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夷所思,因此决不能轻举妄动。 虚风道长自忖是为寻人而来,无欲老僧与女巫们之间的瓜葛与自己何干? “老和尚因你们而死,他留下遗言就地埋葬在这盘古峰上,就顺从其愿,如何?”他淡淡说道。 “快去拿锄头和铁锨来。”莫蛊婆赶紧吩咐道。 女巫们取来铁锄开始挖坑,将无欲老僧的尸体草草安葬了,并堆起了圆形的坟丘。 唉,一代有道高僧却因一私贪念,最终悄无声息的默默埋土他乡,虚风不禁长叹一声。 “莫蛊婆,你可以不用去京城作证了,但需要回答我最后的问题。”虚风说道。 “请说。”莫蛊婆点点头。 “这些天来,可否见到一个十五六岁、长相俊美的汉人小姑娘上山,她身边还带着一头黑色的小猪崽儿?”虚风问。 莫蛊婆摇摇头:“不曾见到,但凡有女人上山都是来求蛊的。”众女巫也跟着一起摇头。 “画轴被人盗走的时候,你们和释了去都在哪里?”虚风接着问道。 “所有人都在林子里。”莫蛊婆回答,她没有讲黑衣人的事情,免得节外生枝,而且那几个一丝不挂的男人正在小木屋里头光着屁股睡觉呢。 “那么,告辞了。”虚风道长说罢转身竟自下山去了。 “此人就是长的太丑,头小,但身上的味道还是挺好闻的......”身后传来女巫们的议论声。 虚风道长下得盘古峰,在山脚下止住了脚步,前面岔路口的一株茂密的参天榕树下,有几个附近山寨里的村民在歇息,一面抽着水烟聊天。 直接北行是前往湘西首府吉首,南下的岔道则是往凤凰古城的方向,虚风心里盘算着自己应该走哪条路。盗画之人是趁着盘古峰上的人都集聚在树林之时下的手,之后肯定会迅速的逃离现场,有良则随后追踪而去。走大路奔吉首方向需要经过德夯苗寨,自己就是从那儿过来的,寨子里人多眼杂,难免不暴露行踪。若是自己的话,肯定是要挑选人烟稀少的小路南下逃遁,更何况山路崎岖,便于隐身。 就在这时,村民们的交谈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两个年轻人的龟头都被咬掉了,裤子上全都是血,真是可怜啊。”有个村民啧啧说道。 “是什么东西咬的?”有人惊奇的问。 “听护士们议论说,可能是一条大白蛇......” 虚风道长闻言心中一动,京城王董事长父子同时毁了蛋蛋,这儿两个年轻人又被咬掉了龟头,看似相距千里风马牛不相及,但毕竟这种情况极为罕见,保不准其中会有某种联系呢。 “老乡,您方才说有人被白蛇咬掉了龟头,世间真有如此怪事儿么?”虚风上前打探问道。 “当然了,”那村民信誓旦旦的回答说,“我是去凤凰县医院探视病人的时候亲耳听护士说的,那还能有假?” “凤凰古城的医院么?”虚风问。 “没错,就是古城的县人民医院。” 虚风点点头,不管怎样,先南下往凤凰古城走一趟好了。 黄昏时分,虚风道长来到了凤凰古城。 是夜,县人民医院住院部的走廊里空荡荡的,他见墙上挂着医生的白大褂,便随手拽了件套在身上,然后悄悄的溜进了那两个地痞的病房。 “医生?”其中一人惊醒了。 虚风道长咳嗽了两声,口中说道:“嗯,夜间查房,现在感觉怎么样?” “开始疼,现在一直都是麻的。”那地痞回答。 “炎症嘛很难消除,你再说说当时的情况吧,也好对症治疗。”虚风平静的说着。 “那人肯定就是个草蛊婆,手里握着一条大白蛇,我俩正在听涛山下的树林里小便,一下子就被咬了......”这两名地痞始终没有透露事情的起因是由于强奸未遂,生怕警方介入而脱不了干系。 “你肯定是草蛊婆?”虚风疑问道。 “肯定是草蛊婆,她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猪崽儿呢。” “小猪崽儿?”