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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呵呵,”薛道禅笑道,“冯梦龙的《三言》你没读过么?” 有良摇摇头,在家时听说过狼牙山五壮士和刘胡兰以及王二小放牛郎的故事,进入寺庙后就是学些佛经,看来知识还是懂的太少了。 “柳师父,你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我带你过去歇息吧。”薛道禅领着柳十三去寺中客房,有良仍留在灵田这儿打坐,思绪久久不能平静。 “喵。”媚娘指着柳十三的背影直摆手。 “你是要俺别同他一起去找二丫么?” 媚娘点点头。 有良陷入了沉思,媚娘别看??只是一只猫,但有时候直觉还挺准的,不管怎么说,正像古空师父所说的,自己先要学好神功,有保命的手段才行。 天空中有一群鸟儿归巢从头顶上飞过,有良心念到处经脉逆转,食指伸出“嗤”的破空声响起,老阴气束直射半空,一只飞鸟应声坠落,媚娘跑过去将其叼了过来,有良定睛细看,那鸟儿已经冻得梆梆硬像块冰坨。 “有良,众生平等,切记不要伤及无辜。”古空大师正巧出来看见这一幕,近前托起僵鸟在掌心,双掌间隐约见红光一闪热气四射,顿时那鸟儿扑腾两下翅膀便重新飞走了。 “是,师父。”有良应道,心想古空禅师功夫煞是古怪,简直深不可测。 第62章 赶尸人 清晨,柳十三好不容易才挂通了京城的电话,向杜大姐报告了在衡山上的情况。 “京城出事了,昨夜枪声不断,据说死伤不少,时局动荡,情况暂时尚不明朗。”杜大姐在电话里忧心忡忡的说道。 “李公子,不,关教授还未发现二丫的踪迹么?” “前不久,二丫和老白在湘西沅陵失去了踪迹,眼下他正在那一带查访,有点人单力薄,你马上赶过去与其会合,务必查清他们的下落。嗯,暂时先不要带有良同行,等找到二丫藏身之处再通知他赶过去,免得过早被发现你们在一起,有良是我们最后的杀手锏,不到最后切勿轻易使用。” “是,十娘,不,老板。” “柳十三,你今天怎么了?”杜大姐厉声道。 “对不起,我……” “算了,衡山薛道禅,此人能言善辩嘴上说得好听,是敌是友还不清楚,要留意多加防范,他毕竟是只妖,非我们同道。” “你说他是只妖?”柳十三暗自惊讶。 “是赤魔,不过竟然识别不出来究竟是何种妖,令人费解,所以才在鬼城幽都放了他一马。” “哦,怪不得呢,我还以为你对他有意思了。” “胡说,”杜大姐莞尔一笑,叮嘱说道,“总之,此次一定要夺回‘噬嗑针’,这是老大的亲口指示。”她说完随即挂断了电话。 老大的亲口指示?柳十三也不清楚这位幕后老大究竟为何人,只知道其位高权重,隐蔽的极深,这是绝对不敢瞎打听的,否则随时都会招来杀身之祸。他摸着干瘪的眼眶,当年在青城山上的时候,自己的相貌就很一般,与关教授有着天壤之别,当然心中也明白,杜大姐相中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可以斩妖除魔的天师道绝学“鬼门十三针”。尽管如此,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还俗下山,拜倒在石榴裙下,毕竟同床共寝了一段日子,比起当年那些公子王孙还幸运的多了,如今回想起来,那种销魂简直是毕生难忘啊。 “有良,老夫要下山追寻老白二丫的下落,据说是在湘西苗疆的沅陵一带,你在山上继续练功,等有了确切的消息就打电话来衡山,再赶过去不迟。”柳十三找到有良私下对他说。 “师父,你放心去吧,俺会好好练功的。” “师父想了一夜,殿前那块灵田夜晚萤火虫聚舞,飞光如烛,此绝非普通自然现象,而是古人称作“秉烛朝圣”的稀有灵异现象,那地下埋藏之物肯定大有来头。”柳十三悄声说。 “会是什么呢?” 柳十三摇摇头:“为师想破脑袋也没猜出来。” 向古空禅师和薛道禅辞行以后,柳十三便匆匆下山去了,有良站在祥光峰下,望着师父的背影,心中暗自寻思着,看他和关教授对一个女人用情如此痴迷的样子,人应该不会怎么坏吧? 此刻的有良还只知道把人简单的分为好人坏人两种,却不晓得尘世间绝没有单纯的好坏人之别,所有的人其实都是有好有坏于一身的矛盾集合体,随着时间环境诸种条件的改变,相应的表现出某一面,这就是真实的人性。 最近他已经习惯了一只眼视物,也感觉不到有什么不方便,但发现左眼皮开始下垂,眼眶也逐渐干瘪塌陷,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同师父一个样了。有良苦笑了一下,以前自己担心吓了一只眼,变成残疾人,将来有何面目再见妮子。不过现在想通了,剩下一只阴眼也挺好,能视常人所不能见之物,起码有趣优越的多了,总比窝在潼关佛崖寺里当一辈子烧柴的伙夫要强。 他想到了二丫,她现在和老白躲在湘西的某座大山里修炼,自己始终不相信善良的二丫会变成一只杀人不眨眼的大魇。如今柳十三和关教授正在到处寻找她,说不定杜大姐或是更厉害的人物得到消息都会去追杀夺针,连薛道禅也不会放过她的,那时的处境可就危险了。而且万一噬嗑针被别人夺走,想再抢回来难上加难,没有了阳针,自己的寒气就无法彻底驱除,说不定那天冻硬后就永远醒不过来。 不行,得去找二丫,带她躲开那帮追杀的人,有良决心要设法尽快的离开衡山。 “师父,”有良对古空禅师说道,“来衡山这么久,还没有好好的玩过,俺想出去走走转转。” “也好,不过别走远,晚上一定要赶回来,不然会让薛施主担心的。”古空禅师答应了。 有良只是揣上曾静的那两千块钱,衣物都没带,抱着媚娘走下了祥光峰,看上去似乎是漫无目的的浏览,当他确认身后无人跟踪时,便一路沿偏僻小道西行。出门之前,他仔细的查过那本地图册,衡山向西不过五百多公里就可以到达湘西苗疆了。尽管苗疆地域广阔,到处都是崇山峻岭,人烟稀少毒蛇猛兽出没,但这些难不倒他,兜里有钱,而且又学成了“梦遗神功”,即便遇上几个劫道的土匪蟊贼或是野兽,相信也能对付得了。 有良一路穿行在东南丘陵之中,越往西走山势逐渐高耸,这些天来都是夜伏昼行,晚上借宿在山民家,饿了啃点干粮,渴了饮些山泉水,不一日终于进入了偏僻的苗疆。 日暮时分,四下里望去都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和莽莽林海,见不到一户人家。 “媚娘,看来咱们只有露宿了。”有良放下背篓,媚娘弓着懒腰打着哈欠从篓子里爬出,行走山路背竹篓最为方便实用,里面存放有干粮、精盐以及途经集市时买的刀和火柴之类的生活必需品。 “喵。”媚娘见有良拿出了干巴巴的馒头,厌恶的想吐。 “好吧,其实俺也想吃肉了,”有良拿起手电筒说道,“走,去瞧瞧有什么小动物。”然后率先向附近的树林里走去,媚娘欢快的跑在前面,尽管一条腿残疾了,但仍还是非常灵活。 黑夜中,山鸡与鸟类一样都是是雀盲症,手电照着动也不动直接逮就是了,如遇野兔则始终在光柱里跑也好抓,要看运气如何能碰到什么了。没多久,媚娘冲着一株大树轻轻的“喵”了声,手电照过去,果然在高高的树桠上蹲着几只山鸡,见到光亮傻乎乎的愣在那儿纹丝不动,媚娘兴奋的冲到树下准备爬上去捕捉。 “不用麻烦了。”有良说着一抬胳膊“嗤嗤”连续射出几股老阴气束,那几只山鸡瞬间被寒气冻僵一股脑儿的摔了下来,媚娘嘴里叼了两只,有良手里拎着两只,今晚终于有肉吃了。 