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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看着她桌面上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画像:“是吗?比九皇子帅?” 闺蜜转身,抱着手机:“学弟~晚上记得穿运动装,白球鞋,学姐好搭衣服。” 我无奈笑了笑,抱着多福摸了两把。 天色暗下来,也凉爽了许多。 我跟闺蜜站在电影院前,面面相觑? “这就是你约的学弟?”我眼皮一下一下地跳。 闺蜜拿着手机,哆哆嗦嗦拨通了电话:“喂……” 前面跟九皇子一模一样,穿着运动服,白球鞋的帅气学弟,接起电话,冲我们挑了挑眉头:“学姐,别来无恙。” 我跟闺蜜妈呀一声,转头就跑。 可九千岁就堵在我前面。 “昭昭,还跑?是我对你太过宽纵?”他一把抱起我,压低了声音:“昭昭,我现在可以说爱了。” 而我耳边,又响起九皇子咬牙切齿的声音:“若无朕的允许,你以为,国师如何敢为你二人做法?” 后来,宋璟果然见多识广。 他们竟然是胎穿。 而那将近半年的时间没理我,竟是为了安顿朝廷。 皇位被九皇子传给了十四王爷。 他们两个就义无反顾地来找我们了。 “昭昭,做男人的感觉,果然不一样,你是喜欢现在,还是喜欢以前,我都行。” 宋璟贴在我耳边,一本正经,说着没羞没臊的话。 我被炸得满脸通红,一扭头就看见闺蜜跟九皇子腻乎。 “阿卿,你总说我不懂你,你看,奶茶,蛋糕,切好的水果,还有……我给你安顿好的家,爱你。” 我面无表情转回头,抱住宋璟的脖子。 还是宋璟好,不会让我牙酸,只会让我腰酸。 我们终究两不相欠 ----------------- 故事会_平台:阳光故事会 ----------------- 恋爱五周年,苏念瓷带着裴沉野回家见父母的那天,他送了她两份“大礼”。 第一份礼物,他把苏念瓷的父亲绑在椅子上,当着老人的面,撕开了苏念瓷的衣服。 第二份礼物,他故意打开大门,让她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母亲跑了出去。 当时下着大雨,苏母冲到马路上,被一辆货车撞飞的时候,苏父还被绑在椅子上,眼睁睁看着女儿被欺负。 苏父崩溃大哭,疯了一样挣断绳子,从23楼跳了下去,血溅在楼下早餐摊的热油锅里。 一夜之间,苏念瓷失去了父母。 她跪在血泊里问裴沉野为什么。 他却捏着她的下巴冷笑:“苏念瓷,你真以为我爱你?我是来复仇的!” 原来,十年前那场医疗事故,他父亲死在了她父亲的手术台上,他母亲也为之殉情。 所以,他花了五年时间,精心编织一场爱情骗局,只为让她也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后来,他把她囚在身边折磨,她自杀99次,他就救她99次。 他说,他们会互相折磨到老。 可他不知道,最相爱那年,在他最需要心脏移植的时候,她偷偷签了捐献协议。 现在,她的胸腔里装着的是一颗人工心脏, 距离停止跳动,只剩,最后七天。 …… 苏念瓷攥着诊断书站在别墅门口,纸上的“人工心脏衰竭”几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医生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最多七天,做好准备吧。”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客厅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裴沉野坐在真皮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晃着红酒杯,周围围坐着四五个年轻女孩—— 她的表妹、堂妹、闺蜜、同事。 她们都穿着性感睡衣,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回来了?”裴沉野抬眼,薄唇勾起残忍的弧度,“正好,游戏刚开始。” 苏念瓷的指甲陷进掌心。 这几个月,裴沉野把她身边所有亲近的女孩都追求了个遍,睡了个遍,就为了看苏念瓷崩溃。 如今,她们全都死心塌地爱上了他。 “限时一分钟。”裴沉野放下酒杯,声音像淬了冰,“谁先让她哭出来,就能成为我的固定床伴。” 女孩们眼睛一亮,争先恐后地朝苏念瓷扑来。 表妹第一个冲上来,扬起手狠狠扇在苏念瓷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苏念瓷的脸偏向一边。 火辣辣的疼痛中,她忽然想起去年生日,这个妹妹捧着亲手做的蛋糕,眼睛亮晶晶地对她说:“姐姐要永远幸福啊”。 第二个巴掌落下时,血从苏念瓷嘴角渗出,滴在她送给表妹的那条手链上, 那是她省吃俭用三个月给她买的毕业礼物。 “十五个巴掌了,她怎么还不哭?”表妹气喘吁吁地回头问。 裴沉野眯起眼睛,像在欣赏一场好戏:“换人。” 话音刚落,堂妹立刻揪住她的长发,粗暴地将她拖进厨房。 苏念瓷的头皮被扯得生疼,却在这一刻想起大学时,堂妹被校园暴力,是她连夜坐高铁去为她讨公道。 现在,这个她曾拼命保护的妹妹,正把她的脸按进滚烫的辣椒水里。 “啊——!” 火辣的液体灼烧着眼睛,苏念瓷疼得浑身痉挛,她死死抓着桌沿,指甲劈裂渗出血来。 “没意思。”裴沉野看了眼手表,“下一个。” 闺蜜取出缝衣针,一根根扎进她的指尖。 十指连心的剧痛让苏念瓷眼前发黑,恍惚间,她看见大二那年,闺蜜失恋喝到胃出血,是她守在病床前三天三夜。 “时间到。”裴沉野的声音冷得像刀,“最后一次机会。” 最后一个女孩抱着纸箱跑下楼时,苏念瓷的心脏几乎停跳。 那是她藏在床底下的箱子,里面装着她父母的遗物! “不要!!!”她终于发出声音。 但已经晚了。 女孩笑着把相框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溅。 父亲的手表被踩得粉碎,母亲的梳子折成两段。 当那条母亲最爱的丝巾被撕烂时,苏念瓷的眼泪终于砸在地上。 “我赢了!”女孩兴奋地跑到裴沉野面前,“沉野,以后你身边只能有我一人。” 裴沉野却笑了,狠狠捏住她的下巴:“真是天真,和苏念瓷有关的人,我看着就恶心,怎么可能要你们。” 他毫不留情的按下呼叫铃,“把她们都扔出去。” 保镖们粗暴地拖走尖叫的女孩们,苏念瓷则跪坐在满地狼藉中,颤抖的指尖轻轻抚过父母的遗物碎片。她拾起半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上面还残留着母亲温暖的笑颜。 “裴沉野,”她捧着遗物,哭到撕心裂肺,“像你这种谁都不会爱的人,一开始就不要招惹别人!” “谁说我谁都不会爱?” 裴沉野冷笑,话音刚落,大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拖着行李箱走进来:“沉野,我行李带过来了,住哪间房呀?” 裴沉野的表情瞬间温柔,他伸手将女孩搂入怀中,亲昵地吻了吻她的发顶:“当然是和我同一间。” 他搂着女孩纤细的腰肢,转向苏念瓷时眼神又恢复了冰冷:“介绍一下,池月,我的未婚妻。” “还记得三年前那场车祸吗?我危在旦夕,是月月救了我,给我移植了心脏,才能让我继续向苏家复仇。” “你不是说我不会爱人吗?”裴沉野将池月搂得更紧,眼神却死死盯着苏念瓷,“现在,我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爱一个人的!” 闻言,苏念瓷浑身颤抖。 震惊、愤怒、痛苦、绝望……无数情绪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猛然惊醒。 然后,她笑了。 笑得浑身发抖,笑得咳出鲜血,笑得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多么讽刺啊。 她把自己的心给了他,他却捧着别人的心当珍宝。 当年签捐献协议时,医生再三保证会保密捐献者信息。 没曾想,竟会导致他今日认错人。 但她不会解释。 解释什么呢?解释他胸腔里跳动的是她的心?解释她为了他只剩七天可活? 苏家两条人命,裴家两条人命,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早就斩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可能。 晚上,裴沉野敲开了苏念瓷的房门。 “月月想喝鸡汤,你去煮。” 苏念瓷垂眸,沉默地走向厨房。 反抗没有意义,她早就学会了顺从。 厨房里,她机械地处理着食材,冷水冲在手上,冻得她指尖发麻。 她忽然想起从前裴沉野也爱喝她煲的汤,那时候他总喜欢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说“我老婆手艺真好”。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热气模糊了视线。 苏念瓷抬手擦了擦眼角,不知道是蒸汽还是眼泪。 三小时后,她端着炖好的鸡汤站在主卧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裴沉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推开门,苏念瓷看到池月半靠在床头,裴沉野正坐在床边给她削苹果。 他削苹果的手法很特别,果皮能连成一条完整的线,那是他曾经专门为她学的。 “鸡汤好了。”苏念瓷把碗放在床头柜上。 池月懒洋洋地拿起勺子,抿了一口,立刻皱起眉头:“太咸了!你想齁死我吗?” 苏念瓷抿了抿唇:“我重做。” 第二碗端上来时,池月只尝了一口就推开:“淡得像水,重做!” 第三碗送到时,池月刚碰到碗边就尖叫起来:“这么烫怎么喝啊!” 她猛地一抬手,整碗滚烫的鸡汤全泼在了苏念瓷身上。 “啊!”苏念瓷痛呼一声,胸前瞬间红了一大片。 “沉野!”池月捂着自己微微泛红的手指,眼泪汪汪地喊道,“好疼……” 裴沉野脸色阴沉,一把踹开苏念瓷:“你找死是不是?” 苏念瓷被踹得后退几步,后背撞在墙上,疼得眼前发黑:“不是我,是她自己打翻的……” “闭嘴!”裴沉野厉声打断,眼神阴鸷,“还敢狡辩?” 他按下呼叫铃,两个保镖立刻出现在门口。 “把她关进冷库,一天一夜。”裴沉野冷冷道,“好好看着,别让她有机会寻死。” 苏念瓷被拖走时,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裴沉野小心翼翼捧着池月的手,轻轻吹气的模样。 冷库门关上的瞬间,刺骨的寒意立刻侵入四肢百骸。 苏念瓷蜷缩在角落里,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寒气渐渐侵入四肢,苏念瓷的意识开始模糊。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三年前—— 那时她急性阑尾炎住院,裴沉野扔下跨国会议连夜飞回来。 医生说她需要静养,他就真的在病房外守了三天三夜,连护士都说从没见过这么紧张女朋友的人。 “念瓷……苏念瓷!”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裴沉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幻觉,一定是幻觉, 如今的他,怎么可能会为她如此着急呢? 再次醒来时,刺鼻的消毒水味告诉她这是在医院。 耳边传来医生严肃的声音: “裴总,苏小姐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尤其是她之前做过一场……” “医生。”苏念瓷突然开口,声音嘶哑,“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裴沉野站在窗边,逆光中看不清表情。 “只要别死了就行。”他语气冷淡,“其他的不用告诉我,我不关心。”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了。 苏念瓷看到他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月月……乖,我在缴费,马上过去陪你。” 