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珀小说

碎珀小说> 燕好(1v1h) > 第45章

第45章

舌头,问道:“以子明所见,当以何为主旨?” “朝廷求变求新,欲一洗百年积弊,诸位的策论若违了这个大旨,考官只怕不能相容。”石越笑道。 桑充国听得这话,心中不禁有几分不舒服,便问道:“朝廷当以才华取士,奈何迎合执政?”他满脑子的正义,看不起阿谀媚世。 石越淡淡的笑道:“道理上长卿自然说得不错,只是事实如此,也无可奈何。” 桑充国正色说道:“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功名可以向直中取,岂可从曲中求?子明兄写《论语正义》,学际若天人,怎么可以随波逐流呢?”说到后来,竟有点责备的意味了。 石越也不生气,反倒喜欢他的性格,微笑道:“长卿说得不错,不过事有经,有权。不通权变,不可谓是知王者之道。试问若权柄为小人所掌握,以直道求功名必不可得,那么用曲道求功名然后伺机匡扶朝政,救济天下百姓,较之因此而不闻不问,只求独善其身,哪一种作法更加值得尊敬呢?” 桑充国顿时怔住了,这是他从未想过的问题,默不作声好久,才说道:“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子明兄说的两种方法,我以为都无可厚非。说到小人当权,真真可叹,为何三王五帝之时,就没有小人当道呢?” “三王五帝之时,并非没有小人当道,而是小人当道,马上就会被发现,故此小人不能居高位甚久。”石越笑道,仿佛他亲眼见过三王五帝之时一般。 “不错,以三王五帝之圣明,小人难居其位久矣。”柴贵友悠悠说道,其心不胜向往之。 “景中此言差矣,世人皆为此事所误。以我所见,三王五帝之明,并非便强过当今圣上。”石越语不惊人死不休,“自古皆知三王五帝,以为古之圣人,然而却没有人想过,三王五帝之时,为何圣人辈出?而此下数千年,最贤不过唐太宗?同是华夏九州,水土未变,神灵未变,何以古今有异?” “那是民风已变。” “圣人是生而知之者,与民风变不变有什么关系?”石越反问道,“不过说民风已变,也不算说错。须知当三王五帝之时,民无阶级之别,普通的百姓可以直接和天子说话,若有小人为恶,则百姓一可以在华表上书,曝其罪恶,二可以直接告诉天子。天子耳目张明,如何不圣?天下人都可以直言朝政得失,小人便是欺得一时,欺得一人,如何可以长久欺瞒天下人之耳目?故此三王五帝之时,朝中便有小人也不能立足,天子由是成其圣人。”石越说到激动处,已是站起身,手舞足蹈。 “……其后阶级之分遂起,民意与天子隔绝。今世虽有登闻鼓院,然而以民告官,便是坐实,民亦须受罚,故虽有小人在朝,天下百姓知之,亦不敢告诸天子。诸君试看那登闻鼓院,百姓若不是走投无路,又有谁敢去敲那个鼓?这等设置,原本是百官中的奸诈之人,欲借以欺君而想出来的隔绝天子与庶民的办法,后世却因之不疑,反而在那里妄求什么三代之治,岂非缘木求鱼?天下之奸弊事情,都是欺上不瞒下的,若天子能通达民意,小人便不能安居于朝,三代之治可垂拱而得。”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耸然动容,一时座中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在心中细细思忖这闻所未闻的宏论。却听到隔壁有人鼓掌笑道:“好一番议论,真是闻所未闻,却又深明事理,不知是哪一位贤者在此?”说话之间,便有人掀开门帘走了过来。 众人一齐望去,却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张国字脸,神情俊朗,旷野中带着几分飘逸。石越连忙站起身来,深施一礼,说道:“小子放肆,不知深浅,不料惊扰足下。” 来人见石越等人都甚是年轻,眼中略现惊奇之色,一面抱拳爽朗笑道:“哪里,哪里。在下苏轼,冒昧打扰贤者,还望恕罪。” 石越听他自报名号,顿时大吃一惊,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众人也全都站起身来,桑充国激动地问道:“足下果真是苏直史子瞻大人?” “如假包换。”苏轼笑呵呵地说道,一面环视众人,目光停到石越身上,问道:“苏某没有猜错的话,方才说的子明,定是这位吧?不知可就是最近词名蜚声京师的石九变石子明?” 其时苏轼文名满天下,众人亲眼见到苏轼,尽皆激动不已,其中又以几个蜀人为甚。石越却呆呆地望着苏轼,心中寻思道:“苏大胡子怎么没有胡子?”他却不知道苏轼的胡子,到四十余岁始留。 唐棣见石越发愣,忙在他身后轻轻地捅了他一下。石越心头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抱拳道:“不敢,在下便是石越。久仰苏大人之名。”众人也连忙一一上前见礼,让了上座与苏轼。 苏轼也不客气,径直坐了,便细细打量石越,竟似有几分不相信方才那番话出自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之口。石越也愣愣地看着苏轼,一时间竟忘了说话。半晌,方听苏轼笑道:“刚才听石公子一席话,真是发千古之覆。苏某不才,想请问石公子――孔子说,未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所以君子务本,如果放任庶民百姓无所顾忌地告发官长,岂非伦常大乱?