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院时,医院停了辆车,那辆车让父母脸色难看,却碍于在医院门口没有发作。 我好奇地看过去,只见醒来后只见了一面的男人,被一对中年夫妻夹在中间,捧着一束花满脸不耐地走向我。 突然眼前一黑,我最好的朋友兼室友捂住了我的眼。 唉。 桃桃,我失忆了呀。 「囝囝,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是傅姨,他的妈妈。他们家和我家做了几十年邻居。 我缓慢地眨了眨眼,看着面前风韵犹存的温柔女人眼角那一抹泪,从兜里掏了张纸巾递上。 「傅姨,我没事啦。」从小到大,他们夫妻俩拿我当女儿疼,怎么会忘了他们呢? 我看向站在不远处和那个男人站一块的傅叔,撒娇道:「傅叔站那么远干嘛?」 面容严肃的傅叔眼底柔和了很多,跟着走了过来摸了摸我的头。 「没事就好。」 他转身瞪了一眼那个男人——傅明朗,我传闻中的竹马。 傅明朗满脸不耐,步调僵硬地走过来,几乎是把花塞进我怀里,干巴巴地说了句:「对不起。」 父母和桃桃站在我旁边,脸色铁青,却没发作。 我抬头看他,却是缓缓打了个喷嚏。我把花递给桃桃,淡淡道:「不好意思,我花粉过敏。」 他脸色一僵,眼里都是怀疑。 「你以前明明很喜欢花。」 「啊?有吗?」我疑惑地问,却不想在这种问题上纠结,毕竟哪怕是对我有一点点亲近的人,也很容易发现这种事不是吗? 我看向他那张仿佛每个毛孔都在散发着不耐烦的脸,说:「不过还是谢谢你的花,对不起就不必了,你没做错什么不是吗?」 我笑了笑,脸色平静又淡然。 身边父母气息一乱,桃桃却眼睛一亮。 司机把车停在我们面前,父母上了车,桃桃陪在我身边。 我没管像木桩子戳在我面前的他,只是抬脚,然后擦肩而过。 我站在车前,转身笑道:「傅姨,要不要上我家吃饭呀?」语气一如往常,字字句句都没变。 女人瞥了眼儿子,搂着丈夫上了车,笑眯眯地说:「好呀,听说囝囝家新来的厨师不错。」 傅明朗戳在原地没动,我也没管,轻描淡写地拉上了车门:「走吧。」 车辆发动的瞬间,傅明朗像是回神了般,我们在后视镜中对视,窥见了对方眼底的复杂。 却在车辆疾驰中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傅明朗紧盯着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车辆,嘴角动了动,嗤笑出声。 「啧,忘了我? 「……我不信。」 2 车辆平稳行驶在马路上,旁边桃桃小心觑着我的脸色,我若无其事地瞥了她一眼,笑问:「怎么啦?小甜桃也有烦恼了?」 如果说傅明朗是我的竹马,那桃桃就是我的青梅。在这世界上,除了父母,只有这个人最了解、最在乎我。 闻言,桃桃尴尬地轻咳一声,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我扑上去揉了揉她焦糖色的卷发,笑道:「我都说我失忆了,你们怎么都不信呢?」 她是个很开朗的姑娘,没有什么烦恼能在她这留到第二天,这人向来奉行有仇当场就报。 只是现在,我的小甜桃眼底也有一层厚重的乌青了。 我摸了摸她眼底的黑眼圈,心酸得想哭,只有我让她顾虑万分。 桃桃没说话,只是用她纤细的手臂接住了扑过去的我。 瞧,这就是我的青梅,明明不久前的我们还大吵一架,现在也能毫无芥蒂地抱在一起。 在我家的那一顿饭算是宾主尽欢,我爸喝醉了酒攀在傅叔肩上嗷嗷哭,一遍遍喊他:「囝囝,囝囝。」 傅叔脸色微红,一脸无奈和嫌弃地把他往后推。 我妈和傅姨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了,还拿着手机录像,我爸光荣地给她俩的收藏夹里再添一笔囧迹。 据说,她们有几百多个 G 的录像,都是她们认识这些年里攒下来的。 至于我和桃桃,自然得提早退场,毕竟这种长辈之间的囧样,我们还是装作没看到为好。 我和桃桃洗漱完躺在一张床上,打开卧室的天窗,夜风徐徐,今夜无星,但有月。 我望着月亮那团蕴出来的微光,昏昏欲睡。 旁边桃桃靠着我,明明睡熟了却还紧扣着我的手。 