虚风闻言精神为之一振。 “没错,黑毛的,真是太邪门了。”地痞语气极为肯定。 虚风道长犀利的目光盯着他,口中缓缓说道:“你说的那个草蛊婆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吧?” 那地痞闻言就是一愣,其慌乱的神色早已被虚风看在了眼里。 “医生,您是怎么知道的?”那地痞咽了口吐沫,喃喃自语着,“那小丫头长得简直就像是天女下凡......” 这两个家伙一定是垂涎小建的美貌妄想劫色,却不料被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用什么方法伤到了下体,虚风心中寻思着。 他口中淡淡一笑,问道:“这个小草蛊婆后来去哪儿了?” “我俩疼得转身就往医院里跑,哪儿还顾得上那些。”地痞似乎显得很委屈。 “你们是在听涛山下的树林里遇见她的?”虚风核实道。 “是的。” 虚风转身离去,小建既然在凤凰古城出现过,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医生,我俩的鸡巴以后还能用么?”身后传来那人祈望的话音。 虚风嘿嘿冷笑一声:“做梦去吧。” 月色迷离,古城里的人们已经安睡,街道上空无一人,四下里静悄悄的。 虚风道长来到听涛山下的树林边,这是一处十分僻静的所在,小建夜里独自一人跑来这里做什么呢?他还真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夜色清凉,虚风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去县公安局,还是要依靠警方的力量来寻找小建曾经的落脚点。那夜,她不可能孤身露宿街头,尤其是在伤了那两个地痞流氓之后。古城的旅店和客栈里,应该会留下其住宿的线索。 县公安局的值班人员打着哈欠,愣眉愣眼的瞅着这位长着个小扁脑袋的陌生男人。 “我是公安部刑侦局的徐风。”虚风道长递过工作证。 “哦,”那位警员随即精神起来,低头查验了一下之后,口中忙说,“请......请问您有什么事儿?” “今晚是哪位局长值班?”虚风问道。 “沈副局长。”警员回答。 “带我去见他。”虚风以严肃的口气吩咐说。 二楼局长室,胖胖的沈副局长睡眼惺忪的检视了虚风道长的工作证,客气的问他有什么事儿。 “京城一位领导的外孙女独自离家出走,前几日曾在凤凰古城出现过,请县局派出警力调查所有的旅馆和客栈,查找此人。”虚风讲话简明扼要。 “呵呵,现在的年轻人也太任性了,一不高兴就离家出走,这种事情真是司空见惯,等天亮以后派两个人去查查吧。”沈副局长似乎并不太在意。 “今晚应该即刻派人去查,如果她还在古城,明早就离开了呢?此事宜早不宜迟。”虚风催促说道。 “警员们都已经下班回家休息了......”沈副局长显得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虚风微微一笑:“要不要公安部刑侦局的张局长直接给您打电话呢?” “这个嘛......”沈副局长未置可否。 虚风知道自己虽然有公安部的证件,但县局并未接到有关的协查通报,因此很难去动员警力连夜进行排查。 他抓起内线电话直接拨打公安部总机,请接线员要通刑侦局张局长家,并说明是徐风找他。 “虚风?这么晚了,有急事儿么?”铃声响过几遍之后,传来张局长惊讶的声音。 “首长的外孙女小建突然离家出走,前几日在湘西凤凰县古城内遇袭,我现已经抵达凤凰县局,正在请求当地警方协助。”虚风故意加重语气说“遇袭”,让人感觉其紧迫性。 “哦,小建伤到了么?”张局长果然也紧张起来了。 “目前还不清楚,需要动员县局警力尽快的找到她。”虚风回答。 “嗯,请县局的领导听电话。”张局长随即说道。 虚风将电话递给沈副局长:“是公安部刑侦局的张局长。” “首长好,我是凤凰县局的沈太福副局长。”沈副局长第一次直接与京城高官通话,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沈副局长,此案事关重大,凤凰县局务必全力配合部里的徐风同志,明白吗?”电话听筒里的声音异常严肃。 “是,请首长放心,我们一切听从徐风同志的指挥与安排。”沈副局长全身立正姿势,朗声答道。 “嗯,找到孩子以后,立即向我报告。”张局长挂断了电话。 “是。”沈副局长缓缓撂下话筒,揩去了额头上的汗珠,对着虚风尴尬的笑了笑。 虚风表示十分的同情:“基层的干警们也实在不容易啊。” 此刻,沈副局长的态度已然变得热情而积极,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斗志:“徐风同志,这个女孩儿身上都有什么特征?” “特征十分明显,就是长得非常漂亮。”虚风回答。 “漂亮?”沈副局长仿佛有些不信,“比起刘晓庆和倪萍来怎么样?”他脱口说出了心目中的偶像。 “天地之差,难以相提并论。”虚风嘿嘿笑道。 “啧啧啧,”沈副局长怀疑的摇摇头,嘴里嘀咕着,“比她俩还美,这怎么可能......” 凌晨时分,县局动员了全部警力,连夜清查所有的旅馆、客栈以及公共场所,虚风则坐在县局值班室里等候消息。 第151章 夜闯恭王府 天亮时分,消息终于传回来了,凤凰古城所有的旅馆和客栈都没有发现小建的踪影,警员查过登记簿,亦无其名字。只有在一家名为“沱江腊肉馆”的小饭店似乎曾经出现过类似之人,虚风道长闻讯后即刻与沈副局长赶到了那家餐馆。 “没错,我记得很清楚,”饭店老板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说道,“那女孩约莫有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非常好看,还随身带着一头黑色的小猪崽儿。就餐时,窗外有好多人都在看小猪吃血粑鸭,说这丫头好有钱,实在是有些太过奢侈。” “后来呢?”虚风问道。 “那女孩儿啥也没说,吃完饭结账就走了。”老板回答说。 “知道她要去哪儿吗?”沈副局长问。 老板摇了摇头:“那就不知道了。” 线索又断了,虚风心里想,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小建找到了有良,这样孩子就安全了。 回到局里,虚风支开旁人,把自己独自关在房间里,然后抓起电话,再次拨通了有良的那部大哥大。 “虚风道长,有良已经回来了,您等着......”话筒里传来二丫愉悦的声音。 “道长,你好,有事儿么?”有良疑惑的语气,虚风道长一大清早就打电话来可有些不寻常。 “有良,小建和你在一起么?”虚风匆匆问。 “没有啊,她不是在京城么?”有良诧异道。 “她离家出走了,据首长说可能是要去找你,前几日,她曾在湘西凤凰古城出现过,然后就不知所踪了。” “湘西......”有良明显的吃了一惊,几天前,他正在苗疆盘古峰。 虚风沉吟道:“有良,你可知小建学了什么武功么?” “她不会武功。”有良肯定道。 “这就奇怪了,有两个地痞流氓想要欺负她,结果反而被小建弄成重伤,现在还住在医院里。既然她不会武功,这就说明那天晚上另有其人在暗中相助......”虚风心中寻思着,案发时,那两个地痞流氓并未看见有旁人在场,而且还说小建手里握着一条白蛇,也许这只是他们受伤之后所产生的思维幻觉。 “费叔没和小建在一起么?”