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伪骨科）_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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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还望你成全景川，也成全我们这些做哥哥姐姐的。” 崔长乐不紧不慢道：“我不成全，只有我配得上王爷，也只有王爷才合我的心。” 这话说得很直白，也很傲骨。 “明白了，你去找我皇姐吧，她也要问问你。”裴容瑾露出了一个得体的微笑。闻言，崔长乐不再多言，躬身施礼退下。宫内起了风，吹得她宽大的袖袍摇摇晃晃。崔长乐始终挺直着脊背，信步走在宫道上。大抵是觉得愧疚，裴容瑾为这位远嫁和亲的皇姐布置的宫殿，很是华美。崔长乐一入殿，透过袅袅的炉烟，只见金光灿灿的摆件。裴曦安端坐在案前内，鸢肩鹄颈。听到了脚步声，她才放下手中的卷牍，抬眼瞥向崔长乐。她柔声问：“你喜欢景川吗？” 崔长乐愣了一下，眼神中染上些温情：“自是心仪。” 上一世，她辜负了他，让他一人郁郁而终。此生，她必定不再相负，让他们二人重蹈覆辙。香炉燃烟，殿内的香味愈发浓烈。裴曦安想起自己那自幼在冷宫的弟弟，抿唇道：“景川以前的日子过得很苦。很累，是旁人无法感同身受的，他很聪明，可是在人情世事上却依旧懵懂。” 除了他们兄妹，他无法定言——别人也像他们一样对景川好。人是会变的。崔长乐现在喜欢，往后变了心，难道要让自己的弟弟去尝一遍那肝肠寸断之苦？裴景川不忍，故而极其放心不下：“崔大人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想必自己也知晓。” 崔长乐直道：“我已明白了自己的心，不会负他……也不会再让任何人欺凌他。” 说到阻止别人欺负裴景川的事，裴曦安不免想起。他所说，冷宫下人欺负他时，是崔长乐救了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些许，裴曦安郑重的行了一礼，而后朝殿外喊：“你要偷听到什么时候？” 一身华服裴景川从殿外走出，站到二人面前，崔长乐的耳根刷一下地红了。裴曦安笑了笑，转身慢步走了，将静谧留给二位。崔长乐欲言又止。裴景川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她的面前，轻声问：你怎么一直盯着我？” 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一寸一寸的打量。看了很久，崔长乐涩声道：“好看。” 从前，九王爷穿的都是素色的衣服，很少有人见他穿青色。她得想想，该怎么让人把青色的衣裳，也给她做一身。王爷似被取悦，眉眼弯弯：“那我穿这身好看，还是穿从前那身好看？” 崔长乐眉间似有春风，“王爷，臣女的眼光很好，王爷这样的人，穿什么都好看。”她顿了顿，“臣女喜欢殿下的任何模样。” 裴景川听得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这人怎么正正经经的说情话？ “你……你注意下言辞。” 崔长乐对他躬身行了一礼：“是，臣女遵王爷旨意。” 殿外偷听的两人，只觉牙都要酸掉了。裴曦安抬眼，看向自己弟弟：“你看起来好像不大喜欢崔长乐。” “有吗？”裴容瑾挑眉冷笑，“皇姐，你不觉得那姑娘在骗弟弟吗？” 心下顿觉伤痛。裴曦安怔了怔，又往殿内看去：“其实，最重要的，是他的心，不是吗？” 那小子喜欢崔长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这些做家人的，不就是希望自己的弟弟能觅得良缘吗？裴容瑾眼中的光尽数黯淡。他仰头长叹一声，捂着心口走开了。裴曦安望着弟弟远去的身影，神色无语。转眼便过了半月。初春，柳树微晃。京城里，一片喜气洋洋。裴景川换上新婚服。 ——裴曦安，他同胞的姐姐，远去匈奴又回来的长公主，此刻站在他身旁看着。长公主温柔的念了很多吉祥的话。然后又开口：“我曾经没有嫁给心上人，如今看到你娶妻，也算是了却了我心中的一件憾事。” “姐姐，你哥哥，会永远爱着你。” 裴景川眼中泪花闪动。王府的红绸一路蜿蜒到了崔府。裴景川骑在系了红绸的白马上，貌似潘安。他的外貌极其的俊朗，在这样的日子里，更是春风得意，眼尾温柔的微翘。