挂断电话,裴沉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苏念瓷艰难地拿起手机,点开朋友圈。 池月刚更新了动态,配图是裴沉野守在她病床边的照片。 “只是小小的烫伤,某人就紧张得不行,一整夜不眠不休地守着~要不是要缴费,还不肯离开呢~” 苏念瓷看着照片里裴沉野温柔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一切。 原来她能被送来医院,只是顺带的。 她摸向胸口,那里的人工心脏发出微弱的震动。 六天,她的生命倒计时,只剩六天。 生命倒计时第五天,苏念瓷出院了。 她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出医院大门,迎面就撞上了最不想见的人。 裴沉野搂着池月站在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旁,眼神冷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上车。”他薄唇轻启,声音冷得像冰,“去看我父母。” 苏念瓷的手指死死攥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 她太清楚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了。 车子驶向郊外的墓园。 一路上,池月靠在裴沉野怀里,时不时娇笑着喂他吃水果。 苏念瓷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胸口一阵阵发疼。 到了墓园入口,裴沉野先下了车。 苏念瓷刚要跟着下来,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从入口到墓园深处,十里长街都铺满了烧红的炭火,在阳光下泛着骇人的红光。 裴沉野搂着池月,声音冷得像冰:“苏念瓷,你们一家都是罪人。你父母死了,便由你替他们赎罪。” 他指了指那片炭火:“跪上去,三拜九叩,跪到我父母墓碑前忏悔。” 苏念瓷的腿在发抖,她知道拒绝的下场会更惨。 膝盖接触炭火的瞬间,皮肉烧焦的气味弥漫开来,剧痛让她眼前一阵发黑,但她只能咬紧牙关,继续往前挪动。 身后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 裴沉野的车以最慢的速度跟在她身后,车窗降下,她能清楚地看见他和池月十指相扣,看见他亲吻池月的指尖。 三拜九叩,每一下都像是把身体烙在烧红的铁板上。 苏念瓷的膝盖已经血肉模糊,手掌也焦黑一片。 汗水混着血水砸在炭火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终于爬到墓碑前时,苏念瓷几乎要昏死过去。 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裴沉野搂着池月站在墓碑前。 “爸妈,我找到一生所爱了。”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特意带她来见你们。害死你们的仇人,我也报仇了。” 池月乖巧地献上鲜花:“伯父伯母放心,我会照顾好沉野的。” “磕头。”裴沉野突然转向苏念瓷,眼神又恢复了冰冷。 苏念瓷艰难地俯身,额头重重磕在墓碑前的地面上。 “滚回去。”裴沉野扔下这句话,搂着池月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突然下起暴雨,苏念瓷拖着残破的身体,一步一步往回挪。 每走一步,膝盖的伤口就被雨水冲刷得生疼。 等她终于爬回别墅时,天已经黑了。 裴沉野正坐在客厅里看文件,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她一身狼狈,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又恢复冷漠。 “明天是月月的生日,”他合上文件,语气平淡,“我要给她办一场盛大的宴会,你来筹备。” 苏念瓷僵在原地。 “就按你从前说的,梦想中的婚礼那样办。”他补充道,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苏念瓷的心猛地一疼。 她曾经无数次向他描述过自己梦想中的婚礼—— 要有香槟塔,要有白玫瑰铺满整个大厅,要有乐队演奏她最爱的曲子…… 而现在,她梦寐以求的婚礼,只是池月一场普通的生日宴。 “别耽误时间。”裴沉野皱眉扔来一管药膏,“明天不能出任何差错。”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药膏掉在地上,苏念瓷将它捡起,丢进垃圾桶。 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开始布置宴会厅,彻夜未眠。 窗外的雨一直没停,就像她流不完的眼泪。 生日宴会的灯光璀璨得刺眼。 苏念瓷靠在角落的立柱旁,听着众多宾客议论纷纷。 “裴总对池小姐真是宠爱啊,区区一个生日宴,耗资上亿。” “那当然,听说池小姐可是救过裴总的命。” “比起之前那个苏念瓷,这才是真爱吧?” 宾客们的议论声清晰地传入耳中。 苏念瓷面无表情地抿了一口水,人工心脏在胸腔里发出微弱的嗡鸣。 宴会进行到送礼环节,池月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央。裴沉野送上的礼物一件比一件贵重——限量版爱马仕、私人订制珠宝、海岛产权证…… “谢谢大家的礼物。”池月甜甜地笑着,目光突然落在角落里的苏念瓷身上,“不过,好像还有人没送我礼物呢。”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苏念瓷,她攥紧了手中的水杯,指节发白。 “算了,不为难你了。”池月状似大度地摆摆手,眼睛却盯着苏念瓷的脖子,“你那条祖母绿项链挺好看的,不如送给我当生日礼物?” 苏念瓷的手不自觉地抚上项链。 这是多年前裴沉野送给她的,说是裴家传家宝,只给未来的儿媳妇。 那天他单膝跪地,说会爱她一辈子。 现在想来,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好。”苏念瓷平静地解开项链,递给池月。 裴沉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是不是月月想要什么,你都可以给?”他声音冷得像冰。 苏念瓷看着手中的项链,突然笑了。 是啊,她都快死了,还有什么不能给的? “是,”她抬起头,直视裴沉野的眼睛,“池小姐想要什么,都可以给她。” 裴沉野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怒火。 “好啊,”他冷笑一声,“正好月月给我换了心脏,用的是人工心脏。我记得你和我们血型都一样,不如把你的心脏捐给月月?” 苏念瓷愣住了。 心脏?她早就没有了啊。 “不、不要!”池月突然慌乱地拉住裴沉野的手臂,“我才不要她的心脏!人工心脏定期更换就好,她……她跟你家有仇,心脏也脏,我不想沾染这些……” 裴沉野的脸色这才缓和,轻抚池月的长发:“也是,她的心太脏了,配不上你。” 切蛋糕环节,池月闭眼许愿时,周围人开始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裴沉野低头吻住了池月。 这个吻深情而缠绵,池月的手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 苏念瓷转身想走,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踉跄了一下。 她扶着墙壁慢慢往外走,耳边还回荡着那些起哄声。 走出宴会厅,夜风有些凉,苏念瓷不知不觉走到了湖边。 月光下的湖面波光粼粼,很美。 她站在湖边,突然感到背后一股推力—— “扑通!” 冰冷的湖水瞬间淹没了她。 苏念瓷没有挣扎,任由自己缓缓下沉。 水从口鼻灌入,窒息感袭来,却奇异地让她感到解脱。 裴沉野和池月正吻得缠绵,直到听到宴会厅外传来一声尖叫。 “死人了!有人跳湖了!” 裴沉野猛地推开怀里的池月,目光在人群中疯狂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没有,哪里都没有。 他的心脏突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苏念瓷呢?”他抓住一个侍者的衣领,声音嘶哑得可怕。 侍者颤抖着指向湖边:“刚、刚才好像看到苏小姐往那边去了……” 裴沉野疯了一样冲向湖边,西装外套都来不及脱就跳进了冰冷的湖水中。 水下光线昏暗,他拼命睁大眼睛,终于在湖底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苏念瓷像一片落叶般缓缓下沉,长发在水中散开,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她看见他了。 隔着湖水,他们的视线短暂相接。 苏念瓷的眼中没有恐惧,没有怨恨,只有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 裴沉野的心猛地一沉。 她不想活了。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苏念瓷的瞬间,岸边突然传来池月撕心裂肺的呼救:“沉野!救我!我不会游泳……” 裴沉野的动作顿住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落水的池月,又看向已经闭上眼睛的苏念瓷。 一秒钟的犹豫后,他转身游向了池月。 苏念瓷的意识渐渐模糊。 她并不觉得痛,只是觉得冷。 这样也好,她想。 反正只剩四天了,早死晚死都一样。 然而命运似乎偏要和她作对。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裴沉野阴沉的脸。 他抬手掐住她的脖子,声音冷得像冰,“苏念瓷!你在宴会上自杀,是想故意破坏月月的生日宴好吸引我的注意,还是真的不想活了!” 苏念瓷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我每时每刻都盼望着死……你不是知道的吗?” 裴沉野的手猛地收紧,几近咬牙切齿:“想都别想!家里这么多保镖和私人医生时刻守着,哪怕你到了阎王殿我也能将你找回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没有我的允许,你这辈子都死不了!记住,你苏念瓷,要永远留在我身边受折磨!” 缺氧让苏念瓷眼前发黑,就在她快要窒息时,裴沉野才松开了手。 “这次给月月的生日宴被你毁了,”他冷冷道,“那就补偿她一场求婚,明天,你亲自筹备,要是再让我失望,你知道下场!” 苏念瓷咳得撕心裂肺,却还是轻声应道:“好。” 裴沉野似乎更生气了,摔门而去。 那一整夜,苏念瓷都没有休息。 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亲自布置求婚现场。 求婚现场被她布置得极尽奢华。 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芒洒满整个大厅,苏念瓷亲手铺就的玫瑰花瓣路从门口一直延伸到中央舞台。 她站在角落的阴影里,看着裴沉野牵着池月的手缓缓走来。 池月穿着她曾经梦想中的婚纱款式,笑得明媚动人。 而裴沉野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举手投足间尽是矜贵优雅。 “月月。”裴沉野在舞台中央单膝跪下,从丝绒盒中取出一枚璀璨的钻戒,“嫁给我,我会永远爱你,一辈子对你好。” 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眼神专注地望着池月。周围宾客立刻起哄起来: “答应他!答应他!” 苏念瓷站在人群最后,机械地跟着鼓掌。 