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骤然发现他一身神力所剩寥寥无几。 谢必安面色一变。 傅湛深抿了抿唇,却没有避开他的手。 谢必安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傅湛深,你知道你自己神力耗尽,会是什么下场吗?” 傅湛深眸色微深,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身朝阎罗殿而去。 谢必安在傅湛深身后凝视着他。 明明该是冷血无情的阎王,却成了被情所困的痴人。 傅湛深处理完公务,再次回到自己住所的时候,发现房间内漆黑一片。 他心底蓦然一沉。 “啪嗒。” 傅湛深按下开关,只见向南宁坐在沙发上,身上的衣服染成了血色,她缓缓抬头看他:“我去了忘川。” 那一身血太过刺目,让人想忽视都难。 傅湛深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全身僵硬得无法动弹,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一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向南宁神色疲倦。 “在你不在的时候,我就自己用玄冥镜照了自己,但什么都没有看到。” 从那时候起,她就开始怀疑起了玄冥镜。 向南宁顿了顿,继续道:“今天,你和谢必安在楼下交谈的时候,我就在楼上看着……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鬼,我也可以用法术去听你们的对话?” 一字一句,饱含失望。 傅湛深无措的大步上前:“不,那么多保镖看着你,你不可能去忘川,也不可能恢复记忆……” 向南宁看着他,定定道:“谢必安放我出去的。” 她冷冷地看着傅湛深,他总是那样高高在上运筹帷幄,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 她本来没有那么容易恢复记忆的。 可是他们都低估了人心。 地府的工作人员并不希望他们的阎王沉迷于情爱。 像是一道天雷,狠狠的朝傅湛深劈下,让他浑身一僵。 听到向南宁说是谢必安放走的她,他张嘴想说什么,可喉咙却仿佛被堵住。 傅湛深攥紧了手,又无力的松开。 向南宁直视着他:“傅湛深,你已经不是当初我认识的那个人了。” 傅湛深低垂着眼,对她所言不置一词,煞白着脸无可辩驳。 “傅湛深,我第三个愿望——” “你放了我吧。” 向南宁脸色苍白,踉跄的从沙发上起身,跌跌撞撞往外走去。 “我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傅湛深将她抱进怀里,苦苦哀求,“我是真的爱你,不只是对第一世妻子的爱,还有对你的爱。” “你是和第一世不一样,可是这不妨碍我爱你。” “你知道我和虞肖绾相处时都在想些什么吗?我在想你,我在脑海中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你。” “我给你灌孟婆汤,都是因为我怕你离开我。” 向南宁想笑,却笑不出来,她想哭,可眼泪早已流了个干净,只能眼神麻木的看着他:“我也怕,我怕你。” 她怕他再次不由分说斩断她所有记忆。 她不仅怕,她还悔。 她后悔遇见他,被伤了个彻底后,又被他视为掌中之物,逃脱不掉,连死了都要给他做妻! 傅湛深听了她的话,浑身僵硬。 “为什么?” 他像是在问她,也是在问自己。 他是阎王,很多人都怕他。 现在,连他的妻子都怕了他。 向南宁仰头,眼神明明灭灭,声如淬冰:“阎王大人,这场深情的戏码,你演够了吗?” 傅湛深的心好像被一柄寒刃捅进,寒意和痛意一同刺进骨头。 他苦涩一笑:“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向南宁睨了眼傅湛深,摇了摇头:“我不想和你纠葛下去了。” “我现在浑身是伤,我要去找人疗伤。” 鬼魂被忘川水所伤,魂力受到损害,她必须要去治伤了。 “你要找谁?”她听见傅湛深问。 向南宁一言不发。 傅湛深得不到答案,自顾自地问:“是景铭吗?” 向南宁没有说话。 下一秒,她在傅湛深眼前直直晕了过去,倒在了地上。 昏昏沉沉。 向南宁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自小被父母呵护着长大,从没有体会过得到后又失去的痛苦。 可当她遇上傅湛深后。 这一切就发生了。 