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开后,莫绛雪倚坐在床头,若有所思。 屋内一片静谧。她转眼看向谢清徵,见谢清徵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咳了一声。 谢清徵抬起头来:“师尊,你要喝水吗?” 莫绛雪摇头,问她:“在想什么?” “我在想,以后要好好修炼,还要给你渡修为。” “不用,她已经给我渡了三层修为,又赠我破邪斩魔的仙剑。” 谢清徵:“你是说掌门吗?” 莫绛雪:“嗯。” 谢清徵:“掌门人真好,她一定是觉得你帮天璇剑除煞,又帮我转移了断魂咒,元气大伤,所以才渡修为给你。” 莫绛雪不置可否。 她和萧忘情之间,算得上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三年前,论剑大会一事,她觉得萧忘情的做法有失偏颇,但并未明言,甚至未表露半分不满,萧忘情却似察觉到了她心存芥蒂,有意示好。 谢清徵还想说些什么,谁料,金肃尘长老听闻莫绛雪出关的消息后,也来探望。 金肃尘精心栽培的三个徒儿都成了天璇剑的剑下亡魂,如今天璇剑的煞气被莫绛雪除尽,她抹了抹泪,再三感叹,苍天有眼。 她送来了一盒千年灵芝草,说要给莫峰主补气补血。 谢清徵上前代为收下。 金肃尘见了她,冷哼一声,把灵芝草放桌上,朝莫绛雪一拱手,拂袖而去。 谢清徵面不改色,收好仙草。 她这三年,在缥缈峰静观寒暑枯荣,倒把一颗心磨砺得不那么容易起波澜了。 金长老“嫉恶如仇”,自始至终都觉得是谢浮筠惹的祸,都怪谢浮筠当年夺走了天璇剑,没有保管好天璇剑,还去结交魔教妖邪,让魔教的人把天璇剑炼化成了邪剑,才会连累璇玑门上下七年来不得安生、祸事连连。 七年前去了一个大祸患,如今又来了她这么一个小祸胎。 她看金长老瞧着她的眼神,大有把她归为魔道妖邪的意思,似乎觉得有其母必有其女,恨不得她这种有起杀念操纵天璇剑伤人“前科”的人,早点离开璇玑门,别脏了璇玑门的地。 只不过当着莫绛雪的面,金肃尘也不敢多说她什么。 所谓看人下菜碟,就是这样吧。 谢清徵原以为,修真界的前辈高人,要么是像师尊这般,清冷出尘,却不失侠骨仁心;要么是萧掌门那般,温润如玉,八面玲珑,权衡考虑各方面感受,谁都不得罪;再要么,是沐长老那般,目无下尘,却不失宗师气度。 没想到,也是有金长老这样的 似是料到接下来还会有别人探访,莫绛雪道:“走吧,回缥缈峰。” 又瞧了眼那盒金肃尘送来的千年灵芝草:“这个留给掌门,她为我疗伤消耗了不真气。” 谢清徵喔了一声,放下那盒灵芝,背起天璇剑,扶着莫绛雪走出静室。 “师尊,我来御剑就好。”顿了顿,又补充,“保证不会摔下来!” 谢清徵脚踏飞剑,莫绛雪站在她身后,伸手搭在她的肩头。 隔着一层轻衫,依旧能感受到搭在肩头的那份冰凉触感。 穿梭在云山雾海中,谢清徵忽然生出许多感慨。 遥想当年,初次御剑腾云,她惶惶然依偎在莫绛雪怀里,心中茫茫然,不知经历的一切是不是自己的一场噩梦 梦见了一个冷冰冰的世外仙人,仙人给她讲了个鬼故事,治好了她的眼睛,令她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场景,还带她腾云驾雾 岁月不居,时光如流,如今,是她带着这位仙人,御剑而行。 从紫霄峰飞回缥缈峰,落地后,莫绛雪打量了眼四周,和三年前没什么变化。 她问谢清徵:“你这三年,哪都没去?” 谢清徵点头:“嗯,我每天就在梅花树下,听花开花落,最开始真的要无聊死了,后来,慢慢的就习惯了。” 花开、叶落、雪飘,每个季节的声音都不太一样,还挺有趣的,她听着听着,心里就安静了。 修道者,实为修心,或许是因为致虚守静的缘故,她的修为进展极快,闵鹤师姐说她是这一批同门中最快结丹的。 可惜,再快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赶上莫绛雪。 谢清徵问:“师尊,你能不能教我一些能够快速提升修为的方法啊?” 山上飘起了细雪,莫绛雪转身回了屋,慢悠悠道:“让你听了三年的死生枯荣,还没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么?” 