她的嘴唇无声地动着,也机械地跟着喊: “答应他……” “答应他……” 池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刚要开口答应,裴沉野却不知为何,突然收回了戒指。 他余光不自觉地瞥向角落里的苏念瓷,看到她面无表情的样子,眸色愈发深沉。 在一众人诧异的眼神中,他收回目光,温柔地看向池月。 “月月,既然你还没想清楚,那就下次再说,下次,我会亲自准备一场更加盛大的求婚仪式。” 池月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但在众人面前又不好发作,只能强颜欢笑。 “好……好啊……” 话音刚落,裴沉野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快步走到露台接听。 苏念瓷也没想到悉心准备的求婚仪式会这样不了了之。 但她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她可以离开了。 她转身刚出大门,池月就怒气冲冲地拦住了她。 “苏念瓷,你很得意是不是?”池月死死抓着她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你以为沉野是因为你才突然放弃求婚?做梦!他对你只有恨!” 苏念瓷平静地看着她:“我没有这么想过,他说过会娶你,我也祝福你们,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唯一不满意的就是你还没死!”池月忽然压低声音,眼中闪着恶毒的光,“你说,要是沉野看见你想害死我,他会不会真的弄死你?” 还没等苏念瓷反应过来,池月突然松开手,向后倒去—— “啊——” 池月从高高的楼梯上滚落,最后重重摔在大理石地面上,鲜血很快在她身下汇成一滩。 医院走廊里,手术室的灯亮着。 裴沉野一把掐住苏念瓷的脖子,将她狠狠按在墙上:“谁准你伤害月月的?”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父亲害死我父亲,你也想效仿他杀人?我的教训你是没放在心上吗?” 苏念瓷呼吸困难,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手术室门打开,医生焦急地说:“病人失血过多,需要紧急输血!” 裴沉野立马松开手,将苏念瓷推了过去:“抽她的,她们血型一样。只要别抽死,要多少就给我抽多少!” 苏念瓷就这样被押进了输血室。 粗大的针头扎进苏念瓷的血管,鲜红的血液顺着导管流出。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最后一刻,她似乎看到裴沉野快步上前,但很快,他又生生顿住脚步,转身去询问池月的情况。 再次醒来时,病房里空无一人。 苏念瓷艰难地撑起身子,刚要下床,裴沉野就推门而入。 他几步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既然醒了,就跟我走!” 苏念瓷被拽得踉跄了一下,输液针头从手背扯出,带出一串血珠。 她下意识挣扎:“放开……” 裴沉野充耳不闻,拖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 苏念瓷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病号服被扯得歪歪扭扭。 路过的护士纷纷低头避开,没人敢多看一眼。 “你干什么……裴沉野!”苏念瓷用尽全力想甩开他的手,指甲在他手背上抓出几道血痕。 裴沉野猛地转身将她按在墙上,“月月被你害得刚脱离危险,我要你现在去给她道歉。” 苏念瓷浑身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我没有推她……” “监控都拍到了!”裴沉野猛地提高音量,又立刻压低,“你站在楼梯口,她摔下去的时候只有你在场!” 苏念瓷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那你杀了我啊……” 她声音嘶哑,“像你父亲死在我父亲手术台上那样,杀了我啊!” 裴沉野瞳孔骤缩,手上力道又重了几分。 苏念瓷疼得眼前发黑,却倔强地仰着头与他对视。 僵持间,病房里传来池月虚弱的咳嗽声。 裴沉野眼神一凛,直接拖着苏念瓷进了病房。 “道歉。”他冷声道。 苏念瓷死死咬着嘴唇不说话。 裴沉野突然掐住她的后颈,强迫她看向病床上的池月。 池月脸色苍白地躺着,额头上缠着纱布,看到苏念瓷时瑟缩了一下,往裴沉野身后躲。 “月月别怕。”裴沉野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脸,转头对苏念瓷厉声道,“道歉!” 苏念瓷的视线模糊了。 她看着裴沉野护着池月的模样,突然想起多年前她发烧时,他也是这样守在病床前,整夜不眠不休地给她换冰毛巾。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裴沉野不耐烦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疼痛终于击垮了苏念瓷最后一丝倔强,她双腿一软,噗通跪在了地上。 “对不起……”眼泪砸在地板上,“是我错了,不该推你下楼……” 池月得意地勾起嘴角,往裴沉野怀里靠了靠。 说完,她撑着床沿艰难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病号服宽大地挂在身上,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疤痕。 裴沉野盯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胸口发闷。 她什么时候瘦成这样了?肩膀的骨头几乎要刺破病号服,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沉野……”池月虚弱地拉住他的袖子,“我头好痛……” 裴沉野立刻收回视线,俯身去查看池月的伤势。 等他再抬头时,门口已经没有了苏念瓷的身影。 苏念瓷回到别墅后,整个人已经虚弱得不成样子。 她靠在门框上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走进卧室。 这短短几步路,眼前就黑了好几次,差点栽倒在地。 整整一天,她都待在房间整理自己和裴沉野有关的一切。 照片、礼物、日记……所有承载着回忆的东西,都被她堆在了院子里。 点火的时候,她的手抖得厉害,打火机掉了三次才点燃。 火光中,她看到那张他们在马尔代夫的合照。 照片里的裴沉野从背后环抱着她,下巴抵在她肩上,笑得温柔又宠溺。 “等我们老了,就把这些照片拿出来给孙子看。” 苏念瓷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进了火堆里。 生命倒计时最后一天,苏念瓷强撑着去了趟殡葬用品店。 她买了父母生前最爱吃的点心,还有香烛纸钱。 去墓园的路变得格外漫长,她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一歇,眼前一阵阵发黑。 两公里的路,她走了整整三个小时。 “爸,妈……”她喘着气,扶着墓碑慢慢往上爬,“再等等我……我很快就来陪你们了……” 终于爬到半山腰时,苏念瓷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池月带着几个工人,正在挖她父母的坟! 墓碑被推倒了,坟包被挖开,池月手里还拿着她父母的骨灰盒! “你干什么?!”苏念瓷扑上去就要抢。 池月轻巧地躲开,得意地晃了晃骨灰盒:“昨天的道歉我不满意。既然裴沉野舍不得动你,那就让你父母替你受着吧。” 苏念瓷扑通一声跪下来,额头重重磕在碎石上。 “我重新跟你道歉,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求求你……把骨灰还给我……” 血顺着眉骨流进眼睛,可她还在疯狂的磕头:“求你了……我求求你……” “好啊,”池月突然笑了,“我还给你。” 池月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在苏念瓷惊恐的注视下,缓缓倾斜骨灰盒—— “不要!”苏念瓷撕心裂肺地尖叫,扑过去时只抓住一把空气。 她眼睁睁看着父母的骨灰洒进狗盆,那条狼犬兴奋地摇着尾巴,贪婪地舔食着。 那一刻,苏念瓷的世界轰然崩塌。 “啪!” 一记耳光狠狠甩在池月脸上,用尽了苏念瓷毕生的力气。 池月踉跄着摔倒在地,却露出得逞的笑容。 果然,下一秒裴沉野就冲了过来,一把将苏念瓷狠狠推开。 “苏念瓷!” 他暴怒的声音在墓园回荡,“你找死!” 苏念瓷的后脑重重撞在断裂的墓碑上,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她顾不得疼痛,死死攥着手里仅剩的那点骨灰,歇斯底里地哭喊:“我是找死!我恨不得杀了她!你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她刨了我爸妈的坟,把他们的骨灰……喂狗了啊!” 裴沉野弯腰抱起池月,眼神比这冬雨还要冰冷:“做得好。” 他低头为池月擦去嘴角的血迹,“就算月月不做,我也会来挖。你父亲害死我父亲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苏念瓷瘫坐在泥水里,眼睁睁看着裴沉野抱着池月离开。 他的大衣为池月挡着雨,就像当年为她撑伞时一样温柔。 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和滚烫的泪水混在一起。 苏念瓷低头看着掌心那点骨灰渣,突然笑了。 笑着笑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紧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 鲜血像决堤的洪水,染红了半边墓碑。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却还是固执地用手指描摹着墓碑上父母的名字。 “爸……妈……”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再等等……女儿……马上就来……” 苏念瓷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裴沉野家的客房里。 额头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身上的湿衣服也换成了干净的睡衣。 她抬手摸了摸胸口,那里几乎感觉不到心跳了。 房门突然被推开,保镖站在门口,冷声道:“醒了?裴总说了,今天他和池小姐去见父母,让你老实待着。” 苏念瓷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今天是她人工心脏报废的最后一天,她的生命也将在今天终结。 想到这里,她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丝解脱的笑意。 她慢慢坐起身,人工心脏发出微弱的“滴滴”声,像是最后的倒计时。 “我要出去。”她轻声说。 保镖皱眉:“不行,裴总说了…… “只是去买点东西。”苏念瓷平静地打断他,“你们可以跟着。” 保镖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毕竟裴总只说要防止她自杀,没说不让她出门。 今天的阳光很好,苏念瓷先去了一家照相馆。 “遗照?”摄影师惊讶地看着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小姐您确定吗?” “嗯。”苏念瓷点点头,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微笑,“今天就要用。” 拍完照,她又去了殡仪馆,选了一口最简单的棺材和一块墓地。 墓地就在她父母旁边,她抬手,手指抚过眼前冰冷的两块墓碑。 “爸妈,我很快就来陪你们了。” 最后,她走到第三个空荡荡的墓穴前,里面放着一个棺材。 