有良不能像古空禅师那样用手掌发功解冻,所以只能燃起了一堆篝火等着慢烘融化,等山鸡变软了之后立刻剥皮开膛破肚串在木棍上烧烤,一面不时的撒上些精盐。 随着肌肉脂肪“滋滋”的融化,没过多久,那浓郁的香气便弥散在了夜空中。 媚娘流淌着口涎,目不转睛的盯着篝火木架上焦黄的烤鸡。 就在这时,忽听远处传来一声锣响,山道上走来了三个长袍人,前后二人为黑颜色,中间的则是一袭白袍,在清冷的月光下一言不发的匆匆赶路,令人感到无比的诡异。 这三人走到数丈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前面的黑袍老者鼻子嗅了嗅,烤山鸡的香味儿实在太诱人了,他迟疑的开口问道:“小兄弟,你的山鸡卖不?” “都是旅途中人,过来随便吃就是了。”有良自从离开佛崖寺以后,性情已经开朗了不少,尤其是和柳十三以及薛道禅相处的日子里,也学到了不少为人处世的江湖礼节。 “那就多谢小哥了。”黑袍老者连声道谢,招呼后面的黑袍人前来篝火旁,唯独将白袍人孤零零的甩在那儿,老老实实的站立着一动不动。 “那位老兄不过来一起吃么?”有良诧异的问道。 “只是个死人,无需管他。”黑袍老者说道。 “死人?”有良吃了一惊,抬眼望去,白袍人果然身材细瘦像是女人,头上的大斗笠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孔。 “小哥原来不是本地人,我们父子俩是走脚老司。” “走脚老司?”有良头一回听说。 “说得俗点,就是赶尸匠。”老者一面撕扯咀嚼着喷香的山鸡,一面解释道。 黑袍走脚老司姓罗,人称罗老爹,他的儿子名叫柱子,年龄与有良相仿。湘西地区多高山峡谷,道路崎岖难行,客死他乡的人想要入葬祖茔,自古以来唯有靠“赶尸”穿州越省才能送回家,因此便催生了“走脚”这一行当,人们尊其为“老司”。 走脚人都是昼伏夜行,而且唯有湘西才能得见。这里不单有专门的“死尸客店”,当地人闻见小阴锣的声音也都知道回避和拴狗,因为尸体极易受到犬只的惊吓,导致亡魂不能早日返乡。 这些年来,公路延伸进了湘西山区,走脚的范围日益缩小,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只有在不通路的深山老林还偶尔得见赶尸人的身影。 “唉,家里田地太少,将来没了走脚活计又能干什么呢。”老者愁眉苦脸的叹着气。 罗老爹的儿子始终坐在那里闷着头一言不发。 “死人还能走路,那不就是尸变了么?”有良望着远处的白袍人诧异的问道。 第63章 女尸 罗老爹摇摇头,解释说:“不会的,尸体的口鼻内都填了上等的辰州砂,胸腹还以辰州符镇住,尸变不了。” “罗老爹,您知道总共有多少种尸变吗?”有良好奇的问。 俗话说“拿了人家的手短,吃了人家的嘴短”,罗老爹啃着香气四溢的烤鸡,因此也就话多了。 “据说有十八种尸变,不过我走了几十年的脚,也只见过两三种而已。” “都有哪十八种?”有良来了兴趣。 “嗯,有血尸、荫尸、肉尸、皮尸、汗尸、毛尸、醒尸、石尸、僵尸、玉尸、行尸、诈尸、走尸、甲尸、斗尸、菜尸、绵尸、和木尸,总共一十八种尸变。”罗老爹掐着手指头一一数来。 这些尸变,有良只见过两种,就是斗尸关教授和玉尸杜大姐,想不到尘世间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儿。 “人死了怎么才能发生尸变呢?” “这个么,”罗老爹想了想,说道,“每一种尸变都是有着不同的机缘巧合,总之需要多种条件碰巧遇在一起才有可能,十分的罕见。