我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所以没挣脱,只是默默闭上眼,一同陷入了沉睡。 3 第二天醒来,桃桃早就起床了,浴室传来一阵阵响动,我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愣愣盯着熟悉的天花板。 放在床沿苍白的双手青筋毕露,像用尽力气在起床,却还是像粘板上的鱼一样,任人宰割。 不行,我急出了眼泪。额角也冒出细密的冷汗,再这样下去桃桃会担心的。 我听着渐渐从浴室传来的脚步声,努力把身体里快要溢出的颓丧压在心底,拼尽全力把自己从床上扯了起来。 然后向已经快要走到床边的桃桃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桃桃,你起好早呀。」 几步外的桃桃笑容明媚,没再走近,转身拿起桌上的热牛奶浅抿了一口才若无其事道:「嗯呐,囝囝快去洗漱吧,今天早餐丰富哦。」 明明语调轻快,我却无端从里面窥探到一丝哭腔。 我走近,像是小时候一样,扒拉和我闹脾气的她。 「桃桃,我失忆了的。」我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桃桃只是转身揉了揉我的头,把我推向浴室。 「快去洗漱吧,然后下去吃早餐。」 浴室里,我望着那个脸色苍白的自己,勉强地笑了笑。 镜子里的我,好像还是我,又好像不是我了…… 白南南,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掬了把水扑脸,紧扣牙杯机械地刷牙,抑制住自己用力过猛造成牙龈出血的惨状。 不能再让他们担心了。 等刷完牙,我的手微颤指尖泛白,却还是着冲镜子里苍白的自己,挑衅一笑。 你看,我第一次战胜你。接下来,我还会一步步成为曾经的我。 4 餐桌上,桃桃像以前一样殷勤地告诉我这个好吃,那个好吃。 她给我夹蟹黄包,我就给她夹灌汤包。 父母笑容宠溺地看着我俩。 吃完早饭,我坐在沙发上状似无意地问父母:「爸妈,你们去年不是给我找了个心理医生吗?」 闻言,父母和桃桃像是雕塑一样,机械转头。我好像听到了他们脖子「咔吧咔吧」的声音。 「对、对啊。」爸爸干巴巴道,生怕刺激到我。然后我就会像以前一样对着他们嘶吼着,我没病! 「把联系方式给我吧。」我捧着马克杯,浅抿一口加了奶和糖的咖啡,享受地眯了眯眼。 「啊!好好好。」爸爸激动地想冲过来抱我,却怕刺激到我,只能在原地猛点头。 我看他一眼,又看了一眼。 然后起身,像是乳燕回巢一样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妈妈缓缓靠过来,爸爸双手颤抖地拥住我和妈,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5 桃桃回学校了,父母也有各自工作要忙。 一个上午的时间,我的身边重归寂静,虽然知道不应该,但这份寂静让我感到安心和一份难得的清净。 毕竟哪个成年人都不想像易碎的瓷娃娃一样,被人关在玻璃橱里护养。 我懒懒地倚在花园躺椅内,任由热烈而又温暖的太阳透过树叶形成光斑倾泻而下,滋养我因缺血后冰冷又苍白的指尖。 正当我惬意地眯起眼睛享受时,一道手机铃声响起。 「喂?哪位?」我懒懒开口。 电话那边的李南秋愣了愣,却勾了勾唇,看来小孩心情不错? 「白小姐,你好。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李南秋。」 一道磁性却透着儒雅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我这才惊醒,刚刚接电话的态度太过随意了! 随意到甚至有些失礼。 我登时正襟危坐,尴尬地轻咳一声。这种尴尬却冲淡了些「心理医生」四个字带给我的抗拒。 我干巴巴地回:「您好。」 我注意到电话那边的人轻笑一声:「那白小姐下午四点可有时间赏脸?」李南秋单手插兜站在私人诊所的落地窗前,往日冷冽的眼角现在却带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柔。 