京城里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 “那就是九王爷吗？真的好好看啊！” 有人夸赞，有人心碎。视九王爷为梦中情人的贵女们，几乎要搅碎了手中的绣帕。也有人觉得，九王爷今时不同往日，是崔家女高攀了他。到了崔府门前，翻身下马，由着典仪引路。按礼法，他会遭到皇室宗亲的拦路——宗亲出题，他答出来，便让他接走新妇。当然，若是他答不上，便又女方亲人送新妇出府。裴景川才华盖世，自然对他们的刁难不在话下。但是一群不怀好意的王爷、皇子、郡主和郡王，齐齐拦在了裴景川的面前。 “九王爷博览群书，不如现场作九十九首夸你娘子的诗，如何？” 九王爷难得语塞。有皇子还在添火，咯咯大笑道：“九王爷，你完了，我要转告九弟媳，你夸不出来。” 鼓乐齐鸣，崔长乐头盖红纱，被搀扶出门。隔着朦胧的头盖，她上了轿子。裴景川也翻身上了马。仪仗队浩浩荡荡，走向王府，皇姐皇兄都在那里等着。下了轿，崔长乐垂下眼，一只手紧攥着红绸。王府内被布置得华丽盛大，宾客满满当当，有皇室家人、也有其他世家、王公大臣。裴容瑾坐上首，崔家夫妇坐侧方。引赞高喊：“请王爷，请王妃！” 两人并肩走到正堂中央。裴景川面上的笑，被所有人收入眼中，也不禁笑了，悄声和周围的人耳语起来。 “一拜天地。” 两人朝外跪下。 “二谢君恩。” 两人对着裴容瑾叩首。 “三拜高堂。” 两人又朝崔父崔母跪拜。 “夫妻对拜。” 一番折腾后，崔长乐被裴景川拦腰抱起，带回了王府。毕竟，她做的是王妃。往后，也是住王府。夜色如墨，宴席设在了王府。众人推杯助盏间，已经有人醉了，但却没有放过裴景川，拉着他不断的比拼酒量。 “九王爷，我和你讲……” 通常听见这种话，裴景川都会扭头就走。而此时，他心情极好，只是笑笑不语。前太子也来了，拍了拍裴景川的肩，“往后可要好好的。” 顿了顿，他又道：“哦对，本来想给你们带些礼物，但最近看话本太入迷了，来不及准备。” 他从怀里塞出一沓银票：“折现给你俩。” 崔长乐：“……” 一旁的李雀咳了两声，替他接过银票，恭敬的道了谢。前太子又给裴景川敬酒：“祝你二人，白头偕老。” 裴景川接过，喝了一小口：“此酒过烈，我今日不能多喝了。” 众人取笑道：“王爷这是担忧王妃独自一人守洞房花烛夜。” 裴景川坦荡道：“正是如此。” 王府正院内，半轮月色自云端漏下，透过院内的大树，婆娑的银影落在了地上。树影轻摇，裴景川也踏入了院内。他终于娶到她了。从此以后，他就不是一个人了。脚步声由远到近。崔长乐隔着头盖都能看到他脸上的笑。 “你那么高兴吗？”崔长乐问。 “嗯，很高兴。”裴景川道。崔长乐本来还有些紧张，听他这样回答，忍不住“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他什么时候，嘴竟然也这么笨？崔长乐柔声怡气道：“还不掀开盖头吗？” 裴景川依言上前,缓缓掀开她的盖头。崔长乐抬头看他，露出一张闭月羞花的脸，绝艳生芳泽。裴景川坐到了她身旁，放柔神色：“我终于娶到你了。” “是了，我是你的妻。”崔长乐道。裴景川温声道：“我不仅是本王的妻，更是本王的挚爱。” 他伸手为她卸去钗环，从她的青丝中剪下一缕。 “长乐，我们商量个事。” 裴景川又拿出他的发，将两人青丝编成同心结。 “嗯？” 崔长乐万千青丝垂在腰间，被风一吹，似水一般层层拂动。 “我能不能，以后不叫你王爷，我也不在你面前自称为臣。” 裴景川眼神微闪，笑着点头：“都听娘子的。” 满室烛光映照着崔长乐雪白的肌肤。裴景川将人压在了身下：“娘子……” 崔长乐咬咬唇。她有些害怕，故意找借口：“还没熄蜡烛。” 裴景川眼神晦涩，温声道：“新婚夜的龙凤花烛，是要点一夜的。” 话落，他吻了上去。崔长乐心慌意乱，忍不住闭上了眼。下一瞬，温热柔软的触感自她额上传来。崔长乐一愣，睁开了眼。裴景川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抿着唇笑。她不知他在笑什么。却也跟着笑了起来。而后，她勾住了他的脖子，面红耳赤道：“我准备好了。” 京城迎来了初春。九王爷和王妃的美谈，也在民间广为流传。崔大人每回下朝，从不逗留，哪怕有官员想要挽留她，她也不停脚步。对此，裴帝很满意。他想让他纳妾，最好是多招几个妾室。崔长乐平日里冷冰冰的，一看就不会关心人的模样，万一自家弟弟在家孤独了怎么办？裴容瑾说干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