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罕见的,这是一座辽代密檐塔,已有八百多年历史,这个和尚是谁?为什么坐化于此,看来已经无法考证了。 楼梯上的足迹是阳公的吗?他来这里做什么呢? 刘今墨仔细照了照,密室里面空无一人,阳公不在这里,还是先放回面砖吧……咦,不对,这密室看起来应该是不透风的,可是那股拂面的阴风来自何处呢? 刘今墨乃是老江湖,他明白,密室中可能还藏有另一条暗道。他闭上手电筒,侧耳用心的听了会儿,并无其它可疑的声音。于是,刘今墨口中叼着手电筒,从密室洞口轻轻的爬了进去…… 北风渐强,空中纷纷扬扬飘落下鹅毛大雪,西门辽塔下的街道上,已是白茫茫一片。 寒生和小翠花的身上,已经落满了雪花。 “今墨怎么还未现身?”小翠花扬起冻得通红的脸蛋,始终目不转睛的盯着黑黝黝的塔身,眼睫毛上已经挂满了白霜。 寒生心中也是万分着急,刘今墨尽管江湖经验老道,但是阳公在侧,万一遇上就麻烦了。 雪仍旧不停的下着,刘今墨始终没有一点动静,小翠花越来越担心,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对寒生说道:“寒生,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不待寒生答话,匆匆穿过白雪皑皑的街道,一纵身扒上了三米多高的塔院墙头,然后迈过腿去,“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寒生望望高企的墙头,叹了口气,自己是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的,看来人无武功处处受憋,湘西老叟说的不错,人在江湖,技多不压人啊。 寒生眼睛紧紧的盯在第十层塔身上,过了许久,双脚已经冻麻木了,只得来回踱着脚,不时的哈气和搓着两只手。 没有丝毫动静,刘今墨和小翠花进入了塔中已经快一个时辰了,他俩没有发出任何讯息,他们失踪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得得”的毛驴踏雪的蹄声…… 北风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东北小调:“……王母娘娘下了旨呀,唐山老呔儿遭了殃啊,一觉睡到大天光,得儿牙呼嘿……”那是何仙姑的嘶哑声。 风雪中,何仙姑坐在那头大叫驴的背上,后面托着猪大腿和猪下水,正悠哉悠哉的骑过来。 “咦,这不是寒生小兄弟么?我那丫头和女婿呢?”自何仙姑的肩头探出了老翠花硕大的脑袋。 “啊!老翠花!你可来了。”寒生顿时大喜过望,忙不迭的叫喊了起来。 寒生赶紧将刘今墨和小翠花潜入辽塔的经过述说了一遍,“我担心他们可能出事了。” 老翠花闻言大惊,忙道:“我必须进去瞧瞧。” “我能一起去吗?”寒生说道。 “当然,我附上你的身就可以啦。”老翠花说道。 寒生正中下怀,赶紧道:“那就快点上来吧。” 黑影一闪,寒生觉得身子轻轻一颤,老翠花已然扒到了寒生的后背上,原来侏儒老翠花竟似没有体重一般。 “鬼魂只有二两重。”老翠花感觉到了寒生的疑惑,解释道。 老翠花下了何仙姑的身,但见那老仙儿身子轻轻的一颤,诧异的望了望寒生,又扭头看了看身后,驴屁股上驮着的猪大腿和那副冻得梆梆硬的猪下水,口中自言自语道:“还好,下水还在。”然后头一扬,继续优哉游哉的骑着大叫驴离去了。 寒生迈开大步,匆匆的穿过马路,来到了辽塔的青砖围墙下,为难的望了望高企的墙头,说道:“这么高,上不去啊。” 老翠花俯在他的耳边说道:“凭住气,身体放松,心中意念着飞升,翻越墙头。” 