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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闻言,梁淮安沉默片刻,却是缓声道:“若臣说,臣是来见娘娘的呢?” 此言倒是大胆。 徐幼薇静静望着他,眼底露出几分诧异。 “侯爷慎言。” 最终,她也只是冷冷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徐幼薇不愿给自己惹麻烦,转身准备离开。 尚未踏出半步,身后梁淮安却忽地问她:“陛下待你好吗?” 脚步一瞬止住。 徐幼薇定定回头看他,半晌她极淡地扯出一抹笑来:“自然极好的。” “那这便是你想要的日子吗?”梁淮安眸色沉沉又问。 徐幼薇脸色微僵,她看着梁淮安眼底的担忧和认真,心里却愈发觉得可笑。 她笑,这话竟然会是梁淮安来问她。 “侯爷,我过上什么样的日子,自己有得选吗?” 徐幼薇轻声问。 梁淮安身形僵住,神色难看:“自然是有得选的,你若是不愿意,谁能逼得了……” 话说到此处,他自己却没了声。 她不愿意,谁逼得了…… 不是的,在这世道,徐幼薇没有依靠,确实任谁都能逼得她。 自知理亏,梁淮安哑然。 徐幼薇冷笑出声,却是将他没说完的话一一回答了:“谁能逼得了我?那我便告诉侯爷好了。” “如今的我自然是无人能逼我。” “可听闻侯爷的夫人徐幼薇曾经是徐家的庶女,她倒是受尽了逼迫。” “嫡姐身亡,徐家怕侯府中的幼子被忽视,便逼迫她嫁给姐夫,不过这事倒也是她自己自愿,毕竟她那个时候傻,年轻时喜欢你,甘愿做了这枚棋子。” “后来,侯爷逼她好好照顾孩子,侯老夫人逼她给自己夫君下药,就连那半大的小世子也逼着她,她全忍了下来,但最后呢?” “你们逼着她无路可走,只能走上最后一条路,如今却要来质问她为何选这么一条路。” “她真的有得选吗?” 徐幼薇定定望着他,眼眸泛红。 梁淮安一时喉咙堵住,却再无声音。 见状,徐幼薇笑了笑,低头摸着自己的腹部告诉他:“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梁夫人或许有过怨有过恨,可我没有,我信一切命中早有注定,我信我来到此处,或许就是在等待我孩子的出世。” “侯爷,前尘往事就莫要再提了,我此生惟愿过着平静的日子,愿你也是。” 句句入耳,梁淮安的目光落在她的腹部,也无比清晰明白,两人早已无法回到过去,他亦没有半分机会弥补。 他能做到的最后的弥补,就是离她远些,不给她造成困扰。 良久。 梁淮安缓缓后退一步,朝她拱手:“臣恭送娘娘。” 徐幼薇没有再多留,很快离去。 离开御花园时。 徐幼薇看见了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从一侧宫门离去。 她心中骤然一顿,往下一沉。 自梁淮安回京,刘明渊对她的疑心似乎愈发重了。 侯府内。 梁淮安刚回来,就见老夫人定定坐在正厅。 “侯爷今日怎的在宫里待这么久?”老夫人冷声问。 梁淮安不明所以,看了一眼旁边的邓迎珠,邓迎珠忙不迭避开了视线。 一股莫名的烦躁油然而生。 梁淮安不觉皱眉:“母亲这是何意?有何事直说便是。” “好,那我问你,你是不是去见那个愉妃了?”老夫人当即拔高声音。 梁淮安神色露了几分诧异,沉默不言。 知子莫若母,老夫人知晓,他这便是默认了。 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肯定。 老夫人痛心疾首:“作孽!那个贱人到底是学了什么狐媚术,怎么一下竟勾了你们两个男人的魂去!陛下不惜背上骂名要抢她入宫就罢了,你如今竟还要为她将府上搞得乌烟瘴气,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一番谩骂下来。 梁淮安的眉头皱得愈发深,“母亲,你此话何意?