就拿我们沅陵走脚村来说,有的人赶了一辈子尸,也不一定就能见到一具尸变。” “你是沅陵的?”有良闻言心中一动,柳十三说二丫他们正是在那儿失去踪迹的。 “嗯,沅陵深山里面的一个偏僻的小村子,自古以来,村里的男人都是从事‘走脚’这一行当,‘走脚村’的名字也就是这么来的。” “你们现在是准备去哪儿?”有良问。 “返沅陵,送‘喜神’回家,她老家是大合坪乡的,在深圳打工时出的事儿。唉,也挺可怜的,小姑娘只有十五岁,比我儿子的年龄还小呢。”罗老爹叹息道。 “深圳很远吧,你们不是要走很长的时间?”有良听薛道禅说过,那是一个新建设的特区,令人眼花缭乱的花花世界。 “不是的,这丫头长得模样挺俊,在深圳一家酒店里当服务员,被一个有钱的老板给糟蹋了,还扒光了衣服照相威胁要她接客。孩子连夜逃跑回家,车到溆浦感觉没脸再见家人,一时想不开就上吊了,要不是留下一封遗书,这些事儿就无人知晓了,唉,什么世道。” “可以根据遗书去抓那个坏蛋啊。”有良气愤道。 “没用的,溆浦县的公安说人都已经不在了,死无对证,况且又是自杀,现在讲究的是证据,后来我们爷俩赶去溆浦走脚接她回家,只有在故乡,这孩子才能得到安息。” “那坏老板叫什么名字?”有良想有朝一日要是让俺碰上,非得把他先吸干再冻成一个大冰坨不可。 “都在那份遗书里写着呢,遗书让溆浦县公安局扣下了,说是必须封存在卷宗里结案。” 聊着聊着,山鸡也都吃完了,罗老爹站起身来道谢,准备继续赶路。 “俺可以跟你们一起走么?”有良突然问。 “小兄弟,你这是要去哪儿啊?”罗老爹不解。 “俺是想去找一个朋友,听说她去了沅陵。” “沅陵什么地方?” “俺也不知道,她……失踪了。” “啊,有这等事儿?”罗老爹似有不信。 “她叫二丫,是个女孩儿。”有良只得实说。 “是你对象吧?” “嗯。”有良脸一红。 “好吧,我们一起走,越往里面去都是深山老林,你一个外乡人很容易迷路出不来的。”罗老爹爽快的答应了。 此刻,媚娘已经将??的那只山鸡啃光,最后咽下鸡脑袋并从牙缝里挤出坚硬的鸡喙吐掉,打了两个饱嗝拍拍胀鼓鼓的肚皮,显得格外舒坦,看得罗老爹直发傻。 有良重新把媚娘抱回到竹篓里背起,熄灭了篝火,然后与罗老爹父子一同上路。 半夜时分,山坳里出现了一个小村庄,黑灯瞎火的,人们都已睡熟。 罗老爹在前面敲响了阴锣,口中喊道:“阴人上路,生人回避喽……” 按规矩,赶尸是不能进村的,于是他们沿着村外绕道而行。 路旁有一座半人多高的小土地庙,罗老爹掏出一把冥币纸钱抛撒出去,凡是死尸途经一方土地,都需要交买路钱通融才行。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声低沉的咆哮声,小土地庙后猛然间窜出几条野狗,其中那只体型巨大的黑色恶犬瞬间便扑倒了女尸,张开血盆大口便咬。 月光下,女尸身后的罗柱子瞅得真切,手腕一抖便将打狗棍直接捅进了狗嘴里,哪知恶犬力气极大,叼住棍子猛地一拽,令其顿失重心摔倒在地,但他瞬间扑在了女尸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那死去的女孩儿。 前面的罗老爹大惊失色,举起打狗棍正要念“哑狗咒”来驱赶恶犬。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嗖”的从有良身后的背篓里窜出,听得“嗤嗤嗤”连续几下,月色中血光飞溅,媚娘的利爪早已将那几只凶恶的野狗喉咙切断,横尸于地下。 罗老爹看得简直是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山村里又传来一连串的狗吠声,由远而近。 “快走,狗群一来就麻烦了,”罗老爹匆匆拽起柱子,口中急促说道,并念动巫咒大喝一声“起!” 月下女尸重新站立起来,跟在了杜老大的身后落荒而去。 黎明前,他俩终于赶到了沅水渡口附近的一家“死尸客店”里住下。 “亏得没让野狗咬烂了尸首。”罗老爹检查了下女尸,心有余悸的说道。 “罗老爹,为什么狗专挑死人咬?”有良问。 “尸体身上会散发出一种奇特的气味儿,人闻不着可狗的鼻子却能嗅到,怨力越大的气味儿越浓。” “哦,是这样。”有良明白了。 “柱子,你先去趟渡口,告诉崔艄公,说今晚有阴人过河,回来再吃饭睡觉吧。”杜老大吩咐说。 柱子应声走出了客栈,湘西的摆渡船向来只要走脚人打了招呼都会在夜里等候着,以方便客死他乡的亡魂能够早一点回家与亲人团聚。 此刻渡船刚刚靠岸,崔艄公认得罗柱子,摆了摆手招呼他过去。 “崔老伯,爹让我告诉你今晚有阴人要过河。”柱子忧郁的说道。 “放心吧,我会等着的,”崔艄公笑呵呵的答道,望着柱子闷闷不乐的背影,“这孩子是怎么了?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入夜,他们带着尸体又上路了,渡船果然准时守候在沅水河边,如今政府破除迷信,取缔走脚这一行当,所以只能偷偷的接活。 “罗老爹,好久不见啦。”崔艄公打着招呼。 “现在能通公路的地方都用汽车拉尸,走脚的活儿越来越少,看来也许这就是最后一趟了。”罗老爹说。 “还是让柱子去广东那边打工吧,早点学门手艺也好混口饭吃。” 罗老爹点点头:“这次赶脚回来,柱子说先去办边境通行证,然后就去深圳特区找活干。” “这位客人面生的很,不是咱本地人吧?”崔艄公望见有良略显惊讶。 “他是来沅陵寻亲的,路上遇见搭个伴儿。”罗老爹回答。 渡船离岸,朝着对面撑去,冷月无声,唯有竹篙入水时的轻微哗啦声。 “今天的喜神是哪儿的?”崔艄公是个爱说话的人,嘴里不闲着,在沅水撑了一辈子的渡船,可谓是见多识广。 “大合坪乡,女孩才十五岁,作孽啊。”罗老爹又说了一遍那段悲惨的故事。 “世上总有不平之事,我们草民又能如何呢。”崔艄公闻言也是叹息不已。 有良借着月光,就近仔细的看了看死者的面容,发现这女孩长得十分清秀,闭着双眼眉宇间似有难解的忧愁,颈下可以看见一道青色的勒痕。 他无意之中瞥了一眼,发现柱子坐在船帮上在暗自垂泪。 大合坪乡位于沅陵县北部,距县城八十多公里的深山之中,罗老爹仍是昼伏夜行,赶尸走的脚程不快,又是夜里攀山道,因此数日后的凌晨才终于赶到了目的地。 这是群山环抱的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静悄悄的,唯有村东头的一户人家亮着灯,那可能就是女孩儿的家了。 “阴人回家,生人回避喽……”罗老爹敲着小阴锣进村,月明星稀,有的农户随即掌灯开门拴狗,并指着东面亮灯的人家。 进到院子里,果然大门敞开着,堂屋中间摆放着一副简陋的新棺木,也没有油漆,像是仓促打造的。 “当……”罗老爹一声阴锣,开口喊道,“喜神到家喽。” 屋里颤颤巍巍的走出一个拄着拐杖的中年汉子,见到女儿回家忍不住的失声呜咽起来,此刻内屋也传来撕心裂肺的恸哭声,村民们逐渐聚拢来到门口。 罗老爹直接赶着女尸进了堂屋,将其立于门后,然后说道:“所有人都请回避,我们要替‘喜神’更衣了。” 有良也随着大家站在院子里,人们纷纷议论着吴家的丫头如何如何聪明能干和懂事孝顺,这么好的孩子竟然如此短命,老天实在不公等等。 “罗老爹,孩儿他娘听到凤娇出事儿就犯了病,躺在床上起不来。”中年汉子捧出一叠新做的敛衣,愁眉苦脸的说道。 罗老爹接过来点点头:“大家出去吧。” 