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气缓缓升腾,林星遥含着一勺粥,恍然想起很久以前的新年寒夜,两人也是这样坐在这张桌前,吃一份外婆包的水饺。 许濯问:“这回是学校放暑假,所以回来做手术?” “嗯。” “考到哪里去了?” 林星遥没想太多,报出自己的大学名字。许濯若有所思,“这么远。” 林星遥问:“你呢?” 许濯答:“无业游民。” “你没有继续念书吗?” “去年年末出的狱,高中学籍注销,要念的话要重新读高中。”许濯那语气随意得像在描述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我还没想好,所以出去旅游了一趟,上个月刚回。” 林星遥重复一遍:“出去旅游了一趟?” “去西南和西北走了一圈,要看照片吗?” 林星遥确定许濯没在和自己开玩笑,心中的疑惑简直达到顶点:“你这样......你爸妈不说你吗?”他明明记得许濯的父母对他的要求非常严格。 许濯说:“他们离婚了。父亲再娶,母亲......想让我回去念书,我没听她的,一个人出去旅游,她对此很生气,没再管我。” 林星遥都听呆,许濯却仿佛一切与自己不相干。这样看来,许濯的肤色确实比从前深了些,身形看上去更结实有力,或许是长期在外旅游行走的缘故。 “别太......伤心。”林星遥笨拙安慰,“他们离婚不是你的错。你看,你妈妈会对你生气,说明她还是很爱你。” 许濯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他一眼。林星遥浑然不觉,吃完粥和菜,又吃了很多水果,许濯起身收拾碗筷,林星遥就坐在沙发上,低头看许濯给他的相机里的照片。 许濯真的去了很多地方,相机里有雪山,有沙漠,有古老的庙宇钟楼,翻飞的经幡,以及一些旅途纪实照片。许濯的摄影技术很好,拍摄角度新颖,林星遥看得入迷,同时忍不住好奇许濯哪来的钱旅游? 他问过许濯,才知道许濯把爷爷奶奶留给他的房子租出去了。房子位于市中心医院附属小区,地段好、环境好、安静,房子一百多平,整租出去六千起底。同时在他旅游的那段时间,有杂志社有偿购买他的摄影照片。 林星遥却仍听得不安心,心想就算不缺钱,可书怎么能不念呢。要是自己这种就算了,许濯这种脑子不把书念完的话未免太浪费,最令他不解的是许濯本人竟然没有任何想法的样子。 临走前,林星遥把许濯送到门口,忍不住问:“你打算什么时候重新念书?” 楼道的灯昏亮,许濯的面容半隐半现。他声音温和,“你希望我回学校念书?” 林星遥点头,认真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还可以重新开始,一切都来得及。” 许濯没有回答他的话,只笑一下:“关心我?” 林星遥恼:“我没有关心你。” 他想关上门,不料许濯挡在他面前,先一步抬手按住了门把手。 “你不肯原谅我,是吗?” 林星遥僵住动作。许濯的声音低冷,从上至下缓缓裹住他的感官。 “因为我从一开始就在骗你,所以你不原谅我,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联系我。” 林星遥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头,一双眼瞪着许濯:“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模糊的楼道灯下,许濯似乎看到林星遥眼中一闪而过的水光。他一手抵着半开的门,身体朝林星遥靠近,林星遥却警觉得像只猫,抬手用力抵住他的胸口。 林星遥表情冷淡,声音透出一丝紧张,“我要休息了。” 短暂的僵持后,许濯停下脚步,退了回去。 “晚安。”许濯留下这一句,转身下楼离开。 第36章 36. 茶吗 两周后,林星遥去医院拆线,许濯和他一起。 拆完线,许濯说医生让他再做个检查,林星遥还以为是什么术后复查,就让医生给自己做了抽血。 他是后来才知道许濯让他做的是基因检测,检测他的体内是否存在癌症相关的基因突变,一次检测就要大几千,钱是许濯给的。 林星遥不知道自己现在和许濯是一种什么样的相处状态,他们之间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三年来,林星遥只能学着把它们硬生生放到一边,不去看。 但许濯显然不这么想。 身体基本恢复后,林星遥开始想回学校去了。他想早点找份兼职挣钱,做完手术后的他简直捉襟见肘,再不挣钱学费都快交不起。 他狼狈惯了,对这种窘迫场景很淡定。 回家后他就开始收拾行李,收拾的时候从茶几上拿起一盒温度计。