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色（短篇）_第9章

碎珀小说> 声色（短篇） > 第9章

第9章

她清楚知道，刘明渊在对待女色一事上，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在她还是梁夫人之际，他的视线便那般明显。可如今，她已经成了他的妃，可刘明渊反而不来了。实在是让人不清楚他心中所想。徐幼薇的一颗心也自此高高提着，从未落下来。此刻，嬷嬷问了，她迟疑片刻也还是开了口：“嬷嬷，这宫里像我这般，封妃后不曾侍寝的人，可多？” 这还是徐幼薇第一次对后宫之事打听。嬷嬷眼里一亮：“娘娘，您是想清楚了？” 此话，徐幼薇也听得懂意思。这段时间，她始终不争不抢，对后宫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心思，嬷嬷曾经就劝过她，入了后宫，就该争宠。可她不当回事。如今，徐幼薇其实依旧不愿意争宠，用尽法子去争一个男人的宠爱栖身，这样的事她前世做得还不够卑微吗？可就在刚刚回来的路上，徐幼薇却也想通了，深宫和侯门不一样。她前世在侯门，受尽委屈，争的是梁淮安的爱才会卑微至极。可她现在不同，她争的不是男人的爱，她该争的是自己的地位，是能让母亲后半生过得无忧的权势。思及此，心态自然也就有了转变。徐幼薇点点头，看向嬷嬷：“日后，还请嬷嬷多教教我了。” “这是自然！” 嬷嬷眼底露出几分喜色来，没人会不想跟着愿意往上爬的主子，嬷嬷当即告诉徐幼薇：“回娘娘，这后宫封妃后尚未侍寝的娘娘确实少，倒也并非没有，得看陛下事忙与否，这段时日陛下忧思西南之事，本就来后宫次数少，倒也正常。” 闻言。徐幼薇神色微顿，点点头，旋即又问：“嬷嬷，这宫中如今有几位娘娘？” “娘娘这意思，是准备多走动了？” 嬷嬷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徐幼薇笑着点点头，在这深宫，她无权无势，余生总不能孤身到老。 “宫里如今有十妃六嫔，以及十三名贵人，八名官女子。”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此刻听见这不算少的数字，徐幼薇的心神更是一怔。嬷嬷却还是笑着继续朝她夸道：“像娘娘这样，一入宫便成贵妃的，您倒是头一个，可见陛下对您用情至深。” 用情至深。这四个字落在帝王身上，徐幼薇却只觉的可笑。她吩咐嬷嬷明日带上些礼去各宫走动。便没有再多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想必今日陛下也不会过来了。累了一日，徐幼薇正要起身去休息。外面却骤然传来太监的高呼：“陛下落驾玉芙宫！” 霎时。徐幼薇身形一顿，身旁的嬷嬷比她先一步露出了欣喜之意。 “恭喜娘娘！今日终于得以侍寝了！” 话音才落不久。一抹明黄色的熟悉身影已从门口踏入。周遭侍女嬷嬷自觉退了出去。 “臣妾参见陛下。”徐幼薇欠身。刘明渊抬手扶起她，眸色渐深。感受到男人炙热的视线。徐幼薇的心跳猝然加快跳动，她避开了视线，正要去给他倒茶水。下一刻。刘明渊已经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直奔床榻。 “朕今日来你这里，可不是为了喝茶的。” 男人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徐幼薇的脖颈。徐幼薇眸色一紧，浑身颤了一下。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感受到刘明渊的手解开了她的衣裙，温热的掌心贴上了她的皮肤。一抹下意识的轻吟从徐幼薇的喉间溢出。