寒生遵言,吸了一口气,然后将身体四肢完全松懈下来,脑中想着自己像空中飞舞着的雪花一样,飘呀飘的,飘过了墙…… 须臾,他感到自己的双脚渐渐的离开了地面,身子歪歪扭扭、摇摇晃晃的飘了起来。 寒生大喜,继续意念着再升点,再升点,最后终于高过了墙头,望见了院内的枯树丛和黑黝黝的塔门。 寒生欣喜之余,刚刚飘过墙头便急着迈过去,气一泄,结果一屁股摔了下去,坐在了柔软的积雪上。 “我在帮你飞升的时候,千万不能够喘气,下次可要记住啦。”老翠花叮嘱道。 寒生爬起身来,点点头,顾不上拍去沾在裤子上的雪花,便径直的朝塔门而去。 两扇塔门半掩着,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寒生止住了脚步,手电筒给刘今墨带走了,没有亮光可是寸步难行。 “听我的,向前走,左边是楼梯。”老翠花在寒生的耳边轻轻说道。 寒生按照老翠花的指示,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着前行,脚尖一挡,前面是楼梯了。一层层的攀上,最后来到了第十层,可寒生眼前依然还是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到。 “东面内墙上有一个洞口。”老翠花悄声道。 寒生来到了洞口前,脸上感觉到了一股阴风拂面而来,丝丝腥气钻入了鼻孔,他强忍住才没将喷嚏打出来。 “我们进洞吧。”老翠花低声道。 第二百二十三章 清晨,鄱阳湖山谷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 自寒生走后,兰儿茶饭不思,日渐消瘦,吴楚山人仍旧是昏迷不醒,病情无一丝好转。老祖照顾着两个婴儿,心中对刘今墨的思念与日俱增,蓬头垢面,不愿梳洗打扮。 只有大黄狗笨笨每日里精神紧张,兴奋莫名,因为黑妹即将临盆,未来的生活将要发生变化,这种忐忑不安是每一个初次做父亲的都会有的复杂心情。 水潭边,白瀑似炼,雾气沼沼,清翠的竹林间若隐若现着白色的雾团,虚无缥缈,恍若仙境一般。 “嘎嘎嘎……”阵阵沙哑的鸦噪声从竹林里传了出来,令人厌恶。 矗立在潭边的王婆婆身躯微微一振,自言自语道:“晨鸦狂噪,不是好兆头呢。” 盘腿坐在大青石上练功的明月缓缓的吐纳完,轻盈的站起身来。 “师父,你感觉到了什么吗?”她小心翼翼的问师父。 “明月,我们去京城。”王婆婆若有所思道。 “什么时候走?”明月问道,竭力掩饰住心头的一丝喜悦。 “即刻。”王婆婆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早饭后,王婆婆和明月收拾好行装准备启程。 “婆婆,你和明月姐姐什么时候回来?”萍儿噘着小嘴儿说道。 王婆婆慈祥的摩挲着萍儿的小辫子,爱怜的说道:“很快,寒生哥哥也会一块回来的。” “萍儿会乖乖的等着。”萍儿恋恋不舍,依偎在王婆婆的怀里。 王婆婆的目光瞟向了站在门口的老祖。 老祖敞胸露乳的在给皱皮女婴喂奶,涨红了脸,嘴里嗫嚅着说道:“见到今墨告诉他,祖英是一个难得的,知书达理、恪守妇道的女人,盼望着早日与他重逢。” 王婆婆点头称是,口中说道:“你放心,一定将你的话原原本本的传达到。” 最后,兰儿默默的走到王婆婆的面前,欲说无语,眼泪扑簌簌的滚落下来。 王婆婆望着她那消瘦无神的面庞,轻轻安慰道:“兰儿,今天是腊月二十二,明天二十三小年就会抵达京城,放心,孩子,寒生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兰儿泪眼红肿,点了点头,仍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婆婆和明月走到了谷口,转回头望去,老祖仍站在大门口高高的挥动着手臂。 