湘西人都懂得规矩,走脚老司为“喜神”更衣之时是绝对不允许他人旁观和窥视的,否则极易引起“惊尸”。 吴凤娇是自缢身亡的属于横死,因而不能穿寿衣,家里准备的是葱白色的棉布新衣,旧时的敛衣都是不用扣子而是栓小布带,谐音“带子”表示后继有人。 罗老爹闩好门,摘去女尸头戴的棕叶斗笠,剥下白袍,把她放倒在木板上,父子俩打来清水开始为其清洗身体。 第64章 柱子 女孩儿只有十五岁,身体刚刚发育成熟,苗条适中,皮肤白皙,面容清秀略显苍白,脖颈处的勒痕淤血还清晰可见,若不是用了辰砂和草药,尸体不可能保持这么多天不坏。此刻,罗老爹小心翼翼解开缚在死者身上的五色布条,撤去所有的辰砂和符??,柱子则拿毛巾蘸着清水开始轻轻的擦拭着她的身体。 柱子背对着罗老爹,望着吴凤娇冰冷的躯体,刚刚发育成熟的双乳还残留着屈辱的齿痕,泪水悄然地滴在了她的胸前…… 但凡人刚死的时候,三魂七魄还处于懵懂的状态,此刻老司会迅速将辰砂抹在尸体的脑门、背膛、心窝以及两手板心和脚底,同时用符??压住并缠以青红黑白黄五行布条,留住死者的七魄。之后用辰砂塞住口鼻和耳朵,再以辰州符堵紧,因为这几处是死者三魂出入之所。 柱子默默的清洗干净尸体,然后轻轻的替她更衣,换上了那套葱白色的新衣服,怔怔的望着吴凤娇清秀纯真的脸发呆。 “柱子,更衣完了没有,开始化妆了。”罗老爹催促道。 罗老爹上前为尸体涂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黛粉,然后和柱子一道将其小心翼翼的抬放进了棺材中,此刻的吴凤娇面色安详,就像是睡熟了一般。 罗老爹打开大门,亲属们涌进屋里,有人架起床上的吴凤娇母亲见孩子最后一面,此刻男人们暗自感伤,女人们则嚎啕恸哭,场面催人泪下。 “大家请节哀,”罗老爹开始安慰众人,“这样会令死者不安的,好在她生前积有功德,得以平安的回到家乡,如今刚刚经过了长途跋涉,她也需要安息了。”这是每次赶脚敛尸入棺后都要重复说的话。 当合上棺材盖板后,走脚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吴家的经济条件不太好,家里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女,得到女儿自杀的噩耗之后,母亲随即中风偏瘫,焦虑的父亲一个不慎从山崖下坠落摔断了腿,真的是“祸不单行”。 罗老爹看着吴家的惨状,实在于心不忍开口结帐。 “爹,咱别要赶脚费了。”柱子说。 罗老爹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收拾好东西默默的走出了吴家院子,有良瞥见柱子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神色伤感之极。 赶脚村在武陵山脉的深处,那里山高林密人烟稀少,罗老爹一行翻山越岭,直到日暮时分才赶到了村里。 小村不大,只有十余户人家,男人们都从事赶脚行当,女人则在家忙乎着一两块贫瘠的山地,每年种的苞谷还不够自家吃,需要男人们走脚回来带些米面补贴才行,遇到年景不好的时候,时常会揭不开锅。 以往赶脚生意多的时候还好,如今“喜神”都乘坐汽车返乡了,唯有最偏僻的角落还有点活干,但是僧多粥少,所以村里的青壮年都南下广东去厂里打工,每月还能寄回家中一两百块,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山里人好客,罗老爹的婆娘见到丈夫和儿子归家,又带来了外乡的客人,自是摘下家中最后的两条腊肉为他们煮饭烧菜,至于丈夫是否挣钱回家则从来不问,那是男人们的事情。 