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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 梁淮安却没有任何动静,他死死盯着里面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那尸体穿着徐幼薇的衣裳,除了那张看不清面容的脸,身形首饰几乎跟徐幼薇毫无二致。 可梁淮安却清晰认得出—— “她不是徐幼薇。” 他冷声咬牙切齿吐出。 可话音才落,宫人便当即拔高了音调:“侯爷伤心过度!还是要认清现实!这棺椁之人,乃是陛下和太后亲自过眼的,她就是尊夫人徐幼薇!” 此话,便是明晃晃的威胁之意。 梁淮安心里发笑,却也听得懂,这便是皇权! 陛下盯上了他的妻子,可也要名声。 就只能让‘她’死在大众面前! 实在是好一招偷梁换柱! 他竟真没想到,那日徐幼薇随意踏出侯府的一幕,竟真要成了他跟她见的最后一面了! 可梁淮安不甘心,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徐幼薇他想跟她好好过日子,她甚至还没看见他特意给她准备的海棠! 他死死咬牙盯着面前的宫人,“若本侯认定,棺中之人并非我妻呢?” “侯爷又说胡言了!” 宫人叹了口气,告诉他,“永安侯,男儿志气在四方,劝您尽早节哀,葬礼过后,您还需披上盔甲上战场!” “什么?”梁淮安愣住。 “陛下已决定命你为征西大将军,择日发兵!” 宫人的话陡然降下。 梁淮安几乎发笑,好,陛下竟将他死死拿捏住。 良久,他终于还是跪下来:“臣……接旨。” …… 徐幼薇的葬礼在皇室操持下盛大非凡。 府中上下皆为她受灵七日。 待一切结束,已经是半月之后。 梁淮安受命发兵西南,临走前,陛下替他在宫中举办了践行宴。 宫宴上。 梁淮安坐在离陛下最近的位置,足以见他被重视的程度。 可他的神色却冷得很,看不出丝毫喜色,其他人皆理解他刚丧妻,也就未来打扰。 不多时,刘明渊出席。 他的身边跟着皇后,还有一位得新宠的贵妃。 梁淮安本心不在焉在认出那熟悉的脸,当即忘了礼仪,神色阴沉上前:“徐幼薇?” 他的手还未伸过去,被人当即拦住。 “大胆!永安侯,这是陛下新封的愉贵妃!莫要认错了!” 殿内四下无声。 梁淮安喉头哽住,不可置信看着一身锦衣的徐幼薇。 她分明是徐幼薇! 可她看过来的视线却是异常漠然:“这位大人,我们可曾见过?” 梁淮安怔住。 而这时,刘明渊伸手过去,当着他的面将人拉到他身侧。 “永安侯,朕理解你的心思,朕第一次见愉妃时,也吓了一跳!” “她跟梁夫人确实有几分相似!” “不过这些时日,朕已确认过,她并非梁夫人,还请永安侯早日节哀。” 一番话下来,已然将梁淮安的疑心堵得死死的。 当众之下,梁淮安自然不能再跟皇帝的贵妃多做牵扯。 他心里虽有不甘,却也只能躬身致歉,往后退去。 周遭众人一时皆眼观鼻鼻观心,默契不语。 其实少有几个见过徐幼薇的人都看得出,这位凭空冒出的愉妃,确实与那梁夫人长得一模一样。 加上前段时间,梁夫人在宫中的死因本也就来得蹊跷。 京中本就已流言四起,而这位愉贵妃,时机来得更是巧。 世人皆知,陛下有风流的毛病,每逢外出,总要带回女子进后宫封妃。 独独这位愉妃,却是来得最莫名。 听闻,她是陛下只在京中微服私访了两日便被带回宫的。 按明面上的说法,这愉妃乃是与她母亲在京中母女相依为命,并无其他家人,偶然救下了陛下,生了情愫,便被陛下带入宫,自此一跃枝头成凤凰,更是盛宠无双,直封贵妃。 对此说法,有不少人持疑。 但却也无从考究。 如今见了这神秘的愉妃一面,更像是坐实了那些莫名的流言。 可在场众人却也不敢多言。 陛下搞这一出,明显就是想将徐幼薇名正言顺纳入后宫。 身为臣子,也只能听从。 