王婆婆和明月步行了十余里后乘上了汽车,日落时分到了南昌,然后搭夜里的火车赶往京城。 明月数月来已经蓄起了头发,尽管还不是很长,但是已然看不出曾经是尼姑了,她的俊俏容貌时不时的引起途人的瞩目。 第二天黄昏时分,那辆列车才徐徐的驶进了京城。 尽管文革已经过去了七八年,但是其遗留的痕迹仍在,整个城市的建筑是灰蒙蒙的,惟有随处可见的红幅标语,为萧瑟肃杀的冬天增添了些许色彩。大街上的行人衣着单调,不是蓝灰就是一身黄,自行车洪流滚滚,骑在上面的人们,大都面如菜色。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民间过小年,胡同里天真的孩子们倒是脸上绽开了笑容,不但过年家里能有鱼肉吃,而且手里还有了点零花钱,他们在反复比较,是买零食呢还是买几挂小鞭炮来放。 夜幕降临了,西便门外,王婆婆和明月站在了白云观山门的前面。 一个身穿灰布袍的老年道士出来正在准备关门。 “请问道长,我们想见贵观主持金道长。”王婆婆上前说道。 那道士诧异的望了她们一眼,迟疑的说道:“金道长不在家。” “请问金道长现在何处?我们有紧要之事找他。”王婆婆补充道。 “施主,对不起,贫道不知。”那道士说完,“咣当”一声关闭了山门。 “师父,这道士怎么如此无理?”明月不满的抱怨道。 王婆婆笑了笑,说道:“天底下的事情,因果相连,也许是这个老道士心绪不佳吧,所以不愿搭理我们。” “那我们怎么办?”明月看着天色已晚,有些着急道。 “我们自己进去瞧瞧。”王婆婆说道。 白云观是道教全真三大祖庭之一。道教为中国固有的宗教,奉老子为教主,认为道无所不包、无所不在,以“道德经”为主要经典,其创始人为东汉时期的张道陵。白云观始建于唐开元二十七年(公元739年),清康熙和光绪年间多次重修。 观内分为东、中、西三路,后面有花园。主要殿堂在中路,依次为牌楼、山门、灵官殿、玉皇殿、老律堂(七真殿)、邱祖殿、四御殿、戒台与云集山房等,大大小小共有50多座殿堂。邱祖殿为主要殿堂,内有邱处机的泥塑像,塑像下埋葬着长春子的遗骨。东路有南极殿、真武殿、火神殿、罗公塔等,为观内道士的生活区域。西路有祠堂、元君殿、文昌殿等。后花园内有亭台、游廊,是极负盛名的道观园林。 “明月,这白云观是明代以来道教全真教派的第一丛林,京城乃至中原最大的道观,历朝历代里面不泛高手辈出,民国以来慢慢衰落,如今恐怕更是后继无人了。”王婆婆叹息道。 “金道长是高手么?”明月想,既然身为主持,武功必然是高的。 王婆婆摇摇头,道:“为师也不清楚,只听闻道长双目失明,但身体残疾,武功必定大受限制,也许是道学造诣高超吧。” 前面来到了白云观东院墙下,师徒俩会意一笑,纵身越过了墙头。 墙内是真武殿的一侧,雪地上错落着十余棵古松柏,墨绿的松针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雪,师徒俩落在松软的积雪上,悄无声息。 真武殿供奉的是真武大帝,北方之神,亦称“水神”,名玄武。明朝初期,朱元璋的儿子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变”,夺取了王位。传说在燕王的整个行动中,真武大帝都曾显灵相助,因此朱棣登基后,即下诏特封真武为“北极镇天真武玄天上帝”。 天色已黑,真武大殿内仍旧点着香烛,一个身着深灰色中山装的四十左右岁的健壮男人盘坐在蒲团上闭目冥想,四周静悄悄的,王婆婆和明月探头摸进殿来。 “无量天尊,”那男人突然开口说道,“施主,白云观夜晚不接女客,必是有紧要事而来。” 王婆婆一愣,随即微微一笑,道:“好听力,想必是全真教门下高人,请教法号如何称呼?” 那中年男子依旧双目紧闭,缓缓说道:“在下并非观中修行之人,请问来访所为何事?” “我们远道而来求见金道长,可否告知?”