有良不经意的问道。 “你说什么!费叔......”虚风闻言大吃了一惊,“他不是在临潼西山之巅被你废了么?” “没错,小建的那头黑毛宠物猪就是费叔。”有良说道。 虚风怔怔的握着话筒,半晌没说出话来,原来费叔被打回了原形,竟然与小建走到了一起,甚至还同床共寐......首长不知道是否清楚此事儿,看来这背后还有不少的故事。 “有良,这事儿似乎有点蹊跷了,”虚风沉吟着,“费叔原来是一头紫魔,哪怕还保留着一丁点功力,对付那两个地痞流氓也绰绰有余。从其下手的部位以及其狠辣程度,很有可能就是费叔所为,若真是如此,小建的安全倒是无虞,但费叔的企图则足以令人担忧。此事需要从长计议,贫道会尽快返回京城与首长碰面。” “道长现在何处?” “湘西凤凰古城。” “嗯......”有良想了下,说道,“俺也即刻回京,小建毕竟是师父黄建国的女儿,如今有难理应相帮。至于费叔之事,说来话长,容俺到京后再详细的说给道长听。” “那好,贫道马上就走,你到京城后直接来白云观会合。”虚风撂下了电话,走出了房门。 “沈副局长,我需要即刻返京,请县局的同志们再辛苦一下,扩大调查范围,务必寻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不可能凭空就这样消失的。”虚风吩咐说道。 两日后,有良独自一人风尘仆仆的赶到了白云观,京城内危机四伏,其他人留在了深圳毒师安排的隐秘之所,他可不愿意二丫和孩子犯险。 有良向执事道人说明来意,随即被带到了虚风道长的房里。 “贫道一直在等你。”虚风道长端坐在蒲团上,请有良坐在对面。 有良喝了口茶,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开口,费叔的事儿一直瞒着道长,主要是因为有言在先,白白拿了人家七亿元,总得为其保守秘密。 “贫道想听听有关费叔的事儿。”虚风平静的说道。 “道长,之前俺从未提过费叔,是因为曾经答应过他保守这个秘密。”有良坦然的目光望着虚风道长。 “那你就还是不愿讲了。”虚风兀自叹息了一声。 “不,”有良说道,“那是以前,现在他既然带着小建离家出走,承诺便自然解除,俺决不能让师父的女儿受到任何伤害。” 虚风默默的望着他。 “数月前,俺在川南?k王山飞雾洞大洛莫的结界里见到了费叔,这还是自临潼西山之巅那场血战之后的第一次见面,随后便将其收入了《敦煌夜魇图》中。下山后,在?k王山镇吃早餐的时候,恰巧遇到了前来寻俺的小建,之后一同南下广东。在深圳沙头角,费叔给了俺七亿元重修佛崖寺的善款......”有良大致讲述着。 “七亿元!”虚风愕然道。 “是的,同时俺答应保守其身份的秘密,小建也就是这个时候与其相识的,返京时非要抱回家当宠物猪来养。”有良继续说着。 “费叔已被打回猪的原形,又如何能够给钱你呢?”虚风疑问道。 “他虽然已是猪身,但却保留了原来人类的语言能力,而且口音未变,是通过电话指示汇的款。”有良解释说。 “这么说,费叔的思维还如同原来的一点都没变。” “是的,俺寻思着,费叔如今只不过是一头小猪崽儿,而且就剩余十来年的寿命而已,最后还是得进屠宰场,因此也就没太在意这事儿。”有良言语坦诚。 虚风沉默了半晌,然后沉吟道:“费叔原来是一头紫魔,素来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甚至连楚大师都栽在了他的手下。此番小建的离家出走,表面上看似乎是想要去找你,但细细寻思起来,恐怕还是他在背后捣的鬼。此次返京,就是想与首长面谈,费叔就是那头宠物猪,这事儿电话里很难说的清楚,小建毕竟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若是被人知道与一头猪妖同床共寐,恐怕将对其日后的人生产生极为不利的影响。” “这事儿也怪俺考虑的不周。”