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瞧见新娘子出来,褚休往前两步相迎,朝对方伸出手。 白皙干净的手掌摊开递到自己眼前,于念垂着眼睫透过盖头晃动透出来的缝隙,试探着将自己的指尖搭了上去。 褚休虽是文人,但也并非不干粗活,所以掌心里覆着层薄茧,奈何她手指修长骨肉匀称,愣是衬得这双手好看到似乎只曾握过笔。 于念把自己指腹搭在褚休掌心里的时候,觉得像是把白葱搭在了玉盘中,怎么瞧怎么都觉得配不上,一时间咬着唇想要将手再次收回去藏在袖筒里。 好像这么藏起来遮住了,才让她觉得踏实。 褚休见刚触到自己掌心里的指尖有缩回去的趋势,茫然一愣,下意识伸手将对方的手指握住,牢牢的攥在掌心里。 她隔着红盖头去看于念—— 对方没有挣扎的意思,只是缓慢将头低下,伸着胳膊任由手指被她握住。 褚休这才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于念突然不想嫁她了。 褚休牵着于念坐上驴车,周三姐在旁边走流程唱和两句,随着鞭炮声响起,褚休牵着驴车返回褚家村。 吹打班子再次响起,于念抱着自己仅有的一个包袱,双腿平伸以防鞋子弄脏被褥,抿紧唇瓣心情忐忑的坐在驴车上,就怕于家两口子这边出变故。 直到她走远,于老大跟李氏都没跟她叮嘱说过半句话。 于念轻轻舒了一口气,心慢慢放下来。 寻常人家嫁女儿,母亲不舍得,都是哭哭啼啼相送到村口才回去,路上拉着女儿的手恨不得把一辈子能叮嘱的话都说上一遍,就怕女儿日后在夫家过得不好。 可李氏没有,因为她不是自己的亲娘。 于念抱紧怀里的包袱,不大不小的包袱里仅装着她的旧衣服,别的什么都没有,就这,昨夜她收拾衣物的时候,李氏还翻来覆去检查好几遍,生怕她从家里偷拿了东西带走。 于家与她虽有养育的恩情,但她这些年偿还的已经够多了,于念自认跟于家两清。今日出嫁从于家离开,于念心底特别轻松,她终于能摆脱于家两口子。 可轻松过后,更多的却是茫然,像是站在路口忽然没了归处。 于家再差,对她来说却是个可以回去的地方。 如今这一嫁,她以后就真的没有家了。 于念腰背弓起,额头几乎抵在怀里的包袱上,露在外面的双手手背被风刮红,早就冷的没了知觉。 她麻木的坐在驴车上,两耳空空,似乎身边的唢呐声跟热闹的交谈声都跟她无关,直到驴车停了下来。 褚家到了。 第5章 “褚休你行不行,再不出来天都亮了。” “新娘子到了新娘子到了。” 路边小孩边朝褚家跑边捂着耳朵大声往里喊。 突然在耳边炸响的鞭炮声震得于念微微哆嗦,惊得她惶惶抬头想要四处张望。 红盖头虽不是上等的绸缎布料,可也将视野遮的严严实实。 于念眼睛睁开所望之处都是被掩在盖头下的红,除了红色,能看到的也只有盖头跟下巴荡出缝隙时的那点光亮。 声音瞬间回笼,嘈杂的声响一股脑灌过来,于念头脑空白越发紧张,抱着包袱的手指越收越紧,以至于周三姐从她怀里接过包袱的时候,扯了两下都没扯出来。 周三姐,“……” 周三姐站在人群里顶着无数视线,掩饰尴尬的清咳两声,笑盈盈跟于念说,“哪有新娘子拜堂抱着包袱的,放心,你先把包袱交给我,我给你放屋里保证丢不了。” 于念耳朵火辣辣的热,这才松了手任由怀里抱了一路的包袱被周三姐抽走。 其实包袱里都是破旧衣服根本没有什么贵重物件完全不怕丢,可就这些衣服却是于念全部的家当了。 包袱被人拎走,于念怀里瞬间空荡荡的,风吹过来,冷的于念扯了扯袖筒,顿时显得更不自在了。包袱在的时候她抱紧包袱还算有个支撑依靠,现在包袱抽走,于念只觉得怀中空空无依无靠。 “褚秀才还不快请新娘子下车。” 村长唱礼,吆喝起来。 褚休看着腰背僵直坐在驴车上的于念,手像是新长出来的一样,在新娘背后跟腿窝的位置虚空比划,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她笑着,脸有些热,抬头求助的看向眼前有娶妻经验的亲大哥褚刚。 褚刚坑亲妹子丝毫不心软,率先起哄说,“抱起来抱起来,新娘第一次进门哪有脚沾地的。” 他当年娶周氏的时候也就跟褚休这般年纪,那时候腿脚利索,二话不说直接抱起周氏,一路上都不带喘粗气的。 