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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中途我和阮言结伴去洗手间,我先一步出来,看见门口倚着的林阿姨。林阿姨手里攥着什么物件,我第一反应便是她已经送过我生日礼物了,这又是做什么。 原来是个平安符。 她把平安符妥帖放到我手心里,絮絮叨叨地说是年后去寺里求的,我和阮言一人一个。不在酒桌上给是因为剩下的三个长辈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对她时不时的迷信很是不屑。 长辈的拳拳心意,我肯定是要妥善收好的。 林阿姨笑起来泛出了两三条细纹,温声软语地同我闲聊,说是阮言陪她一起去的,自己也在寺庙后头的树上挂了个红绸子。她原以为儿子情窦初开,写着他和哪个小丫头的名字,没料到儿子还是乖宝宝,想多了的是长辈罢了。 真的太谢谢你了,宝宝和你做好朋友,阿姨再放心不过了。她说。 祈福的红绸上写着这么一行字。 ——阮言要和沈路哥哥考上同一所高中。 第22章 阮言涨红了他那张漂亮又甜蜜的脸,急冲冲地拉住林阿姨的袖口,又气又臊地和她拌嘴,妈妈,你说这个干什么呀! 林阿姨自知自家小孩脸皮薄,笑眯眯地拨开阮言的手,我先回桌了啊,你们两个小朋友也别在外面待太久。 始作俑者逃之夭夭,留下绷着一张小脸的阮言,和竭力维持笑意的我。 宝宝,我斟酌了一下再开口,刚说了这么两个字就被他打回去了。我知道他不开心了,他大部分时间里都不爱掩饰自己的情绪,怎么舒服怎么来,一直是孩子心性。 我拉住他的手,轻轻攥住那截细瘦的手腕,宛若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杵在洗手间门口做什么,我们回去吧。” 他先是不服气的挣了几下,而后见我没有提起这事的意思,脸色也就渐渐好转了些。 中考如期而至,祈福的红绸子在其中的作用恐怕没有几分,阮言这大半年里的辛苦学习才是他成功过线的最大原因。 林阿姨动用了点人际关系,请学校后勤主任吃了两顿饭,在机选分配班级宿舍上动了点无伤大雅的小手脚,叫我和阮言继续顺顺当当地绑在一起。 对面两个舍友都是蛮好说话的人,刚到新环境的不适感很快消散。阮言手里握着不足半个手掌大的iPod,插上耳机闭着眼睛听歌。宿舍床位离得很近,他时常会一骨碌转过身,悄无声息爬到我这边来,往我右耳里塞上一只耳机。 听着听着他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裤包裹着的小腿蛮横霸道地横在床尾,偶尔也会搭在我的腿上。 标准规制的宿舍床勉强能挤下两个女生,两个正常身量的男生实在是无法并肩躺在上面。我只好侧过身贴着栏杆,将就着一块躺下。 隔壁的两个室友早已入睡,今天的呼噜声明明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分别,说不上来什么原因,我一直清醒着。 宝宝睡得很熟,又密又软的睫毛垂在下眼睑上,透过窗隙照进来的月光洒在被子一角,半明半寐间,勾勒出一张纯净无暇的面容。 林阿姨给他准备的是牛奶味的沐浴露,从小到大用的一直是这一款,连睡衣领口都沾上了浅浅的牛奶味。 我轻轻换了个姿势,原本映在他脸上的月光瞬时间溜走。黑夜里人的五感似乎分外灵敏,我们睡在一张床上,专属于阮言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往我七窍里钻,像是甚么效用惊人的药物,叫我从头到脚都绷紧了。 自我折腾到了半夜,我才终于有了点困意。陷入睡眠之前,脑子里想的最后一件事是,不止是牛奶沐浴露的香气。 第二天醒来后,阮言懊丧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无愧疚地同我卖乖,还凑过来替我揉肩捏手,生怕睡这么一晚就让我折损了一条胳膊。 我刚准备说话,身下微妙的粘腻不合时宜地敲响了警铃。 宝宝,快去换衣服了,再耽搁就要迟到了。 阮言一听,连忙爬回他的小床上,三下五除二换好校服,从梯子爬下去的时候还不忘扭头催我,路儿,你也快点啊! 