柱子娘见到肥胖的媚娘吓了一跳,村里的土猫都是瘦骨嶙峋,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只的。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熏腊肉的那种特殊香气令人食欲大开,媚娘瞥了一眼,思忖着那盘肉还不够人吃的呢,肯定没??的份,于是失望的走出院子四处溜达。 ??的出现迅即引起了村里猫狗的围观,但都离得远远的不太敢靠前,就像改革初期刚见到外国人似的。 罗家屋内,罗老爹边喝着土烧告诉婆娘,他考虑再三,最终同意儿子去广东打工。这事儿柱子提了不止一回,父亲始终没吐口,因为走脚必须要两个人,一前一后把尸体夹在中间行路,否则难以攀山越岭,尤其是遇到野兽或是恶狗时,一个人则根本对付不了,万一损毁了尸首可赔不起。 “那以后就不走脚了?”婆娘问。 “嗯,反正也接不到生意,还是在家里待着吧。” “这些事儿,你们男人拿主意。”柱子娘说。 罗老爹转过头来问有良:“你的女朋友是被拐卖到沅陵来的吗?” “嗯,就算是吧。”有良心想其实也差不多。 “沅陵山区里面很穷,许多男人三四十岁还在打光棍,经常听说有去外地买媳妇回来的,明天让柱子带你去乡里派出所打听一下,看看哪个村有新买的外乡女人,不依靠政府自己是找不到的,即便知道在哪儿,没有公安出面也解救不出来。” 有良点点头,罗老爹说的不错,武陵山区这么大,自己等于是在大海里捞针,只有依靠政府才能尽快的找到线索。可是二丫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她不是被拐卖来做光棍媳妇的,而是躲藏在某个地方修炼,这种事儿即使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因此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孩子们的喧闹声,他们赶紧起身出来一看,但见媚娘不知从那儿捉来并杀死了一只肥大的竹鼠,坐在院门下正在大啖其肉,把一些内脏抛给了几只赢弱的小猫,时而吐出鼠骨引来一群土狗的疯抢,甚至相互之间大打出手,嗷嗷直叫。 “有良啊,你的这只老猫真厉害,那天晚上??举手投足之间便杀死了几只恶犬,否则‘喜神’被咬坏可就没法交代了。”罗老爹止不住的赞叹道。 那是自然,媚娘是猫妖嘛,有良心中暗道。 媚娘吃饱了,舔舔爪子洗洗脸,然后拍了拍肚皮打了个饱嗝,一瘸一拐的回屋睡觉去了。 次日凌晨天还未亮,柱子便带着有良上路了,赶脚村到乡里有几十里山道,都是深山老林人烟罕至之地。 有良照旧背着竹篓,媚娘躺在里面打着瞌睡。 “柱子,俺问你件事儿。”有良上前两步。 “啥事儿?” “那个女孩儿吴凤娇是你的对象吧?” 柱子闻言一愣,眼圈一红,默默的点了点头。 “你爹不知道?” “嗯,”柱子难过的说道,“她是我在县城赶集时认识的,凤娇岁数小,所以我俩都没告诉家里大人,原本准备今年春节时正式和双方父母说的,没想到……” 果然是恋人,难怪柱子一路上情绪反常呢,罗老爹粗心竟然没有感觉出来。 “我一直要去深圳打工就是想陪着她,如果那样凤娇就不会死了。”柱子的神情显得异常痛苦,双眼充满了血丝。 “那么,你现在要去深圳是想……” “为凤娇报仇!”柱子牙齿咬的嘎嘣直响。 原来是这样,有良摇了摇头,一个涉世未深的山村青年,没有丝毫的江湖经验,去到陌生的城市找人复仇,弄不好把自己的小命都会丢在那儿了,留下罗老爹两口子,又是一场悲剧。 “你想怎样复仇?”有良问。 “找到欺负凤娇的那个老板,上去直接几刀宰了他。” “你知道他叫什么,长什么样,住在哪儿吗?