她微微一笑,平静的躺了进去。 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心跳越来越微弱。 “裴总……”一个保镖颤抖着拨通了电话,“苏小姐她……躺进棺材里了……” 电话那头传来裴沉野冰冷的声音:“把电话给她。” 保镖将手机递到苏念瓷耳边。 “苏念瓷,你又要闹哪一出?”裴沉野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以为躺在棺材里就能寻死了吗?你是打算一头撞死在棺材里,还是打算把自己闷死在棺材里,我最后告诉你一遍,有保镖守着你,你永远死不了!” 苏念瓷感觉心跳越来越弱,呼吸也变得困难。 她轻轻笑了:“裴沉野……这一次,你可能要失望了……” “我要死了……你拦不住的。” 裴沉野冷笑,“你尽管试试。” 苏念瓷缓缓闭上眼睛,唇角微勾,“试试……就试试。” 电话那头还在传来裴沉野的声音,他似乎还在嘲讽着些什么,但她已经听不见了。 她的心跳停止了,人工心脏发出最后一声长长的“滴——” 然后归于寂静。 保镖们瞳孔巨震,连忙慌乱地上前查看,却发现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阳光依旧温暖地照在她安详的脸上,仿佛她只是睡着了。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把她叫醒了。 “苏念瓷?苏念瓷!你说话,你在哪,我告诉你,你别想死!” 电话那头的裴沉野怒吼着,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慌乱。 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猛踩油门赶去墓园,一路上闯了无数个红灯都不在乎。 身边副驾驶的池月害怕得抓紧了扶手,忍不住地尖叫。 “沉野!你慢一点好不好?我真的好害怕……” 然而,裴沉野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她,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不能让苏念瓷死! 他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明明苏念瓷今天什么折磨都没有受,她不应该有事的!可刚才电话里她的样子不像是作假。 裴沉野想不明白,他只不断地加速,恨不得下一刻就出现在苏念瓷面前。 看着他无比专注的侧脸,池月暗暗咬了咬牙,心里一片苦涩。 刚刚都已经到了她家门外了,只差一点点就能见到她的父母,商定下婚期了。 又是苏念瓷!她这样的人有什么活着的必要?趁早死了最好! 一路风驰电掣后,裴沉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 保镖却脸色惨白,望着白布下的女人格外慌乱。 见裴沉野过来,他垂着头战战兢兢地开口:“裴总,苏小姐她……她没了!她在墓地的棺材里时就彻底没了呼吸,我真的已经尽快送来了,可医生说还是回天无力……”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生怕裴沉野盛怒惩罚他。 轰! 裴沉野如遭雷击,耳畔一阵嗡鸣,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苏念瓷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死?假的……假的,一定是假的!” 他眼尾猩红,双手死死地揪着保镖的衣领,将他按在墙上质问: “是你想帮苏念瓷假死,带她永远离开我身边免受折磨对不对?她苏念瓷给了你多少钱,我给十倍还不够吗?” 保镖艰难地摇了摇头,“裴……裴总,我没有啊!” 可裴沉野不相信,他双手更加用力了,手上青筋暴起,恨不得将保镖当场掐死。 “你没有?不是钱,那她用的什么说服你帮她?是她这副破败的身子?她也只有这点本事勾引人了!” “裴总,您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这样啊,您安排的十几个医生都说了,苏小姐已经离开了,她如今就躺在那里,您要是不相信的话您就自己去看看吧!” 保镖拼命地解释着,还指了指一旁盖着白布的病床。 沉默良久后,裴沉野眼神晦暗不明,缓缓松开了钳制住保镖的手,走到病床边,掀开白布。 苏念瓷静静地沉睡着,脸色灰白发青,脸上毫无血色,唇色苍白得厉害,身体也没有一丝丝的起伏。 听不见她的呼吸,也听不见她的心跳,感受不到她的体温。 她真的已经死了,不是作假。 裴沉野愣愣地盯着她,眼里的情绪不断翻涌着,有几分痛快和解脱,但更多的都是痛苦和挣扎。 “怎么就死了呢?”他失神地喃喃着。 他说过要将她留在身边,折磨一辈子的!可如今,他的一辈子还没有结束,她怎么能先一步离开呢? 裴沉野眼眶通红,呼吸都沉重了几分,触碰苏念瓷指尖的手忍不住地颤抖。 心脏后知后觉地传来一阵阵的钝痛,鼻尖也有些发酸。 沉默良久,池月先一步打破平静,她安慰地抱住他,温声安慰: “沉野,苏念瓷是你的仇人,她死了你应该高兴的,再也不用看着她继续痛苦了。” “你所有的仇恨都化解了,这些事就当是过去了,以后我们两个好好的生活,好不好?” 见裴沉野一句一言不发,她用脸贴着他宽阔结实的后背,暗暗勾了勾唇。 “苏念瓷都已经死了,就让她尽快入土为安吧,从前的仇恨都一笔勾销了,她的尸体也没有任何价值了。” 她这么说着,心里却不停地催促裴沉野快一点将苏念瓷火化下葬。 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 只有苏念瓷成了骨灰,她冒领给他换心脏的事情才能永远藏起来,不被任何人知晓! 然而,裴沉野却沉着脸推开池月,叫来全部医生询问苏念瓷的状况。 “苏念瓷究竟是怎么死的?她明明早上还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她顶多之前受过一些外伤而已,怎么可能会死?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手脚?!” 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苏念瓷会突然死,他必须要知道真相! 医生们面面相觑,皱着眉不解地开口:“裴总,苏小姐的身体状况你不清楚吗?她给你换过……” 垰伇侀砳覺夈嫂娐错柩綹轏丈苠嶎煬 话还没说完,池月突然按着心口倒了下来。 “唔……沉野,我的心脏好难受,好多人好吵……你陪陪我好不好?” 她无力地朝裴沉野伸出手,声音虚弱至极。 裴沉野眉头紧蹙,连忙扶住她。 “你还好吗?医生,你们还不快给月月看看?!” 闻言,医生们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们反复打量着池月,始终看不出她心脏有问题。 不过他们还是遵守医生操守,认真地围过来给她检查。 然而越检查,他们的脸色就更加难看。 “怎么样?她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裴沉野焦急道。 一个权威医生冷哼一声,池月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大声嚷嚷着: “她没什么事,不过是装的而已,她心脏好好的,活蹦乱跳的,真是胡来!真正心脏有问题的那个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裴沉野愣住了,锐利的眼眸微微眯了眯,扶着池月的手渐渐垂了下来。 她心头一慌,连忙“幽幽转醒”,委屈地埋进他怀里。 “沉野,我好难受,我不想待在这个医院了,我想找陈医生,他最懂我的身体状况了。” “就算我的身体没有那么差,这个医生也不该污蔑我啊,我的心脏是真的难受,做不了假,难不成他和苏念瓷有故交?” “毕竟……苏念瓷的父亲曾经就是医生……” 她欲言又止,没有说明白,但裴沉野就立刻明白了她话里的深意。 如果是从前,他或许就会站在她这边相信她。 但是苏念瓷都死了!如果没有什么重病,她怎么可能会死? 有保镖时时刻刻盯着她,她没有丝毫自尽的机会。 而那口棺材没有密封,根本捂不死人! 裴沉野的眼神一寸一寸地凉了下来,冷冷出声: “这里这么多医生,不可能每个都和苏念瓷的父亲认识,让他们挨个给你检查看看,实在不行,这里是医院,专攻心脏方面的医生多的是,我倒想看看,你的心脏到底有没有问题!” 他冷漠地抽出手,带着些许怒意离开了病房。 “沉野,沉野!你听我解释啊,沉野!” 病床上的池月不顾一切地下床,拼命地喊着他的名字试图挽留。 可裴沉野却再也没有回头,没有分给池月一个眼神。 他召集了许多医生,还叫来了法医,给苏念瓷做检查。 为了避免他们被收买,故意包庇某人,他在国内外都找了医生,绝不给其他人联系这些医生的机会。 一个又一个医生给苏念瓷做了检查,得出的结果都是同一个。 “裴总,苏小姐曾在三年前给人换过心脏,自己使用的是人工心脏,如今是人工心脏正常老化报废,她这几年里身体受过太多折磨,身体早就不好了,承受不住更换人工心脏,只能等死。” 这个结果一出,裴沉野的脑海里像是投入了一个炸弹,炸得他几乎无法正常思考。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可能给人换过心脏?” 他难以置信地喃喃着,一个不可能的念头逐渐浮现在脑海里。 胸膛中那颗属于苏念瓷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像是在印证着他的想法。 剧烈的疼痛从心口蔓延开来,瞬间席卷全身。 “苏念瓷……给我换心脏的人怎么会是你?” 裴沉野死死地按着心口处,没忍住红了眼睛。 眼泪无声地滚落,滴在地上,暴露了他的脆弱。 从前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过,苏念瓷会给他换心脏这种可能。 她从没跟他提过这件事,甚至在那次他出车祸九死一生时,她还在国外旅游。 当时他只气她还不够爱他,连陪在他身边都不愿意,没办法让他的报仇计划更进一步。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那次她根本不是在国外旅游,而是躺在离他不远的病房里,接受治疗,生死未卜! 望着病床上无声无息躺着的女人,裴沉野只觉得心脏疼得要裂开了,呼吸都格外困难。 他死死地握着苏念瓷冰凉的手,将她的手往他的心口按。 心里五味杂陈,爱恨不断交织着。 从前他恨她,如今他却更恨他自己。 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做了什么啊! 他每天都在变着手段折磨她,摧残她,误会她,却又不给她丝毫寻死的机会。 可明明她才是那个救他的人啊! 裴沉野几乎要被逼疯了,他用脸紧紧地贴在她的手上,不断地道歉着: “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都怪我认错了人……” 从前父母的仇恨,其实早在苏念瓷父母死的那一刻就还完了。 之所以一直将她困在身边折磨,实际上不过只是他心有不甘而已。 他总觉得他从前苦了那么多年,绝望了那么多年,她也该体会同样的痛苦才对。 可如今,裴沉野真的后悔了。 如果他早一点发现救他的人是苏念瓷,是不是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恨她,却也从没想过要她死。 然而,苏念瓷永远地离开他了,她欠他的早就还清了,如今是他欠她的才对。 可他欠她的却永远都无法还清了。 “啊!……”裴沉野崩溃地嘶吼着,眼里尽是绝望。 偏偏这时,给池月做检查的结果出来了。 果不其然,她根本就没有换过心脏!她如今的心脏好好的,用的根本就不是人工心脏! 裴沉野漆黑的眼里翻涌着滔天怒意,双拳紧攥,迈着危险的步伐朝着池月走过去。 她的谎言被揭穿,整个人害怕得不行,穿着病号服就往外跑。 “池月!”裴沉野咬牙切齿地喊,身后的保镖迅速冲过去将她按在地上。 