两人的恋爱一直是傅湛深依着向南宁。 她会对他笑,会对他发脾气,坐在沙发上还会伸出脚尖去踢他,毫不客气道:“湛深,你去给我倒杯水来。” 他会笑着给她倒好热水,而后又给她倒一半凉水。 但他的好,是对他妻子的。 她嫉妒吗?嫉妒自己的前世。 也许是。 但向南宁心底更多的,还是一种悲哀,他们是一场无始无终的爱情。 原本,她以为死亡会结束这一切。 她会喝下一碗孟婆汤,而后把所有事忘得干净,走过黄泉路,迎接新生。 可事实上,她遇见了自己的家人。 傅湛深又追了过来,纠缠不清,和她说她是他的妻子。 又要重蹈覆辙了吗? 向南宁不想,耳边似乎有个声音在和她说话。 “不会了……” 半恍惚半清醒中,向南宁只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却想不起来。 睁开眼醒来,向南宁发现自己躺在家里,旁边坐着景铭。 “景铭……” 她张了张口,嗓音中带着些沙哑。 景铭见她醒了,连忙上前将她扶着坐起:“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向南宁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魂魄,摇头道:“没有……” 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魂力强大了很多? 向南宁微微一滞,抬头看向景铭:“是你给我输送了法力吗?” 景铭眼底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像是彻夜未眠。 沉默了片刻,他才点头:“是一百年的修为。” “傅湛深昨晚将你送回,说他以后不会打扰你了,伯父伯母想要给你治伤,就把我叫过来了……” 他简单讲述了昨夜的事,剩余的不用他说。 向南宁也猜到他守了自己一夜,她扯了扯苍白的唇。 “谢谢你,景铭,你先回去休息吧。” “至于那一百年的修为,我会还你的,我不想再欠任何人。” 救命之恩以身相报的戏码,她不想再走一遭了。 景铭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眼神浮现挣扎,最后渐渐坚定,他一字一句道:“我不缺这一百年的修为,如果你想要报答我,那就用这修为修炼……” 向南宁蹙着眉看他:“一百年的修为,不是小事。” 景铭顿了顿,坚定道:“我不想要你还我,但是我想要你陪我做一件事。” 向南宁一怔:“什么事?” 景铭笑了笑:“陪我去人间勾魂,期限一年。” 向南宁错愕地看着他:“你复职了?傅湛深给你复职的吗?” 她心底忽然浮起一抹怪异。 傅湛深又在玩什么抓弄人的把戏? 向南宁猜不透,索性直接问:“他是不是要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景铭眼底翻涌上复杂的情绪,他缄默了很久,似乎有些难以说出口,最后只道:“阎王大人……他说他又认错了人,你不是他的转世妻子,这才让我复职。” 他的视线盯着向南宁的身后。 向南宁猝然转头,什么也没有看到。 顿了几秒,向南宁松了一口气:“幸好我不是他的妻子。” 向南宁修为不够。 她看不见房间内其实有三个鬼。 但景铭却看得见,他默默看着向南宁身后那个半透明的身影,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 听见向南宁的话,傅湛深满脸苍白,眼睛里充满了苍凉。 景铭坐在向南宁床边,轻声问道:“你不觉得阎王大人很可怜吗?寻了千年,他想要的,始终没有得到。” 向南宁垂眸,喃喃反问:“可怜?他不可怜。” “连自己爱的对象都能多次搞错,他真是又蠢又眼瞎,简直瞎得令人发指。” 景铭静静看着向南宁,收起视线,目光落在脸色惨白的傅湛深身上,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仿佛也跟着赞成她的话。 “向南宁,人总要向前看,鬼也一样。” 向南宁沉默片刻,眼眶一红,“我是真的恨他,是他让我多活了四年,也是他亲手折毁我对他的感情……” 傅湛深心下一沉,走到床边,想去触碰向南宁的脸颊。 下一秒,向南宁混沌的眼神渐渐清明,唤道:“景铭。” 两个字砸在傅湛深心头,他已经没有跳动的心再次停止了。 气氛瞬间凝固起来。 景铭叹了一口气,抱住了向南宁,“那都是过去了。” 向南宁垂着眼,许久,应他:“都是过去了。” 很多时候,只是“过去”两个字,就已经包含太多太多。 爱到最后,失望至极。 她的话像是一把带刺的刀扎进傅湛深的心里,血淋漓的拔出。 傅湛深知道,她看不见自己。 