听到电话对面传来肯定的答复,李南秋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手指却并不慢地发去一道微信好友申请。 「叮咚。」一道好友申请发来,我抿抿唇,还是点了同意。 「那么白小姐,往后不短的一段时间内,请多指教。」李南秋手指轻点,把诊所位置发了过去。 我总算找回了作为一位富家子女的从容,礼貌性回了句:「麻烦了,李医生。」 …… 下午四点,陪了我们家十几年的老司机——王叔载着我到了李医生的私人诊所。 只是这诊所的环境也太好了吧,我站在这像是私人别墅一样的诊所前,掏出手机反复确认了几遍,才迟疑地上前按响门铃。 几乎是铃响的瞬间,大门便传来咔嚓一声,身穿白大褂的李医生站在门口捧着一捧和他格格不入的向日葵,笑容儒雅如玉。 还是那种几乎趋向于成熟的,完全看不出一点美感甚至有点丑的向日葵,它们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能吃和没花粉? 我怔在原地,盯着李南秋那张俊雅如玉的脸,他长得好像有一点眼熟? 李南秋捧着硕大的向日葵走上前,温柔道了句:「欢迎。」 语气轻柔到他那些对手都可以做噩梦的地步。 我自然是不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的,只是觉得他眼熟。面对这么温柔的医生,我只能接下那捧向日葵,笑着说了声「谢谢」。 然后我就被他带到了诊所的二层,再说一遍,这诊所一点都不像诊所,反而像极了私人别墅。 爸妈给我找的私人心理医生真的靠谱吗? 6 临近傍晚,室内没开灯,却半点不显昏暗和压抑。 今天夕阳主打火烧云,大片极艳的云朵堆叠在天边,遮住了太阳散发的温度,却没遮住天光。 那一抹被云朵遮挡的天光透过落地窗投进室内,不热烈但也足够温暖明亮。 我抿着唇靠在舒适柔软的沙发上,腿上放着李南秋送的向日葵,视线越过他望向那鲜艳的火烧云发呆。 我想我看起来太过随性了,但或许是那些火烧云看起来足够温暖,又或者是对方那一双眼睛盈满的纵容。 这助长了我随意的气焰,甚至在我最不喜欢的心理医生面前,放松我那挺直的脊背。 我倚在沙发上,耳边是李南秋温柔的询问声,这大概是每个心理治疗必经的过程? 但我不太配合地一言不发,来这里只是为了让父母安心,天天来打打卡也就罢了。我怎么可能会和一个陌生医生交心呢? 况且就算没有医生,我也能好起来,靠我自己。 只是不理人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我心虚地瞥了一眼对面的李南秋。 然后对上了一双始终温柔且认真的眼睛,好吧……更加心虚了。 我悄然挪了挪屁股,准备好好听听我这位心理医生的问话,正对上李南秋那双眼。 然后这位李医生却像是没话问了,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轻合上手里的病历本。 病历本只是发出「啪」一声轻响,我却立马背打直,正襟危坐。像是课上被老师抓到玩手机的学生一样心虚。 奇怪,这该死的条件反射怎么那么熟悉? 「白小姐想喝什么?」他仿佛被我的反应愉悦到了,询问的声音里都含着浅淡的笑意。 我下意识地乖乖回了句:「咖啡。」 我满眼不敢置信地坐在那里,偷瞄着那位认真磨咖啡的李医生。 糟,这人咋越看越熟悉! 我望着他那精致却熟悉的侧脸,明明埋在记忆深处那张脸呼之欲出,却愣是匹配不上。 我急得咬了咬唇,眼睁睁看着对方端着咖啡一步步走过来,那张脸离我越来越近,然后我看见了他左眼尾处有一颗小红痣。 小巧却鲜艳的小红痣。 我愣了愣,在他离我半步远时跨了过去,手指很没礼貌地点了点那颗痣。 当温凉的手指触碰上温热的皮肤,指尖还有一抹凸起时,我如梦初醒。 啊啊啊啊啊啊!白南南你在干什么啊?耍流氓吗? 我大退一步,热意从脖子直冲头顶,我感觉我要冒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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