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游苏这才恍然,一时有些不知作何评价。 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一座位于城中心的府邸前。府邸高大巍峨,门楣上悬挂着一块雕龙刻凤的牌匾,上书“术数轩”三个大字,笔力遒劲,气势非凡。 奥数尊者轻车熟路地推开府门,领着游苏和白泽走了进去。 府邸外光鲜亮丽,但里面却一副久无人打扫的模样,院子里的积雪足以没过半截小腿。 “神山赐我的房子,我不想要,但已经写了我的名字,而且还不能兜售。我经常在外面跑,不怎么来住,将就一晚。” 奥数尊者随意施了道术法,就将那些积雪扫成了两垛。 游苏当然也不会嫌弃,这里既然是奥数尊者的老巢,至少会比外面更安全一些。 他抱着白泽跟着奥数尊者来到了客厅,奥数尊者热情地招呼: “来,先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抬手间,火炉中的木炭就燃了起来。茶桌之上,蓦然就变出了一壶热茶和一叠点心。 白泽对奥数尊者的戏法倍感惊讶,游苏却没什么心思,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奥数尊者,我们为何要在雪城中逗留一日?不是应该尽快赶往神山吗?” 奥数尊者闻言,微微一笑,解释道:“你有所不知,空原神山与其它四座神山不同,它的妙处不在山,而在于那片看似贫瘠的空原。空原之上,天气变幻莫测,风霜雨雪就是因此而得名。在这北侧,时常有暴风雪肆虐。仙祖庙为了保护空原的玄妙之处,特意设立了严格的禁行制度。每当空原之上天气发生了混乱,神山的入口便会关闭,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原来如此。” 游苏恍然大悟,心中的疑惑顿时消散了大半。他没想到空原神山竟然还有这样的秘密,只是有些错愕,这应该不是能随便说的机密之事才对,这奥数尊者就这般轻易地告诉了他?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奥数尊者随意地说着,“当年天术尊者莅临北敖洲时,是走的南边的霜城,也曾因雪原上的十里冰霜被拦在空原外一日。天术尊者是何等人物,连他都不得不遵守北敖洲仙祖庙的规矩,我们自然也不能例外。” 游苏略微颔首,只是听见了大长老的尊号之时,还是心中有些感伤。 “你可知天术尊者?”奥数尊者又问。 游苏微怔,一时间不知该认还是该否。 他一直避免与奥数尊者谈论可能会牵扯到关于那‘罪徒游苏’的话题,目的就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尽管他知道这样其实有些自欺欺人。 而奥数尊者,也很默契地没有谈论过这些,完美地避开了可能探究到面前这位达邦过往经历的问题。 “不知道。”游苏摇头。 奥数尊者笑了笑,忽而面容变得端正一些,缓缓讲述道: “天术尊者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啊,他可是真正的英雄。三个月前,三大邪神之一的血肉之主在中元洲的东海现身,天术尊者以一人之躯,将那蛰伏了五千年的邪神拦在了海岸之外。如此壮举,小道对其的敬仰之情就如五海之水,滔滔不绝。” 游苏闻言,默然片刻,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他不想多说话,就是不想将话题延伸下去。 而奥数尊者却话锋一转,浅叹道:“其实在此之前,天术尊者一直是我最讨厌的几个尊者之一。” 游苏略感错愕,总觉得这两人应该不会有什么矛盾才对。 “术法之道,花里胡哨,玄乎飘渺;术数之道,却是智慧与理性的结晶。我一直认为,五洲盛行术法之道而不重术数之道是错误的,术数才是能改变五洲的那条道。因此,我虽与那天术尊者毫无接触,却其实一直将这份过错算在身为术法第一人的他身上。直到三个月前他在南海牺牲,我才知整座五洲都不会有比他更伟大之人。” 话至此处,奥数尊者轻轻摇头,“偏见与误解,确实是世间最难以消除的障碍。每个人都有其复杂的一面,妄加定论是蠢人行径。小道算出一道术算题,都得验证三遍才敢写答案,看人做事更该如此。” 奥数尊者难得深邃,毫不保留地教授着自己的人生经验,让游苏都有些不习惯,他总感觉奥数尊者是在意有所指。 