王婆婆说道。 中年男子“唰”的睁开了眼睛,目光异常的犀利,与普通人的眼神截然不同,透着一股威严与肃杀之气,明月的心中禁不住的一颤。 王婆婆这时才仔细的看清了这人的相貌,心下也暗自吃惊,见其天庭骨高高隆起,眉骨伏犀,尤其太阳骨呈一条线,面色发青,大大异于常人,自己则是首次见到这般模样之人。 俗话说“少年公卿半青面”,看来此人来历身份定不寻常呢。 “金道长早已闭门谢客多年,施主请回吧。”那人淡淡说道。 “师父,我们走吧。”明月拽了下王婆婆的衣角,轻轻说道,她感觉到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有种令她不寒而栗的东西。 王婆婆嘿嘿一笑,说道:“既然先生并非道观中人,怎可越俎代庖,如此打发施主呢?” 那男人闻言点点头,缓缓说道:“请问施主与金道长是否旧识?” 王婆婆摇摇头道:“不识。” “敢问找金道长有什么事儿,观中可否代劳?”那人又问道。 “不可。”王婆婆答道。 那人迟疑了一下,站起身来,目光缓缓自明月身上扫过,然后说道:“请随我来。”说罢率先走出真武殿。 王婆婆与明月跟在了后面,眼睛余光瞥处,殿角暗处有两个黄色的身影闪过,身形矫健。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中年男人带领着王婆婆和明月出了真武殿,绕过南极殿,穿过垂花门,前面已然是白云观侧门了。 王婆婆回头望了望,夜色中,那两个黄色的身影若即若离的一闪,转瞬又不见了。 暮色中,垂花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上海牌轿车,一青年司机敏捷的跳下车来,拉开了车门。 中年男人淡淡一笑,说道:“金道长现在雍和宫,请二位上车。”他的目光又一次的掠过明月的脸上,已经柔和了许多。 王婆婆乃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久居鄱阳湖谷,但依旧落落坦然,一弯腰坐进了汽车里。那明月却是头一次坐小汽车,心中惶惶然不知所措。 中年男子望着明月,眼中含有一丝笑意,手掌轻轻的扶住了车门上框,示意明月坐进去。 明月脸色微微一红,钻进车内,坐在了师父的身旁。 那男人坐进了前排座,轻轻做了个手势,司机启动了马达,小轿车慢慢驶上了大街。 明月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万家灯火和那些一股股的自行车流,心下寻思着,京城如此之大,这个时候,建国又在哪里呢?想到这儿,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反光镜中,中年男子不动声色的看在了眼里。 最后,小轿车在一堵巨大的影壁墙前停了下来。 “到了。”中年男子说了声,看起来此人话语不多。 王婆婆眼光向后瞄了一眼,留意到了尾随在后面的一辆黑色轿车,车内有两个穿军装的男子,她明白了,真武殿内的那两个黄色的身影,是这个中年男子的保镖。 下车后,穿过了两侧的牌楼,走进了雍和宫的正门,踏上了辇道,过钟鼓楼、天王殿,迎面就是雍和宫大殿。他们绕过文碑亭,径直来到了永佑殿。 踏上石阶,跨入门槛,殿内烛火通明,飘来一阵天竺檀香的气味。 偏房内,一张硕大的雕花木床,床上躺着一个红衣喇嘛,床边的椅子上坐着几个人。靠门边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齐腮的流行短发,苍白的面孔,鹰鼻素口,柳眉杏眼,颌下一粒乌黑凸起的美人痣。另一个老者,清癯白皙,一只袖子空荡荡的,是个独臂人。还有一个身材瘦小,面皮黝黑,颧骨凸起,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身上带有一种异国情调。 