正因如此,她的话才格外的真。 傅湛深僵硬的转身朝外走去,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 景铭深深的看着他背影。 曾经那个不可一世,说一不二的阎王,此刻狼狈的可怜又可笑。 可那又怎么样?是他傅湛深先放手的。 傅湛深走出了门,房间内陷入静谧。 向南宁打破宁静:“景铭……你知道吗……傅湛深第二次跟我说他认错人的时候……我差点就信了他……” 她的神情中充满疲惫,还有浓重的失望。 景铭眼眸闪动:“向南宁,如果你是阎王妻呢?阎王大人是有缘由,才骗你,说你不是阎王妻……” 向南宁挣开了他的怀抱,足足盯着他看了一分钟。 “真相不重要。” “我只想在地府陪着我的家人,度过这千年,随后一起去轮回。” 向南宁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地府的景色。 修为在身,向南宁伸出手去,指尖皆是紫色星光,轻轻一捻,散入风中。 这就是力量。 多日来的疲惫感,在这一刻被全部驱散。 “我什么时候跟你去勾魂?”向南宁收回手,问道。 景铭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日子还长,你先养伤。” 顿了顿,他又道:“我先回去了。” O兔/x兔mR!故0by事hB{屋8N提f取j/A本oRF文|&勿U私Mk自6搬M运UR 向南宁淡淡点头,送他离开。 景铭在转身要朝门口走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叮嘱向南宁,“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能拿自己的魂魄冒险,魂没了,连转世都不会再有。” 向南宁一怔,知道他是在说自己跳忘川的事。 其实她当时只是想在忘川旁边舀一口水,并没有想要跳进去。 但是忘川河里忽然有游魂伸出一只手,将她不由分说拽了下去。 “咯吱——” 一道沉闷的推门声响起。 渆棝剅刁煕灶瀲贩漺虷疐囏拇鴬檗畆 上身穿着黑色外套,下身穿着蓝色裤子的男人走进,手上还提着一篮子松花蛋。 向南宁回过神,出声问道:“爸,这是?” 向父看着她:“这是你妈一大早去超市抢的蛋。” 向南宁眼角抽了抽,接着听向父道:“给你补魂魄。” “你昨晚被阎王大人送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身上是一道道深可见骨的狰狞血窟窿……” 向父结束长篇大论的后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向向南宁:“景铭可是给了你百年修为,你打算怎么报答?” 向南宁垂下头:“给他打工。” 说完,她拎过向父手里的鸡蛋篮,转身走进厨房。 向父怔住一瞬,摸了摸自己的鼻翼:“难道我刚刚描述得还不够凄惨?难道我口中的景铭还不够像天神一般的救命恩人吗?” 宁宁居然不是说要以命相许,而是说要给景铭打工? 只听厨房传来“砰砰砰”的切蛋声,还有向南宁的声音:“他救了我……我就要以身相许……如果是一只狗救了我……我也要以身相许吗?” 在家吃完饭,向南宁就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一夜无梦。 第二日,天未亮,向南宁就往研究所走去了。 一路上,众人看她的眼神都格外的古怪,像是想凑近她,却又不敢靠近她。 向南宁竭力忽视那些目光,验过身份,走进研究所。 同事们纷纷停下手上的工作,怔怔的看着她。 研究所内,一片安静。 所里的鬼,大多生前是人类科学家、工程师。 他们生前累死累活的工作,死后犹要科研,真的很疲倦。 日以继夜的做项目,鬼也会想死。 按常理,从前的向南宁来,他们反应不会这么大的,他们看都不会看一眼,而是继续工作。 现在—— 所长梁远匆匆赶到向南宁面前,像是想起了什么,咳了一声,神情关怀。 “阿宁啊,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来研究所了?” 向南宁看着形容枯槁的所长,问道:“所长怎么知道我受伤?” 忘川河天天都有鬼跳。 向南宁不认为自己跳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所长支支吾吾:“这个……这是因为……” 他的声音徒然拔高:“是因为景铭来给你告过假。” 向南宁闻言沉默,好劣质的谎言。 但如果不是景铭…… 就只有可能是她的父母了,可是她的父母今天一早就出门上班去了,哪里有时间给她请假? 