愉妃有何关系?” “跟她没关系,那你为何见了愉妃怀孕后就回来责骂霖儿?霖儿才那么小,你就狠心下那么重的罚!” “如今你是一颗心都在愉妃身上,就厌恶起你发妻所生的霖儿了,侯爷!你对得起霖儿他娘亲吗?” 老夫人句句质问下来。 梁淮安的脸色也愈发难看,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邓迎珠,便知这大概是邓迎珠罚霖儿时被老夫人撞上了,向来惯着孩子的老夫人自然见不得她宝贝孙子受罚。 “母亲,霖儿自幼跋扈,待长大了定然要犯下大错,我让迎珠罚他,并无不妥。”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霖儿也该长些教训了。” “再说这事,与愉妃何干?” “即便如今婉儿还在世,我也照样让婉儿这样教训霖儿!” 梁淮安冷冷落下这番话,当即转身要走。 老夫人神色大惊:“你就不去看看霖儿?” “这点教训还要去看他,日后只怕是会被娇惯得更厉害!就让他长个教训!” 梁淮安不为所动,径直回了自己的书房去。 老夫人满脸震惊,满是失望。 “侯爷他怎的变得如此冷漠绝情!” 一旁的邓迎珠松了口气,眼里满是庆幸,她扶住老夫人,温声劝:“哎,想必是当初愉妃……哦不对,应该说是已故的夫人伤他太深。” “奴身也觉得自夫人没了后,侯爷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在一旁说着。 老夫人的眼里也渐渐闪过狠意,片刻,她深吸一口气:“等着,老身去趟宫里。” “母亲要去见愉妃吗?”邓迎珠问。 老夫人冷笑:“见她作甚,我去见宁贵妃。” “如今这世上,想要害愉妃的人可多的是。” …… 玉芙宫。 夜色渐暗,殿中烛火摇曳。 “娘娘,明天白日再缝吧,夜里动针线伤眼。” 嬷嬷低声劝着正在绣衣裳的徐幼薇。 徐幼薇失了神,手中的针猛地扎入手指,流出鲜红血液。 “娘娘!”嬷嬷惊呼。 徐幼薇放下针线,以手帕捂住手指:“无妨的。” “娘娘,这段时间,您给小皇子绣的衣物够多了。”嬷嬷轻声劝。 徐幼薇只是笑笑,“我总觉得还不够。” 大抵做了母亲的人,总是想给孩子更好的。 她记得年幼时,娘亲就是这样一针一线给她做的衣服。 如今,她便也想给自己孩子这样做。 徐幼薇往殿外看了一眼,那里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人来的迹象。 “陛下今夜,又去了宁贵妃那里吗?” “……是。”嬷嬷这样,试探看徐幼薇,刚想安抚什么,却见徐幼薇露出一抹松了口气的笑来,“那便好。” 自她有孕后,不能再伺宠,刘明渊自然鲜少来她宫里。 而宁贵妃也在这时恢复了过往的宠爱。 近来几日,刘明渊都是去的宁贵妃的宫里。 徐幼薇倒是没有太大的想法,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太受关注本就不是她所愿的。 然而这夜。 徐幼薇却莫名梦见了宫外的娘亲。 她梦见娘亲旧疾复发,在病榻前虚弱至极的模样,跟当初她去见到的模样,毫无二致。 “娘亲——” 她大汗淋漓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眼里满是惊恐。 即便醒来得知是梦一场,可心里的那些恐惧却从未褪去。 徐幼薇的心狠狠揪起,当天下午便派了人去寻刘明渊。 刘明渊倒是很快来了她宫里。 见到人,徐幼薇噗通朝他跪了下来:“陛下,臣妾想出宫去见娘亲。” 听见这话,刘明渊的神色却隐晦不明。 他定定看着她,没有让她起身,只神色冰冷道:“你到底是因为担忧想去见你娘亲,还是想要出宫去会见旁人?” 此话一出。 徐幼薇愣住了,她不解:“陛下何意?” “你已是贵妃,怎能随意出宫?”刘明渊冷笑,“再说你娘亲,她在宫外享受着你带去的荣华富贵,身体康健,你一个梦就要出宫去,谁知你是否想借此去见你的前夫君?” 三个月前,刘明渊还能将她捧在掌心,与她说就算是天上的星也能给她摘下来。 