池月被按得脸贴在地上,整个人狼狈至极,嘴里还不断狡辩着: “沉野,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可以解释的,你说过最喜欢的人是我,我只不过是撒了个小谎而已,你能理解我的,对吗?” “我也只是因为喜欢你,才这样的,更何况当初是你先把我当成救你的人的!我只是将错就错而已,你能不能原谅我?” 她勉强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努力伸长了手指试图去触碰裴沉野的裤腿。 下一刻,池月发出要震掉屋顶的尖叫。 “啊!” 裴沉野面无表情地踩着她的手指,用力碾了碾。 “想要我原谅?做梦!池月,你算个什么东西?如果不是你冒领了救命之恩,我根本不可能喜欢你!” 咔嚓…… 一阵清晰的骨裂声音传来,池月疼得满眼泪花,粗重地喘息着。 “对不起……我不敢了,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冒领苏念瓷的功劳的。” “看在我帮你折磨苏念瓷的份上,你就饶过我这一次好不好?” “苏念瓷她跟你有仇,就算是死了也是活该,她都死了,她的事就当是过去了好吗?” 她强忍着痛,拼命哀求。 然而却只换来裴沉野的冷漠。 “不好。”他冷冷地示意让保镖将池月带走,声音冷若冰霜。 “我欠她一颗心脏,这份恩情和仇恨不能混为一谈,如果不是你,她绝不会走到那个地步!” “原本我只要给她养好身体,寻找合适的心脏或是给她定期更换人工心脏,这份恩情就能结束,我还能继续折磨她,如今这一切都被你毁了!我绝不会放过你!” 池月被保镖毫无形象地拖走,送上了手术台。 看着手术室门关上,她的心跳得格外快,慌乱至极。 “裴沉野,你究竟要做什么?你不能胡来!” 她不断挣扎着要下手术台,还拼命地往大门跑。 然而手术室的门已经锁上了,无论她如何拍打都无法打开。 “呜呜呜……”池月崩溃地流着泪,看着不远处阴影里的男人,害怕得瑟瑟发抖。 她大概猜到他究竟要做什么了!他要拿走她的心脏! 医生收了钱,视若无睹地拿着一支麻醉针,缓缓朝池月走过来。 她慌乱至极,狼狈地爬着跪倒裴沉野面前,不断地磕着头。 “裴沉野,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是撒了个谎而已,求求你别拿走我的心脏好不好?我真的会死的!” “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好,只要别弄死我就好,我求求你了!” 咚咚咚…… 她不顾一切地磕着头,额头血肉模糊一片了,都不敢停下。 终于,裴沉野摆了摆手,示意让医生停下。 他眸色沉沉,用力捏着她的下巴,轻声道:“我本来也没打算拿走你的心脏。” “你自称做过人工心脏手术,心脏不好,我不过是让你体验一下心脏不好的滋味而已。” “他会划开你的胸膛,让你体验体验心脏被掏走的滋味,再帮你安回去。以后你每天都必须吃抗肿瘤药,这种药会引发不可逆的心脏损伤,这些都是你应该承受的!” 说完,裴沉野嫌恶地松开手,轻蔑地扫了池月一眼,没再回头地离开。 手术室外,他紧闭着眼睛,无力地靠在墙上,深呼吸了几下。 池月在里面受折磨,他的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难受。 得知她不是那个真的救了他的人,他还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看着手机上池父池母打来的好几个电话,裴沉野不耐烦地接通。 对面的声音有些讨好和关心:“沉野啊,你和月月不是说好要回来吃饭商谈婚事吗?这都过去两天了,你们怎么还没回来啊?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啊?” “没有意外,我们不会结婚了,我和她也要分手了,以后你们不要再联系我。”裴沉野冷冷地回答。 池父池母沉默了一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还干巴巴地笑了几声。 “沉野,你是在开玩笑对吧?你们之前还感情那么好,说非她不可,很爱她,怎么这么突然就说要分手了?”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小情侣吵架也正常,但小矛盾就该多沟通沟通,总是提分手会伤感情的。这样,这话我们今天就当没听过,你好好哄一哄月月,过几天你们再回家来见我们。” 说着,他们就急匆匆地要挂断电话。 裴沉野却毫不犹豫地出声:“我们不是吵架,也不可能再和好,我从没爱过她,如果不是她冒领了救命之恩,她根本不会有机会和我接触。” 说完,他先一步挂断了电话,却忍不住地失神。 或许苏念瓷说的对,他根本就不懂得怎么爱人。 他不爱池月,对池月好也不过是因为她救过他。 除开这个救命之恩后,他对她连一点怜惜都没有。 看见她痛苦和流泪,他的心里一丁点难受都没有。 从前他睡过那么多苏念瓷身边的女孩,每一个追到后又抛弃,他的心里也没有一丁点不舍。 或许,他就是谁都不爱。 可为什么苏念瓷死了,他的心里会这么难受? 她是他的仇人,她死了他应该高兴才对。 但从前无数次看见她自杀寻死,他的心也跟着抽疼,他不想让她死。 于是他就一次又一次地欺骗自己,欺骗苏念瓷,说他要永远将她困在身边折磨。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裴沉野不知道。 他触摸着自己蓬勃的心跳,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不爱苏念瓷,他恨苏念瓷。 然而,脚还是不听使唤地走去了停尸房。 苏念瓷没了父母,亲朋好友也都因为他众叛亲离了,她的尸体摆在停尸房几天了,没有一个人来为她收尸。 裴沉野沉着脸,联系医院,要带走她。 抱着苏念瓷的尸体回家时,他只自言自语着:“我只不过是觉得她可怜而已。毕竟我欠她一颗心脏,就用收尸来偿还她的恩情了。” 话虽是这么说,裴沉野却清空了冷库,买了一口冰棺,重新将苏念瓷放进去。 他坐在冰棺旁,静静地看着她的脸,心脏深处传来一阵一阵的钝痛。 不知过了多久,裴沉野浑身血液几乎都要被冻起来了,他才迟钝地起身,离开冷库。 关上门的最后一刻,他故作冷漠地看向冰棺里的苏念瓷,淡淡道:“你好好在这里待着吧,以后我都不会再来看你。” 回应他的只有风声。 沉默片刻,裴沉野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什么。 期待她下一刻醒过来,回答他的话吗? 不可能的,她已经死了,不会有奇迹发生。 裴沉野紧紧抿着唇,带着些许无名怒意离开。 别墅里没了两个人,好像一切都变了许多,清冷了许多。 佣人收拾着池月的行李,叫车将其拖走送回她家。 经过裴沉野时,她看见苏念瓷的房间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灰,想起苏念瓷死亡的消息,试探着问: “裴总,苏念瓷的东西要扔出去吗?人都死了,她还跟你有仇,这些东西就该扔进垃圾堆烧掉,去去晦气。” 裴沉野眸色暗了一瞬,冷硬地说:“嗯,都听你的,把她所有的东西全部收拾起来送去烧掉!” “好,我们这就去做。”佣人连连点头,刚进去收拾了几个摆件时,他又忽然怒气冲冲地说:“算了,你们先去收拾池月的东西,苏念瓷的这一部分我要亲自处理!” “她欠我的,就算是死了也别想逃过折磨!她人不在了,就让她的东西来替她承受折磨!” 说着,他脸色阴沉地走近苏念瓷的房间。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关上。 佣人都被狠狠吓了一跳,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就这么恨她吗?连这些遗物都不放过?” 她没忍住瑟缩了几下,心里暗暗想以后做事要更加小心,千万不要招惹到裴沉野。 佣人继续去整理池月的东西,却并不知道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刚才说要处理掉苏念瓷的遗物的男人,此时却抱着苏念瓷的衣服发呆。 这条蓝色裙子是她第一次和他约会时穿的,如今上面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味,一如当年。 裴沉野将脸埋在裙子上,深深地嗅着上面的香味,思绪一瞬间回到了从前。 明明只是报复计划中的一环而已,可他那天还是没忍住的紧张起来。 她精心打扮过了,穿着漂亮的裙子和并不舒服的高跟鞋,浑身都散发着香味,美得不可思议。 裴沉野心跳得格外快,努力告诉自己他不能喜欢她、不能多看她,但眼神还是控制不住地落在她身上。 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 一切的一切都甜蜜美好得不可思议,就连那天的晚霞和夜空都格外唯美。 裴沉野吻住苏念瓷的那一刻,忘记了所有的仇恨,心违背了自主意识疯狂地乱跳着,放纵又疯狂地吻着,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吞入腹中。 那一天后,裴沉野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不爱她,他只恨她,对她的每一次好都只是为了更好的报仇。 或许是骗自己的次数多了,他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可当苏念瓷真的死了后,他却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和心痛。 裴沉野死死地攥着裙摆,忍不住地眼眶湿润了。 他低低地呢喃着一个名字:“苏念瓷……苏念瓷……” 不知过了多久,他躺在苏念瓷的床上,盖着她的被子,闻着她身上独有的味道,沉沉入睡。 不知何时,裴沉野彻底陷入无边的梦境。 这一次的梦里不再只有痛苦,而是充斥着幸福。 梦里的十年前,裴父没有死,裴母也好好的。 裴沉野在一个幸福有爱的家庭里长大,和苏念瓷在学校意外相遇,开始了一段无比甜蜜的恋爱。 没有仇恨的阻碍,他们甜蜜得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情侣。 才不过一年,裴沉野就没忍住带苏念瓷回家见父母。 “念瓷,我爱你,我做梦都想娶你回家,以后我们一毕业就结婚,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苏念瓷笑着投入他的怀抱,羞涩地点了点头,“好!” “沉野,你说你的父母会喜欢我吗?”她有些紧张地攥住他的衣摆。 裴沉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喜欢的女孩,他们也一定会喜欢的。倒是我担心你的父母会不会不喜欢我。” 苏念瓷被他的话逗笑了,也学着他的话说:“我喜欢的男生,他们也一定会喜欢的!” 此话一出,两人没忍住笑成了一团。 见了两方父母后,他们都十分满意彼此,并且商定好了婚期。 然而,就在婚礼当天,这场幸福的梦戛然而止。 最盛大的婚礼上,新娘迟迟没有出现。 苏念瓷突然消失不见了,裴沉野找遍了整个世界,都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他像是疯了一样,恨不得将整个世界都翻过来找一遍。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最后,不知为何,裴沉野的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墓园。 空荡荡的墓园里,只有一座墓碑,上面赫然写着一串字:“苏念瓷之墓”。 墓碑后是一个鼓起的坟包,里面埋葬着谁不言而喻。 “不可能……不可能……念瓷,你还没有嫁给我,你怎么可以死?我不允许!” 他扑通一声跪在坟墓前,不停地用手扒开上面的土。 不知扒了多久,他的双手鲜血淋漓,疼到几乎麻木了,才终于见到了一口棺材。 “念瓷,我来救你出来!”裴沉野勉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里尽是疯狂。 他猛地推开棺材盖,苏念瓷安详地沉睡着的容颜赫然映入眼底。 她无声无息的,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不可能再醒过来。 裴沉野抱起苏念瓷冰冷的身躯,崩溃地嘶吼着:“苏念瓷!