有良嘴里承认道,不过心下却想,那丫头一向娇宠任性惯了,谁又能说服得了呢。 “听说你在盘古峰一路下山去追盗画之人,可有什么收获?”虚风问道。 有良叹息道:“还是晚了,一直追到吉首也未见有什么可疑之人,无奈只有返回了深圳。” “那就是追错了方向。”虚风若有所思。 “道长的意思是......” “盗画之人去了凤凰古城。” 有良愣愣的瞅着虚风,迟疑的问着:“道长,您好像知道何人盗画?” 虚风点点头:“若贫道猜得不错,盗画之人就是小建和费叔。” “小建?”有良吃惊道,“这怎么可能?她若是上了盘古峰应该要露面的呀,不会偷偷摸摸的拿了画轴就跑了。” 虚风平静的说道:“那就要看费叔的了,以贫道之见,她已经被那头猪给控制了。” 有良还是不敢相信,费叔已经是一头普通的小猪,能够舒服的度过所剩余的十来年就不错了,为什么还要控制小建,他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有良,”虚风看出他似有不信,于是分析说道,“小建和费叔的突然离家出走,起因是得知画轴被无欲老和尚带上了盘古峰,不过却没有在那儿露面与你相会,反而出现在了盘古峰之南的凤凰古城。这从行走的路线和情理上完全说不通,更为关键的是画轴被盗的时间与之相吻合,这就不能不让人怀疑是其所为了。” 有良觉得虚风道长说的也不无道理。 “可小建盗走画轴的目的究竟为何呢......”有良仍有不解。 “目前还不清楚,但这’暗渡陈仓‘的手法倒很是符合费叔老谋深算的脾性,小建不过是任其摆布的一具玩偶而已。”虚风说道。 “道长,您准备将这事儿原原本本的告诉首长么?”有良问。 虚风谨慎的摇了摇头:“原本是打算说的,但现在感觉此事暂不宜声张,贫道还是先返回凤凰古城找回小建,然后再私下里暗中除掉费叔以绝后患比较好。” “此事儿俺有些不便于出手......”有良支支吾吾的说着,心下则想,拿了人家费叔那么多钱,再干掉他总是有失江湖道义。 “嗯,此事贫道自会处理,你就不必参与了。”虚风似乎看出了有良的顾虑,于是呵呵一笑。 “道长何时出发?”有良问。 “即刻。”虚风道长站起身来,往小皮箱内又装进去了一瓶古龙水,然后拎着与有良一同走出了白云观,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机场。 有良则独自返回到了憨叔家,他此番进京其实早已经打算好了,决定要夜闯恭王府盗取鬼壶。 在盐田渔村的那天夜里,白光老魇的突然出现令有良深深的震撼,并感觉到了一丝恐惧。老戏文里常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老魇目前只是以交还鬼壶为诱饵利用自己,一旦翻脸,很有可能会加以灭口。从其一招秒杀岭南猿公的武功来看,自己即便和二丫联手也不是对手。为了她和孩子的安全,必须尽早的隐匿起来,而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蓝月亮谷了。 因此,必须拿到鬼壶,这样才好意思留在谷中。 老魇已南下大鹏湾,在电话里曾说要逗留一段日子,趁其不在京城的时候下手盗壶,则相对容易得多。 是夜,月色清朗,大街上空旷无人。 大约子时左右,有良只身来到了恭王府外,然后飞跃过高高的围墙,径直至大戏楼前。 第152章 古槐树 此刻,月清风凉,斑驳的青砖缝隙中偶尔传来几声蟋蟀的鸣叫,更显得王府古老而静谧。 有良纵身跃上光线昏暗的戏台,老魇当时就是坐在这张年代久远的太师椅上。