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向他们走向了善恶。 不同的时刻,人会表现出不同的善恶。 这是一场疯狂的试炼,炼的是每个人的人心。 经此一闹至少局面暂时稳住,五洲修士各管一个方向,竟在这小山上形成了一个坚实的堡垒。 最大的破坏因素反而变成了堡垒中央的疯狂巨蛇,而姬雪若现在要做的,就是安抚好这条刚刚苏醒而陷入狂躁的大蛇,祈望蛇祖能够帮助他们共抵邪潮。 她很确信这就是她东瀛蛇族的蛇祖,方才的恍若失神良久,就是因为她感觉到了血脉的召唤。 蛇祖发现了她,并且到现在为止一直在召唤她。尽管她压根听不懂蛇祖想说什么,但她感觉得到蛇祖的意念非常温和,没有敌意,像是一个和蔼慈祥的老人在呼喊自己的孙女。 以往都是她如此召唤那些野外的野蛇,它们对她马首是瞻,因为她的血脉对蛇有着绝对的压制力。 现在的情况也是一样,只不过被压制的变成了她。 很多妖族都化形成了妖怪本体来击退邪潮,她也不例外。 这条既圣洁又妖艳的巨大白蛇美得格外让人惊艳,但她的身形在这条巨蛇面前也是相形见绌,宛如一条漂亮的小鳝鱼见到了真正的蛇。 她缓缓朝着那条大蛇游动,大蛇果然冷静了下来,它并没有再疯狂的夭矫,而是吞吐着猩红的蛇信,用那双黑玛瑙一般的蛇瞳注视着姬雪若的靠近。 姬雪若已经分不清是自己主动想来接近蛇祖,还是因为血脉的号召而被动前来,又或许兼而有之。 只是忽然,她停了下来。 因为她意识到,蛇只有在见到猎物的时候,才会这样悄无声息地不断吐信。 …… 轰隆—— 又是一道惊雷,天空被撕裂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极致的骤白又马上被黑暗掩盖。 游苏正在一株高树上换气休息,突然被这道电光击中了一般愣住。 他冥冥中好像看到了一副画面,画面很遥远,一条圣洁的小蛇被一条古朴苍老的巨蛇吞入腹中。 看着树下汹涌的邪潮,游苏忽然意识到自己是真主。 真主是万邪之祖,可他不是来帮邪祟的,他是来吞噬自己的子民的。 人对祖先的崇拜是盲目的。 第三百三十六章:雨落狂流之暗(中) 游苏猛然回头。 电光再次骤闪,将他的脸照的惨白。 他看着树下源源不断的汹涌邪潮陷入了犹豫。 是现在就回去救姬雪若,让她远离那条几千年前就该死掉的诡异巨蛇? 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到岛外,让这场疯狂的试炼尽快终止,然后救下所有人的命? 他一路挥舞墨松剑斩杀至此,双臂越来越麻木,灵台中的玄炁从争夺三元紫金开始就被不断压榨,他的身体真的很疲惫。 但他从未想过退却,他一路不知疲倦地前进只是为了快点救下那些信任自己的人的命,而不是为了赶紧确立自己夺宝之人的身份。 仿佛这就是他的责任,而他也选择了接受。 他从出云城开始的目标其实很简单,只是保护好自己身边的几个人。 但后来不知不觉,事态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成了万中无一的神子,也成了邪祟之源的真主。 尽管他一直认为自己在辟邪司的活动是在虚以委蛇,但他很难不承认,他真的觉得自己会是那个救世主,救世仿佛就是他逃不脱的使命。无论他是主动还是被动,他似乎注定会面临今日的局面—— 按照自己的初衷去救自己珍视的人,还是顺应命运的指使去做那个伟大的救世主。 他在出云城当个无名剑修的时候渴望有日见证世界之巅,可真的走出来之后却又怀念起那座小城里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或许这双眼永远无法视物才最好,至少那样他就不会面临如此艰难的抉择。 那么多双期盼的眼睛看着他,期望并信任着他能将传承带出去结束这场闹剧。可若现在回头去救姬雪若,他很清楚即便是他也很难穿过这越来越浓重的邪潮。他不怕邪祟,但他绝非不知疲倦的铁人。 当满载着众人希望的他回到三元山时,他们又会向他投以什么样的眼神?姬雪若又会如何看他? 游苏想不分明,他第一次感到心也和身体一样累。 可是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他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就在他焦虑至极、纠结至极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了一张略带熟悉的面孔。 在邪潮之中,有一个人停在了原地静静地看着树上的他,面无表情的邪傀们像是被礁石切开的浪流般从他的肩膀旁流过。 那居然是死去的黄翕。 但游苏也很清楚这不是黄翕,因为那个朴实的西荒洲修士不会露出如此倨傲的眼神。 他明明是仰视,却让人觉得他是在俯视着自己,好似看向自己的这双眼不是来自树下,而是来自天上。 “他们正身处水深火热之中。”黄翕笑着说。 游苏知道‘他们’指的是谁。 