你醒一醒啊,你再看我一眼好不好?就当是我求你了……” “我爱你,我们还要结婚,我们还要幸福一辈子,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离开我?” 他不顾一切地吻在她脸上,触及到的却只有一片冰凉。 不知何时,怀里的人突然越来越轻,最后彻底消散在眼前。 她就像是从未存在过这个世界一样,彻底消失在裴沉野眼里。 看着空荡荡的手心,裴沉野愣了好久,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泪水后知后觉地滚落,滴在手心,烫得心头发麻。 可苏念瓷却彻底消失了。 裴沉野死死地按着心口,心如死灰。 “苏念瓷……苏念瓷……” 他一遍又一遍地喃喃着她的名字,猛地从梦中惊醒。 怀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件苏念瓷的裙子。 裴沉野恍惚了好久,才自嘲地笑了笑,眼眶通红。 “苏念瓷,你真的做到了,我后悔了。” “这些年里,我一直在隐瞒你,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了你,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一步,我是真的后悔了……” 他的心里无比苦涩,紧紧地抱着那件轻飘飘的裙子,就像是抱着苏念瓷一样,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永远密不可分。 然而,此时他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接通后,墓地管理的工作人员认真地问: “你好,裴先生是吧?你是苏念瓷苏女士填写的联系人,苏女士购买的墓地如今投入使用了吗?我们的员工检查发现那个地方只有一个坑,想了解一下大概何时会投入使用呢?” “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定期打理墓园,如今那个坑的存在只会影响墓地外观,影响其他人祭拜,还请你们尽早决定处理。” 听见这话,裴沉野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声音冷若冰霜: “那块墓地我们不会使用,以后都不会!她只能留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能去!” “那……那请问需要转手卖掉吗?还是留存好等以后使用?” 工作人员被吓了一跳,愣了好久才磕磕绊绊地继续。 裴沉野拧了拧眉,沉默一瞬,才缓缓开口:“等以后再使用。” 听见这话,工作人员连忙去安排,随后挂断了电话。 裴沉野离开苏念瓷的房间后,又来到了冷库里。 他终于不再克制心里浓烈的感情,深情地望着冰棺里的人。 “苏念瓷,别怪我对你狠心,不放你回到你父母身边。” “我只想你再陪我一段时间,等折磨够池月后,我就来陪你。” 说着,他紧紧握着苏念瓷的手,温柔地吻了吻,又继续道: “我不恨你了,我早就不该继续恨你的,你的心给了我,我还欠你很多,放心,我都会一一偿还给你的。” 话音刚落,冷库的门被敲响了。 “进。”裴沉野眉眼冷淡,随口道。 冷库大门打开,保镖将宛如死狗一样的女人扔在地上,一板一眼地汇报: “裴总,池月带过来了,今日份的药已经吃了。” 裴沉野点了点头,起身拎着池月的头发,将她拖到苏念瓷的冰棺前,强迫她跪下。 “给念瓷道歉认错!你从前欺负过她几次,如今就偿还几次!” 说着,他随手将池月扔在地上。 池月狼狈地流着泪,心里不甘极了,心口却一绞一绞的痛。 “裴沉野,凭什么我要给她道歉?我都受了这样的苦了,我已经偿还我做过的错事了!” “我当初欺负她不都是为了你吗?是你要惩罚她折磨她,我那只是在帮你而已!你要我给苏念瓷道歉,但真正该道歉的不应该是你吗?” 她不甘地瞪着他,脸上写满了倔强。 是,她是有错,但这些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因为裴沉野吗? 每一次折磨苏念瓷,都是他默认的。 裴沉野眼里闪烁着愧疚,随后又立马坚定下来。 “该给念瓷的道歉和赔罪,我一个都不会少,你当然也不能少!” “既然你不愿意道歉,保镖,你帮帮她!” 闻言,保镖立马按住池月,强迫她给苏念瓷磕了无数个头。 咚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羞辱才终于停下。 池月额头的鲜血都冻住了,整个人狼狈至极。 然而所有的折磨还没有结束。 裴沉野也不在乎她有没有说道歉的话,自顾自地让保镖将她拖到湖边,将她的头反反复复按进水里。 “咳咳咳……”池月只觉得肺里空气越来越稀薄,喉咙疼得厉害,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直到最后,她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保镖才猛地放开她。 她浑身湿漉漉的,像是被捞上岸的鱼一样,垂死挣扎地扑腾着。 裴沉野冷眼看着这一幕,没有一丝动容。 他只轻飘飘地问:“现在愿意给苏念瓷道歉了吗?” 池月勉强捡回一条命,眼里满是慌乱,疯狂地点着头。 “愿意,我愿意给她道歉,怎样道歉都好,只求你折磨够我就放我走吧!我再也不敢做什么了,更不敢出现在你面前了!” 龑槶蜽瞶枓鮩枲斳婸踮朿婧綳毆涥諛 听见这话,裴沉野才满意地点头,让保镖再次将池月拖过去。 这次池月浑身颤抖着,冷得牙齿都在打颤,还不停地道歉。 “对不起,苏念瓷,我不该冒领你换心脏的恩情,对不起,我不该一次又一次地欺负你,求你原谅我!” 她道歉了无数遍,裴沉野才一脸厌烦地让人将池月拖走。 转眼看向苏念瓷时,他的眉眼又格外的温柔。 他握着一把水果刀,面无表情地在手臂上划下一道又一道伤痕。 鲜血不断溢出,染红了冰棺,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浅浅地笑着。 “念瓷,对不起啊,我之前抽过你那么多的血给池月,她已经在手术中偿还了,我也该偿还的。” “我说过的,我欠你的都会还的。如果我都还清了,你就原谅我做的一切好不好?如果有下辈子,我们重新在一起,我们再也不分开!”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皮也越来越沉重,最后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裴沉野再次睁开眼睛,医院的消毒水味钻入鼻尖。 手臂被包扎好了,还隐隐有些痛。 哦,他还没有死啊…… 他后知后觉地想。 李特助担忧地守在他床边,苦口婆心道:“裴总,我们也是从多年同学一起走到现在的,你不是很恨那个苏念瓷吗?怎么还要为她自尽了呢?” “你父母去死之前都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你怎么能为仇人的女儿去死呢?她究竟有什么好的?” “你要是想要女人,不是多的是吗?仇人都死完了,你想要什么都有了,苏念瓷的那些个表姐表妹、堂姐堂妹、闺蜜等等不都是等着你挑,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他是真的不理解。 裴沉野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淡淡道:“其他的女人我都不要,因为我喜欢上苏念瓷了。我后悔了。” 此话一出,李特助瞬间哑了声。 从前他就想过这一点,也劝过裴沉野别对苏念瓷那么狠,毕竟有错的是她的父母。 更何况,他追求她的状态,李特助都看在眼里。 那样的喜欢根本不像是装出来的,他迟早会因此栽了的。 李特助好心劝过,那时裴沉野只说,他不会爱她,他只恨她。她享受了她父母给的资源和宠爱,都是她父母做手术赚的钱。 凭什么她父母害死人不用付出代价,还能拿到钱养家庭,而他的家庭却因此毁了? 他要连带着惩罚折磨她。 如今,裴沉野却说他爱上她了,多么可笑啊。 李特助深深地叹息了几声,摇了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如今苏念瓷死了,什么都晚了,但你的人生还那么长,还要好好的继续。就当是替你父母和苏念瓷活下去吧。” 他还想再劝,裴沉野却毫不犹豫地打断。 “李特助,不用再劝我了,我已经想好了。父母死了,苏念瓷也死了,我在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等偿还完我欠苏念瓷的全部后,我就会去死的,你不用拦我,保镖和佣人们也都不用拦着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对了,公司的一切就交给你了,就当是感谢你这些年和我并肩作战的奋斗了。” 他的话带着一股不容违抗的架势,李特助知道,他向来很有主见,一旦确定了的事情谁也劝不动。 没有办法,李特助也不再劝了,他帮着安排好裴沉野的身后事才离开医院。 裴沉野拔掉输液针,提前出院回家。 佣人按照他的要求准备好了整整一盆烧得发红的炭火。 确认过炙热的温度后,他赶走佣人,将房门紧紧锁上。 “今天一天你们所有佣人放假,没有我的允许不要来别墅,现在就走!” 房门外的佣人听见这话,虽然不解但还是老实听了命令,纷纷离开了别墅。 等到所有佣人离开后,裴沉野面无表情地抓起炭火,硬生生地往自己身上按。 刺啦几声响起,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温度过高,他的双手瞬间冒出一个又一个血泡,却在拿下一块炭火时被硬生生地烫破。 不一会儿,他骨节分明的双手鲜血淋漓的,密布着黑红色丑陋的伤口。 他死死地咬着牙,硬是一声不吭,强行忍着。 一块又一块炭火按在身上,裴沉野几乎要被烫熟了,痛不欲生。 最后,所有的炭火都逐渐熄灭了,这场折磨才终于结束。 裴沉野无力地倒在地上,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整个房间里鲜血淋漓一片,混乱不堪。 “哈……”他突然苦笑了一声:“苏念瓷,原来当初的你这么痛啊……” “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道歉几乎都成了习惯,冰凉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滴在伤口上激起层层疼痛的涟漪。 “嘶——”裴沉野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却畅快了些许。 这样也勉强算是他偿还了她一点儿吧。 良久后,他才踉踉跄跄地起身,朝着冷库走去。 打开冰棺后,他下意识用手去触碰她的脸。 然而,她的脸上被他手上的脏污和鲜血弄脏了。 “对不起,念瓷,我现在就帮你擦干净,不要怪我好不好?” 裴沉野满脸慌乱,连忙道歉。 还忍着痛拿起一张干净的纸巾帮苏念瓷擦脸。 直到她的脸彻底干净后,他才缓缓绽放一个笑容。 “念瓷,你看,你受过的伤吃过的苦,我都一一偿还了,我们互不相欠了,你高兴吗?” 没有得到苏念瓷的回复,裴沉野也并不伤心。 像是为了证明他说的,他一点点地解开破破烂烂的衣服。 他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展现在她面前,身上的肌肉轮廓分明,显得强劲有力。 然而皮肤上刺目的伤痕彻底破坏了这完美的一幕。 无数伤痕纵横交错,皮肉翻卷着还有些发黑,鲜血不断地往外溢出,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裴沉野却并不在乎,他牵着她的手一点点地触碰他身上的伤。 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念瓷,我一点都不疼,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你应该很疼吧?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这一辈子做错了太多太多,所以上天才会惩罚我永远失去你的,对不起。” “其他的错误说到这里也够了,最后我只想告诉你,从前我一直都是爱你的,只是我太笨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裴沉野眼眸低垂,眼里尽是悲伤与落寞。 