刘明渊的动作一顿，眸色更暗了几分，添了更浓切的情欲，他倾身而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徐幼薇闭上双眼，眉头不觉蹙起，浑身一瞬僵直。可下一刻。男人的动作顿住，一抹轻笑在她耳边传来：“这么紧张做什么？你又并非是没有经历过，怎的还如此生涩？” 闻言，徐幼薇神色一愣。对于此事，她确实不是第一次。可那都是前世的记忆了，即便是前世，梁淮安鲜少碰她，仅有的几次触碰，都是因为体验感极不好的。对徐幼薇而言，此事的感受便只有一个字：痛。因此，她对房事其实是有下意识的恐惧的。她竭力忍下那惧意，对上身上之人的视线，确认他并未动怒时，她轻声开口请求：“陛下可否……轻些？” 她刚刚不经意看了一眼，刘明渊跟梁淮安似乎不太一样。梁淮安已然会让她那般痛楚了，刘明渊这物，恐怕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几乎能想象得到待会迎来的撕裂痛楚。鼓起勇气的乞求落在刘明渊眼里，带了几分可爱。他贴上她颈间，双唇柔软覆上，嗓音低沉：“爱妃放心，朕在这事上，向来温柔。” 男人唇间划过之处，激起一阵战栗。徐幼薇的气息逐渐变得粗重起来，心里发着痒，有什么要从她体内喷涌而出。她紧紧攀着刘明渊的脖颈，几乎是毫无意识的轻喊了出来。 “啊……” 话出口，刘明渊手上动作一顿，含笑看她，徐幼薇脸上一瞬又红又羞。 “陛下，我刚刚……”她自己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那般反应。可刘明渊却以唇堵住她的，轻声笑：“无妨的，朕喜欢。” 于是，徐幼薇便没了声，沉浸在刘明渊带来的她从未体验过的浪潮中。她从未想过，原来这事竟是这般美妙。更没想到，尚未进入正事，她的身子便足以到这个地步。想到这点，徐幼薇的脸上更红了几分。偏偏就在这时。刘明渊紧紧将她揽在怀里，仿若带了几分恶趣味般，大掌掐着她的腰，低声问她：“梁夫人，朕与你夫君，谁更厉害？” 自从纳妃后，他不再这样喊她了。徐幼薇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突然这样喊她，更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她的脸上热度更甚。可就在她失神不知该如何回答时，身下骤然传来剧烈的痛楚！一瞬间。徐幼薇的脸色骤然惨白，惊呼出声。她最最没想到的是，原来这事竟真的还是如此痛！冷汗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冒了出来。徐幼薇这一刻甚至忘记了身上之人乃是九五之尊，指甲几乎狠狠陷入他的后背。而她身上之人，更是在这刻同样僵住。刘明渊眼里满是震惊，满是不可置信看向她，眼里旋即绽放出巨大的喜色来。他的声音里带了明显的喜悦—— “徐幼薇，你竟是第一次？” 可此刻徐幼薇被巨大的痛意席卷，听不进半点声音。她脑子一片空白，只想快些结束这场情事。眼泪从她眼角滑落，她紧咬下唇，艰难开口：“陛下继续吧，臣妾能忍。” 前世，梁淮安带给她的痛楚远比此刻深。忍忍便是了。可身上的人却出乎意料，轻柔贴上她耳侧，带了歉疚。 “抱歉，朕不知你是初次，早知如此，刚刚该慢些的，是朕太粗鲁了。” “朕弥补你。” 刘明渊的话隐隐碎碎传到徐幼薇的耳里。她拧紧眉头，不明白此事还能怎么个弥补法。正想着时，一阵酥麻感直冲她头顶，席卷全身。而最初的那痛意也在渐渐褪去，逐渐一波又一波的愉悦浪潮再度而至。 …… 这场情事直到后半夜才算结束。徐幼薇躺在刘明渊身旁，神色恍惚。活了两辈子，她竟第一次体验到如此感受。失神间，身旁的刘明渊伸手将她揽入怀里，温声道：“睡吧。” 一抹异样的暖意自心间晃过。