再说,这永安侯如今用夫人换来了征西兵权,往后前途无量,何必拘泥于这情爱小事。 一场宴会,台下众人皆是各怀心思。 而台上。 徐幼薇坐在刘明渊的膝前,维持着脸上恰到好处的笑意,轻柔恭顺地给他剥葡萄,递酒。 这一刻,她的心里是悲凉的。 她无比清晰认知到,自己于刘明渊而言,其实确实不过是玩物。 这次假死,入宫封妃。 全程她没有任何能自主决定的时刻,刘明渊将一切都布置好了,她只有听从认命。 徐幼薇的思绪不免回到了去见娘亲的那日。 直到如今,她才惊觉,那已经一个月前的事了。 那日。 徐幼薇从侯府离开后,径直去了陛下给她娘亲和红香单独安置的宅院。 一路行了将近半小时,她才到达宅院前。 这里离京城有一段距离,离侯府和徐家皆远得很。 徐幼薇那时没多想,认为母亲需要静养,住得远些,徐家也不会过来骚扰,不失为一桩好事。 可后来她才明白。 刘明渊之所以将她母亲安置得这么远,是早就想到这边无人认识她们母女二人,届时才能有那一出‘微服私访艳遇’的戏码。 即便是被周遭的人知晓,也只会认为是她们母女命好。 帝王之心,何其深沉。 徐幼薇直到如今才总算是体验到了。 唯一所庆幸之事,便是母亲确实得到了很好的照料。 母女相见,总有格外多的话要说。 徐幼薇本没有打算将自己的事跟母亲说,可母亲却误会刘明渊只是一名普通贵族公子。 如今的母亲已经不在是徐府的陈姨娘,她在外被称作陈氏。 陈氏嘱咐她:“那刘公子人虽好,可你到底是有夫之妇,被人发现了不好,若是想安心过日子,你去和侯府和离吧。” 如今的陈氏倒是远比当初守规时开明不少。 可徐幼薇却喉头堵住,半晌回不上话来。 若是刘明渊真的只是母亲口中的一名普通的刘公子,倒是好了。 可没有人比徐幼薇清楚,普通的刘公子救不了她们母女二人,而她也无从跟刘明渊如母亲所愿过安心日子。 但这些,徐幼薇也不过是心中想想,不曾跟母亲多言。 她随意应和过后,见天色不早,起身准备回侯府。 可刚出陈氏的屋子。 她便见到了等在院落里的刘明渊。 他一身玄色长袍,静静坐在院里的石桌前,光是坐在那里,已然压迫感十足。 徐幼薇心头一怔,向他走过去。 “陛下。” 刘明渊静静看她,勾了一抹笑:“你母亲如何?” “恢复得很好,多谢陛下。”徐幼薇躬身道谢。 尚未起身,便感受到那凌人气势更近了几分。 徐幼薇呼吸一窒,听见刘明渊低沉的嗓音在上方响起,他问她:“那梁夫人,还准备让朕等多久?” 那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催促意思。 徐幼薇喉头一哽,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旋即,刘明渊站直了身子,定定看她,沉声道:“朕让你回侯府,便是堵那日行宫中的悠悠众口,如今你侯府也回了,母亲也看了,是不是也该收心跟朕入宫待着了?” 话说得如此明白。 徐幼薇自然也听得出,身为帝王,刘明渊对她的耐心也到了极致。 她无从再避,缓缓蹲身低头:“臣妇但凭陛下吩咐。” 得到满意的答复。 刘明渊的眼底泛起明亮之色来,他抬手当即便招来了一辆马车。 “梁夫人,太后宫中寂寥,你一离宫,她便又有了失眠之症,还请夫人再度进宫,陪陪太后。” 他话说得冠冕堂皇。 徐幼薇也却除了听从别无选择。 “……臣妇谨遵圣命。” 于是她就这么上了马车。 一路重新驶入了深宫,这一入,便再未能出去。 徐幼薇就这么在皇命下,变成了愉贵妃。 虽然她对梁淮安早已没了情绪,可如今在宫宴上,以贵妃的身份与他再见,她的心里总归还是掀起一阵细小波澜。 可她如今,需得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 侯府夫人徐幼薇已经在半个月前死了,她如今只是陛下从民间带回来封妃的愉妃。 所以她只能也必须装出不认识梁淮安的模样。 可即便如此。 