这就是他刻意不去询问我过去经历的原因吗…… 游苏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谈话至此,似乎已经告一段落。奥数尊者站起身来,怕冷似地搓了搓手,笑道: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雪原天气变得快,明日一早,这雪就该停了。” 游苏应了一声,便抱着白泽走向客房。白泽在他怀中打了个哈欠,似乎也有些困了。 “丁真,你说刚才那花道士说的天术尊者,是不是就是伴我而生的圣人啊?” 白泽还是固执地喊游苏丁真,这是游苏独属于它的名字。 “可能是吧……” 游苏摸了摸它的头,白泽很快就睡着了,小猫的呼噜声像是阵阵闷雷。 游苏躺在床上,思考着这趟神山之行的事宜,闭目养神之时,耳畔却又似乎响起了那道熟悉的温柔之音。 是……师娘的声音。 第三百八十章:何疏桐的逆救赎 游苏迷迷糊糊间,仿佛置身于一片浩瀚无垠的黑海之中,又是那再熟悉不过的下坠之感。 这是……又回到了那只黑色水母的体内吗? 游苏有些莫名其妙,在下坠中稳稳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身子。四周虽是一片深邃的黑水,但到处都漂浮着闪烁着微光的气泡。每一个气泡都仿佛是一个小世界的光幕,光幕之中包裹着一幅幅栩栩如生的活动影像。 游苏随意地挑选了几个气泡往里打量,却惊讶地发现,与上次堕入其中的情景截然不同——这些影像中的主角不再是他,而是些他全然不认识的人。 他接连查看了好几个,都未能找到任何共同的人物,仿佛每一个都是独立存在的事件。 难道……这些影像都是曾经被那黑色水母所吞噬之人的记忆吗? 游苏更加仔细地研究起这些影像的内容,眉头微微蹙起,终于发现了它们的共性:这些画面所展现的,大多是些令人痛彻心扉的情节。 联想到自己曾堕入黑色水母中的恐怖遭遇,游苏不难猜测,这些记忆片段正是让那些遇害之人深陷绝望、无法自拔的关键。 他们因此被黑色水母腐化,全身灵肉都变成了这头邪祟的养分,唯有这些刻骨铭心的记忆被保留下来,如同珍贵的收藏品一般,被黑色水母藏匿在这片神秘的识海中。 而如今,游苏继承了黑色水母的能力,自然也就接管了这片识海,故才以一个主宰者的姿态审视着这些被永恒定格的记忆,自然也不会见到用来蛊惑他的关于他的记忆。 正当游苏揣测这些不为人知的记忆会给自己带来何种利弊之时,师娘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师娘的呼喊声,清幽而飘渺,宛如天籁之音,穿透层层水波,直抵他心灵的深处。游苏心中一阵悸动,这声音既真实又虚幻,让他不由自主地顺着声音的指引,奋力游去。 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声音愈发清晰。游苏随手拨开一个硕大的迷幻气泡,气泡后的画面却让他瞬间失神,震惊得几乎无法呼吸。 师娘,那个他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身影,就这样真实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她身穿一袭素雅的长裙,裙摆轻轻摇曳,宛如仙子临世。她的面容依旧绝美出尘,如同初绽的白莲,清新脱俗,不染尘埃。那双眸子宛如深邃星空,又似盈盈清泉,只此一眼,便是万年。只是,眼角处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与哀愁,令人心中生怜。 师娘对他的到来似乎全然不知,她只是专心致志地看着前方悬浮的光幕,那光幕中正在上演的,正是他曾在鸳鸯剑宗被齐宗主等人包围时,在师娘的空房外执意要带她离开的画面。 游苏迅速游到师娘的身边,一时间都紧张地不知该说甚做甚。他虽偶尔目所能视,但真正见到师娘的真容,却只有师娘为他第一次开导那夜的惊鸿一瞥。然后从此,那抹倩影便一直在他心底深处埋藏,令他生出了区别一般师徒的复杂情感。 但久别重逢,游苏心中的愧疚大过了一切。 良久,他才鼓起勇气呼喊师娘,可他的呼喊声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所隔绝,师娘对此充耳不闻。 这时游苏才注意到,原来师娘的身上也裹着一个气泡! 这气泡将他与她隔绝开来,宛若两个世界。 游苏先道一声得罪,再去轻轻碰师娘的肩,果然不出他所料,手从师娘的身体中穿透而过。 