徐幼薇静静看着身旁躺着的男人。今夜前，她对刘明渊，是敬重，是感激，也是恐惧。唯独无关情爱。徐幼薇想，刘明渊见色起意，她以身求助。他们之间不过是一场最常见的交易罢了。情之一字，她前世今生两辈子的教训已经足够了，她以为自己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可此刻，她看着身旁安静睡着的男人，心弦终究还是忍不住动了一下。但也仅仅就这么一下罢了。徐幼薇很清楚，比起梁淮安，刘明渊更不能去爱。刘明渊是天下之主，情爱在他的世界里本就只占据极小的一部分，而这一小部分中，他已经将他的情爱分给了他后宫的一后十妃六嫔，十三名贵人，八名官女子。这些清晰的数字让徐幼薇能够清醒抽离出来。她只是这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罢了。今夜刘明渊或许很喜欢她，可明日，他还会喜欢下一个‘徐幼薇’。心底滋生的那点爱意被徐幼薇很好地掩盖下去。夜色正浓，她的睡意也渐渐袭来。翌日。徐幼薇醒来时，刘明渊已经在被宫人伺候穿衣了。 “醒了？” 刘明渊含笑看她。徐幼薇脸上燥热，旋即反应过来又道：“陛下，是臣妾失礼，臣妾该伺候您起床洗漱的。” “不必，昨夜你累着了。” 刘明渊整理了下衣襟，随口又道：“朕已经下了令，你今日不必去太后皇后那里请安，在你自己宫里安心待着即可。” 听见这话，一旁的宫人嬷嬷自是喜色。毕竟此等荣宠，宫中还无一人。徐幼薇表面应着，心里却沉下去。待刘明渊离开后，徐幼薇当即整理衣裳，动身还是出门。 “去太后宫里。” 她时刻记得，当初太后说过的，太后喜欢安分之人，她如今刚封妃不久，就缺席请安，显然是恃宠而骄。在这深宫之内，徐幼薇不愿多得罪人。到了太后宫中。徐幼薇在帘后等着，太后略有诧异：“今日陛下已经来过话了，愉妃可不必来请安。” “给太后请安是臣妾分内之事，今日耽搁了，总要来的。”徐幼薇忙回话。她猜不透太后的心思，惟愿自己不失礼。等了片刻，里头太后语气好转松了口：“进来吧。” 徐幼薇松了口气，踏入进去。却在见到太后面前的人时，神色骤然一顿。此时，太后才记起什么来般，随口介绍—— “哦对，愉妃你入宫不久，想必不认识，这是永安侯府老夫人，今日进宫来与哀家解乏聊天。” 在场众人分明都认识。可却又只能装作初识，徐幼薇的神色藏得很好，很快反应过来，当即上前去：“原来是侯老夫人。” 侯府老夫人的脸色自然也不会好看到哪儿去。昨日在城门口，她只隔着人群寥寥看了一眼，如今仔细瞧了，哪里还能认不出，面前这个愉妃根本就是徐幼薇本人！可即便如此，当着太后宫人的面。侯老夫人也只能欠身行礼：“老身见过愉妃娘娘。” 待两人各自在太后跟前落座。侯老夫人到底是没能忍住，冷讽笑道：“这愉妃娘娘跟我儿已故的夫人倒真像，老身刚刚一见，险些认错呢。” “也不知这愉妃娘娘，出身何处，莫不是跟我那没福气的儿媳有几分血缘。” 在这宫里，谁人不知愉妃的身世是默契不能提及的禁忌。可偏偏此刻，这侯老夫人就这么明目张胆问了出来。仗着梁淮安如今在外征战的身份，侯老夫人凭空多了几分胆气，分明是要跟徐幼薇过不去。可徐幼薇神色并不半分异样，她淡然一笑：“侯老夫人说的可是那已故的一品夫人？我倒是也听说过她的名声，听闻她是在宫里为了照料太后不幸染病身亡，实在是令人惋惜，若我与那夫人有几分相似，倒也是我的福气了。” “只是，我自幼随母亲生活，倒是没有夫人那样的好家世，哪里能沾上这样好的血缘。” “我不过是最普通的民间女子，是运气好，被陛下青睐，这才有幸入宫。” 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将自己如今的身份记得齐全。侯老夫人脸色虽然难看，一时倒也不能说什么。见无从她的身世着手，侯老夫人想了想，便又到：“原是这样，不过愉妃娘娘既然是民间而来，想必无人教过你礼仪，竟然哄得陛下让你不必来请安，这样恃宠而骄可不行。” 