可帝王之心变得竟是如此之快。 而此刻,他便能随口质疑她,问罪于她。 徐幼薇深吸一口气,神色不觉冷凝:“陛下,臣妾绝无二心。” “说得倒是好听。” 刘明渊踏步至她身前,蹲身抬手扶起她的下巴,眸色冷凝:“可朕记得,当初你主动来宫里寻朕时,你可是有夫之妇,当初你能背叛永安侯,谁知如今你是否会背叛朕?” 一瞬间,寒意爬上徐幼薇的背脊。 她从入宫起便担心的事,在这刻终究还是爆发了。 帝王的猜忌永远是瞬息万变的。 他从前待她有兴趣时,能忽略她的身份,如今便也能随意揣测她的忠诚。 这一点,她早有预料。 可当他真的问出这句话来时,徐幼薇的心依旧还是被狠狠扎痛。 即便是她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心,可这么长时间的盛宠,刘明渊待她那么好,她甚至为他怀了孩子,这一切,哪里会让她心里毫无触动? 她的心并非是铁做的。 她看着刘明渊眼里的冷意,这一刻,她忽地记起来,当初梁淮安也是这样看她的。 男人的绝情,殊途同归。 好在这次。 徐幼薇的心套了一层防备,不至于伤得太离谱。 半晌,她深吸一口气,在绝对的皇权下,重重低头:“陛下明鉴,臣妾若有二心,便五雷轰顶,不得……” “好了,”意识到她要发毒誓,刘明渊眼里的冷意褪去,他淡淡摆手打断她,又恢复过往的柔情模样,将她扶起来,“朕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莫要当真。” 玩笑。 他这般轻易带过,徐幼薇的心更冷了几分。 可面上她只能笑着附和:“陛下吓到臣妾了。” “那你还要出宫去吗?”刘明渊又问。 徐幼薇愣住,随即摇头:“不了,娘亲无恙便好。” “好,你若是思念你母亲,那朕就让人去画了你娘亲的画像进宫来。” “陛下,可否能接臣妾娘亲入宫来?” “此事恐怕不妥,你母亲不懂宫中礼节,进宫来怕是要紧张害怕的,她年事已高,就莫要折腾了。” 话及此,徐幼薇也知道刘明渊的意思了,半晌,她低头:“……陛下说的是。” 一股悲凉从她心里升起。 多可笑。 她是为了要救娘亲才会来到宫里,可如今救了娘亲,她却与娘亲再不复相见。 这夜。 刘明渊并未去宁贵妃宫里,而是在徐幼薇的宫里入睡。 两人和衣而眠,同床共枕,仿若一对正常夫妻。 这样的时候,在徐幼薇有孕之前也曾有过。 也正是在这种一个个日夜中,她才生出了就这么度过余生也无妨的心思。 然而此刻再同床,徐幼薇的心却不再会触动了。 她知道了刘明渊看似风流多情,可他的骨子里,远比梁淮安还要无情。 可…… 徐幼薇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为了这个孩子,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就在她准备入睡之际。 刘明渊的声音忽地在她耳边响起:“徐幼薇,你恨朕吗?” 这是他难得喊她的名字。 徐幼薇不禁一愣,“陛下何意?” “朕逼你假死,逼你入宫,将你困在宫里,不得与你母亲相见,你不恨朕吗?”刘明渊语气平缓问她,听不出情绪来。 徐幼薇心口骤然一紧。 半晌,她轻声开口:“陛下多虑,臣妾不恨,是陛下救了臣妾,救了臣妾的母亲,也是陛下给了臣妾新人生,臣妾感激爱慕,怎会生恨?” 这话,徐幼薇是有几分真心在的。 她确实不恨刘明渊。 若是没有刘明渊,她的人生早在半年前就葬送在了侯府。 她对刘明渊的感激是真的,爱慕也确实是真的。 直到如今。 对这位多情的帝王,与其说是恨,她更多的依旧只有惧。 刘明渊一句话能决定她的人生,她可悲又清醒认知到,自己如今只能仰仗他生存。 “爱妃倒是会说话。” 刘明渊的情绪依旧是淡淡的,他搂紧了她,顿了顿,却又是说:“那若是,朕要你生下孩子后,将孩子交给宁贵妃养呢?” 一瞬间,如惊雷劈在身上。 徐幼薇浑身一僵,满是不可置信,惊愕抬眼看向刘明渊。 泪水当即汇聚而上,涌在眼眶。 