这里是识海空间,根本没有实体,游苏推测这层气泡应该是属于他与师娘意识之间的屏障。 所以跟那些气泡一样,他能凭借识海之主的身份窥听到里面的声音,但他的声音却传不到里面去。 但师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她是如此特别,是一个单独的气泡载着一个人,而不是一段记忆…… 游苏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又陷入了某种更深层次的幻境之中,这师娘就是更深层的虚妄。 但金螅形成的金纸上黑色水母的印记清清楚楚,无不向他昭示,他就是这片漆黑识海空间的主人。 “苏儿……” 师娘的轻唤声再次响起,游苏瞬间反应,却发现师娘根本不是喊他,而是喊着光幕之中不断敲门的‘自己’…… 不仅这一句,前面听到的每一声‘苏儿’都是在喊画中的‘自己’! 要知道在现实的相处之中,师娘喊‘苏儿’的次数屈指可数,像是对这样亲昵的称呼难以启齿,所以每一次都能让游苏暗喜良久。 游苏见到此时眼露眷恋、有些痴态的师娘,这才意识到原来师娘对自己的感情如此之深,她并非是不想与他更亲近一些,只是习惯了含蓄。 蓦然,游苏脑海中如有电光闪过! 他想到了一个惊人的可能! 那就是师娘其实根本没有从黑色水母的迷惑中清醒!所以她还能进入这片识海空间!光幕中的这段影像,就是黑色水母用来蛊惑师娘意志的关键! 这不可能啊…… 这黑色水母除了有点神异之外,正面实力连他的一合之敌都不是。那以师娘的实力,就更不可能发现不了她的心障未除。 而且以师娘的实力,既然能从这黑色水母中脱逃,应该随便就能斩断邪魔给她埋下的心障才对。 那师娘为什么要一直留着这个邪魔留下的心障……这不是给她自己埋下了一个隐患吗? 游苏越想越觉得惊讶,因为这个问题只有一个答案—— 那就是师娘不是不能斩断,而是她不想! 这幅画面是她的救赎,却也会成为她更牢的枷锁。她明明可以轻松脱下这套枷锁,从此既不会受冰心之苦,也不用为心障所累,但她却没有选择这么做…… 是出于愧疚,还是为了补偿,还是因为不舍,抑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游苏对此不得而知,只是觉得师娘好傻。 游苏怔怔地看着何疏桐完美无瑕的侧颜,心中那颗埋藏在土里跃跃欲试的种子彻底冒出了头。 但在游苏眼神变得坚定的同时,气泡中的何疏桐双眸也开始变得坚毅,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 游苏这才错愕地发现,师娘身处的气泡竟与面前光幕的气泡缓缓融合,师娘像是要进入面前的记忆世界! 游苏惊讶无比,只见师娘的身影渐渐缩小,然后开始飘荡。 “师娘……你去哪儿了?和我一起走啊!” 画面中的游苏有些气馁地靠在门柱之上,还是做着最后的挣扎,那时稚嫩的游苏还没能相信师娘真的丢下了他。 游苏看着那时的自己,莫名觉得有些尴尬。尽管才过去接近一年的时间,但他无疑成熟了许多,懂的东西也多了许多。再面对相同的情景,他定不会再露出那份怯态。 而此时飘向影像之中的师娘终于落了地,她降落的位置居然是鸳鸯剑宗的后山。 浓烈的大雾遮挡住了她的身影,她房间的后窗开着。 “游苏,你还不懂吗?她骗了你!那桌子上的灰色石头能混淆玄炁的探查!那白玉是传音令!这一屋子的灰足以说明她早就离开了!” 门前的齐道东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游苏所执着的假象,冰冷的现实几乎让门前的少年有些崩溃。 游苏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时觉得那么崩溃的原因,不正是因为自己从凌真人开始就处心积虑地对抗着一切,却到头来发现自己保护的是个虚妄吗? 等等!师娘这是…… 游苏瞬间就意识到了何疏桐想做什么! 她只要翻过面前低矮的围墙,就能从后窗回到她的房间! 她要救门前央求她跟他离开的少年! 她要让少年知道,她没有骗他! …… 齐道东恨恨地瞪着面前的少年,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他暗地里酝酿着玄炁,指尖微动,正打算给这执迷不悟的少年致命一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被游苏紧紧挟持在手中的邬成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尖锐而突兀,响彻在迷雾之中。 