此话一出。徐幼薇尚未说什么，太后便已经开了口，缓声道：“此事倒也怪不上愉妃，昨夜是愉妃侍寝，陛下年轻气盛，想来是行事粗鲁了些，导致愉妃身子不适无法来请安，哀家倒也并不放心上。” 话音落地。四周寂静无声，谁都没想到太后竟会说出如此话来。徐幼薇的脸色更是一红，没了声。而侯老夫人的视线当即也落在了徐幼薇微微敞开的衣领口，看见红痕，一时间，侯老夫人的脸色更为难看了。当初徐幼薇嫁入她侯府半年之久，也未能让侯爷入房同房。可如今她成为贵妃不过半月，竟就已经让陛下如此宠爱。可见当初，分明就是侯爷自己傻。平白养了个黄花闺女送给了宫里！侯老夫人越想越气，一时也在宫里待不住，当即起身告退了去。待太后宫里只剩下徐幼薇。徐幼薇望着太后，不禁心下一热，欠身感激：“臣妾谢太后庇护。” “你如今是陛下的人，是皇室妃子，我自然看不得你被外人欺负。” 太后淡淡让她起身，随即又嘱咐让她去其他宫里走一遭。徐幼薇点点头：“臣妾本就是这般打算的。” “嗯，去吧。” 徐幼薇当即行礼要走，身后太后却又突然叫住了她：“对了，今日这侯府夫人，是宁贵妃叫来的。” 心口骤然一怔。即便太后说得那般平静，徐幼薇亦听得出来。太后这是在提醒她，这后宫的妃子已经盯上了她。 “臣妾知晓了，多谢太后。” 徐幼薇心里顿时如被大石块紧紧压着，憋闷不已。后宫争斗，她原本是想避开的。可经过昨夜一遭，又经过今早陛下的特殊关照，恐怕她是难逃了。徐幼薇重重叹了一口气。她一路先去了皇后宫里，皇后身为六宫之主，待她倒是极为友善，还特意赏赐了些补身子的给她。徐幼薇心下一暖，谢过之后，她又去拜见了其他妃嫔。大多数妃嫔待她都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善。唯独除了那位宁贵妃。 “宁贵妃今日身子不适，如今已经睡下了，愉妃娘娘请回吧。” 宁贵妃宫里的嬷嬷朝她这么说。显然是给她吃闭门羹了。徐幼薇望着那气派的宫门，到底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很快离开。一路回去的路上，身旁的嬷嬷才向徐幼薇解释。 “娘娘，您莫要在意，这宁贵妃在您之前，是受尽了陛下的专宠，如今这骤然失宠，难免是有脾气的。” 徐幼薇若有所思点点头：“那这位宁贵妃，是出自哪家名门？” 在她的认知里，只有被家里宠惯长大的人，才会有这样任性的性子。就如梁霖儿。也只有这样，才会有底气，毫无顾忌。可让徐幼薇没想到的是，身旁的嬷嬷沉默半晌，却是告诉她。 “宁贵妃并非出自名门。” “她与您……”嬷嬷话音顿了一下，改了口，“她与如今的愉妃娘娘您一样，是陛下在民间游历时接回宫里来的。” 听见这话，徐幼薇神色一怔，略有些失神。 “你是说……她并无家世背景？” “是，宁贵妃是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她本是民间江湖女子。” 嬷嬷久居深宫，几乎每一个妃嫔的来历她皆知晓。谈及这个宁贵妃，嬷嬷语气叹了口气，缓缓将宁贵妃和皇帝的经历道来。原来，当初刘明渊心血来潮，隐瞒身份去了趟江湖。而宁贵妃，当时便是在江湖小有名气的侠女。两人相识与一场打斗，不是冤家不聚头，互相看不顺眼了好一段时间。可后来，在并肩作战的无数个日夜里，二人的感情也就渐渐变了质。两人是在宫外确认的身份，当时宁贵妃并不知晓与她定终身之人是这天下的九五之尊。直到后来，他要回宫了，不得不揭露身份。得知刘明渊真实身份，宁贵妃大为震惊，甚至一度逃离，她一生追求自由，不愿待在深宫，为此，她不愿与他再继续相处。可到底抵不过爱意。在纠缠了半年过后，最终，宁贵妃还是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