沉默良久后,他握着苏念瓷的手,一起拿着水果刀抵在他的心口。 刀刃刺入的瞬间,他的脸上绽放一抹释然的笑容,缓缓开口: “从前的一切一笔勾销,这颗心脏是你送给我的,现在我想将它还给你!” “我爱你!如果真的有来生,下辈子我绝不会再欺负你一次,我会一直对你好,永远爱着你!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来生我们再无恩怨与仇恨,我们重新在一起一次,好不好?” 说着,他们交握着的手一点点用力,刀刃逐渐没入胸膛,狠狠地搅弄了几下。 裴沉野能清晰地感觉到心口处传来的剧痛,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最后断气的一瞬间,他强行挖出了自己的心脏。 蓬勃跳动着的心脏在他们手里逐渐停了下来。 裴沉野彻底死了。 意识逐渐抽离身体,却并没有消失。 一阵白光闪过后,裴沉野只觉得一阵翻江倒海的混乱。 耳畔的嗡鸣不知持续了多久,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再次睁开眼睛,他看着自己缩小了些许的手,恍惚了好久。 裴母推开他的房门,温柔地催促:“沉野,你上学快要迟到了,快一点。” 听见母亲久违的声音,裴沉野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没忍住眼眶红了。 他强忍住心里的悲伤,镇定下来,点了点头。 “我收拾一下,马上去学校。” 裴母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帮他关上了门。 看着日历上的日期,裴沉野才意识到他回到了十年前! 前世这个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他的父亲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得了重病。 后来发现的时候他父亲已经病危了。 但那场手术并不算特别难,不论是苏父还是其他同科室的医生来,按道理来说都可以完成。 如果是那样,他的父亲根本不会有事。 然而苏父当时明明已经疲惫得不行了,还是坚持要做完这场手术,也才导致了后来的意外发生。 这一次,裴沉野绝不会让他们重蹈覆辙! 他以最快的速度换上校服,按部就班地出门去了学校。 上完一整天的课后,他照常去了父亲的公司,学着处理公司事务。 裴父开完会,看见儿子端坐在位置上,一旁处理过的公务完成得十分完美,他忍不住地夸赞: “沉野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很快就比我还厉害了,这个项目完成得很不错,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裴沉野淡淡地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想要的,只是,爸,你应该多休息休息。” “刚才路过一个员工工位时,听他说他感觉身体差了很多,最近总是生病,要抽时间去医院看看。” “爸,我看你最近脸色也不太好,不如公司一年一次的体检提前吧,顺便改成半年一次,保证好身体健康才更好工作。” 裴父没有多想,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这样也好,那就安排下去,明天公司全员分批去体检,我也一起去。” 裴沉野满意地点了点头,还在网上找到了几个合适的心理医生,准备给母亲做一做疏导。 不仅如此,他还为母亲安排了一些舞蹈课程,打算让母亲重新捡起热爱的事业。 她的人生不该只有父亲。 裴母得知这个消息后,又气又笑。 “沉野,你年纪轻轻地给我们安排这么多,还真是长大了!” “以后你对你女朋友不会也这样吧?小姑娘可不一定会喜欢管这么多的男朋友,你也要适当控制控制自己啊!” 裴沉野绷着一张脸,冷冷地出声:“妈,我喜欢的女孩,无论我什么样子她都会喜欢。” 听见他这话,裴母瞬间来了兴致,满脸好奇。 “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你有了喜欢的女孩?是哪家的?你的同学还是圈子里谁家的大小姐?” “……都不是,我们现在还不认识。”裴沉野心里有些苦涩,扔下这句话后就回了房间。 如今的他们的确都没见过面,父母的事情还没有稳定下来,他不敢草率去见她。 他害怕这一世重蹈覆辙。 裴沉野努力压下心里翻涌着的思念,静静等着父亲的检查结果。 几天后,裴父详细的身体检查结果出来了,确实长了一个肿瘤,不过目前还是良性的,只要及时做手术处理就好,没有危险。 裴父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了手术。 裴沉野却紧紧地跟了过去,看见熟悉的医生,他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这次负责的医生还是苏父。 毕竟他是京市这方面最权威的医生了,裴父要找,也一定会找他。 裴沉野强忍着怒意,对父亲说:“可不可以换个医生,我有些不放心他,为了避免意外,再手术中再多安排几个医生吧,反正我们家也有这个实力。” “好,就听你的。” 裴父只觉得十分奇怪,但也没有多想,点头答应了。 一场不算难的手术而已,换哪个医生都无所谓。 他平静地躺上了手术台,笑容温和,还挨个抱了抱老婆和儿子。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手术很快就结束了。” 裴母和裴沉野眼里都含着泪水,点了点头,这才离开手术室。 苏父不被看好也并不在意,只急着奔赴下一场手术。 裴沉野定定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好久好久。 这一次,他们绝对不会再走上上一世的结局! 几个小时后,手术很成功,裴父脸色有些苍白,但状态还不错。 裴沉野心里压着的那块巨石终于挪开了。 他的心里轻松了许多,他也终于可以去找苏念瓷了! 这一世,他们要早早地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裴父出院后,裴沉野就提出了转学。 裴父裴母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这所学校你不是上得好好的吗?里面都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你怎么就突然想转学?” “因为我想去找我喜欢的女孩,我想追求她。”裴沉野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爸妈,你们放心,以我现在的水平,高考并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担心我的成绩。” 裴父裴母饶是再开明,也还是温声劝他:“我们可以同意你转学,但丑话说在前头,你们现在还小,谈恋爱还不太适合,等你们进入大学后你想追求她我绝不拦着。” “但如果现在你就做了对不起人家父母的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裴沉野浅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爸妈,我知道的,我只是想提前守在她身边,不给别人接近她的机会。等她成年后,我再向她表白。” 见他都这么说了,裴父裴母自然不再阻拦。 转学去苏念瓷所在学校的前一天,裴沉野夜不能寐。 他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还死死地按着心口,轻声道:“念瓷,这辈子我们再也不错过了!” “我们之间没了任何仇恨与阻碍,这辈子一定会幸福的!我只爱你一个,永远不会有别人!” 他带着幸福的笑容入睡。 第二天,裴沉野走到苏念瓷的班级门外,怀揣着激动与思念,走了进去。 然而下一刻,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凉了下来。 苏念瓷身边的座位坐着一个帅气不羁的男生,高大的身躯有些委屈地蜷缩在座椅上,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向苏念瓷求饶。 “念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喝你杯子里的水的!你就饶过我这一次吧!别生气了。” “我们俩关系这么好,从小到大喝同一杯水的次数还少吗?更何况,我们还有婚……唔唔……”约! “程宴!” 后面那个字,程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恼羞成怒的苏念瓷捂着了嘴,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她死死地捂着他的嘴,脸颊通红,丝毫没有注意到程宴的耳朵也红透了。 其他人显然对他们的打打闹闹见怪不怪了,怪笑几声,也没多说什么。 直到程宴轻轻推了苏念瓷好几下,她才缓缓松开手,不过还不忘瞪他一眼。 班主任这时从裴沉野身后走进来,领着他跟各位介绍。 “这位是从隔壁国际中学转过来的裴沉野裴同学,以后大家和他好好相处,多向裴同学学习。” “裴同学,给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 “……裴同学?裴同学?!” 直到班主任提醒了好几声,裴沉野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机械地介绍着,甚至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苏念瓷身边有了别人?! 这怎么可以?他决不允许! 裴沉野暗暗地攥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苏念瓷。 苏念瓷心头也狠狠一震,看着这张脸差点没忍住落泪。 只对视一眼,她瞬间就明白了,裴沉野也重生回来了。 难怪,几天前爸爸会说裴家一家子好像变了很多。 是的,苏父苏母和苏念瓷都重生回来了。 甚至比裴沉野更早。 在苏念瓷出生的那一刻,他们一家人就全部重生回来了。 这一次,他们一家人决定齐心协力改写人生。 于是,苏父钻研医学,搬家换了医院,更早一步成为医学大拿。 但这一次,他绝不会强撑去做能力之外的事情,定时休息,努力做到不出一丝差错。 他原本想提前为裴父做手术,亲手化解前世所有的恩怨。 但裴沉野没给他这个机会。 苏父也不在意了,只要裴家的事和他们无关,他们一家人就可以幸福地度过这一辈子! 而苏念瓷和程宴是在苏家搬家后成了邻居,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家父母见他们感情好,为他们定下了婚约。 虽不是强制执行的,但苏念瓷和程宴都没打算拒绝。 如果不是程宴,或许苏念瓷还沉浸在上一世的痛苦之中,久久无法自拔。 程宴从小调皮爱闹,每当苏念瓷不开心时,他就会弄一些小的恶作剧,常常气得她追着他打,他也皮糙肉厚,故意被她追到后又任由她发泄。 渐渐的,苏念瓷走出来了,也明白程宴之所以那样,不过是想让她高兴一点而已,却又笨的找不到合适的方法。 如今,苏念瓷好不容易放下了前世的一切爱恨情仇,却没想到还能见到熟悉的人。 她原以为,他们永远不会有交集。 不过如今就算重逢,她和他也没有可能了。 这么想着,苏念瓷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低头一看,程宴不知何时偷偷牵住了她的手,趁所有人不注意,悄悄地和她十指紧扣。 她转头瞪了程宴一眼,示意让他放开。 程宴明明看懂了,却故意装作不懂,还握紧了她的手,装傻地笑着。 正当苏念瓷全心全意和程宴的手作斗争时,裴沉野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笃笃。 