明显周氏也想起当年场景,抱着怀里的楚楚看向褚刚,眼里露出笑。 褚刚从她怀里将楚楚接过来,另只手拉着周氏粗糙的手指握在掌心里。 褚休,“……” 她成亲,这两口子又握又笑的。 褚休没眼看自家大哥大嫂,只得深呼吸,在“抱起来”的起哄声中,拱手跟驴车上的于念作了一揖,轻声说,“那我抱了。” 于念顿时更紧张了,捏在掌心里的袖筒差点揉烂,心脏都跟着悬了起来,微微摇头示意不用。 她自己走也行。 于念又不是没见过褚休,模样明媚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但人却秀秀气气的不像是村里一身力气的庄稼汉,于念不觉得自己多重,但依旧怀疑褚休那点力气能不能真把她抱起来。 到时候要是摔了,那么些人看着呢,她狼狈不说,褚休这个斯文人面上也不好看。 就在于念满心抗拒想要拒绝的时候,背后突然搭上一条手臂。 于念本就僵硬挺直的肩背这会儿更是比木头还僵,脊背瞬间挺起,呼吸都跟着颤了一下。 还没等她回过神,褚休的另一条手臂已经穿过她的腿窝,人就这么悬空了起来。 于念,“?” 于念,“!” 于念觉得自己要不是个哑巴,高低会尖叫惊呼一声。 她被褚休往怀里颠了一下,惊吓之余下意识伸手扭身,双手攀着褚休的肩膀,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于念原本毫无血色的脸,瞬间红热起来。 她低着头不敢见人,额头几乎抵在褚休的肩窝里,整个人缩在褚休怀中。 于念躲避的动作落在外人眼里,那就是新婚小两口的亲近。刚成亲感情就这么好,简直羡煞旁人啊。 起哄声原本就不小,现在随着于念往褚休怀里一躲,声响更大了。 褚休耳朵红红的,眉眼弯弯笑着,双手却稳稳抱着怀里的于念。 于念不重,但褚休却不敢大意。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裹布缠的太紧,以至于褚休觉得胸口心脏咚咚跳动犹如擂鼓,恨不得从耳膜里跳出来。这种期待紧张的感觉只有在桂榜揭开前,褚休才体验过一次。 古人诚不欺她,人生喜事无外乎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饶是面上装得再斯文,心跳声总是瞒不过自己。 跨了火盆路过院子进入正堂,褚休才将于念慢慢放下来。 正对着门的桌子上摆了果盘糕点供着香炉,上面并肩摆在一起的是褚家二老的牌位。 三拜之后,褚休看向褚刚跟周氏,视线尤其落在周氏身上,朝周氏示意,让她坐上去。 周氏眼一红,声音都有些哽咽,“这不适合吧,拜我像什么话。” 她虽这么说着,人却提起屁股结结实实的坐在了椅子上,顺带着伸手拉了褚刚一把,让他坐另一边。 褚休是周氏带大的,与其说周氏是她嫂子,还不如说周氏是她另一个娘。 褚休侧头看于念,对方乖乖顺顺立在她旁边,村长让往哪儿拜她就往哪儿拜。 如今要拜周氏,褚休隔着袖筒握了下于念的手腕,于念顶着盖头抬脸望过来,盖头晃动是她抬头的动作。 褚休轻声同她说,“我们拜一下大嫂,她与我有养育之恩。” 于念听懂后,轻轻点头,随着褚休的动作,再次背着门面朝屋里。 这话褚休其实可以不用特意跟她解释,可褚休还是先跟她说了。于念低头跪拜时盖头晃动,胸口心脏同盖头般,缓慢荡起了涟漪。 黄昏余晖漫过庭院洒进来,落在褚休跟于念的肩上。 红色喜服像是被镀了层橘黄色的金,说不* 出的温暖柔和。 周氏低头抹眼泪,嘴角的笑根本没落下过。她收拾起情绪,朝褚休摆手,“快快快,该送进洞房了。” “入洞房入洞房。” 褚休见于念的肩背一直绷紧,端在身前的双手更是紧攥成拳没松开过,心里明白她紧张不安,笑着拒了旁人闹洞房看新娘的请求。 “我又不会将人藏起来,以后有的是机会见你们嫂子弟妹。”褚休胳膊张开拦在里屋门口,任由旁人勾着头朝里看坐在红帐红被床边的于念,死活就是不让进。 “瞧瞧,刚娶了媳妇心就向着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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