游苏深吸了一口气:“她呢?” “濒死之际。”黄翕依旧笑着回答。 听到这四个字游苏的心中一震,站在树干上的他感觉脚底虚浮,似要跌落。 “即使是最强大的神兽,也绝活不过五千年。岐蛇曾是星曌仙祖最认可的妖,但它也是被星曌仙祖亲手封印在此。蛇族的祖先其实不是岐蛇,而是星曌仙祖。 因为岐蛇想要逆天而为,与域外天魔合作让自己化作传说中的龙。星曌仙祖发现了它的野心,于是强制用它的血脉造出了族群,目的就是为了分化它血脉中的力量。 因此蛇族其实从诞生之初就没有雄性,她们自己史书中对雄性后代的记载是星曌仙祖留下的错误信息,目的就是为了掩盖这一本不该存在的族群,她们其实一直都依靠着蛇血池中的岐蛇之血延续后代。 岐蛇的力量随着血脉的流传而逐渐衰弱,用了禁术它才苟活到了今日。那条小蛇的到来唤醒了它,仙祖离世,它身上的封印也开始了松动。这条小蛇身上的血很特别,现在它要收回自己的血脉,重新开启它由蛇化龙的伟大计划。” 黄翕娓娓道来,他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轻柔地消解了游苏心中的万分焦急,让游苏不知不觉间听完了他所说的话。 “想回去救她吗?”黄翕笑容不改,甚至更浓。 游苏明明很急,却怎的也迈不开步子,好似这具身体都不属于他一般。 “可你即使回去,你也救不了她,你不可能杀得了那条蛇。所以我建议你不要再犹豫,继续往岛外走,救下他们的命,还能拿到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天醒灵光。 众人会因为你的壮举而认可你,你会名利双收,这是你接下来人生的完美开始。你将是全五洲最瞩目的存在,然后迅速成长带领五洲修士剿灭邪神,成为堪比五大仙祖的圣人。” 黄翕的话充满了蛊惑性,他描绘的很简短,但好像让游苏真的看见了那个完美的未来。 游苏一言不发,海岛的暴风雨如此猛烈,刮在人的脸上隐约生疼。 “放我走。” 如雨中幻灭的火星,游苏口中蹦出了这三个字。 黄翕收敛了笑意,面容有些凝重: “你救不了她。” “放我走!”游苏低吼着,天空中也响起了沉闷的雷声。 “很多人都希望你能活下去,即使你不为救他们,你也该活下去。你们不可能在岐蛇和邪潮的夹击中活下去,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就连她也不想看到你回头。” 黄翕还在劝阻游苏。 冰冷的雨像是一颗颗弹珠抽在游苏的脸上,但他已经感受不到疼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却又觉得超乎寻常的平静。 “我会救她!我都能救!放我走!” 黄翕摇头,“你做不到。” 他的声音笃定地像是看破了游苏的一切,所以对他的弱小深信不疑。 游苏没有回话,他只是摘下了墨镜,墨镜下的双瞳像是会吸收所有光线的两个黑洞,深邃而冷漠。 游苏第一次这样对一个人毫无顾忌地展示着自己最特殊的一面,瞎子的外衣他披得太久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告诉任何人他其实在这种状况下是可以视物的,即便是最亲近的师妹师姐和师娘,明明她们即便知道他是怪物也绝不会嫌弃他。 但他就是没说,一半原因是他在享受着明明不瞎却被人误以为是瞎子的福利;另一半原因,则完全是出于他的下意识,他并不是喜欢偷偷窥探,而更像是本能地躲避着什么。 “这双眼喜欢看不该看的东西……就该瞎掉啊……” 游苏记起了记忆深处这句模糊的话,前几天杀了明道昏迷的那夜他记起了这句话,但很快就忘记了,就跟以前记起这句话时一样。 而直到刚才犹豫不决的时候,这句话又被回想了起来。 游苏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潜意识不想告诉别人自己能视物的原因,因为他知道是有人故意让他瞎,故意不让他看见这个世界。 盲人不会走路之外的‘路’,他们只会顺着已经开辟好的道路前行,有人希望目盲的他成为一个盲目的人。 而在他莫名能够看见了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绝不能暴露这个秘密。这是上天给他悄悄打开的窗,他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他不想给自己带来麻烦,也不想害了那些亲密的人,所以‘看见’反而成为了一个比真主更让他缄口不谈的秘密。 但他现在却摘下了眼镜,像是要给‘黄翕’看到自己的决心。 “你做不到的。”黄翕摇头。 他的眼瞳好似动了动,直视着他的游苏就恍若隔世,一副副带着声音的画面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是一个个在动乱中挣扎的人们,他们在狂蛇与邪潮的肆虐中艰难坚持,那个带着传承孤身冲入邪潮的瞎子成了他们口中相传的最后希望。 姬雪若化形成的圣洁白蛇被岐蛇环绕捆缚着,她的生命就这样被逐渐绞杀。