我说好,床下三个人着急忙慌地往外跑去打水,而我依然坐在宿舍的小床上,如梦方醒般褪下了脏污的衣裤。 紧赶慢赶没耽误早读,阮言摊开课本,借着书本的遮掩,悄悄喝着牛奶。这个天真美丽的男孩尚且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他只是睡了一个十分寻常的好觉,而这张床上的另一个人却对着他的脸梦到了一些绮丽缱绻的内容。 阮言喝完了最后一滴牛奶,小心翼翼把空盒子塞进桌肚,只等下课神不知鬼不觉再扔进垃圾桶。 他歪着脑袋看我,一不小心就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路儿,你在想什么呢?” 我想我一定露出了一种不太聪明的神情,但当时很难找到形容词来描述。直到很多年以后阮言才不慎说漏嘴,他称之为—— 一脸白痴相。 我没法立刻找到借口来回答他,短暂的思考间隙让阮言脑内脑补了很多,他甚至有些自责地望着我,是不是我睡觉姿势太烂了啊? 没有。我很快否定他的说法,随便找了个算数学题的幌子糊弄了过去。 阮言最怕解数学题,一听就偏过头去。正巧下课铃响起,他离开座位去扔垃圾,回来就抛开了这个话题。 那个周末回家后,阮言一如往常地到我家来联机玩游戏。他连胜十来局,失去了竞技游戏有胜有负的快乐,过了会就放下手柄说今天不玩了,缩在被窝里打着哈欠。 我去浴室冲了个澡,回来后歪在床头的人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老旧的台式电脑正处于待机状态,我忽然想做一件事情来确认点什么,按上屏幕下方圆形的小小按钮,依照论坛上讳莫如深的方法打开了一个网站。 情|色露骨的封面明晃晃地挂在网站主页上,我的手掌覆在鼠标上,来回犹豫了很久,也没有点开任何一个的欲|望。 这样做有意义吗? 我不知道。 阮言似乎睡得不熟,梦里哼唧一声,直接把被子往床下踢了去。我连忙从电脑前起身,拽起掉地的被子,重新盖在他身上。 大约是吵醒他了,阮言的眼睛迷迷瞪瞪地扒开一条缝,勉强认清眼前站着的是谁后问道,你怎么还没睡呀。 马上就睡,宝宝继续睡吧,还早呢。 他也没细究我的话,卷着被子往旁边让了半个身位,说,哥哥,那我先睡了。 我知道他是睡迷糊了,不然不会叫出这么一声哥哥。 即便如此我也再没心思去做什么滑稽的试验,直接关掉电脑,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 开学两个多月,天气早已经转了凉。阮言察觉到身边的热源,不自知地往我身边凑了凑。我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搁在了他腰上,虚虚地搂住睡着的阮言。 阮言得寸进尺地在我怀里调整好了最舒服的睡姿,均匀的呼吸声交缠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 这回不用等到第二天早上,现在我就知道,我完了。 第23章 “路儿,我漂亮吗?” 我家里没有养过猫,但隔壁住在一楼的老夫妻养了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大白猫。那猫脾气古怪得很,任谁过去摸它的脊背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烦躁了还会狠狠地挠上一爪子。唯有老夫妻提着后颈将它抱到怀里时,它才会从嗓子眼里冒出小小的呼噜声。 抱着猫晒太阳的阿婆说,它难伺候着唻,讨债鬼样,实际上舒服得不得了。 我想我可能也正在养着这样一只猫。 阮言的脑袋拱在我肩上,跌了一跤就不愿爬起来了,手指一下一下拽着裙边的飘带。他的嗓音软绵绵的,问了一遍不成,还非要问第二遍。 阿婆掐着两条前爪举起白猫,和它鼻尖对着鼻尖蹭了一下。 我也好想吻一下我的小猫。 上帝好像听见了我的呼声,让这个愿望在年内实现了。 那是个占地面积不大的小酒店,标间里两张并排的单人床,床上一板一眼地按规格铺上雪白的床单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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