谢清徵跟着进去,语气十分苦恼:“我明白。可明白是一回事,实际又是另外一回事,倘若我能做到知行合一,那我应该就不会这么苦恼了。” 她这些年,不仅看了梅花的开落,还把缥缈峰的藏书也都翻出来看,增长了不少见识。 莫绛雪道:“循序渐进,顺其自然,不要想着走捷径,道心不稳,容易误入歧途。” 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谢清徵望了望窗外的风雪,转移话题,担忧道:“师尊,你会不会觉得这山上太冷?要不,我们搬去山底住吧。” 在竹林中盖几间竹屋也不错啊。 莫绛雪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轻轻摇头:“不必,掌门帮我把毒性压下去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复发。” 只不过,恶诅缠身,她的修为会跟着停滞,无论她吸纳炼化多少灵气,都会像沙漏一般,漏得干干净净。 她凝眸看向谢清徵,正色道:“明日开始,你随我学音律。” 她的师门向来一脉单传,眼前的少女,人品资质俱佳,天赋奇高,确实适合传承衣钵,今后,她会倾囊相授。 倘若有朝一日,她真的大限将至,师门的道法绝学也不至于失传。 谢清徵犹豫道:“师尊,要不再过两天吧,等你身体好些再教我” 她都等了三年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莫绛雪不语,静静看着她,神色冷淡。 谢清徵不敢再违逆,施了一礼,一本正经道:“徒儿谨遵师命。” 旋即又笑逐颜开,满眼虔诚地看着莫绛雪:“师尊,你对我真好,一出关就想着要教我。” 赤子之心,满腔孺慕,莫绛雪却听不得这种肉麻话,冷冷淡淡,回应她道:“这算什么好?尽教导之责而已。” 谢清徵眼神柔软,又笑了一笑,嘴上没多说什么,却在心中暗道:“你就是对我很好啊。” 而且是很纯粹的好。 知晓她的一切,却待她如旧。 璇玑门的师姐,对她也很好,但那些好,是建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正邪不两立,倘若她们知晓她的母亲曾是仙门弃徒,曾经拿走了天璇剑,还结交过魔教妖邪,是否还会待她如一?还是会像金长老、蓝长老那般,“嫉恶如仇”? 她不知道。 这三年,她很少下山找师姐们玩,她怕师姐们有朝一日知道了她的身世,会后悔对她这个小师妹好 莫绛雪出关后的第二日,开始正式教学。 她每天只教半个时辰,教东西从来不教第四遍。 谢清徵悟性好,学个一两遍也能记住,记住后自己默默多练习几遍,很有分寸的,不去多打扰莫绛雪。 她白天学箫练剑,晚上静坐炼气,几乎不给自己休息放松的时间。 莫绛雪闲时或抚琴一曲,琴韵淡泊;或伏案练字,偶尔抬眸,瞧一眼窗外的细雪红梅,梅林中某个人衣袂翻飞,翩若惊鸿。 这般过了一段时间,她练字时,会把谢清徵喊来帮忙研墨。 师尊练字,徒儿研墨,这是天经地义的本分,谢清徵之前觉得师尊一个人更清静自在,所以才不多打扰。 这会儿师尊主动差遣她,她求之不得。 莫绛雪素有“琴心剑胆”的名号在外,可等到真正朝夕相处了,谢清徵才明白,她的师尊,当真是琴棋书画、琵琶笙箫、奇门遁甲、阴阳风水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她感叹:“我要学到何年何月,才能都把师尊你会的都学过来?” 莫绛雪云淡风轻:“日久天长,慢慢学。” 停顿片刻,又道:“一张一弛,有劳有逸,方能长久。” 谢清徵点点头,下一瞬,恍然明白过来:师尊把她喊到面前来帮忙研磨,大抵也是让她歇息片刻的意思。 心中不由一暖。 下一次,莫绛雪抚琴时,谢清徵很自觉地站在一旁,恭敬聆听。 听见学过的曲子,她会解下腰间的烟雨箫,放到唇边,与琴声相和。 至此,缥缈峰十里梅林,箫来天霜,琴生海波,师徒朝夕相对。 半个月后,莫绛雪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 谢清徵在梅花树下,挖出一坛酒来:“闵鹤师姐外出历练的时候,带了三坛女儿红回来送我,我不怎么能喝酒,便将酒埋在了梅花树下,想等师尊你出关的时候,一起喝。” 