深圳那么大的城市,找一个人可不是容易的。” “我知道凤娇是在深圳蔡屋围大酒店里当服务员,去那儿总归能打听到。” 有良心想这个柱子有勇无谋,要是去了肯定会出事儿。 登上一座山峰,凉风吹拂,令人头脑清醒了不少。 “柱子,凤娇的那封遗书你看见了么?”有良问他。 “家属没有到场,警察只是说了一下,没给我们看。”柱子答道。 “告诉你们那个老板的名字和单位了么?” 柱子摇摇头。 “柱子,你想报仇首先要拿到遗书,看看那上面写了什么,然后才能根据遗书留下来的线索去找寻仇人。还有,你直接杀了那个老板,自己也得偿命,你就不考虑你爹娘了么?留下他们老两口孤苦伶仃的捱日子,真是生不如死啊。”有良劝慰道。 柱子蹲在地上痛苦的揪扯着自己的头发,抽泣着说:“为凤娇清洗身子的时候简直就快要疯了,我知道,她也恨不得杀了那坏蛋,此仇不报,柱子这一生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有良默默的望着他,口中平静的说道:“柱子,你帮俺找到二丫,俺替你杀掉那家伙。” 柱子止住了哭泣,惊讶的抬起头来:“你去杀那坏蛋?” 有良点点头。 “不行,你与这事儿不相干,弄不好白白搭上一命。”柱子坚决不允。 “你去杀人会偿命,俺不会。”有良淡淡的说道。 柱子诧异的望着他,说:“你怎么不会?“ 有良微微一笑:“谁说俺动手杀他了,是媚娘,这家伙死于一只野猫的爪下只能是一场意外,干嘛要我们去偿命?” 柱子站起身来目光望向有良身后的背篓,“喵……”媚娘轻叫一声肯定的点点头。 柱子看的都傻眼了,再回忆起那天晚上这只残疾老母猫秒杀几条恶犬的事儿,他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你真的愿意帮我报仇?” “是的,这种恶人不知道还糟蹋了多少良家女孩儿呢,留着反正也是个祸害。”有良的语气不容置疑。 山风渐渐大了,林涛声阵阵,不知怎么的,有良似乎感到体内热血沸腾,自从学成了“梦遗神功”,他觉得自己可以在江湖上闯荡了,像一个真正的侠士那样。 第65章 遗书 乡派出所的李警官认得柱子,一见面就打起了招呼:“喂,罗柱子,你们父子俩还在偷偷的走脚吧?别干了,年纪轻轻的出去打工干点正经事儿。” “我就是来开证明信,到县公安局办边防证的,准备去深圳那边打工。”柱子说。 “这就对了,年轻人学点技术,将来能够自立更生。”李警官赞许道,给他开了证明信,然后还需要自己拿去县局缴费办证。 “还有事儿么?”李警官最后问。 “这是我远房亲戚,他的女朋友被拐卖到沅陵来了,是专程过来寻找她的。”柱子说。 “这样啊……”李警官打量了下有良,说道,“咱们沅陵县是湖南最大的县,有几十个乡镇600多个行政村,要找起来可不容易,你得去县局报案,这种事儿每年都有这么几起。” 柱子道谢后,两人出门直接乘坐中巴车前往县城。 沅陵县位于沅水中游,隶属于怀化市,境内山峦重叠,溪流纵横,素有“湘西门户”和“南天锁钥”之称,自古以来为苗疆蛮荒之地。 中巴车在颠簸的山路上行驶,直到黄昏时分才赶到了县城,此刻公安局都已经下班,两人只有等到第二天再去办事儿了。先找了家小旅馆住下,然后上街去吃饭,当然这些都是有良抢着付账。 夜晚的县城十分热闹,街上人来人往,空气中飘着一股炖肉的浓郁香气,这是沅陵著名的小吃猪脚米粉。在一家小摊前坐下,有良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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