宫宴期间,她明显能感受到台下梁淮安眸光沉沉的视线。 “愉妃,在想什么?” 刘明渊的声音陡然打断了徐幼薇的思绪。 她指尖颤抖,滚圆的葡萄粒自手中掉落,她的心一滞,当即低头用手绢拾起。 “陛下恕罪。” 刘明渊神色看不出喜怒来,他静静望着她片刻,没再多说,移开了视线。 这场宫宴就在各怀心思中结束。 “明日,永安侯就要出征西南,愉妃,你替朕去送上这锦囊,预祝永安侯大胜而归。” 刘明渊特意将锦囊递上,让徐幼薇送去。 徐幼薇接过锦囊,心往下一沉。 抬眼,对上的是刘明渊不容置喙的冷凝视线。 她知道,刘明渊这是故意的。 无数目光聚焦过来。 徐幼薇凝神,最终还是伸手接下那锦囊。 “臣妾遵命。” 听见这话。 下方的梁淮安眸色动了几分,心里生出几分讽意来,多可笑,一个月前还在自称‘臣妇’的他的夫人,如今就已经成了陛下的‘臣妾’。 一字之变,已是身份君臣之遥。 梁淮安双眸紧紧盯着她,曾经本该与他最亲密之人,就这么一步步重新走到他面前。 徐幼薇将手中的锦囊递上前去。 “祝永安侯旗开得胜,连战皆捷凯旋!” 她的声音平静冷淡,她也知道梁淮安此去确实能得胜,自此平步青云。 前世,他的右腿在这场战事中受了伤,留下了病根,导致后来中年时,常年受腿疼折磨。 徐幼薇若有所思看了他右腿一眼。 “多谢愉妃。”梁淮安接过她手里的锦囊,又顺着她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腿,“我腿上可有什么?” 徐幼薇淡淡收回视线,摇头:“无事。” 她转身离去。 前世他受的那点腿痛,跟他今生打在她身上留下的鞭伤痛意相比,哪里算得上什么。 她从没打算提醒他。 既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要走,那腿上的伤想必便是梁淮安注定要走的命运,她并不在意。 宫宴结束。 梁淮安身穿铠甲,一路从宫门领兵出发。 鱽喿嚂噺亳怐鱄跖調缅瞡蓅酨焲馼矜 而徐幼薇亦随着刘明渊到达城门口送行。 抵达门口。 徐幼薇坐在陛下的马车上,看着那边梁家人过来送行。 姨娘打扮的邓迎珠哭得梨花带雨,一副不舍至极的模样,而霖儿更是大哭起来,就连老夫人在一旁,亦是擦了几下眼花。 叫人看了不禁感叹侯府的亲情深厚。 而徐幼薇就这么坐在轿里看着,却并未有任何反应。 她依稀记起来,前世,她也是来送行了的。 只不过,她是不受待见的正妻。 ——“大庭广众,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我是去西征,不是去送死,莫要做出这副送葬的模样。” ——“我走后,侯府上下你需得好好打理,莫要让我多生烦扰!” 前世梁淮安字字句句,皆是不耐烦和冰冷。 可今生,眼见面对邓迎珠的哭声,梁淮安却沉默接受着,并无多发一言。 徐幼薇心里生出几分可笑的讽刺来——为前世的自己。 就在这时。 前方的梁霖儿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突然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坏女人!她没死!!” “她怎么还能坐皇家辇车!!” 小孩的声音尖锐刺耳,穿透人群。 邓迎珠和老夫人当即循他所指朝这边看了过来,见到徐幼薇一身锦衣,二人皆是一惊。 “夫……”邓迎珠脸色更是当即惨白,“宫里不是说夫人死了吗?夫人怎的跟陛下坐得如此近,真是……真是……” 后面的话她仿若说不出口似的,没有往下说。 可老夫人却是脸色一沉,难看至极:“真是造孽!徐家怎的会出这么个红颜祸水!简直不知廉耻!丢尽了女人的脸!” 话音才落。 身旁的梁淮安却沉沉开了口:“娘,莫要认错了,那里坐着的是愉妃娘娘,不是徐幼薇,此等话莫要再传。” 