的时候，正听到我弟朝着人群吼。看到站在弟弟一旁的张瑶之后，他们啥都明白了。我爸一巴掌就朝弟弟的脑袋上扇了过去。「瞎说什么呢？你要跟谁不客气？为了她你难道要把所有亲戚得罪一遍吗？」李轩吃痛地捂住自己的头。但嘴里却依然倔强。「那怎么了？瑶瑶值得！」在我爸气得还想扇巴掌打李轩的时候，我妈又做起了和事佬。「哎呦行了，今天闺女大喜的日子，就别打孩子了，反正你打他他也不听。」我爸被噎得说不出话。他顿了半天，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迟早被你给惯坏！」趁这个时候，我妈忙给李轩使眼色。「行了轩轩，你赶紧带瑶瑶出去玩去吧，瑶瑶第一次来咱这儿，你赶紧带她到处去玩玩。」她是实在不想看到李轩跟张瑶再闹什么幺蛾子了，而且她也知道张瑶的穿着打扮不合适，所以想让他们赶紧走。李轩大概也不想继续留在这儿了，所以转头询问般地看向张瑶。「瑶瑶……」张瑶却直接拒绝了。「不行，你的红包都没拿到呢，走什么走？难不成你要带我去压马路吗？」张瑶说完，转头又把目光看向了我。此时，我已经坐上婚车了。我给了背我一路的堂弟五千红包，又给了刚刚帮我出气的堂姐一千红包，把他俩都乐得眉开眼笑。张瑶的眼里立刻露出兴奋的光。「李轩，红包！你快去领红包啊！连你堂弟都收到了五千，你这个亲弟弟怎么着也得收到一万吧。「等你拿到红包就能给我买全套化妆品咯。」一边说着，她一边推李轩让他上前跟我要钱。李轩有点犹豫。「可是……。」张瑶「啧」了一声，不耐烦道：「怎么了？她再怎么说也是你亲姐姐，哪儿有姐姐结婚不给亲弟弟发红包的？快去快去！」李轩被她说动了。于是，他竟真的走上前来，伸手跟我要红包。「姐……那个，我的呢？」啧，脸还真大啊。他竟然还真好意思跟我要。我给了浩成一个眼神，浩成立马会意，从兜里拿了个红包递给李轩。堵门红包而已，也就五块或者十块。这点钱我还是舍得给他的。李轩摸出了厚度不对，他立刻就把红包打开了，发现里面只有十块钱的时候，他惊呆了。「十块钱？」我笑了笑。「运气还挺好，上百个红包里只有十个十块的，你真幸运。」堂姐也笑着揶揄道：「小区门口有个两元店，快去带你女朋友买化妆品吧。」李轩怒了。他一脸气愤地指着我：「你什么意思？给李旻五千、给李璐一千，却只给我十块钱！哪儿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堂姐直接从他手里把那十块抢了过来，还给了我。「嫌少啊？那还给你姐姐好了。」我则一脸无辜地解释道：「我给李旻的是背我上婚车的钱，给姐姐的是她做我伴娘的钱，都是他们应得的啊。「对，作为姐姐在婚礼时是要给弟弟红包不假，但同理你也要背我上婚车啊，你拒绝背我，那我怎么给你红包啊？」我说得有理有据，李轩无可反驳。这时我妈赶忙过来打圆场：「轩轩，妈给你红包，你别再闹了！妈现在就给你转一万过去。」然后立即掏出了手机给李轩转账。李轩借坡下驴道：「也行吧。」但张瑶却不满意了。「这怎么能一样？你妈的钱以后都是你的，跟你姐又没关系。这不就相当于你姐还是没给你红包吗？」我妈也被她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