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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她低声哄着,声音抖得不像话,“是我不好,求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现在都结束了,骆离和孩子我都已经送走,回到家,一切都会回到过去。” 回不去了。 江嫣然,往后余生,我们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再无瓜葛。 经过组织特批,谢母最终得以与谢父合葬。 下葬那天,难得无风也无雪,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谢彦怀里抱着骨灰盒,手臂佩戴黑纱,江嫣然单手撑伞站在他身旁。 她另一只手始终挽着他的手臂,掌心用力,像是某种无声的示好。 “1,2,3.” 墓碑被工人合力抬起,谢彦上前一步正要将骨灰盒放下,江嫣然却突然僵住。 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 来电显示“骆离。” 她咬牙挂断,但下一秒又打了过来,几次下来,周围的人也多了几分不满。 她为难地看了谢彦一眼,最终还是离开去接电话。 再回来时,她满眼急切:“孩子发烧了,骆离现在在医院……” 谢彦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去吧。” 去到你选择未来,而我也要去到没有你的未来。 江嫣然毫无察觉,用力地抱了下他,“我等下来接你。” 谢彦看着她越来越小的背影,将骨灰盒放下,看着工人重新封土立碑。 几人离开后,他拿出一张湿巾蹲下仔细擦拭着墓碑。 许多年前,十六岁的江嫣然陪她坐在这里,她语气真挚而热烈: “沈叔叔,今天我想告诉你,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谢彦。 他喜欢喝桂花酒酿,喜欢晚上回家有人留灯,最想去瑞典看极光,最讨厌被人冤枉,以及自己的生日。 我都记得很清楚,十年,二十年,等我老了我也不会忘。 我发誓,这辈子都会对他好,爱他,尊重他,绝不背叛。 等老了,我们葬在一个墓里,下去了,我还会继续保护他!” 他相信十六岁的江嫣然发誓的真心。 只是,真心瞬息万变,他能跟江嫣然走到这里已用尽所有力气。 结束后,谢彦打车直接去了机场。 宋局早已等候多时,他将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他。 里面有新的身份,瑞典签证,手机卡,还有一张单程机票。 “孩子,祝你一路顺风。” 他点头接过,将婚戒脱下交给宋局,神色凛然:“保证完成任务。” 飞机穿破云层,雾散了,阳光正好。 他忽然想起她求婚时的意气风发,她说: 军婚离婚要我同意,你逃不掉的。 江嫣然,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 离开你,其实从来不难。 难得只是我曾经舍不得,而如今,有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不要了。 再见,再也不见。 11 江嫣然赶到医院时,骆离正靠在病床边,轻声唱着摇篮曲。 “我来晚了。” 她肩头还带着未融化的雪,语气焦急:“孩子怎么样了?” 下一秒,骆离转身将她搂入怀中,浑身颤抖:“嫣然……我真的好怕。” 他手臂用力到沈嫣然都觉得痛,声音带着些许哽咽: “孩子哭着要找你,我怎么哄也哄不好,哭着哭着就烧了起来……” “去医院的一路上我都在想,要是孩子出什么意外,我该怎么办?他是你,你留给我唯一的念想……” “别乱想。”江嫣然顿了顿,轻柔地拍打他的后背,“只是发烧而已,别担心。” “我只是太害怕了,因为我知道……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任务结束后,我不可能再见到你。” 他抬眸看向江嫣然,笑声凄楚:“我努力克制过了,可是……” “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嗽、穷困和爱。我控制不了对你的感情,所以才奋不顾身地去为你挡枪。” “我试过放弃了。” “但你,总是会一次次地出现,嫣然,我真的放不下你,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白炽灯照亮他缱绻的双眸,江嫣然仓皇地撇开眼。 “从刚开始我就告诉过你,我会安顿好你们父子,给你们一笔足以安享余生的钱,但再多的,我给不了。” 她眉头紧皱,却还是没能狠心将骆离推开,只说:“你会遇到更适合你的人。” “这些我都可以不要,我只想要跟你在一起。” 骆离拼命摇头,眼眶红的似要滴血: “嫣然,你看看我,你真的舍得吗?” 江嫣然下意识仰头看向骆离,不知为何,她却想起了谢彦。 他总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就连哭也都是躲在一旁。 “不行。”她猛地睁开了他的怀抱:“我已经有谢彦了,我发过誓,这辈子都绝不会辜负他。” “你为我做了那么多,还生下了我的孩子,我不信你只是出于责任……跟他离婚吧,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不好吗?” 他的泪水脱框而出,目光深情地像是要把人溺毙的春光。 “江嫣然,你承认吧,你心里也有我。” 