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站岗的警察瞧见他,神色尴尬地瞥过眼。 门虚掩着,他抬眸朝里看去,江嫣然坐在骆离病床前,正用调羹吹凉鱼汤。 “医生说,你只能吃点流食。”她声音温柔,与当年哄他吃药时如出一辙。 直到骆离喝完,才收拾碗筷离开。 谢彦后退几步,避开与她碰面,心脏止不住发酸。 等她彻底消失在楼道,他被警察拦在病房门口。 谢先生,您不能进去。 谢彦伸手拨通了宋局的号码,怒吼穿透听筒: 让他进!江嫣然要是敢啰唆,让她来我办公室领处分! 他终于要得到许可进门,在见到他的瞬间,骆离瞬间换了表情。 心脏的事……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伯母需要的…… “谢彦……江队也是怕我出了意外,跟组织无法交代,才抢走那颗心脏。她都跟我说了,我只是她的任务,她这辈子只会爱你一个。” “我不会,也不敢跟你争。” 陪同的警察面露不忍:“谢先生,他也是无辜的……” 谢彦打断了她:“我就说两句话,请您到门口等我。” 见他坚持,警察最终还是退到门口,只是门却没关上。 真荒唐。 他父亲是烈士,他妻子是特警,可到头来他们却都防着他。 好像他才是那个潜在罪犯。 “别哭了,都是男人,你要什么我很清楚。” 骆离声音发颤:“我听不懂你再说什么。” “当天,江嫣然没有穿防弹衣,她的防弹衣去哪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骆离双手紧握,指节泛白。 “帮我做件事。”他递出去一份离婚申请,“江嫣然不会同意跟我离婚的,你想办法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签字。” “不……”骆离摇了摇头:“破坏军婚是犯罪……” “我没有起诉。”谢彦冷冷地看向他,“但不代表我不会起诉。” 骆离抿了抿唇,最终颤抖着接过:“多谢谢先生成全。” 成全。 除了成全,难道要他歇斯底里地与骆离撕扯,与江嫣然哭闹,将北城支队蒙上桃色新闻,最后取消集体二等功吗? 他做不到那么自私,也做不到原谅。 谢彦唯一能做的,就是亲手将江嫣然从自己的心口剜出。 骆离眉头微皱,眼中似有不忍。 谢彦冷嗤一声:“不必客气,以后也不会再见。” 他的父亲,是宁死不屈的烈士。 而他,就算再狼狈,再可怜,也轮不到骆离看笑话。 回到军区大院,谢彦将这些年江嫣然送的礼物一样样放进快递箱。 八岁那年,江嫣然把盛满桂花的搪瓷缸塞进他怀里:给你腌糖桂花,甜。 十八岁那年,江嫣然靠在他的怀中,将一枚子弹放在他手心:“送你的定情信物。” 二十二岁那年,她迫不及待提交两人的结婚申请,让他为自己戴上婚戒。 端的稳巴雷特的手,却拿不稳一枚小小的婚戒,花了几分钟才终于戴上。 她笑的得意又张扬:军婚离婚要我同意,你逃不掉的。 最后……是一张泛黄的餐巾纸。 上面写着:等我退伍那天,和你去看极光。—— 江嫣然 谢彦眼眶泛酸,如果没有骆离,或许他能等到那束极光。 可惜,没有如果。 谢彦打包好后,预约定时送到警局,特意叮嘱: “这是送人的生日礼物,请一定不要迟到。” 第二天,他是被门外动静吵醒的。 搬家公司的纸箱堆在客厅时,江嫣然正抱着孩子喂奶,骆离站在一旁,三人看起来温馨之际。 夕阳映在她的侧脸,向来冷淡的眸子多了几分温度。 骆离说:“我住在以前的地方就可以了……” “那边不安全,你住这里我才放心。” 江嫣然不容置喙地开口。 谢彦靠在门框上看了许久,两人都没注意到,直到骆离拿起桌上的照片。 “江嫣然。”他冷声开口:“你还记得这是哪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带进来?” 江嫣然这才意识到他在家: “只有这里最安全,等过段时间安稳了,我再送他们走。” 四目相对,一个冷淡,一个疲惫。 谢彦率先挪开眼,淡淡道:“随你。” 骆离却走上前来,递上一个信封。 “谢先生,这段时间打扰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打开一看,是已经签好的离婚协议。 末尾处江嫣然签名锋芒毕露,亦如当年他刻在子弹上的名字。 2 谢彦攥着那份离婚协议手指发颤。 他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这么轻而易举。 既然如此,他也不该再沉湎于过去。 “什么东西?” 江嫣然伸手来拿,却被谢彦眼疾手快地避开,揣进包里。 “这是给我的,与你无关。” 江嫣然看了谢彦几秒,片刻后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塞给骆离: “拿着,密码是1124。” 密码还是谢彦的生日,银行卡却成了讨好他人的礼物。 谢彦讽刺地勾起唇角,语气发冷: “我在这里,是不是打扰你们一家三口了?” “谢彦!”她神色微变,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你懂事一点,骆离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总不能看着他们活在危险中吧?” 说完,她余光下意识扫过骆离,声音更低: “就算有了孩子,我也只在乎你。” 谢彦目光转向骆离怀中的小孩。 在乎? 真的在乎,怎么会舍得让他在众人前沦为笑话。 