话音顿了一下,他冷声补充—— “省得坏了我们侯府的名声。” 听见前面一番话时,老夫人神色只有鄙夷。 可听到梁淮安后面那句话,她神色一怔,倒是收敛了起来,将目光淡淡收回不再多看一眼。 对他们这种贵门而言,没有什么比名声更重要。 徐幼薇从他侯府妻变成后宫妃一事,他们绝不能认,只能装瞎。 这也正是刘明渊用此计的原因。 同样的,这也是徐幼薇正式认知到刘明渊的可怕之处。 从他强势将她带回宫里的那日起,她对他,心底是生了惧的。 肩膀在此时被刘明渊伸手揽住。 “怎么,舍不得你这前夫君?” 刘明渊贴在她耳边,声音极低钻入她心里。 徐幼薇身子一僵,轻摇头:“陛下说笑了,臣妾是为陛下高兴,待大胜过后,陛下疆土又扩了一番,恭喜陛下。” “仗还没打,你就这么确定能赢?” 刘明渊悠然打量她。 徐幼薇莞尔笑着:“陛下洪福齐天,自然战无不胜。” 此话,刘明渊十分受用。 那头,梁淮安隔着人群深深看了一眼,旋即领兵出发。 眼见着兵马渐渐远去。 刘明渊才抬手起驾回宫。 宫墙高深,徐幼薇几乎能看见自己余生被这宫墙困住的日子。 刚重生回来时。 徐幼薇怎么都想不到,短短半年之后,她的日子会跟前世截然不同。 那个时候,她还在迷茫上天让她重生的意义是什么。 她将自己困在了侯府的宅院里,迷茫又无措。 而如今,她看起来似乎是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可细想之下,徐幼薇却又觉得自己并无什么不同。 只不过是从侯府的宅院到了更大更复杂的深宫。 唯一让她欣慰之处,便是救下了娘亲。 但仅此,亦足以。 入了宫后,刘明渊下了马车随皇后去了锦仁宫。 而徐幼薇独自继续往前。 行了又一段时间后,徐幼薇的马车停下,外面的宫人恭顺开口:“娘娘,到了。” 徐幼薇回过神来,踏步下了马车。 她站在门口,抬头定定望着上方赫然三个大字——玉芙宫。 这是刘明渊亲自赐的称号。 可徐幼薇心底清楚,在这后宫,她需要比过往更为小心谨慎,如今陛下待她尚有新鲜感还能让她过得舒心,日后若是失了宠,可就……不同了。 帝王多疑。 从今日,徐幼薇看得最是清楚明白。 当她还未成为刘明渊的妃子时,刘明渊能不在意那些流言,可如今她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妃子后,他便会开始将她视为所有物,需要她对他表衷心。 所以才会有了他今日特意带她去梁淮安面前露面,特意让她以新身份跟旧夫君相处。 刘明渊是在……试探她。 试探她是否跟梁淮安还有旧情,试探她的心。 意识到这点。 徐幼薇只觉寒意遍体通透。 可她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心寒——因为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唯一一条能走下去的路了。 徐幼薇心神冷凝,踏入宫门。 “娘娘,您回来了。” 候在里面的嬷嬷当即上前来。 这里的宫人,皆是当时徐幼薇住在太后宫中时被派在身边照料的人。 个个皆是对她的身份守口如瓶。 或许是嬷嬷跟她母亲有几分相似,徐幼薇对她,总有几分亲近。 “娘娘,天气热了,奴婢给您炖了些雪梨汤,喝些去火。” 嬷嬷上前来。 徐幼薇接过,静静坐着喝。 旋即就见嬷嬷若有所思往外看看,压低了声音问—— “今夜,陛下可会过来?” 徐幼薇的动作微顿。 她心里也不禁咯噔了一下,徐幼薇沉了眸,眼里没有半分情绪。 “不知。” 册立成妃已经半月。 可外人并不知道,徐幼薇至今尚未侍寝。 此事,徐幼薇之前原本也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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