徐幼薇顾不得许多登时坐起,直接跪坐在榻上,哽咽求道:“陛下,是臣妾犯了何错?臣妾认罚,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不要紧张,莫要吓到肚里的孩子。” 刘明渊也坐起身来,轻飘飘扶起她来。 徐幼薇的心却依旧高高提起,她红了眼圈,看着面前的男人。 “陛下,臣妾自幼随母亲相依为命,最是期望看重家人,这孩子是臣妾在宫里第一个带血缘的家人,臣妾不愿意与他分开,还请……” “朕明白。” 刘明渊抬手拍着她的肩膀,将她揽入怀里安抚,“朕知道你对这孩子看重得很,但朕应允你,日后我们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后面的孩子朕绝不会让你交给别人,可好?” 听见这话。 徐幼薇的心也在一瞬死寂。 刘明渊的态度如此明确了,徐幼薇哪里能听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喉咙发紧,带着最后一丝期望问:“陛下是打定了主意,要让臣妾的孩子给宁贵妃?” “朕知晓你心里不愿意。” 刘明渊叹了口气,他轻声告诉她:“宁贵妃在宫外时自幼习武走江湖,性子大大咧咧,四处与人打斗,年轻时不在意,后来入了宫被御医查出,她身体早在当初收了内伤,不得生育。” “这也是宁贵妃心里最重的伤,这么些年,她嘴上不说,可朕也看得出,她对于其他妃嫔能生育之事最是羡慕。” “宁贵妃向来也懂事,从未跟朕提过什么要求,这次好不容易提出来,朕总要补偿满足她。” “愉妃,你同样向来听话体贴,此次就应了,如何?” 刘明渊鲜少跟她说这么多话。 可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尖刀狠狠扎在徐幼薇的心上。 她的心一点点冷下来。 最终,望着刘明渊看过来的视线,徐幼薇却也只能低头:“……好。” 这便是深宫,这便是皇权。 说到底,她不过是从侯门进入更无从抗拒的宫门。 重生一遭,她的命运依旧无从由她自己掌握。 这日过后。 刘明渊便不再来她宫里了,倒是那补身子的安胎药一日未落。 徐幼薇坐在殿中,看着自己曾经满心欢喜给孩子绣出的衣物,心底酸涩。 有那么一刻,她的脑子里升出了一个字:逃。 可很快,这个字却也被她自己狠狠压了下去。 前世今生两辈子,靠她自己一介弱女子的能力,她连侯门都逃不出,更谈何如今的高高宫墙? 这段时间的喜悦在一夕之间被冲刷了干净。 盯着那些幼儿的物品许久。 徐幼薇忽地起身来,吩咐:“将这些东西装好,随我去宁贵妃宫里。” “……是。” 一路赶到宁贵妃宫里。 徐幼薇被扶着站在门口,从前宁贵妃向来不肯见她,两人只有在皇后宫里请安时才以见过几面。 此刻,她正色朝宫里道:“宁贵妃,我来送些孩子的衣物,还请笑纳。” 听闻此话。 宁贵妃宫里的门片刻后还是打开来。 徐幼薇踏步进去,看见了殿中端坐在榻上的宁贵妃。 这位宁贵妃比她想象中要得体恬静。 江湖侠女,这样的称号,任谁听见都要以为宁贵妃是位洒脱活泼的女子,可宁贵妃安静坐着,礼仪得当,更似从贵族门第出来的贵女。 “愉妃娘娘,你刚刚说来送孩子的衣物,可是何意?”宁贵妃悠然打量着她,缓声开口。 徐幼薇扶着肚子坐下,吩咐人将东西带上来。 “这些衣物,是我这段时间亲手所做,前些时日,陛下来与我说了,这孩子日后要给宁贵妃,那便拿来,还请日后宁贵妃能给他穿上。” 她缓缓说着。 宁贵妃的脸色变了几变,她狐疑看徐幼薇,似是有些诧异:“你……不气吗?” 徐幼薇一愣:“气什么?” 宁贵妃神色僵了几僵,却只是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徐幼薇正要告退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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