发出惨叫的邬成看着仍处在崩溃边缘的游苏,心感焦急万分。他本意是想提醒游苏利用他这个人质脱逃,却没曾想游苏陷得如此之深,根本叫不醒,反而先叫醒了蓄势待发的齐道东。 齐道东心头一震,他心中暗叫不好,连忙趁着游苏尚未回神之际,从双袖之中飞出两道玄炁化作的铁链,一道捆住游苏的双手,一道捆住邬成的身体将之迅速拽到了一边。 “为一个早就抛弃你的师娘沉沦到如此地步,还真是孝顺!” 齐道东一边冷嘲热讽,一边将邬成救回身边。 他转而将邬成扶起,心有余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幸好你机敏,否则为师还真是投鼠忌器。” 邬成脸色惨白,却仍强撑着露出一丝苦笑,旋即正色道: “谢师尊救命之恩,这游苏方才偷袭,成儿才被其所困。成儿心中不服,还请师尊再给我一次机会,成儿定亲手诛杀此邪!” 齐道东只是笑笑,语气却透着股不容置疑:“成儿言重,你志在高远,何需与一个跟邪魔为伍的怪物争个高下。你且到一旁休息,这脏活,为师来做便是!” 话音一落,齐道东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而起,掌中如蓄青雷,电蟒流窜。 邬成再反应过来已是为时已晚,阻拦不及。 而游苏直到人质被救走,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他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寻找人质,而是愣愣地看着被迷雾遮挡的天空,好像是想在那天空之外看见什么。 此时的他已是强弩之末,玄炁耗尽,更没有人质能够要挟,面对势在必得的齐道东,他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 游苏像是已经认命,居然没有任何抵挡的举动,只是缓缓闭上眼睛,声音虚弱地道了一声: “师娘……对不起……” 邬成墨眉深蹙,牙关紧咬,只叹这个世界上马上就要少一个他能视为朋友的人……他只悔自己不会交朋友,给少年带去了太多困扰。 青雷已至,电蟒狂流! 然而,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一柄清雅至极的仙剑突然铮然刺破了窗户,带着凛冽的剑风,将游苏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那仙剑如同龙吟般清越,剑光闪烁间,竟将周围的青色雷电都切割得支离破碎。 游苏猛地睁开眼睛,只见门扉被轻轻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出,那人身姿曼妙,白裙飘飘,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师娘—— 何疏桐! “师娘!” 游苏惊呼出声,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何疏桐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完美的弧度,那笑容中带着无尽的暖意与柔情,如同阳光穿透云层,瞬间照亮了游苏心中的每一个角落: “我一直都在。” 齐道东等人见状,脸色大变。这剑光之盛,甚至将这遮天的迷雾都给砍得稀薄。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久居深闺的女子,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他们面面相觑,眼中闪烁着忌惮之色,却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阁下究竟是谁?!” 齐道东从废墟之中挣扎爬起,气势也弱上许多,不像是要连这仙子一起抓了,倒像是想要死个明白。 “就是你方才说的本尊骗他?” 何疏桐语气危险,虚手控剑,仙剑在空中轻旋,阵阵光波如源源不断的威压压得所有在场之人喘不过气来。 齐道东看着这圣洁威严的华贵剑仙,仿若见到雾中皓月,那点强撑的坚持也被击得粉碎。 他咬碎了牙:“你们先走!” “一个都走不了。” 何疏桐冷漠地下达了这些人的判词,那柄仙剑仿若悬在每个人的头顶。 