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嫣然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给了自己两记耳光。 她当时怎么说的? 她攥着他的手,一字一句说:“让你哭的人,我都要替你教训他们。” 那个当初舍不得流泪的女人,却让他哭得最狠的。 6 江嫣然一走,就再也没来过。 独自留在医院的谢彦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他也不敢去看母亲,怕他知道担心。 无聊时,他便刷刷手机,骆离的朋友圈更新得很频繁。 照片中,总有江嫣然的痕迹,有时候是她的婚戒,有时候是她的枪。 谢彦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地在刷到时删掉一条曾经的恋爱动态,不过短短半个月,就已经清空。 出院那天,江嫣然亲自来接他回家,家里又恢复成过去的样子。 骆离和孩子的东西都不见了。 “骆离走的时候没哭?”谢彦没忍住讽刺了一句。 “别这样说他。”江嫣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走到他身前,“我提前做了饭,来尝尝我手艺生疏了没。” 她神色如常,可谢彦总觉得不对劲。 那种表情太奇怪了,像是她每次执行任务时,没有丝毫情绪。 他微微皱眉,放缓声音:“江嫣然,你跟骆离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 “别乱想,去吃饭。” 江嫣然起身拿过他的碗,替他添饭,夹菜,舀汤。 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两人都没有说话,期间她时不时会低头看表,这是狙击手出任务的习惯。 谢彦越发觉得古怪,他草草吃了几口,刚起身便无力地跌回凳子。 江嫣然见状,缓缓放下碗筷,神色比霜雪更冷: “谢彦,不用试了,你站不起来的。” “什么?”谢彦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为什么?” “这是给你的惩罚。” 她的语气是他从未听过的凉薄。 “我已经把骆离送走,但你还是故意把他行踪泄露给别人,害他们父子险些被车撞死。谢彦,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也是我的孩子!” 行踪泄露?险些被车撞死? 谢彦咬破舌尖,用最后的力气说道:“我没有……”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江嫣然将他的胳膊放在自己肩膀上拽起,“但那套房子,除了我跟骆离,他只告诉过你,难道是他自己找死吗?” “是我把你宠坏了。” 她步子很稳,就像当初结婚时把喝醉的他带回婚房那样。 谢彦却再也感受不到一丝幸福:“你不信我……” “办案看证据,动机。” 她声音发涩,“谢彦,好好改造。” 说罢,她将他亲手拖进狭窄的衣柜,世界霎时陷入黑暗。 谢彦的呼吸陡然急促,他拼命地控制自己不要去回忆。 都过去了,现在自己是安全的。 可越是逃避,恐惧越是清晰。 九岁那年的血色深夜缓缓展开,父亲被人抓着头发,跪在地上, “不要,不要……”谢彦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在一瞬间回到了九岁,透过柜门缝隙,看见惨剧近在咫尺间重现。 “死条子,你以为抓得到老子吗?” 父亲的眼睛轻轻扫过缝隙,笑了下。 “妈的,搞得老子货都不好出。” 一把刀抵在锁骨之间,他拼命地用头去撞柜门,大喊着“救命。” 但没有任何声音,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刀笔直而下。 刹那间,刺目的鲜血把生日蛋糕染得通红。 “爸爸……爸爸!!!” 谢彦浑身是汗,瞳孔已经失去焦点,眼前的噩梦还在不断重复,仿佛永无尽头。 他用仅剩的理智,拿出手机拨通江嫣然的号码: “嫣然,杀我爸的凶手回来了,救命……救命。” 他记得,他的爱人,是警队第一狙击手,瞄准镜下从无错漏。 她说,“我永远会保护你。” 到最后,他依旧如此坚信。 “什么?”骆离低沉的嗓音从听筒传来:“你语速慢一点,说清楚一点。” 谢彦掐着手心,努力重复:“救我。” 江嫣然的声音从听筒远远传来:“是谁?” “恶作剧电话。”骆离笑了下:“嫣然,你今天也是在这里睡吗?你在这里,我安心多了……” 手机无力地从掌心滑落,浓烟从缝隙钻入。 谢彦已经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脸色惨白蜷缩在角落,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四年前的婚礼,江嫣然身穿军装,右手握拳与肩齐平。 她郑重地对谢彦宣誓:“我以军人的荣誉起誓,直至咽气的最后一秒,绝不负你。” 浓烟肆虐。 曾经的誓言在火焰下化作灰烬。 9 等谢彦好不容易从那场噩梦逃脱,已经到了医院。 他伤得不重,但吸入过多二氧化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江嫣然小心翼翼地将吸管塞入他的嘴中,眼底通红。 “谢彦,对不起。我不该把你留在哪里,我没想到会发生火灾,对不起……” 她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攥住他的手全是冷汗。 “我任你处置,只要你能消气……” 谢彦平静地看着她,笑着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江嫣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就连上厕所也要跟着他,还把放在母亲家的相册拿了过来,一页一页翻看,讲相爱时的故事。 从八岁懵懂的告白讲到十八岁的少年心绪。 甚至,讲起了她陪谢彦去游乐园,帮他赢下气枪所有礼物,结果转头他就忘在公车上的糗事。 若是换过去,谢彦大概早就跟着一起附和,要她陪他去游乐园再玩一次。 可如今,谢彦只是沉默。 那场火烧掉的不仅是两人的家,还有他心底最后的期待。 从此刻起,她不再是他的爱人,只是无关紧要的某某而已。 距离离开的日子只剩五天,他没忍住去了趟ICU病房。 屋内一片昏暗,谢母浑身插满各种仪器,哪怕注入了镇痛剂在睡梦中也始终皱着眉。 他努力提起嘴角,用沙哑的声音说:“妈,一切都快要结束了,到时候我们去瑞典。” “就是爸爸口中的那个地方,有会跳舞的极光。” “医院的地址离极光圈很近,说不定你待在医院也能看到……” 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这时母亲翻了个身。 他赶忙抹掉眼泪,踉跄着起身离开:“妈,明天我再来看你。” 他特意换掉病号服,一大早就跟江嫣然往楼下走。 昨晚做了个噩梦,他心里发慌,干脆提前来看望母亲。 但,还未走到icu,便先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谢先生,你母亲情况很不好!” “我妈的情况不是一直很稳定吗?怎么突然会恶化?” 护士只让他赶紧去签手术协议。 电梯门在手术室外打开,谢彦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跑得这么快。 他将江嫣然远远甩开,几乎是瞬间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好了,无论要花多少钱,我都接受,求你一定救救我母亲!” 话音落下的瞬间,手术室的灯灭了。 谢彦愣在原地,缓缓转动眼睛对上浑身是血的医生:“怎么了?手术不是刚开始吗?为什么出来?” 医生看着她叹息道:“抱歉。” 为什么道歉,母亲不还没出来吗…… 谢彦的大脑好像锈住了,无法转动。 “病人早该接受心脏移植手术,但……今天又受了刺激,我们已经尽力抢救,还是没救回来。” “谢先生?!快把他平放在地上,他不能呼吸了!” 后来发生的一切,像是按了加速键。 谢彦始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站在灵堂,胸戴白花,看着进来悼念的人。 恍惚间会想,谁死了?为什么大家都要安慰他? 他越来越瘦,站在雪中像是即将枯死的树。 江嫣然心疼地将他扶到避风的角落,将一杯热水塞进他手中,才继续去前面接待。 她前脚走,后脚骆离就过来了。 “谢先生。”他抱着孩子,笑容阴冷而残酷,“听说你妈妈死了,真可怜。” 谢彦无动于衷地坐在原地。 他走近了几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对了,你知道你母亲为什么会死吗?是因为,那天我带着孩子去看他,坦白了这一切。” “你的儿媳妇,江嫣然跟我睡了,还替我生了个孩子……不仅如此,她为了我还差点将你儿子害死。” 谢彦缓缓转动眼珠,停滞许久的大脑终于开始转动。 还剩五天,他就可以带着母亲远走高飞。 但这一切都被骆离毁了。 “原来如此。”他声音很轻,却令人毛骨悚然。 骆离点点头,勾着唇角:“很生气对吧?可你敢动我吗?你敢动我,江嫣然还会把你锁进衣……”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谢彦攥住头发猛地摁倒在地。 谢彦面无表情地掐住他的脖颈,孩子重重摔倒在地上,凄厉地哭喊。 “我为什么不敢动你?” “你好像不知道,我就读于全球排名第五的心理学专业,全A毕业。” “杀了你,法律也审判不了我。” 10 所有人闻声赶来,看的正是这一幕。 骆离慌乱无措的求谢彦别杀他,而谢彦只是不断收紧手指。 整个灵堂乱作一团。 江嫣然一把将谢彦拽开,扯着他的手腕呵斥: “谢彦,你清醒一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复杂的情绪在她眼底翻涌,她既愤怒又无奈。 “江嫣然,你知道吗……”谢彦悠悠开口,“我没有家了。” 江嫣然眉头紧拧,她没能听出他说的意思,强压着火气: “给骆离道歉。” “道歉?”谢彦疑惑地歪了歪头,她语气急切地重复了一遍。 他垂下头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低声道: “离婚吧,我不可能道歉。” “离婚”两个字落入江嫣然耳畔,她瞬间脸色惨白。 “谢彦!”她彻底慌了,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这件事,我绝不答应,如果要跟你离婚,不如让我去死。” 谢彦看着她猩红的眼底,扯了扯嘴角:“那你去死吧。” 江嫣然僵在原地。 片刻后,她才沉声说道:“我知道你很讨厌骆离和那个孩子,但我发誓,他们是无辜的,我只是想报恩而已。” “在一起这么多年,你难道不相信我对你的爱吗?” 她字字恳切,恨不得把心剖出来给谢彦看。 “爱?”谢彦笑出了眼泪:“如果你不说这是爱,我还以为这是惩罚,是恨。” 江嫣然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可最终她只是伸手捂住了他空洞的眼睛。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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