闵鹤师姐一直是暖心大姐姐的存在,像是察觉到她有心事,得闲时,会主动来缥缈峰,陪她聊聊天,说说话,解解闷。 “哦,对了,下酒的菜是未名峰的黄大厨做的!” 她特意提醒,免得莫绛雪嫌她做菜难吃。 一坛清酒,几碟小菜,师徒二人,相对坐在梅花树下,就着微风细雪,小酌几杯,闲聊几句。 斟酒的活自然还是徒儿来做,谢清徵倒上满满一盏,递到莫绛雪面前。 接过酒盏的手指修长莹白,将酒送到唇边,一杯饮尽。 谢清徵单手支着脑袋,瞧着莫绛雪饮酒的模样,瞧出几分江湖游侠的肆意来。 恍惚间,想起曾听闵鹤师姐说过,师尊是蓬莱的隐修,初入红尘那会儿,四方游历、快意任侠,还凭借一琴一箫,一日内,连败九十七名金丹期高手,一战名扬天下。 过去听到那些事迹,谢清徵心中只有仰慕与拜师的渴望,如今回想起来,多了几分艳羡。 她心向往之,几杯酒下肚,脸上泛起了红,口齿不清道:“师尊,聊一聊你在外游历时的事情吧外面的都有什么有趣的事啊?” 她自从来了璇玑门,就没离开过山门,当真有些向往外面的世界。 莫绛雪慢悠悠道:“除祟、超度、救人,也没什么有趣的。” “可我还没出去看过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谢清徵酒意上头,脸色越发红润,话也多了起来,“师尊,说一说你的过去吧。你对我了如指掌,可我就只知道你是蓬莱隐修,你是璇玑门的客卿,如果有一天,你结束历练,继续回蓬莱修行了,我都不知道你会不会带上我?师尊,你带上我吧,我想一直跟在你身边。” 莫绛雪抿了一口酒,平静道:“修行路漫漫,道阻且长,你不要过分依赖我。” 谢清徵轻轻哦了一声,给莫绛雪斟酒,又给自己斟了一大杯。 她们虽然成了师徒,虽然朝夕相处,可师尊对她依旧是不苟言笑、不冷不热的态度,满是距离感,甚至不愿她过于依赖她。 她有些伤心。 可转念想到师尊对她的好,又觉得暖心起来,打定主意,也要一生一世对师尊好。 她自言自语嘀咕:“我想这么远的事情做什么呢?我现在该想的是,快快修炼,把你的诅咒转移回我自己身上,还有还有找到那个给我下诅咒的坏蛋问问那个坏蛋,是不是ta害死了我娘亲和温家村的人” 莫绛雪静静听着,没有多言。 三杯两盏淡酒下肚,谢清徵的脸色烧得通红,清亮的眼神逐渐失去焦距,脑袋一点一点,迷迷糊糊,闭上了眼,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莫绛雪放下杯盏,视线落在她身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醒来,站起身。 朦朦胧胧中,谢清徵感觉到有一双手臂将她打横抱起。 她听见靴子踩过积雪的微响声,鼻间嗅到了清冷的气息,脸颊也贴上了冰凉的衣物。 冷香满怀,说不出的温软舒适。 她呓语了几句,很想睁开瞧上一眼,却渐渐陷入到沉睡 翌日,清晨。 谢清徵起床,揉了揉脑袋。 还是不太能喝啊,几杯就倒了,都没能陪师尊喝尽兴。 脑海画面停留在师徒二人相对而坐,举杯共饮的那刻,之后 之后,是师尊抱她回来的吗? 应该是吧,总不能是这只狐狸拖她回来的。 谢清徵捏了捏还在熟睡的灵狐耳朵,拿上烟雨箫,惯例去找莫绛雪学曲。 刚走到屋外,却见莫绛雪一袭白衣,长琴玉箫在身,还戴上了白纱帷帽。 谢清徵施礼问道:“师尊,你要出门吗?” 莫绛雪颔首:“嗯,有个镇子出现了瘟疫和毒尸,你随我一道去看看。” [22]清嘉镇(一) “可我还没出去看过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脑海依稀浮现出昨日的醉语,谢清徵看着眼前的白衣身影,心中升腾起一股欢喜,伴随着些许微妙感。 昨日,她还在遗憾没能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今朝,便有了外出游历的机会。 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她不太能确认。 这三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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