而恰在此时,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画面出现了。 “师娘……我好想你啊呜呜!” 游苏紧紧箍住何疏桐的杨柳纤腰,双腿恨不得也扒在她的身上,头还撒娇似地埋进华贵仙子饱满的领口间厮磨。 他宛若一个受了莫大委屈终于找到依靠的稚童,可怜巴巴的样子将何疏桐营造出的肃杀气氛击得粉碎。 第三百八十一章:师娘摸摸头 如此亲昵的举动,让那冷莹仙子如同中了定身咒一般僵住。 邬成见状,赶紧趁机背起自家师尊逃离,而其他的那些弟子,却早已跑了个没影。 临别之前,邬成隔着雾气回头深深望了游苏一眼。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游苏露出这么稚气的姿态,与他印象中的那个游苏判若两人。 难道……他方才愣神之际,其实并非全无知觉,而是发觉了我在呼喊提醒他吗?所以,他才会用这种方式拖延他那神秘莫测的师娘,以此来还我的好意? 念及于此,邬成轻声道了句谢,就迅速逃离这看似破旧实则内有乾坤的鸳鸯剑宗。 何疏桐被游苏扑了个满怀,这让她始料不及,这种被人亲近的感觉更是前所未有。即使是在修习冰心功之前的童时,娘亲宠她时也只是摸摸她的小脑袋,哪里会像游苏此刻这般热情。 她对这样的亲昵还是有些本能的抵触,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少年,可却不知为何怎的也不忍下手。 就好像……少年正悬悬而望的需要着她…… 这样被需要的感觉不就是她追寻的吗,又怎么能推开他呢? 他一个人奋战了这么久,即使自己有机会逃脱,也要固执地带她这个冷漠的师娘一起离开。 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不正是想要改变过去的自己,让少年知道他的执着没有落空吗? 罢了罢了……反正这也只是心障之中而已…… “师娘……我还以为你真的丢下我走了……” 游苏声音有些哽咽,终于从那温柔乡中抬起头来,手却还死死箍着仙子的腰,像是生怕她跑了。 看着少年近在咫尺的面孔,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让何疏桐愧疚难言: “傻孩子……我一直都在。” 何疏桐缓缓抬起纤纤玉手,却不是去扯下游苏环在她腰间的手,而是略带笨拙地拍了拍游苏的头,像是在安抚少年。 只不过话才出口,何疏桐就感后悔,‘傻孩子’这样的称呼,那时的她又怎么会如此称呼游苏,当时五情封心的她,甚至连游苏的名字都没喊过几次。 就在此时,那双坚实有力的手臂突然松开了。何疏桐诧异地看着突然向后倒了一步的游苏,只觉那张脸上的亲切都冻结了。 “你……真是我师娘吗?”少年迟疑。 话音一落,何疏桐心中也是陡然一惊,她没料到心障之中的游苏也会如此敏锐,仅仅一个称呼就让他立马质疑起了她。 正当何疏桐急得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向游苏解释之时,却见游苏两眼一闭,瘫倒而下。 何疏桐莲步轻移,立马将游苏揽入怀中。她忙不迭探入玄炁探查,才知少年是虚弱过度,又连续遭遇大悲大喜,被紊乱的血流害得晕了过去。 她略松一口气,即使知道这是梦中的游苏,她竟也看不得他受苦受累。 何疏桐看着怀中那虚弱的少年,心中五味杂陈,她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能瞒得过这么敏锐的少年。 若是让心障之中的人察觉到了错乱,恐怕这段记忆就会被遗忘掉吧…… 她进入这处心障的原因,正是因为她的本命物炼化到了最后的关键一步——让神魂与莲藕心进行融合。只要功成,她将又变回那个挥剑断山河的莲剑尊者。 可莲藕心修复万物,不仅肉身,连神魂也会修复。莲藕心发现了她藏在自己脑海深处的这段记忆,它要将邪魔留在她体内的这个心障消解,让重归洞虚境的她臻于清澈。 但……她又怎么可能舍得让这段记忆消失? 所以为了让这段记忆既能保留,又能不被莲藕心视为“异端”,她才会选择借着莲藕心的修复之力进入心障之中。 只要把这段记忆变成了她自己的,而不是邪魔留在她体内的,它就能被保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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