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从陕北窑洞开始_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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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不知什么时候，流了满脸的眼泪。小时候被人拐走卖掉。养母后来生了儿子，就不愿意再养着我。我经常挨打受冻，干不完的活儿。是李序的爸妈可怜我，养了我几年。再后来，养母硬生生把我要走，又卖给了其他人。我在那一家经常挨打，就偷偷跑掉了。去过福利院，孤儿院，也被人短暂领养过。颠沛流离的日子，好像永远都不会结束。其实我想过回来李家。却又怕再被养母抓住卖掉。所以一次都没有敢回来。我没想到李序一直在找我。我也没想到，李妈妈走的时候还记挂着我。更没想到，我和李序就这样重逢了。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缘分。而过去和牧家，周家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今日而遭受的又一次劫难罢了。我哭的泪流满面，却又望着李序笑着摇头：「哥，我今天不能和你领证的。」「芙芙……」我看到李序眼底那些光快要碎掉了。这让我很难受很难受。我就轻轻拉住了他的手：「我的户口本还在牧家，一去一回，就要一天呢。」 14 我没想到回牧家拿户口本竟会这样的顺利。也没想到爸妈会对我这样和善慈爱。但这一切我曾十分的渴慕。可如今却又觉得无足轻重了。我拿了户口本离开时，他们笑着嘱咐我：「等领了证，你带泊川回来吃饭啊。」我知道他们是误会了。但我也并未解释，何必节外生枝呢。依着他们的处事作风，知道我要嫁一个连周泊川的身家百分之一都没有的男人，怕是能活活气死。离开牧家后，我直接打车去了机场。去机场的路上，却又接到了李序的电话。「芙芙，我等不及了，我刚到北京，刚下飞机，你等着我，我们就在北京领证。」我忍不住抿嘴轻笑：「好，我等着你。」挂了电话，我忙告诉司机：「师傅，我不去机场了，我现在要去民政局，麻烦您快一点。」和李序领完证的第二天。他带我买了很多东西。金器，衣服，还有两个奢牌的包。其实我并不喜欢这些，但李序说，别人有的，我也必须要有。李序又带我回去祭拜了爸妈。然后就是在老家宴客。婚礼他要带我回市里好好办一场。他特意买了一条红裙子，让我宴客那天穿。试穿的时候，我有些拘谨地拎着裙摆走到院子里。正是最好的春日。黄昏时，木槿花尚未眠。我看着李序，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周泊川那天说的话。「我穿红色好像不太好看，是不是？」李序摇头，一向克己复礼，连牵我手都要先询问可不可以的男人。此时却忽然俯身吻了我：「吾妻甚美。」我怔了怔，旋即却又忍不住抿嘴轻笑。在李序浅尝辄止，就要结束那个浅吻时。我却仰起脸，缓缓闭上了眼。周泊川站在简陋的篱笆院墙外。手中的红色玫瑰跌落在地，花瓣凌乱。他看到了牧槿唇角甜蜜的笑意。那一对笑起来会显得更美的梨涡。却狠狠刺中了他的心口。他终是失控，狠狠推开那扇竹门。这样大的动静，惊得牧槿和那男人都回过头来。「周泊川？」牧槿满脸都是惊讶和意外。而那个男人，紧紧将她护在怀中，却是满脸的戒备。周泊川一眼都未看李序。他走上前，直接伸手攥住了牧槿的手腕：「跟我回去。」可牧槿没有动。甚至用力挣开了他的手。周泊川回身，眼眸微倏：「牧槿，我再说一遍，跟我回去。」「周泊川，我之前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会回去……」「你不是一直都想和我领证？」周泊川拿出随身带着的户口本：「牧槿，你现在跟我回去，我们明天就去登记结婚。」「可我已经结婚了。」周泊川只觉耳边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了。「你说什么？」「周泊川，我已经结婚了。」 16 「就在昨天，我和李序领证了。」我心平气和望着他：「我昨天回牧家拿的证件。」周泊川好似被我的话气笑了。「牧槿，你别忘了，你嫁给我四年，给我生了昀儿。」「我没忘，但是我要反驳一点。」「我和你没有登记结婚，我们的婚姻是没有法律效应的。」「所以，周泊川，我不算是嫁给你。」「你回去吧，以后，要辛苦你好好照顾昀儿了。」我说完，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哥，我们进去吧，我有点累了。」我拉住李序的手，李序立刻紧紧攥住了：「好，我带你去休息。」「牧槿。」周泊川却又上前一步，再次拽住了我。「昀儿很想你。」我只觉喉咙瞬间哽住，下一瞬，就红了眼。昀儿才三岁多，他什么都不懂。就算他和我不亲近，但我也从没有怨恨过他。只能说，有些母子就是缘分浅薄。「你跟我回去，我让人去接昀儿过来，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我心里难受得想哭，只觉无比讽刺。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我想昀儿，知道我做梦都想母子团聚。可他偏偏，眼睁睁地看着周夫人把昀儿带走。偏偏，不肯成全。如今我什么都不要，我要走了。他却要接昀儿回来。原来昀儿是可以接回来的啊。原来，有些孝道也是不需要遵守的啊。「周泊川，现在不需要了。」我再一次用力甩开他的手。「不需要一家三口团聚了。」「如果昀儿想我，他可以来看我。」「如果你们允许，我也会按时回去看他。」