他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暗设了什么机关,他的老巢究竟藏匿在恭王府的什么地方呢? 转身望去,偌大的恭王府屋脊鳞次栉比,沉浸在清冷的月色里,万籁俱寂。 老魇既然在大戏楼现身,那么老巢应该距这儿不会太远,还是先以此处为圆心,然后围绕其在周边进行寻找。有良想到这儿,纵身跳下戏台,睁开阴眼开始一点点的寻觅着异常之处。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搜遍了四周的府邸,可仍旧是一无所获,大魇藏身之所太隐秘了,甚至都怀疑他的老巢是否在这恭王府中。 有良坐在后花园的亭子里稍事休息,目光不经意间望去,那株高大苍虬的老槐树引起了他的注意。此树足有七八丈高,树干两三人环抱,阴眼中隐约见到树冠上有微弱的冷光如鬼火般的闪动了数下,完全被月光覆盖着,若是普通人则根本就瞧不见。 那是什么?有良定睛想要看清楚时,那微弱的诡异冷光又不见了,他于是站起身来走近前去细瞧。 这株老树看样子起码已经有几百年了,地面粗壮的老根凸起着向四面八方蜿蜒而去,树皮粗糙斑驳,朝北的一面长满了青苔,大概是地处荷花塘边湿气大的缘故。 有良慢慢的转到了树后,盯着粗壮的树干仔细检查着,在距地面两丈多高的地方,他终于发现了一处与周边树皮异样的地方。大约有两三尺方圆,像是个树洞,但蒙有一层树皮状薄膜一样的东西,若不是依赖阴眼,则绝对发现不了。 有良心中一阵窃喜,老魇巢穴的入口终于找着了。 他右掌向下喷出一股老阴之气,身子缓缓升起到洞口处,可惜只有一只手,唯以断臂来试探着轻触一下,感觉仍是如树皮一样的实物。 老魇的巢穴自然造得隐秘之极,常人即便是近在咫尺也断然发现不了,比如园林工人修剪大树的枝杈或是防虫撒药等,要摸着无异样才行。 自己凭借着噬磕针气连张道陵设置的虚空和大洛莫的结界都可以进出自如,白光大魇的障眼法应该阻挡不住的。 想到此,有良真气提起,一头就朝着树洞的位置扎去...... “噗”的一下,他感觉到眼前冷光一闪,随即身子便急速的下坠。他紧忙右掌向下喷射出老阴之气,这才缓缓的降落在了地底下,原来老槐树的树干中空,一直通到地下的洞穴之内。 四周并非漆黑一片,有微弱的白色冷光从远处传来。 有良睁开阴眼,蹑手蹑脚的朝着亮光处前行,空气温暖而潮湿,带有一丝苔藓味儿。 穿过简陋的土甬道,前面一下子豁然开朗,竟然出现了十余间规模的小型地下宫殿。雕梁画栋,窗扉门楣,古色古香,油漆彩画一点也不逊于地面上的恭王府建筑。室内都是明清的紫檀家具,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有良呆愣住了,想不到老魇的巢穴竟会如此的奢华,只是并无佣人丫鬟,死气沉沉,一片静寂。 在尽头的一间屋内透出诡异的冷光,有良探头往里面望去,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一座白森森的冷光魇钵罩在雕花大床上,里面一个异常绝美的妇人正闭着眼睛盘腿打坐,从门口虽然只能见到其一面的侧脸,但其冷艳之俊美却是有良平生仅见。 听到脚步声,那美妇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目光中满是哀怨与凄凉,令人顿生幽幽怜惜之感。 “你是谁?”那妇人愕然的望着他,其音古朴清雅,入耳十分受用。 “你又是谁?”有良反问道,老魇竟然在这地下老巢内还囚禁了一个女人,这令其大感意外。 “妾身邢沅。”