他沉着脸,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桌面。 “同学,我可以坐你旁边这个位置吗?” 明明他是想坐程宴的位置,可他偏偏只问苏念瓷。 感受到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苏念瓷只觉得头皮发麻,尴尬不已。 “不可以……”“不行,这是我的位置,教室里还有空座位,你选哪儿都行,唯独我这里不行。” 苏念瓷和程宴几乎同时说。 裴沉野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虽然没有为难她,但肉眼可见的脸色更沉了。 一整天的课结束,苏念瓷只觉得如坐针毡,刚要拽着程宴的手往外跑时,裴沉野就拽住她的手拦住了她。 “苏念瓷,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聊一聊。” 程宴脸上常常挂着的笑容瞬间消失,头一次如此冷漠地望着裴沉野。 “不,念瓷不会想跟你聊,你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接受到他的挑衅,裴沉野锐利的眼眸微微眯起,也挑衅地开口:“我和苏念瓷的过往,你不清楚也正常,更何况,你还没资格帮她做决定。” 闻言,程宴气得刚想说什么,苏念瓷就站在他身前,冷冷地望着裴沉野: “如果是聊前世的事的话,那么确实如程宴所说,没什么好聊的。” “我们一家前世的事情,程宴都知道。如今你们裴家所有人都还好好的,我们一家已经不欠你们的了,就到此为止,只做陌生人不好吗?” “陌生人?”裴沉野红了眼眶,嗤笑一声,“我们前世那么相爱,你要我怎么把你当陌生人?” =Z兔y&7兔Yw+故o事Q:C屋46提@w取n4z本n搬n运io 听见他这话,苏念瓷才觉得可笑的很。 “相爱?裴沉野,你出现幻觉了吧?你对我的所有好不都只是报复的一环吗?你后来那样折磨我,我们怎么能算是相爱?” “不,不是这样的。”他连忙解释。 “我只是不知道你给我换过心脏而已,你死后,我知道了一切,明白我是爱你的,对你的好不是报复,是出自真心,只不过我太晚才意识到了,才会让你受那么多伤。我也惩罚自己了!”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重新受罚证明给你看的!” 说着,裴沉野抓着她的手往他的心口放,试图证明他的真心。 苏念瓷却冷冷地抽回手,脸上写满了疲倦。 “不用了,我不需要你的真心。前世的一切我都不在乎了,也不想再旧事重提。” “我早就不爱你了,我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你也该学着放下重新开始了。” 说着,她和程宴十指紧扣,再次想往外走。 见裴沉野还要追上来,程宴用手拦住了他,不耐烦地警告: “念瓷都说了不要你了,你还追上来做什么?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你要是还敢追求念瓷,我绝不会放过你!” “还有,别说是我了,念瓷的父母也绝不会放过你的!” “前世苏伯父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你那样害了苏伯父和苏伯母就算了,还那样欺负了念瓷,如今还想重新追念瓷,想都别想!” “我们早就定下婚约了,以后念瓷的丈夫只会是我!” 说完,他猛地推开裴沉野,和苏念瓷一起离开。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裴沉野只觉得心如刀绞。 原来,看见心爱之人和别人在一起是这样的滋味…… 一点都不好受。 裴沉野无力地靠在墙上,浑身写满了悲伤。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苏念瓷会爱上别人,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明明一切都重新开始了,为什么就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呢? 这一次他真的会好好对她的! 然而,他的承诺再多,苏念瓷都不在乎了。 从前奋不顾身地爱过一次就够了,她不想重蹈覆辙。 这辈子她好不容易一家人团聚,不想再因为什么意外,再被裴沉野惩罚折磨。 苏念瓷和程宴下了车,刚要进家门时,程宴拽住了她的手,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一样望着她。 “念瓷,你这辈子不会为了裴沉野抛弃我的,对吧?我没有你可不行啊!” 苏念瓷被他这样逗笑了,拍了拍他的头,笑道:“嗯嗯,放心吧,我不会回头的。” “不过你想和我在一起,学习上可要加把劲,不然我们以后不在一个学校,你就不担心我跟别人跑了吗?” 程宴立马拍胸脯保证:“我会好好学习的,你相信我!” 两人笑笑闹闹地回了家。 苏父苏母从苏念瓷口中得知裴沉野说过的一切后,怒不可遏地猛拍了一下桌子,恨不得下一秒去找他算账。 苏念瓷连忙拉住他们,好声好气地劝:“爸,妈,都过去了,别生气别生气!” 苏父苏母渐渐缓过来,但还有些愠怒。 “念瓷!以后你无论和谁在一起都好,唯独不许再回头找裴沉野,我们绝不会同意他再和你在一起的!” 苏念瓷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这些年里我的想法你们还不清楚吗?有程宴就够了,裴沉野我早就放下了。” 听见她这话,苏父苏母才放下心来。 一顿饭结束,他们心里还是有了些许盘算。 只做医生的话,权势各方面还是太弱了。 即便以苏父的能力,能结交到不少权贵,但真要他们对付裴家还是比较为难。 依靠别人总不能长久。 苏母还是决定重操旧业,专攻风投和炒股。 即便比不过裴家那样的庞然大物,至少他们也能有自保的能力。 周末,苏念瓷和程宴刚按照计划去游乐园放松放松,就和裴沉野迎面撞上。 他准备了整整一车她最喜欢的粉色郁金香,还带来了那条传家宝项链。 “念瓷,我包下了这座游乐园,今天这里只属于我们两个,这些也都是送给你的礼物。” 他真诚地望着苏念瓷,眼神温柔,神色平静。 就像是前几天的不欢而散从未发生过一样。 苏念瓷眉头紧蹙,没有分给那些礼物一眼,拉着程宴转身离开。 “没有人的游乐园是没有灵魂的,我不喜欢。粉色郁金香和项链,我也不需要,程宴,以后你记住不要给我送这些,明白了吗?” 程宴点了点头,笑着说:“我都记住了,你喜欢什么我一直都记在心里,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你喜欢我为你做的手工折纸玫瑰,我当时足足折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朵呢!” 苏念瓷也陷入了回忆,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和程宴偶尔拌嘴几句。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裴沉野在原地愣了好久。 “怎么会不喜欢了呢?明明我是按照你上一世的喜好来的啊?” 他不明白,眼里满是不解和悲伤。 可他忘了一点,人是会变的。 从前喜欢的东西,可能突然某一天就会不喜欢了。 从前爱着的人,也可能突然某一天就不爱了。 一味的按照前世的记忆来相处是没用的。 他们的人生轨迹早就不同了。 裴沉野死死地攥着项链,棱角分明的钻石硌得他手心发疼。 他却透过项链,回忆着上一世苏念瓷戴着这条项链时的模样。 那时她收到这条项链,她欣喜万分,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那时的她也满心满眼都是他,眼里从来看不见任何人。 可现在,苏念瓷变了,她的眼里只有程宴,而裴沉野成了他们眼里的别人。 裴沉野在原地失神好久,才缓缓抬脚离开。 之后一连十几天,他每次都在碰壁。 好像不管他怎么做,苏念瓷都不会再喜欢他了。 裴沉野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裴父裴母却早早地等着他了。 “沉野,你这段时间的状态很不对,我们应该好好聊一聊了。” 裴母一脸严肃地说。 “嗯。”裴沉野胡乱地点了点头。 裴父裴母面面相觑,深深叹息一声,苦口婆心地劝:“沉野,你就算再喜欢一个女孩,也不能为了她就什么也不顾了啊!你看看你现在憔悴的样子,像什么样?” “感情的事情向来强求不来,她都拒绝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执着不放呢?你之前还让妈妈追求人生目标,给妈妈找心理医生,如今看来最该看心理医生的是你才对!” 裴沉野只一味的点头,显然并没有听进去。 良久后,他才缓缓开口:“爸,妈,如果一个人从前做了无法回头的错事,之后他尽量在弥补了,可却不被原谅,这是为什么?” 他眼眸低垂,肩头沉了下来,头一次这样脆弱。 裴父裴母抱了抱他,温柔开解:“不是所有错事做了弥补后别人都能原谅,如果同样的事换在你身上,你能毫无顾忌地原谅吗?” “更何况,你弥补的方式,未必是别人需要的,有些东西失去就再也无法挽回,她自然不会原谅。” “……”裴沉野沉默了,他的脑子乱糟糟的,眼神晦暗不明。 见他没有回答,他们又继续道:“虽然不知道你身上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一直追究过去也没有意义。” “说不定重新开始,换个方式追求她,会有些不同。如果实在不行,那就放弃吧,你们不适合。” 即便裴沉野没有明说,裴父裴母也大概猜到是他和那位心上人之间的矛盾。 虽然不明白他们小小年纪的,怎么会这样,但做父母的也只能尽量开解了。 如果开解不了,裴父裴母就打算使用强制措施了。 裴沉野低头沉思着。 要放弃吗?他好像做不到。 前世的爱恨纠葛太过刻骨铭心,早就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灵魂里了。 他做不到放下,也不明白苏念瓷怎么能做到放下。 或许是他真的伤她太深了吧…… 裴沉野无比自责,却也无能为力。 良久后,他轻声对父母说:“我换个方法试试吧,但我绝不会放弃她。” 说完,他不顾裴父裴母的反应,直接进了房间。 裴父裴母只觉得深深地无力。 第二天,学校里裴沉野回到了一个普通同学的分寸,不再无时无刻目光追随着苏念瓷。 只不过,他总会做一份完整详细的笔记,趁无人时放在她课桌上。 见她没有及时吃早餐,他会多买一份,让女同学送给她。 她不小心摔倒受伤,裴沉野下意识想去抱她起来,却又有些顾忌,只先去叫校医过来。 然而等校医过来时,程宴已经将苏念瓷背在背上,带回教室给她上药了。 他好像总是慢了一步,慢了一点意识到自己对她的爱意,慢了一点重生,慢了一点重新遇到她…… 世间的阴差阳错太多,但恰恰就是这些意外,让他彻底失去了她。 裴沉野心里苦涩至极。 高中时光飞速过去,他努力做得像是一个正常的同学一样对苏念瓷好。 但却还是次次被拒绝。 只因为她不需要他。 毕业聚会上,所有人起哄着玩游戏,因为苏念瓷在,裴沉野也选择参与其中。 或许是他运气不好,第一轮他就输了。 同学们看了一眼他抽中的惩罚卡,起哄着大声念了出来:“裴大学霸,你的大冒险任务是和喜欢的人表白!” 几乎是瞬间,裴沉野就看向了苏念瓷。 他紧紧抿着的唇微微动了动:“苏念瓷……”我喜欢你。 后面四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程宴故意嚷嚷出声:“念瓷,你昨天答应和我在一起的,还算数吧?” “……算数。”不知为何,苏念瓷心里有些预感不妙。 她没听到裴沉野的声音,只顾着提心吊胆程宴做什么不该做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程宴当着众人的面,大手扶住她的后脑勺,遮住她大半张脸,在她唇上小心翼翼地落下一吻。 明明他心跳得格外快,苏念瓷都清楚得听到了,他还是强装游刃有余的样子,磕磕绊绊咬掉了她的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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