坐在床头边的是一个瘦瘦的道人,灰白色的眼仁,神情呆滞而麻木,王婆婆知道,此人应该就是金道长了。 那几个人见到中年男人走进屋内,顿时显得有些紧张,但是谁也都没有说话。 “金道长,有人找你。”中年男人淡淡的说道。 金道长茫然的抬起头来,另外三人目光诧异的投向了站在门口的王婆婆和明月。 王婆婆缓缓走向金道长,那中年男人在一旁冷眼旁观着。 “金道长,打扰了。”王婆婆说道。 “恕贫道有眼无珠,女施主是谁?”金道长有气无力的问道。 王婆婆微微一笑,说道:“老妪白素贞,今日前来特为打听一件事儿。” 金道长灰白色的眼珠转了转,似乎想不起来白素贞这个名字,末了,缓缓说道:“请问施主打听什么事儿?” 王婆婆开门见山道:“这几天,有没有一老一少两个外乡人来找过你?” 金道长斑白细长的眉毛尖儿不易察觉的微微抖动了一下,一般人看不到,可是却逃不脱王婆婆的眼睛,她心下明了,刘今墨和寒生已经造访过了。 “贫道是白云观住持,每日里来找我的施主多不胜数,唉,贫道双目失明,记不住啦。”金道长叹息道。 “道长,请你再好好想想,我们自鄱阳湖远道而来,一路辗转实属不易。”王婆婆又追问了一句。 金道长摇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对不起,贫道年老昏聩,适逢老友丹巴喇嘛过世,心烦意乱,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施主请回吧。” 咦,他为什么不愿透露呢?王婆婆心中寻思道,莫非此处说话不方便么?她眼中的余光瞥了下那个中年男子。 王婆婆想了想,然后慢慢的走到了雕花木床前,目光望向了躺在床上过世了的老喇嘛。 但见老喇嘛双眼紧闭、面目安详,只是脸上呈现出两种截然相反的古怪颜色,以鼻准为界,一边面庞细嫩粉红,而另一边却是乌黑锃亮。 “奇怪,京城里竟然还看得到这‘阴阳草降’。”王婆婆诧异的说道。 王婆婆的话令屋内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惊。 “你知道‘阴阳草’降头?”椅子上那五十多岁的妖艳女人一跃而起。 明月惊讶的望着她,京城里上了岁数的女人打扮竟还是如此妖艳。 王婆婆冷冷道:“暹罗第一绝降,难怪死人了。” 独臂人发话道:“丹巴喇嘛看守雍和宫数十年,向来与世无争,什么人竟然下此毒手,非要治他于死地呢?” 王婆婆冷笑一声,缓缓道:“阴阳草降头虽说是死降,但是却有七七四十九日的期限,下降之人并非是要让他速死,而是……” “而是什么?”金道长突然间颤抖着声音问道。 “而是想要他在临死之前,有充足的时间来安排自己的后事。”王婆婆沉吟道。 王婆婆的一席话如同一声闷雷般,霎时间空气仿佛凝滞住了,众人听得到各自的心跳。 “为什么?”那妖艳女人面色惶惶的说道。 没有人回答。 此刻,中年男人微笑着走上前来,打破了僵滞的气氛:“这位大婶远道而来,所说的似乎有些耸人听闻,想必您不是一般普通百姓,定有非凡之来历,可否见告一二呢?” 众人目光集中在了王婆婆身上。 王婆婆淡然一笑,道:“老妪不过是鄱阳湖边一普通农妇,带着孙女来京城寻找失散了的亲人,方才见这位过世的老喇嘛面相怪异,回想起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南疆见过同样死法的人,所以有此疑问,出言唐突之处,还望见谅。” 王婆婆说的一番话犹在情理之中,但是此间房内的人都非等闲之辈,心下俱自明白这位老婆婆大有来历。 “丹巴喇嘛还有救么?”独臂人明知已无希望,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问王婆婆道。 