骆离的话,犹如一道惊雷,江嫣然慌忙开口打断了他。 “骆离!我为你做的一切,都只是出于报恩,虽然我们是有个孩子,但这不代表什么,我心中只有谢彦,至于你……别再自作多情。” 骆离脸色骤然苍白,他身子晃了晃,沉默许久后才哽咽着开口: “我知道了。” “但嫣然,如果哪一天,谢彦不要你了,你要记得,我和孩子一直在等你回家。” 那颗只属于谢彦的心,慌乱不已。 江嫣然连告别都忘了说,大步离开。 “他救了我,我照顾他只是出于报恩。” 谎话说了一千遍,也能成真。 她不断在心里重复,随着时间推移,萦绕在她脑海中的风暴终于平息。 江嫣然并未瞧见,在她匆匆离开后,骆离骤然深沉的眼眸。 他不屑一顾地讥讽道:“把谢彦逼得PTSD发作,还说爱?真恶心。” 手机震动了下,他起身将病房门锁好,才解锁屏幕。 “出国手续办好了。” 回复过后,他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江嫣然,幸好我从来不会把希望放在一个人身上。” 他把输液管的开关开到最大,眼神狠厉: “这些日子,多谢你让我安全无虞,我也该去接手老东西的地盘了...” 12 江嫣然驱车赶到烈士陵园时,天色已晚。 工作人员正在锁门,她急忙上前询问谢彦去向。 “这么晚了,你是来接人还是接鬼啊?人又不是傻的,这么冷早走了!” 江嫣然有些不是滋味,打开手机,十几条未读却没有一条是谢彦发来的。 难道,又生气了? 可不是他让自己去医院的吗? 她烦躁地关掉手机,心中有根弦,不断跳动,这时手机再次震动。 江嫣然立刻打开手机,入目而来的却是宋局的消息。 “速回警局。” 所有的心思都被强压下去,她调转车头往北城警局驶去。 北城警局会议室。 宋局便放下茶杯,清了清嗓: “上个月,我们成功打掉跨国走私军火的骆氏团伙,但骆成公的女儿骆柔却提前带着人跑了。” 众人面面相觑,宋局的话太重,像是暗示警局有内应似的。 宋局没有多作解释,只说了一句:“线报称骆柔依旧躲北城,今日起,辛苦各位加班,尽快搜出其窝点,抓到她,咱们过个好年。” 接下来的日子,江嫣然几乎住进了警局,偶尔得空也只是去看一眼骆离父子便匆匆离开。 她也给谢彦发过几条讯息,可无一例外没有任何回复。 “他肯定还在生气,算了,等忙完再好好哄他。” 只要她愿意低头,谢彦总是会原谅的。 江嫣然正想着,突然警队发出一声惊呼:“查到骆柔位置了!就在夜色酒吧!” 她收回思绪,神情无比严肃,立刻安排队员去领取装备,等待宋局指示。 出乎意料的是,在行动前宋局将所有人的手机没收了。 江嫣然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但时间不等人,他没多想便背上狙击枪出发。 队伍分成三支,两支潜伏在夜色酒吧的前门与后巷,而江嫣然独自埋伏在一千米外的高楼上,瞄准镜中,骆柔正独自喝着酒,醉眼蒙眬。 耳麦亮起,张科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宋局说要等所有人到齐,骆柔和她的同伙都在,到底在等什么?” 江嫣然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服从命令。” 张科调侃道:“江队,你跟骆离也这么说话吗?服从命令,去给孩子换尿布!” 江嫣然垂眸看着狙击镜,忍不住勾起唇角,但很快她似乎想到什么,笑容收敛,语气淡了不少:“骆离很懂事,不需要我多说。” “是啊,他可比谢彦好多了。”同事连连咋舌:“脾气大得惊人,在警局都敢对你发火,也就仗着宋局撑腰。” 骤然听到“谢彦”三个字,江嫣然呼吸乱了几拍,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怎么了。 “他只是太生气了,是我不对在先。” “江队,男人不是这样宠的,你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他只会越发持宠成娇。” 张科喋喋不休地说着,许久后终于下了结论:“换我,我肯定离了嫁骆离。” 嫁骆离?这件事江嫣然从未想过,从见到谢彦那天起,她的丈夫只能是他。 江嫣然没有回答,她再次调整准星,等待宋局命令。 狙击手最忌分心,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任务没有结束,她都必须确保目标在瞄准镜内。 就像最近的桩桩件件。 对于她来说,让骆离父子安稳度日是她必须做到的任务。 等任务结束,她再好好哄哄谢彦,一切都能回到过去。 江嫣然又一次说服了自己。 夜色葳蕤,霓虹灯人流络绎不绝。 张科无聊地抽了好几支烟提神,只有江嫣然,始终盯着瞄准镜,两个小时没有挪动半分。 又是一辆白色轿车停下,男人穿着定制的黑色西装,沉默的走入舞池,所有人都未在意。 片刻后,男人的背影出现在二楼,迫不及待地将骆柔扯入怀中,低头深吻。 “是他?”江嫣然疑惑地挑起眉头,这道背影不久前才见过。 但这怎么可能,他不是与家族不合吗。 两人足足亲了五分钟才分开,一根银丝悬在空中,被女人妖娆地勾断。 骆离笑着勾起女人的下巴:“这么久不见,想我了吧?” 露出的一小块侧脸,泛着动情的潮红,江嫣然瞳孔骤然紧缩。 她没有看错,这竟然真是骆离! 他跟骆柔不是亲生兄妹吗?江嫣然心中翻江倒海,眼神却越发冷厉。 “哥,我还以为你真爱上那个条子了呢~”骆柔笑的甜蜜而恶毒:“看你没把她孩子带回来,我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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