好一会,向南宁才笑道:“那我得谢谢他。” 所长也朝她笑,目送着向南宁坐到自己的工位,而后转身离开。 工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向南宁再抬眼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同事们却还剩一大半。 走出门,向南宁看见了景铭。 他不顾周围众人的侧目,大步朝她走去。 向南宁眼神很淡:“你来找我?” 景铭挑了挑眉:“我说过,你养好了伤,得陪我一年。” 向南宁纠正他:“是陪你工作。” “不要说这种令人误会的话。” 景铭沉默,点头:“行。” 向南宁看了他许久,最后绕过他朝外走去。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轻易就喜欢上了她。 鬼生那么长,景铭却那么迫不及待找她履行约定,仿佛在争分夺秒。 景铭两步就走到了向南宁的前头:“我们去阳间勾魂,得先去阎罗殿领通行牌。” 向南宁没有什么反应。 片刻后,两人走进阎罗殿,又并肩的走出。 身后,傅湛深从角落里走出,默默看着他们的背影。 向南宁一身白裙,是收腰的款式,将她凹凸有致的身体线条完美的勾勒了出来。 景铭是常年死人一样的白衣。 两人看起来格外的般配,刺痛了傅湛深的眼眸。 范无咎将手搭在他肩上,欲言又止:“你居然会放手,这是我想不到的……” 傅湛深稍稍别开眼,盯着范无咎:“我没有放手,我是不想逼死她。” 范无咎收回搭在他身上的手,陷入沉默。 傅湛深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迈着长腿朝往生电梯走去。 范无咎说的没错,他不可能放手。 他只是将他的妻子放离自己身边一段时间,给够她自由。 他什么都可以放弃,只有向南宁不行。 只有她不行。 如果她不属于他,那他千年的等候,将毫无意义。 阳间,北城。 蝉鸣盛夏,路边绿树成荫。 “大半天勾魂?”向南宁撑着黑伞,朝景铭问道。 “总有人白天死。”景铭耸了耸肩,无奈道,“生死无常,寿数有定,此乃命也。” 听到前半句,向南宁眼底倏然闪过一丝忍俊不禁,听完后,她沉默了起来。 他们看向人群中的那名男子,周身散发着浓重的死气。 景铭递给向南宁一个小黑本。 向南宁低头一看—— 姓名李军,享年三十七。 然后是一长段的出生与死亡时间,向南宁的目光落在最后一行,卒于中午十二点二十一分。 现在是十二点十七分。 景铭摇了摇手中批量生产的勾魂索,静静等待着这个时刻。 向南宁则是有些不解:“这个李军看起来面色红润,怎么看都不像是要病发出事的样子……” 景铭经验丰富:“人死亡的方式,有很多种的。” 十二点二十一分。 “砰!” 一块巨大的椰树叶子在树上骤然断裂,直直砸下。 路人们纷纷尖叫,惶恐不已,拨打起120。 向南宁面色有些苍白,看见景铭拿着勾魂索朝那人走去,也跟了过去。 李军茫然的站在自己尸体旁。 只觉得周身也渐渐发冷,路人的呼喊声变得越来越不真实,倒是有阵铁链声由远及近,越发清晰。 阳光下,有两人朝他走来。 其他人都在摇晃自己的尸体,只有他们越过人群,定定的看着他。 女人神情怜悯。 男人像是见怪不怪,手执铁链,朝他走来。 李军就算再傻,也看得出来他们不是活人。 但是这黑白无常和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不是宽袍大袖,头戴高帽,更没有像影视剧里一样吐着长长的舌头。 此刻站在李军面前的两人和普通人无异,不过他们都很年轻,男俊女靓…… 晃神间,李军的手脚已经被套上锁链,只听向南宁叹道:“你运气不大好。” “是有点晦气。”景铭缓缓开口,“但没关系,你下去了可以见见你的亲人们。” 向南宁说:“他们还在地府打工。” 景铭接道:“你也要,我查了一下你的功德,大概要在地府工作一千二十七年。” 李军对世界的认知再次被刷新,瞪大眼睛:“什么?!” 向南宁正要劝慰他,视线中徒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就在远处的猫粮店门口,一个踩着高跟鞋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是虞肖绾! 向南宁瞳孔一缩,忍不住想起从前的那些事。 心底的情绪不断翻涌。 向南宁转头看向景铭:“我看见了虞肖绾。” 景铭声音中透着不可思议:“阎王居然没有把她杀了。” 这话落在向南宁耳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傅湛深有要杀虞肖绾的想法? 