王婆婆摇摇头,回答道:“喇嘛已死数个时辰,血液凝固,脏器已腐,况且体内已经长满了阴阳草,赶紧火化了吧。” 金道长睁着灰白的瞳仁望着王婆婆,缓缓道:“这位施主,千里寻亲着实不易,若是能够耽搁半晌,细说你家亲人语音特征,容贫道慢慢回忆,或许能有斩获也说不定。” 王婆婆心中暗想,这牛鼻子老道是不见真佛不烧香啊。 “好吧,我就与孙女耽搁上些时候吧。”王婆婆应允道。 那边,中年男人心中暗自冷笑,脸上现出粲然的微笑,对众人说道:“你们慢慢聊吧,务必帮助她俩找到亲人的下落,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的目光在明月的脸上和身上停留了一下,未等任何人回答,便扬长而去。 “施主请坐。”金道长听闻脚步声已远去,遂对王婆婆说道。 独臂人让开了座位,王婆婆当仁不让的坐在了椅子上。 “施主,丹巴老喇嘛与我等亲如兄弟,今突遭人暗算,含恨而去,贫道悲痛欲绝,头脑紊乱,记忆消褪,所以前几日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若是施主能够释贫道之惑,则贫道头脑轻松解脱,必可重拾记忆,不知可好?”金道长诚恳的解释道。 王婆婆端坐在椅子上,微微一笑,说道:“还未请教这几位是……” 金道长赶紧介绍道:“独臂的这位名字叫柳一叟,北京大学的历史系教授,那位是筱艳芳,京城名旦,余下的那位来自泰国领事馆,名字叫坤威差,是丹巴喇嘛请来治病的,他本人曾经是个高深的降头师。” 王婆婆留意的看了看这个瘦小的泰国人,坤威差微笑着点点头。 第二百二十五章 王婆婆等待着金道长的问话,她知道自己若是不说出点实在的东西,牛鼻子老道是绝不肯口吐真言的。 “白施主,您能够一眼道出丹巴喇嘛的致命因果,贫道就已知道施主乃是世外高人……” 王婆婆不语,静待下文。 金道长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如此说来,丹巴喇嘛于四十九天之前即遭人暗算,据贫道所知,数月之内,他并未外出离开过京城,难道京城内隐藏有极高深的降头师么?” 站在一旁的坤威差插话道:“据我所知,京城内并无懂降头的巫师。”原来他会说中国话,虽然有些不标准。 筱艳芳冲了他一句:“京城里藏龙卧虎,隐匿着个把高人岂不寻常?” 坤威差摇摇头,说道:“‘阴阳草’绝降是泰国至高巫术,寻常降头师的功力是不够的,在我国懂此术的高级降头师也是寥寥可数,即便是他们要来中国,则必定要与领事馆联系,那样我肯定就会知道的。” 王婆婆饶有兴致的倾听着。 “白施主,贫道愿闻高见。”金道长对王婆婆说道。 “嗯,这么说吧,”王婆婆思索道,“首先,我们根据阴阳草降头的特性,推断出丹巴喇嘛是在京城遭到的毒手,至于京城内是否隐藏有降头巫术的高手,则是肯定的。关键是,有谁知道,四十七天前的那一日,丹巴喇嘛的行踪,他去过哪里?接触过什么人?你们知道么?” 金道长等人均沮丧的摇了摇头,无人清楚。 “既然如此,”王婆婆接着说道,“我们就要从另一条路来找了,丹巴喇嘛究竟有什么后事要安排?四十七天的时限内,他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生命将要终结?” 柳一叟教授想了想,说道:“昨夜,筱艳芳突然来白云观告诉我与道长,说丹巴病情严重,有要事托付我们,等匆匆赶过去时,丹巴却什么都没有说。” 筱艳芳点点头。 “这说明,筱艳芳离开丹巴之后,到你们赶到雍和宫的这段时间中,丹巴喇嘛已将自己的后事处理了,并且事先并无计划,完全是临时决定的。”王婆婆分析道。 “白施主说的有道理。”金道长点头称是。 “那么,这段期间,丹巴喇嘛单独会见了什么人呢?”王婆婆说道。 “不可能。”