美妇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有良突然想起无灯教授曾经提到过的一个人,?k王山飞雾洞的秋波老妪,曾经与他一同进京向“主人”讨要鬼壶,后来则不知所踪。 “你是秋波老妪?”有良脱口而出。 “你是怎么知道的?”那妇人惊讶不已。 “是无灯教授说的。”有良坦言告知。 “唉,”那妇人幽叹道,“不错,妾身正是秋波老妪,?k王山飞雾洞中苦苦隐修百年,没料到还是上了男人的当,被大魇囚禁于此,生不如死。” “秋波前辈,俺知道你和无灯教授在?k王山隐修的事儿,乃是为了破解大洛莫的机关,但却不知究竟所为何故?”有良问。 “年轻人,这与你何干?”秋波老妪诧异的看着他。 有良沉默片刻,说道:“前不久,俺曾经进去过大洛莫的结界机关。” “什么!”秋波老妪闻言惊愕得浑身几乎战栗起来,忙不迭的连连问道,“你是怎么找到密匙的?机关究竟设置在何处?” “大落寞的结界机关就在天生桥下,俺也无需什么密匙便可自由进出。”有良实话实说。 “快告诉老妪,机关内到底有些什么?”秋波老妪急切的问道。 “那里其实不过就是一条山谷而已,除了有些尸虫之外,也并无什么特别。”有良满不在意的回答说。 “可有见到’裸人花‘?”秋波老妪殷切的眼神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就是长得像没穿衣服小人似的花吧,有不少呢。”有良微笑着。 秋波老妪怅然若失的呆愣在那儿,泪水缓缓流下她那美丽的脸颊,口中喃喃说道:“师父说得没错,真的有裸人花......可惜老妪与之近在咫尺逾百年,却始终无法得到,实乃造化弄人啊......” 有良奇怪的望着她,不解的问:“前辈,您要那花做什么?” 秋波老妪眼神中充满了幽怨,默默的说道:“你看见老妪的另半张脸就知道了。”说罢,慢慢的转过身来。 白森森的冷光下,竟然是一个虬须络腮,粗皮糙肉,满脸疣赘,眼窝干瘪深陷的老瞎子...... 尽管有良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见惯了各种离奇古怪的事儿,但秋波老妪脸上的这种强烈反差仍然令其震惊不已。 “这半张脸是很久以前练功走火入魔所致,师父说只有裸人花汁方可医治,所以老妪便隐匿在了?k王山中,日夜苦修想要破解大洛莫的机关,可惜百多年来依旧一无所获。”秋波老妪幽幽说道,声音中满是幽怨与哀凉。 “那前辈因何被大魇囚禁于此?”有良伸手摸了摸白色的魇钵,似乎比岭南猿公的七色魇钵要厚实的多。 “唉,只怪老妪轻信了大魇的话,说是要用鬼壶中的远古祝由术来移除半边丑脸,结果一入此处便被囚禁于魇钵之中。老妪虽然也同天下所有女人一样的怜惜容貌,但绝不会拿自己的身体来换取,”秋波老妪幽幽说道,“天下男人唯有江东冒辟疆和平西王才是圆圆的真爱。” 秋波老妪的一番话,令有良深为感动,老戏文里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但凡只为自己所钟爱之人妆扮,就像二丫一样,这样的女子都是令人钦佩和尊敬的。 有良决心将秋波老妪救出,他走近前揣摩着这座冷光魇钵。“主人”如今远在数千里之外,其设下的魇钵却依旧能够禁制住武功不弱的秋波老妪,看来白光大魇的功力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岭南猿公和黄老魇。 “年轻人,你叫什么?”秋波老妪看出有良是想要帮助自己,于是问道。 “俺叫有良。” “大魇的魇钵是一种极为诡异的禁制,老妪想了多日都无破解之法,这是’死禁‘。你的好意心领了,还是速速离去吧。”秋波老妪长叹一声道。 难道只有白光大魇死了才能自然消解么?