顿时间,这些日子的种种在向南宁脑海中浮现。 研究所众人恭敬的态度,傅湛深给她请的假…… 向南宁心底的猜测渐渐浮出—— 她,就是傅湛深的转世妻。 “向南宁?”景铭轻声唤她。 向南宁堪堪回神,朝他扯出一抹笑:“景铭,把这个鬼魂送回地府后,我想去一趟三生石。” 景铭一愣,眉头紧拧了几分:“你想看自己的前世?” 向南宁点头,景铭虽不希望她恢复和傅湛深从前的记忆,却不也会阻止她,垂眸不看她:“我陪你一起去。” 一旁的李军小声提醒:“两位,是不是要先把我送走?” 景铭转过头,神色如常:“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我可以给你一个小时,让你去见你想见的人。” 李军沉默了很久,最后道:“我想看看我的老婆和孩子。” 三人一齐去了李家。 正值夏日,李军的妻子还在外面工作,孩子李成成在客厅里开着空调看电视,不知道是不是太无聊了,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半梦半醒中,李成成总感觉有人给他盖上了毯子。 拜托,这可是大夏天! 李成成迷迷糊糊,本以为会热出一身汗,可他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他感觉有人凑到耳边,低声道:“爸爸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妈妈。” 李军说完这句,时间就到了,但他还没有见到他的妻子。 向南宁忍不住为他求情:“景铭,再给他一点时间吧。” 景铭抿唇道:“不行,我们又不是阎王,所有的一切都得按规矩来。” 向南宁眼神晦涩,心底五味具杂:“他的规矩,他自己都没有遵守过。” 景铭听见她的话,只是笑了笑,他掐着法决,打开了通往地府的通道。 白色的大门凭空出现。 李军懵逼的跟着他们走,一进门,周遭的环境徒然一变,干净白色的电梯,抬头可见楼层跳跃到“-1”楼。 景铭和向南宁拉着李军到了地府,就给人丢到了前台处。 鬼魂们乌泱泱一片,还在排队登记死因。 景铭收回视线,看向向南宁:“跟我来,我带你去三生石。” 向南宁连忙跟上,却见他走向了投胎部门后的黄泉路,正错愕之际,景铭回头看她:“你没看错,三生石在黄泉路边上。” 他的视线平移至左边。 一块巨大的石头矗立在那里,“三生石”三个大字磅礴大气,石身上有些坑坑洼洼,有些影响它的美感。 可见前生、今生、来生的三生石,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景铭见向南宁的视线落在坑洼上面。 他眼神闪过一丝惋惜,“这些年,哪怕明令禁止,也有人挖三生石……也不知道他们用来做什么……” 向南宁一步步上前,在三生石面前站定,声音很轻:“用来见证那虚无缥缈的爱情。” 别人她不知道。 可傅湛深挖三生石做戒指的事,向南宁是知道的。 景铭闻言沉默。 他知趣地走到远处守候。 毕竟这也算向南宁的个人隐私。 向南宁深吸一口气,这才朝三生石伸出了手。 在手指触碰到石面的一刹那。 三生石白光骤现。 一层层柔和的白光扩散开来,随后就是潋滟的彩色,光彩溢目。 它渐渐凝聚成型,变成一个白衣女子,她抬头凝着向南宁,双眸如同寒霜,令人不寒而栗。 这还不止。 过了一会,它又变幻成一个民国女子,海外留学,回国抗战,最后死于枪火中。 下一瞬,它又变幻成一个官家小姐,入宫为后,红墙绿瓦,在皇宫中郁郁而终。 不管怎么样,向南宁的每一世—— 都会早逝。 向南宁想不通自己怎么每次都死的那么早,但她看见那些死相凄惨的自己,心口也跟着沉闷起来。 看得越多,她的呼吸都泛起了疼。 向南宁屏息凝神,忍着痛意,终于在回忆中捕抓到了她和傅湛深的那一世—— 永宁十二年,兰梅阁。 黑色的罗帐曳地,龙涎香从香炉中冉冉升起,浮在空中勾勒一片朦胧。 向南宁睁开眼,眼前视线有些模糊。 她原本要来刺杀皇帝的,可她失败了,被皇帝囚禁在偏僻的兰梅阁中,不准任何人见她。 还给她下了软骨散,让她病恹恹的躺在床上。 一阵脚步声从阁外传来,由远至近。 过了一会,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了罗帐的一角,让向南宁看清了那张脸。 一张俊美的脸。 皇帝很年轻,却也是个昏君,人人喊打喊杀的昏君。 望着这张脸,向南宁记忆渐渐回笼—— 她原本不是刺客的,她原本是个官家小姐,但因皇帝的昏庸,全家被冤进牢,在外周游众国的向南宁侥幸逃过一劫。 “要杀要剐,随你便。”向南宁偏过头,声音冰冷。 