筱艳芳急着叫道。 “为什么?”王婆婆瞥了筱艳芳一眼。 “因为丹巴在吩咐我去叫他俩之后,就已经昏迷了,一直到我们几个赶到雍和宫时,他还没有醒过来。”筱艳芳说道。 “后来呢?”王婆婆追问道。 “后来,”筱艳芳眼神游移不定,吞吞吐吐的说道,“丹巴醒了,叫我去泰国领事馆找来坤威差治病,道长和教授守在了丹巴的身边。” 王婆婆目光望向了金道长。 金道长似乎想到了什么,严肃的表情逐渐放松,灰白色的瞳仁一时间仿佛明亮了许多,他长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丹巴喇嘛要交待的后事,我知道托付给谁了。” “谁?”筱艳芳急切的问道。 “寒生。”金道长缓缓说道。 王婆婆和明月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你见过他俩了?”王婆婆问道,金道长同刘今墨及寒生见过面,虽说是已在意料之中,但是丹巴喇嘛以身后事相托寒生,却是不曾想到的。 金道长点点头,说道:“白施主,你们寻找的亲人便是青田刘今墨和那个懂医术的小伙子寒生吧?” “正是。”王婆婆颌首道。 “寒生曾经单独与丹巴呆了一段时间,为其治疗,等我们再次回到屋内时,丹巴就已经清醒了。”金道长说道。 王婆婆点了点头,然后仔细的问道:“寒生是如何替丹巴喇嘛医治的?难道出了什么纰漏,导致丹巴喇嘛最后还是死了?” 金道长摇摇头,叹息道:“不知道,寒生他俩走时,丹巴精神还很好。” “不错,丹巴还说笑来着,与前一段时间明显的沉闷和萎靡截然有所不同,我当时还纳闷着呢。”独臂人柳一叟回忆道。 “后来,坤威差先生到了,我们三个人就出来殿外等候,他与寒生一样,要单独为丹巴治疗。”金道长说道。 “嗯,”王婆婆望着那个瘦小的泰国人,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儿?” 坤威差目光闪烁着,用不十分标准的国语慢慢说道:“丹巴喇嘛是我的朋友,但最近一个时期我们一直没有联系过,直到昨天晚上,筱艳芳急急忙忙的来领事馆找我,我才知道丹巴喇嘛出事了。我跟随筱艳芳来到了雍和宫,发现丹巴喇嘛原来是中的东南亚最厉害的暹罗绝降??阴阳草,要知道,那阴阳草是有生命的,会在人体内生根繁殖,并最终长出病人表皮,人死的时候会如同一个稻草人一样,异常恐怖。我尽管是泰国的资深降头师,但是丹巴喇嘛七七四十九日大限已至,坤威差也是回天乏术了。” 王婆婆道:“那寒生没能治愈丹巴喇嘛吗?” 坤威差道:“阴阳草死降岂是一个普通医生所能医治的?我看他只不过是哄骗了金道长和丹巴喇嘛而已,根本不懂得我国神秘的降头术,非但没有一丝效果,反而加速了丹巴喇嘛的死亡,你们看,阴阳灵草还未长出体外,丹巴就已经咽气了。” 王婆婆闻言,心下暗自寻思道,坤威差这是在撒谎,以寒生神奇的青囊医术和他的忠厚秉性,按理说即使治不好丹巴喇嘛,至少也会如实相告。再者,寒生只要答应了医治,定然想方设法,绝不会半途而废,一走了之,这里面大有蹊跷。 “可恶!”柳一叟教授怒道。 金道长阴沉着面孔说道:“白施主,你如何看?” 王婆婆略一寻思,只是淡淡的一笑,然后说道:“东南亚第一绝降阴阳草,乃是有生命的灵草,其中为首的是一公一母,谓之‘阴阳头’,这一公一母钻入人体内交配并迅速的繁殖,而这两个罪魁祸首则一直躲藏在人阴阳交汇的丹田之中,公草扎根于阳脉之海的督脉内,母草则植根于任脉,也就是阴脉之海,吸取营养,这一点,在座的各位,可能除了坤威差之外,其他人并不知晓吧?” 金道长、独臂教授和筱艳芳均点点头。 “不错。”坤威差感到有些惊讶。 王婆婆继续说道:“自然界里,称之为‘阴阳头’的公母草极为罕见,需要降头师十年的精心培养,才能达到心灵相通,随心所欲的下降。