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娇嗔又痛苦,那表情生动得让人想把她揉碎。 缓缓向前的马车中,李璋低声道:“荡妇!” 是荡妇无疑。不管她中了什么毒,都不该露出那样的神情。 骂完这一句,李璋的心情终于平静。 他重新注视书册,专注地翻动,直到马车外传来低沉的声音。 “殿下,微臣有要事禀告。” 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拦车,没有避嫌,要禀告的绝不会是小事。 李璋抬手掀起车帘,见外面站着一位朝中大臣。 好在他未穿官服,看起来不那么显眼。 “讲。”李璋眉心微蹙。 “圣上推迟了册立太子的事,”那朝臣道,“今日傅谦请旨被拒。” 李璋的手指猛然攥紧车帘,然而神情未变,缓声道:“知道了。” 那朝臣退后一步,马车继续向前。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而马车内的李璋,脊背挺直靠在车厢上,微微愣神。 自从他率军打败吐蕃,朝中已有立储声。待他凯旋,这件事更是铁板钉钉。 原本正月,便是册封太子的吉时,钦天监甚至已经把日子算好。 万事俱备,为何又功亏一篑? 是谁在从中作梗? 李璋轻轻合上书册,未见发怒,反而露出一丝笑容。 有人作梗又如何?这大唐还会有人,比他更适合入主东宫吗? 不让我好过,你们也就不必过了。 今日魏王李琛归家很晚。 王妃严霜序一直等着他,接过他脱下的大氅,又让奴婢去把饭菜再热一遍。 “不用麻烦了。”李琛劝道,然后转过身,从后面抱住严霜序,下巴硌着她的肩头,轻轻摇晃。 他感觉自己卸去了全身的疲惫。 “不行,”严霜序温声道,“殿下喜欢吃烫口的饭菜。” 李琛笑了笑,问她:“孩子们都睡了?” “嗯,”严霜序道,“华哥儿找他舅舅去学射箭了,今晚住在严府。” 他们孩子的舅舅,正是如今的禁军副统领,严从铮。 “这可不太好,”李琛的声音温柔,却又很坚定,“眼下禁军没有统领,什么事都是副统领代管,华哥儿总跑去滋扰,别影响了从铮做事。” “好,”严霜序温婉地点头道,“我让管事把他接回来。” “好,”李琛道,“多带几个护卫。” 无论如何小心为上。 因为不小心的人,就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晚饭很丰盛。 荤素都有,还是李琛喜欢的清淡味道。 他一面吃饭,一面嘱咐严霜序:“晋王兄送来的那个羊皮袄子被我不小心挂破,我找人修好,放柜子里了。那件皮子珍贵,平时就不要拿给我穿了。” “好。”严霜序乖巧地点头,对李琛言听计从。 “还有,”李琛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最近见过叶娇吗……就是嫁人前,你那好姐妹。” 严霜序想起叶娇的模样,神情间流露出些许对往日时光的怀念。她摇摇头,小声道:“自从奴家嫁入王府,就不曾同她玩耍了。毕竟有规矩在。以前安国公府在朝中的名声不好,她也不敢过来。” 李琛爽朗地笑笑。 “今时不同往日,年前没什么事,你去走动走动吧。她如今是武侯长,过些日子说不定就是楚王妃,你们是妯娌,更该多走动。” “好。”严霜序端庄地坐在李琛对面,看着他的目光,像是看向满天星辰。 傍晚时分,叶娇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眼,还没有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听到李策的声音。 “你醒了?还好吗?头疼不疼?热不热了……” 一连串的询问让叶娇更加迷惑,她转过头,看见李策焦虑担忧的目光,只是蹙眉道:“我饿。” “青峰!”李策立刻起身,呼喊道。 青峰应声便往屋内跑,一头撞在屏风上,他捂着头道:“怎么了怎么了?” “让厨房把准备好的饭菜送来。”李策道。 青峰叹了口气转身。 送饭而已,要不要这么大呼小叫,快要吓死人了。 “武侯长醒了。”李策接着道。 “醒了?”青峰欣喜地转身,头再一次撞在屏风上。这一回他两只手都捂住头,表情扭曲地去传膳了。 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啊,能不能? “我怎么躺在你的床上?”叶娇问。 “你病了,”李策安抚她,“这会儿如果能起身,就吃些饭补充力气。” 叶娇伸手去扶李策,手指碰到他的手腕,李策疼痛地吸了一口气。叶娇低头,看到李策手腕上那一排齿痕。 记忆排山倒海般,扑入她的脑海。 叶娇掀起锦被,把自己兜头蒙住,蜷缩成一团。 “我……啊,我没脸见人了!” 她在被子底下,呜咽道。 …… 第113章 大野狼变成小白兔,缩在被窝里哼唧唧。 李策隔着锦被拍了拍叶娇:“快出来,你是中毒了。就算不是中毒,你对我那样,也是应该。” 只要是我,不是别人。 叶娇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露出雪白的手臂捶床:“哪儿的毒药?谁敢下毒?你骗我。” “没有骗你,”李策贴近她道,“府医诊断过了,我会查一查是怎么回事。” 叶娇猛然掀掉被子坐起身,又委屈又愤怒。 就是嘛,她怎么会那样勾引李策?她应该矜持些,就算是假装矜持,也好啊。 “真的有毒吗?”叶娇道,“我去查!” “你先用膳吧。”李策捡起床上掉落的钗环,理了理叶娇瀑布般倾泻的长发。 外面传来摆菜的声音,叶娇饥肠辘辘,已经闻到美食的香气。 李策牵着她的手臂下床。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来查。”他温声道,“左右你将会是我的妻子,那些事,就不要放在心上。” “你得忘了!”叶娇仰头看他,撞上李策滚烫的目光,忍不住又红了脸。 “好,我忘了。”李策承诺道,然后把叶娇之前的模样,再次回忆一遍。 若她那时不是因为中毒,该有多好。 严霜序虽然已育有一个孩子,但认真打扮起来,依稀还是青春年少。她身材偏瘦,瓜子脸,眉心有一粒显眼的红痣,为她柔和清秀的五官添了一丝妩媚。 罩上遮脸的幂篱时,严霜序听说门外有一位女人求见。 “女人?”她看向管事嬷嬷,“拜帖呢?” 应该是哪位京中贵妇吧。 刚刚嫁给魏王时,严霜序还不擅长交际,每次有朝臣或者皇室女眷拜访,总要紧张半天,手心里都是汗水。 现在她已经学会了这些应酬。 她能面对任何人都面带笑容,即便那人前一天还弹劾过她的夫婿;她也能有条不紊安排宴会,把坐席和饮食布置得挑不出一点毛病。 严霜序觉得,这都是李琛引导得好。 “不是找王妃的,”嬷嬷道,“是找王爷。” 严霜序的心中便有些惴惴。 找王爷啊……这京都的女人,真是越来越不守规矩了。 除了女人能做官以外,听说圣上还特许长公主的女儿不必守孝三年,说是守三个月,尽一尽孝心,就服侍母亲吧。 不过这件事对严府倒是好事,不用守孝,舒文和严从铮的婚事,说不定会有眉目。 严霜序向门外走了两步,脸色忽然有些僵硬。 她站定身子,回头对嬷嬷道:“既然是找王爷,又何必说给我听?魏王府不需要嚼舌根的妇人,以后再不许这样!” 嬷嬷原本正恭送王妃出门,被这句疾言厉色的训斥惊得浑身发抖,立刻跪倒在地。 “老奴再也不敢了。”她脸色通红,为自己的鲁莽后悔不迭。 严霜序迈步出去,走出角门时,果然与一个女人擦肩而过。 那女人身穿异族服饰,胸前戴着金项圈,长得妖冶动人,让严霜序分花拂柳般的脚步,有些慌乱。 她克制着自己想与对方攀谈的冲动,在遮挡面容的幂篱下,径直向外走去。 那女人倒是看了严霜序一眼,目光无遮无拦,不过很快便跟随管事,向前厅方向走去。 谁啊? 严霜序低头步入马车。 是王妃吧? 那位走到前厅的女人略一思索,便想到了严霜序的身份。 她抬起头,看向魏王前厅的匾额。 那匾额红底黑字,只有“洞然”二字。 洞然,则明亮通透、心底坦白磊落。 这是大唐的两个好字。 “公主殿下,”魏王李琛亲自迎出来,满脸堆笑,“您肯光临寒舍,本王受宠若惊啊。” 格桑梅朵妩媚的丹凤眼露出笑,从容自若走进去。 “今日是个好天气,你可别嫌本宫拜会过别人,才来魏王府。”她略显俏皮道。 叶长庚说得对,一连两日,都是好天气。阳光和暖,流云消散,树枝的阴影浅浅地印在地上,即便穿得薄,也不觉得冷。 “岂敢岂敢。”李琛略显忙乱地吩咐下人煮茶。 这种忙乱刚刚好,既能显得对客人在意,又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笨拙。 露拙,则让人放松警惕。 格桑梅朵看着李琛,觉得他可能是自己今日拜访的皇子中,最让人舒服轻松的。 他是个聪明人。 不像叶长庚,真诚得有些憨傻。 一道道消息传出来,很快,晋王李璋便清楚了昨日的来龙去脉。 早朝时提报各部花费,兵部超支严重,但已经解释过,是因为吐蕃战役的缘故。 皇帝当时没有生气,只说让兵部把详细清单交户部核批。 早朝时间太久,皇帝有些累。 这之后魏王李琛去过紫宸殿,给皇帝按了一阵子腿,便退下了。 再后来,就是皇帝命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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