孩子突然哭了起来,骆离手忙脚乱地捂住他的眼睛: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那晚我真的不知道江嫣然有丈夫,如果早知道她结过婚,我绝对不会求她留下这个孩子,我不是故意的……” “但孩子还小,谢先生,我求别用那种眼神看他……” 江嫣然立刻挡在他们父子身前:“他们是无辜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谢彦一一扫过三人,只觉得可笑,转身要走。 江嫣然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谢彦,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 “别赌气,下这么大雪,我送你。” 说完,她又回头对骆离嘱咐道:“你手术才做完,身体还需,不要碰冷水,空调温度我已经调好了,如果不舒服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不要自己强撑...” 她事无巨细,唯恐骆离在这里除了什么意外。 谢彦没有打断她,只是开门朝外走去,他已经打好了车。 直到他拉开车门,手腕被人从身后拽住,是江嫣然追了出来。 “说了我送你。” “江嫣然,现在需要你的不是我。” 江嫣然的瞳孔颤动,攥住谢彦的手越发用力。 “谢彦……” 滚烫的掌心,像一块烙铁,痛之入骨。 “人家一个大美女都这样求你了。”司机见两人拉扯不清,取消了订单,“帅哥,你就跟你老婆走吧。” 今天的雪,比往日要大,铺天盖地,要打车很难。 谢彦无奈地妥协:“好,你送我。” 江嫣然脸色这才好转,她牵起谢彦的手,十指一点点挤进他冰冷的指缝。 “手这么冷,出来怎么不记得戴手套。” “忘了。”他平静地说,一点没提因为江嫣然的车上就放着自己的手套。 路上江嫣然为了缓和气氛,主动提起以前的事情。 “说起来,我第一次出任务也是下午,走得匆忙只来得及随手扯张餐巾纸给你留言。” 谢彦没有说话。 江嫣然倒也不丧气,温柔地说:“等我退役,我们一起去看极光。” 目光缱绻,亦如多年前的那个午后。 谢彦神情微动,他突然想直接告诉江嫣然,他已经决定离婚了。 可,手机铃声比他的话更快一步。 “嫣然,宝宝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哭……我怎么哄也哄不好……” 骆离焦急的声音与孩子哭闹一同响起。 江嫣然瞬间变了脸色:“怎么回事?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她立马开口:“谢彦,你自己打车去医院好吗?”“好。”他看着江嫣然,几秒后平静地应下,将没说完的话吞了回去。 北城大雪纷飞,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融化的雪湿了衣裳。 江嫣然留下的温度彻底被驱散。 他看着漫天雪花,只觉得命运弄人。 差一点,江嫣然就可以知道他做下的决定。 雪太大,下车的地方又偏,根本打不到车。 他独自蹚着雪前进,双脚逐渐没了知觉,泪水在脸上划过凝结成霜。 等他好不容易走到警局,脸色白得几乎透明,说话都没了热气。 “宋伯伯。” 他将离婚申请递了过去,纸张上带着稀薄的体温。 宋局心疼的立刻将军大衣披到他身上,叫人去端姜汤: “傻孩子,这么大雪怎么不叫宋伯伯来接你?快把姜汤喝了。” 他端起姜汤,水蒸气融化了睫毛上的霜,一颗颗砸进碗里像是泪水。 离开军队驻地,雪停了,世界变为一张白纸。 他静静地坐在车内往外看去,未来也会是这样,等着他重新涂抹。 回到家中,只有客卧的灯还亮着。 江嫣然娇柔的嗓音从门缝钻出:“故事的结局,王子永远跟公主在一起……” 她正在哄孩子睡觉。 “孩子该叫什么好呢……”骆离轻声问道。 “骆景行。”江嫣然脱口而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那是谢彦曾跟她翻了一夜字典,给他们未来的孩子定下的名字。 如今却轻易给了旁人。 谢彦自嘲地笑了笑,走进浴室将水开到最大,试图掩盖两人的声音。 可哪怕不听,不看,脑海还是止不住地去想象两人此时的模样,像一对真正的夫妻,在为孩子规划未来。 草草洗漱完,他回到房间睡了过去。 许久后,他嗅到了一阵龙舌兰的花香。 是江嫣然哄完骆离和孩子回了房。 炙热的鼻息洒在他的脖颈,微凉的唇一下下在他脖颈间游移。 “江嫣然!”他猛地起身将她推开,声音急促而抗拒:“你不嫌脏,我嫌脏!” “你嫌弃我?” 她愣了一下,眸色顿深,不顾他的挣扎去吻他。 3 “嘶。” 谢彦狠咬她舌尖,鲜血溢满唇间,江嫣然皱了下眉,仍旧死死抵住他。 很快黑色的睡袍就被扯开,露出白皙精壮的胸膛,他却再也感觉不到幸福,只觉得被抚摸的地方犹如针扎。 不知不觉,他的泪掉了下来,砸在江嫣然的手背上。 “好了,不哭。”江嫣然终于停下,她心疼地擦去他的泪水:“是我不好。” 谢彦紧攥着拳头,咬着牙看向江嫣然: “你说,一切都能回到过去……” “但江嫣然,以前你从不会这样。” 江嫣然一愣,半晌后她低声说了句抱歉,带着枕头去了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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