然而,培育这对公母草的过程不但是费时费力,而且很危险,因为降头师需要将其植根于自己的腹部,以任督二脉内的阴阳气血滋养,每日里以巫咒控制其生长,天长日久,如同亲生子女一般,感情深厚。” “世上竟有如此奇怪的事儿?”筱艳芳啧啧道。 “匪夷所思。”教授嘟囔着。 只有金道长一言不发。 “所以,每当实施完结一单‘阴阳草降’之后,降头师必然要收回这对公母草,如同父母与子女久别重逢一般,其情可堪。”王婆婆意味深长的望了坤威差一眼。 坤威差的脸色十分的苍白。 金道长默默地抬起头来,颤抖的声音如入冰窟般寒气逼人:“这么说,那个幕后下降害死丹巴的人就在附近了。” 王婆婆温和的目光蓦地冷峻起来,嘿嘿冷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一片死寂…… 独臂人柳一叟教授的眼光缓缓的移向了坤威差。 筱艳芳环顾左右,默不作声。 金道长突地桀笑了起来,那笑声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坤威差顿时脸色煞白,突然间声嘶力竭的叫喊了起来:“不是我!不是我!”然后转身扭头就向殿外跑去…… 王婆婆微笑着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明月站在一旁,望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化,惊愕的闭不拢嘴。 绿衣一闪,众人眼睛一花,筱艳芳身疾如电,早已扑到了坤威差的身后,“噗”的一声响,坤威差的颈上喷出血雾,筱艳芳长长的指甲划断了他脖侧的动脉,尸身摇晃了几下,然后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柳一叟走到坤威差的尸身前,用那只独臂扯下坤威差的裤腰,在尸体的小腹丹田处,两根金黄色的公母草探出在皮肤外,一粗一细,相互亲昵的纠缠在一起…… “道长,果真是他!”柳一叟对金道长忿忿的说道。 “筱艳芳,你杀了坤威差,他可是个外国人,这事情有点棘手。”金道长缓缓说道。 筱艳芳怒气仍未全消:“妈的,亏我和丹巴如此的相信他,家贼难防,杀了他算是便宜了这坏蛋。” “可是,他既是丹巴喇嘛的朋友,竟然如此背后下手,那么为的是什么呢?怕是背后有人指使的的吧。”王婆婆不动声色的说道。 柳一叟责怪的眼神望向了筱艳芳,说道:“艳芳,你下手也忒快了点,这样一来,坤威差幕后的线索就断了。” 金道长灰白色的眼珠转向了王婆婆,嘴里说道:“白施主,今日多亏了有你,找到了真凶,丹巴应该死而瞑目了,坤威差的事情,我们自会处理。青田刘今墨和寒生已经去了关东黄龙府,我不清楚他们与阳公之间有什么恩怨,请白施主放心,贫道贾尸冥今天欠你们一个人情,我们三个人会置身事外,保持中立的。” 王婆婆微微一笑,道:“金道长客气了,适逢凑巧,举手之劳而已,顺便说一句,那两根公母草须尽快以火焚之,免得留在世上危害他人。” “多谢白施主提醒,筱艳芳,去把那害人的东西烧掉。”金道长吩咐道。 “好的。”筱艳芳自祭台上拔出一根蜡烛,走到坤威差的尸体旁蹲下,将烛火凑在了那对公母草的身上。 “吱吱”几声惨叫,那对公母草来不及钻入皮肤下,相互拥抱着烧了起来,散发出来一股刺鼻的焦臭味儿,世间罕见的两根有生命的灵草,就这样瞬间燃成了灰烬。 “白施主,日后若有什么需要贫道的地方,尽管开口。”金道长客气的说道,话中明显的带有逐客的意思。 王婆婆站起身来,说道:“金道长客气了,白素贞告辞。”说罢,带着明月离开了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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