「牧槿，昀儿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生他的时候难产，他是你拼了命生下来的。」「你不要他，你就不怕我将来再娶别人，那人会苛待他？」我从未见过周泊川这样的神情。他往日就算动怒，也是温和的。但如今，却目眦欲裂，那张英俊的脸，看起来都有些狰狞。昀儿生下来时，他们用昀儿来威胁我。如今我要走了，仍然用同样的手段来威胁我。但我已经不再害怕失去什么了。李序教过我，他说，我首先是牧槿，然后才是妻子，或者母亲。那些年过得浑浑噩噩，早已没了自我。别人看轻我不在意我，也并非全是别人过错。所以如今我要先做自己了。「昀儿是我拼了命生下来的，但也是你的骨肉。」「他刚满月就养在周夫人的身边，这三年多周夫人很疼爱他，想来也不会看着他受委屈的。」「再者说，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我深吸了一口气，「周泊川，我会打官司，去争取他的抚养权的。」「所以，你是铁了心，要跟他在一起？」我点头：「是。」「就为了一条红裙子？」周泊川冷笑，「牧槿，这四年来，我给你的，他能给你多少？」「不只是为了一条红裙子。」我仰脸看向李序。他眼底有生气，愤怒，但更多的，却还是心疼和愧疚。「周泊川，你可以喜欢的人很多。」「但我丈夫的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个。」「我已经和施颜断了。」「还有小玫，我也早已放下了。」「牧槿，不管怎样，我们做了四年夫妻。」「我对你，也不是毫无感情的。」周泊川眉宇深蹙。显然他很不愿意说这些事。很不愿意承认，他如今对我也是有情意的。好似喜欢上我这样的人, 是上位者对下的恩赐。是一种不太能见得光的恩赐。但我已经, 不再奢望他恩赐的微末的情意了。渐渐深浓的暮色里。我亲手种下的木槿花, 依然美丽。甚至比周家园子里那些朱丽叶玫瑰还要美。周泊川说他放下了。我何尝不是也放下了。四年，把初见的钟情都消磨干净。如今, 我要去过寻常人的安稳生活了。「周泊川，我曾经喜欢过你。」「但现在，全都没有了。」「你回去吧，也别再来找我了。」「你应该去娶一个学识阅历都能配得上你, 能拿得出手的妻子。」「而不是我这种只会侍弄花草的人。」「这四年, 耽误了你，对不起啊周泊川。」我站在夜风里，最后看了周泊川一眼。其实当年，他没有毁弃婚约娶了我。我心中真的很感激。因为那时候，在牧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煎熬。周泊川带我离开牧家，给了我一个暂时的家。于当时的我来说，真的是一种救赎。毕竟，当初如果他悔婚。牧家可能会把我当商品一样，随便卖给哪个男人。而这, 对于自小被卖过数次的我来说。不啻于一场噩梦。所以事到如今, 我仍希望他后半生能过的好。我也并不希望，和昀儿的亲生父亲, 成为不死不休的仇敌。如果能和平的分开。也算皆大欢喜吧。 17（周泊川视角）牧槿和李序的那一场婚礼办得挺隆重的。其实对于李序当时的身家来说，婚礼预算算是很高了。但他愿意, 旁人自然也只会赞叹他情深。牧槿在婚礼上哭了, 哭的还挺凶。她当年嫁给我的时候, 都没有哭的这样凶过。她还说, 「我的名字叫牧槿，像木槿一样，我很平凡，在前半生吃尽了苦头。」「我很感谢我的先生。」这些话当时听到，挺刺耳的。她嫁给我那四年, 我自问对她并不算差。我那个圈子里, 养情人小三二奶的, 数不胜数。哪个公子哥儿没养过七八十来个小情儿？但我也只是鬼迷心窍养了一个施颜。且很快就腻了她。除此之外, 我也算洁身自好。我不信她那个丈夫李序，就真的能做到从一而终。男人这东西，没钱都要偷吃, 更何况有了钱。所以我私底下也放了些水。李序的公司经营的越来越大，钱也挣的越来越多。自然，诱惑也会更多。到那时候，牧槿那样的性子, 肯定也无法容忍。如果她和李序离婚，我再带着昀儿去找她，她也许就回来我们爷俩身边了。但一眨眼十来年过去。李序愣是一步都没踏错过。牧槿给他生了一个女儿。订婚结婚的时候，没有人告诉过我。我嫉妒惨了。昀儿长大了，却越来越像我。虽然周家人都生的模样极好。但像我这个孤家寡人, 也不是件好事。她和昀儿的感情倒是越来越好了。亲母子嘛, 怎么可能和小说里写的那样，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昀儿有时候会去她那里住些日子。牧槿就理所当然的让他带妹妹。他们兄妹的感情也好的没话说。有时候牧槿也会来家里看昀儿。他们母子俩说话的时候，我就挺没意思的在外面侍弄花草。每次我都想送她回去。但李序必定每次都亲自来接她。防我防得犹如洪水猛兽。不过这样也不错。李序有我这个前车之鉴, 就不会去犯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那么牧槿，她余下的人生，自然也都只是甜蜜了。 1 我失忆了，记得所有人，却唯独忘了他。家人说，他是我的竹马，陪了我二十一年；朋友说，我爱惨了他，甚至可以为他去死。据说我失忆就是因为他，可这些，我统统都不记得了…… 我坐在病床上，看他清隽的脸庞上那泛着红痕的巴掌印，看他被父母亲戚连打带骂地推出去，直到他满脸不耐地出了病房后瞬间松了口气的样子。我没有朋友说的难受，甚至有一些好笑和茫然，还有一丝陌生。我想我现在的表情大概是出乎他的意料的，不然他抬眼看我那一瞬间脸上怎么会闪过一丝诧然？在那之后，直到我出院前都没再见过他，家人朋友也小心地不在我面前提起，深怕坐在病床上的我情绪失控冲出去找他。可我忘记他了呀。每次我这样说，他们都只是笑着摸我的头，没说信不信。好吧，他们不信，我撇撇嘴，拿起颗葡萄塞进室友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