那是之前许濯买的,他回家最初几天出现反复发热的症状,许濯带他去医院开了药,买了盒温度计让他记得测温。 林星遥把温度计收进茶几下的抽屉里。他犹豫要不要和许濯说自己要走了,毕竟这些天他照顾自己很多。 他还没想好,就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 林星遥从没想过自己会接到许濯妈妈的电话,更难以想象他们两人坐在一家餐厅里边吃饭边聊天的场景。 但现在,王婉青把他约到一家餐厅,还问了他的口味,给他点了一桌菜。 女人依旧优雅大方,只是面容衰老不少,鬓生华发。 王婉青说:“我凑巧从同事那里得知你在我们医院做了个小手术,荤腥就不吃了,吃些清淡的。” 林星遥很不擅长与这种气势强的女人交谈,点头说谢谢。王婉青看着他的目光复杂,好半晌叹一口气。 “在念大学?”她问。 “嗯,在北方念书。” 王婉青点点头,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尽量把声音放柔,“小林,回来后是不是和许濯见过面了?” 林星遥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不是。王婉青却似乎不在意他的话,自顾继续道:“那孩子终于打算继续念书了。” 林星遥愣一下,抬起头。王婉青注视着他的眼睛,才发现当自己认真把目光放在眼前这个小孩身上的时候,才会注意到那双眼睛非常漂亮。 “他原来的学籍注销了,我托了点关系,给他在一个私立学校重新办了入学,直接按跳级从高三念起。”王婉青也不对林星遥瞒着掖着,如实道:“他刚出来的时候,我劝他不知道多少次,他根本不当回事,一个人突然跑出去旅游,还把他爷爷奶奶留给他的房子租出去......我告诉过他他还年轻,人生可以从头开始,可他却没有任何目标......” 林星遥默默听着。王婉青疲惫揉了揉眉心:“我承认我的教育方式......出了些问题。他不信任我,我也......算了,不说这些。” “你回来以后,他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反正他愿意念书,我求之不得,只是有件事阿姨想麻烦一下你。” “什么事?” “你这个暑假不忙的话,可否多陪陪许濯?”王婉青说,“我现在管不了他,但我作为他的妈妈,我希望他至少正常地念到大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浑浑噩噩,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林星遥听得生气:“他没有不知道自己是谁,他只是想休息一下。” 王婉青的脸色一时变得很难看。她似乎想斥责什么,但最终忍住了。 “我不是不让他休息。”王婉青解释,“但他的时间很紧迫。他已经20岁了。” 林星遥说:“以他的能力,他想考什么学校、想做什么都可以,为什么总是要逼着他?20岁还没念大学的人多的是,他就算是30岁再念大学也一样优秀。” 王婉青不认识林星遥似的看着他,一时半会儿竟没说出话。林星遥觉得自己可能话说重了,生硬调整语气:“......而且我马上就要回学校了,我很忙。” “许濯最近在服用安定。” 林星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安定?安眠药? 王婉青说:“他总是睡不着觉。有一次我半夜起来,看见他一个人坐在家里二楼的阳台上。” 那一刻她甚至生出许濯就这样跳下去的恐惧。这句话,王婉青没有说出口。 “我是没有教好他。”女人深吸一口气,“但我也不能......失去他。如果他的确和你在一起会更开心一些,我希望你能帮帮我,星遥。” 女人说:“这几年我想尽办法,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求助了。” 林星遥回家后,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收拾到一半的行李沉思。 许濯的妈妈一定是拉下了天大的面子,才会与自己坦白到这个程度。她一定很关心许濯,虽然她的许多观点他都难以认同。 要留下来吗? 林星遥的心中始终有一根刺,他不想对任何人说,否则好像他有多么多么在意许濯这个人。他想把这根刺拔掉,想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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