这和武则天之世又有何区别?”――石越说应当让百姓都可以批评朝政,他就举出武则天让天下人告密的例子来驳难。桑充国等人尽皆屏气凝神,要看石越如何答辩。 石越见苏轼问难,笑道:“五伦之中,闻有君臣之义,却不当有官民之别。三代之时,天子置百官,本是用来帮助百姓,使百姓各得其所、安居乐业的,因为世有恶人,才不得不假百官以威仪,故此官民之间,民重于官。后世则谓士大夫高高在上,离古之圣人之意远矣。至于武则天之法,未足称上古之遗意。一则武氏得天下不正,以女主临朝,使百姓告发长官勿问,不过是为了钳制士大夫之口,其本意如此,岂可因此而有大治?再则三代之时,民少官少,政简事易,后人若欲复先王良法,当先求其意,而不当拘泥其形。上古之时,王不过百里之地,今则天子括有四海,岂可一概而论?” “却要如何法先王之意?”桑充国迫不及待地问道。苏轼则微笑不语,石越这个论调虽然高明,却和王安石相距不远,王安石也是打着“法先王之意”的旗帜变法的,因此苏轼便耐心地等待石越的下文。 石越朝桑充国微一颔首,注视苏轼,缓缓说道:“在下虽有良法,但愚意以为,今世欲求大治,须缓缓图之。病重者不可用急药,治大国如烹小鲜。” 这句话正中苏轼心坎,苏轼击掌笑道:“本当如此。” 石越笑道:“若从长远来看,想达到三代之治的境界,就应当在各县聚士绅乡老,设置议会,专事讨论县官施政得失、为人贤愚不肖,而不受县官刑责。其有建议之处,则可以请县官依法施行,县官若有失职处,亦可随时弹劾,请朝廷另委贤能。士绅乡老于县中利弊深知,则县官不敢任意妄为。如此,一县可得大治。再依此法,由县之议会推举名士组成州之议会,监察各州施政得失,又由州之议会荐人于各路,监察一路政治之得失,由各路之议会荐人于朝廷,监察一国之政治好坏――皇上自可以垂拱而得三代之治!在这个制度之下,皇上耳目遍及于天下,奸人断然不能久居于位,更不用说犯上作乱――在议会层层监督之下,纵有才智过人之辈,亦无法瞒尽天下人耳目……” 石越话未说完,众人都已耸然动容。苏轼学问再渊博,也不曾听说过议会制度,连连叹道:“奇才!奇才!” “不敢。”石越略一欠身,继续说道,“议会制度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不让制度更张太大。各县置办议会,只需朝廷一纸诏书,保证士绅乡老议论之权力。更不需要增加半个官员,也无需发给士绅们月俸,便可以多出千百万计的监察御史;士绅们也可以借此维护乡里的利益,提高自己的地位。这样士绅与皇上联为一体,举国上下同心协力,国家焉能不大治?” 饶是苏轼聪明过人,此时也已完全被石越的主张所震撼,半晌,才问道:“石公子说,这是长远之法?” “正是。” “为何说是长远之法?” 石越笑道:“此法虽然好,但是如果天下人不明白它的本意,执行起来,必然走样。只怕画虎不成反类犬。” “所虑甚是,所虑甚是。”苏轼猛然发觉,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想法新奇,较之王安石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他对于政见的谨慎,却非常的合自己脾胃。 “那要如何一步一步实现它?”桑充国也是头一次听到石越谈起议会制度。 “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这种制度的好处与坏处,要有更多的读书人,要百姓更加富庶,要有谨慎的推行措施……” “这似乎不难。”桑充国张口说道。 唐棣横了他一眼,取笑道:“怎么会不难?每一样都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苏轼却没有注意这些,他笑意盈盈地望着石越,问道:“石公子方才说,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这种制度的好处与坏处?” “正是!任何一种制度,有好处必有坏处,只有清醒地知道这种制度存在的坏处,才能真正执行好这种制度。” 苏轼点点头,忽然端起酒来,笑道:“石公子,为这句话,苏某当敬你一杯!”说罢一饮而尽。石越连忙端起酒来,口称不敢,却也是一口干了。二人望着手中的空酒杯,相顾大笑。 此时苏轼对石越已是惺惺相惜,二人交杯畅饮,无所不谈。李敦敏等人又说起《论语正义》的事情,更让苏轼咋舌不已。几个时辰之后,苏轼已经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份,竟与石越称兄道弟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桑充国就将睡眼蒙胧的石越给闹了起来。 “子明,给我们说说议会吧!”石越勉强睁开双眼,迷迷糊糊见到眼前有几个人影,头一歪,又睡着了。 桑充国等人哭笑不得。昨日苏轼与石越对饮,二人仗着酒量好,说话投机,竟然旁若

相关推荐: 诸天从无耻之徒开始   夏日上上签[校园]   偷香窃钰   层林染(H)   真假千金之当大小姐还是有难度   冰原之花   儿子的性玩偶   宅家游戏指南[无限]   反向驯化   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