有良想起黄老魇困住茅山二宝和峨嵋老尼以及岭南猿公的魇钵,除此之外就别无他法? “前辈,俺还是想要试一试。”有良坚决的说道。 他先冲着魇钵射出两道梦遗指,两股极寒的老阴之气击在钵壁之上只留下了两块白色的霜痕,随即便消散了。 有良一看不成,随即转换身子找好角度,张开嘴巴一连串射出多枚噬磕针。针气轻而易举的径直穿透了钵壁,但白森森的魇芒随即便弥合上了,就好像是从未发生过似的。 连孙思邈的噬磕针都不行,有良额头上开始冒汗了。 如今只有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他伸出了右掌按在魇钵上,随即发动了“中阴吸尸大法”。哪知冷光钵壁竟如同柔软的透明塑料一般,根本吸不进劳宫穴里面去。 秋波老妪在魇钵内望着有良摇摇头,嘴里苦笑道:“算了,大魇不死,’死禁‘是无论如何都破解不了的。” 自己的几样奇门武学都在白光大魇的魇钵前碰了壁,看来也许自己是真的破解不了,有良不免有些垂头丧气。 对了,鬼壶......他突然想到了鬼壶。 风后的小小骷髅头内蕴含着来自远古强大的祝由能量,寒生与沈才华不就是用其一下子就吸进去了十万秦兵魂魄么?这东西一定能够破解白光大魇的魇钵。 想到此,他急忙问秋波老妪:“前辈,您可知道大魇把鬼壶放在哪儿了?” “他从来都是带在身上的呀......”秋波老妪回答道。 第153章 破禁 有良一听傻了眼,原来“主人”一直都鬼壶不离身的,也难怪,如拳头般大小的骷髅头携带很方便,放在身上也是最安全的。 由此可见,说是要归还鬼壶,纯粹是在蒙骗自己,就像秋波老妪上当一样,亏自己当时还相信了他。 有良望着魇钵内无助的秋波老妪,心中很是难过,自叹身怀好几门绝技,竟然连一座魇钵都攻不破。 “不必难过,”秋波老妪劝他道,“此人乃是千年不遇的旷世大魇,其功力已经登峰造极。有良,老妪瞧你也有一只阴眼,看来曾经有过奇遇。” 有良点点头,此刻想起了师父柳十三,虽然以前曾怨恨过他,但在临潼西山之巅其临死之际,自己已经谅解了他。 “是的,不然的话,俺还找不到古槐树上的入口呢。”有良承认说。 “和老妪的这只阴眼相同,只不过它是走火入魔后带来的,虽然难看,但却很实用。”秋波老妪自嘲道。 有良抬头环视着房间,疑惑不解的问:“这地下的房屋看似很久以前就有的,进出的通道可能不止古槐树一处吧?” 秋波老妪点点头:“据说这还是乾隆年间大学士和?|私下建造的,大魇有时候就从另外的暗道中进出。” 有良此刻围着魇钵细瞧,蹲下身子用手指贴着澄江金砖的地面抠了抠,凝神聚集真气于臂一掌击下,“哗啦”一声将青砖拍碎,然后扒拉出碎片,想要从地底下掏洞拽出秋波老妪。 哪知白森森的魇钵竟然如影随形即刻填补了下面的空隙,一丝余地都不留,看来不管挖多深的沟都没用。 “除非是打一条地下隧道进入钵体内才行......”有良自言自语道,可是这里一是没有锄镐等挖掘工具,再者自己只有一条独臂也根本无法干活。 “有良,你的好心老妪深为感激,但’死禁‘是破解不了的,所以还是赶紧走吧。”秋波老妪劝慰道。 有良扶着钵壁,这鬼东西就像是能够变形的柔软塑料,记得冬日里塑料脸盆格外的发脆,甚至掉在地上都会自行裂开,自己何不制造出一个极寒冷的环境,试试魇钵是否也具有同样的物理特性呢? “前辈,请您盖好被子。”他认真的说道。 秋波老妪看出这个残眼断臂的年轻人身怀异术,可能又想出了什么鬼点子,于是依言将床上的苏绣锦缎棉被围在了身上。 有良此刻手臂一扬,掌心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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