皇帝冷笑两声,强行扶起她,端着粥给她喂食:“我不杀你,你这条命,朕要好好留着,也让你死去的家人看看,你是如何臣服于朕的。” 向南宁沉默,僵硬的坐在床上,听到他侮辱自己家人,一头撞上了他的下颌。 “嘶——”皇帝吃痛,蹙眉看她,“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向南宁一愣。 皇帝叹了一口气,静静看着她:“我是小四,你在我八岁的生日宴上,还抱着我啃了一口,说以后要让我入赘你们家。” 猝然听见有人提起从前的囧事,向南宁却一丁点都笑不出来。 她定定的盯着他,恨声道:“是你。” “是你让我满门抄斩?” 向南宁红着眼,质问道:“我家世代辅佐皇家,你们为何是非不分,竟然将我们满门定罪……” 一身玄衣的皇帝沉默很久,缓缓摇头。 “不是朕,当初的朕,没有实权,害你们的,是左相一党。” 向南宁僵住,垂下眸。 她家确实常年与左相意见不合…… 有一回,左相家的幼子逼良为娼,被人揭露,也是他们向家处置的左相幼子…… 解开了误会。 皇帝很快就和向南宁表明了心意,他说他从小喜欢她,想她永远陪在他身边。 向南宁没有回应,皇帝却不放弃。 正月初,向南宁站在院内看梅花,皇帝给她折梅,他说,“阿宁,成为我的皇后。” 上元节,向南宁因为在院里看雪,连夜发起了高烧。 皇帝原本提前给她买下了全城的花灯。 她也看不见了。 向南宁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是皇帝矫情了起来,一连数日郁郁不乐。 清明节,向南宁想去祭祀家人,皇帝陪她去了。 向南宁看着家人的坟墓,眼中满是伤感:“如果我不是罪臣之女……” 皇帝沉默了一会,他说,“纵使我们身份悬殊——” “我也要娶你。” 微风拂过,向南宁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六月初,向南宁问皇帝,如果她要离开他,他会怎么办,皇帝半响才开口,“我会杀了你。” 向南宁很清楚,一个位高权重有钱有势的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一定是认真的。 更何况,这人还是皇帝。 七夕节,向南宁终于回应了皇帝的心意,约他在京城的鹊桥上相见。 皇帝来赴约了,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阿宁,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往后,我们定要好好在一起。” 向南宁笑了起来:“我等这一天,也很久了。” 青梅竹马,自小相识,本该是天定的姻缘。 只是,皇帝是个昏君…… “噗——”匕首刺进身体的声音响起。 向南宁一身白衣,面无表情的抬头,看着男人俊美的脸庞:“小四,别怪我。” 话落,她一把将匕首拔出。 红血的鲜血顺着匕首尖滴落在地,开出一朵绚丽的红花。 皇帝怔愣了很久,红着眼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了他? 为什么要在他最开心的时候,捅他一刀? 向南宁沉默着,僵直着脊背站在鹊桥上,皇帝紧紧握着她的肩膀,力道之大,已然让她的肩胛骨生疼。 周围响起路人们惊慌的逃窜声:“啊!杀人了——!” 皇帝还在不断质问向南宁。 “向家死于左相一党,只不过是你一个借口而已。”向南宁声线有些颤抖,抚摸上他的脸颊,就像是在对她的爱人。 向家不死,皇帝哪来的势力? 皇帝浑身一僵,晦暗的眼眸看向向南宁。 “你……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留在我的身边……” 向南宁眼底满是苍凉,哑声笑了出来:“因为你是个昏君,我原本——” “就是为了杀你,才入的皇宫。” 这些年来,天灾连连。 百姓食不果腹,皇帝却有心思给她包下满城的灯笼。 他以为他是谁?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吗? 可她向南宁却不是褒姒。 一滴清泪滑落,皇帝眼眸红得像滴血,嗓音沙哑,“如果我们有来世,我不是皇帝,你会爱上我吗?” 向南宁张了张苍白的唇瓣,正想说什么,破空声兀的响起,一只冷箭携着寒意刺进她的后背。 皇帝慌张的将她抱入怀中。 “阿宁——!” 意识徒然陷入黑暗。 前尘往事,化作白色的云烟消散。 向南宁恍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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