而她那双美丽的蛇瞳只是看着游苏离开的方向,游苏隐约间好像听到了‘走啊’两个字,声音轻柔的像是飘零的风。 “即便你能做到又如何?没有人希望你回头,不要违背所有人的意愿。” 黄翕张开双臂,他的声音也更洪亮了一些: “你的长辈、爱人、朋友,都在期望你能带着传承离开。你是世界的主角,她们都会为你的成功欣喜若狂。放下念头,往岛外走吧。” “你给我……闭嘴!!” 游苏歇斯底里的吼着,“这不就是你想看见的吗!你不就是想让我走上这条路吗!这条和我理应的人生轨迹截然相反的路!!” 黄翕怔在原地,旋转的暴风雨像是以他为中心。 他打量着少年再无墨镜遮挡的双瞳,忽然又笑了: “无论是邪潮还是岐蛇,都不是出于我的控制。有人想要操控你的命运,但总会有与真正的天道相悖的一天。你早晚会面临这个抉择,并不是我在逼你。我最后劝你一次,往前走,别回头。无论是你还是你爱的那些人,命都只有一次。” 游苏死死握着墨松剑,像是要把剑嵌进自己的肉里。 他一路走来历经艰难险阻,但总能化险为夷,那些说不清的机缘、撇不开的重任最后都能加在他的身上。 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城盲童走到今天这步,根本是难以想象的经历。而只要接下来他按部就班的将传承带出岛外,他的人生将迎来最关键的高潮。 姬雪若的死亡会成为一个微不足道的遗憾,她本来就与师妹师姐不同,甚至都与他没有确定关系。还有那么多红颜在等着他归来,他根本不必为了姬雪若违抗自己的命运。 既定的未来会很美好,游苏却不想要。 他才意识到,在今日之前,什么事情都在推着他走,就好似无形中有一双大手,推着他走入了一桩桩大事件之中扮演那个关键的角色。 但今日今时,在这五洲之外的海外仙岛之中,游苏用这双眼窥探到了那双无形的大手。 “我会死吗?” “他窥探不到这里,而且从今往后,他都再也窥探不到你。”黄翕笑着回答,语气中是一股超然的自信。 游苏缄默片刻,他挽起零散的长发束于脑后,一如在凌真人面前下定决心的那一刻。 电光骤亮,他的面容冷峻的像是年轻的神明。 “现在我能走了吗?”游苏问。 “当然。”黄翕伸手,像是送客的主人。 游苏作势就要在树上腾落,可黄翕却又叫住了他: “多嘴问一句,你此番回头,究竟是为了抗争命运的摆布,还是只是为了救那条小白蛇?” 游苏抿唇抖剑,声如清泉:“都有。” 黄翕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旋即很快释然,他又问: “你就打算这么跑着去救她?” 游苏回头,正欲反问,黄翕却先声夺人,笑道: “邪潮不受我的控制,岐蛇不受我的控制,因为它们不属于这座岛,不过这座岛上还是有不少东西都在我的控制之中。” 他紧接着拍了拍手,游苏立马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震动,这震动来自于地底。 转眼之间,地面突然破裂,一只浑身遍布鳞甲、口中隐有火光闪烁的巨大老鼠破土而出。 它张开血盆大口嘶吼,周围的邪潮被它震散,口中酝酿的火焰像是在咒骂着它这最讨厌的雨天。 “骑着它去吧,应该还来得及。” 黄翕突然朗声道,随着他话音一落,游苏只觉自己的双腿竟不受自己的控制,莫名其妙以一个笨拙的姿态跳下了树干。 而不远处的火犰狳恰在此时冲到了他的脚下,他稳稳落在了火犰狳坚硬的头甲之上。 这头巨兽有着难以想象的速度,游苏只得立马死死抓住它的甲片才没被甩飞出去。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回头最后看一眼黄翕,就已经‘轻舟已过万重山’。 而留在原地的黄翕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游苏远去的方向,他笑着抚了抚须,却惊觉这副身体根本没有胡子。 他哑然失笑,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谁说故事的主角必须得是逆天而行的狂徒,我看这深情的情种也不赖啊……” 第三百三十七章:雨落狂流之暗(下) 这群全五洲化羽境之下最精锐的一群修士们聚集在残破的废墟之上。 漆黑的夜与肆虐的邪傀包围了他们,它们就和这场瓢泼的大雨一样漫长,漫长得好似永远不会终结。 而在废墟的中央,还有一条被囚禁着的癫狂巨蛇。 它高昂着头,三元紫金覆盖着的眼睑让它这双蛇瞳显得诡异而妖艳。 它就这样冷漠地注视着被自己绞住的圣洁白蛇,看着她的生命在它的掌控下逐渐流逝。 姬雪若被绞杀得蛇瞳突兀的凸起,痛苦的呜咽着。但她还是竭尽所能抵抗着这绝对的力量压制,也抵抗着来自于自己身体里的血脉压制。 她的不屈让岐蛇更加恼怒,岐蛇已经等了几千年,透过白蛇的眸子它看出了很多东西,例如那个千里之外正一步步走向复兴的蛇族。 那个根本不该存在的卑劣族群。 这些‘子民’对它而言都是偷走力量的盗贼,它绝不承认这是它的后代。相反,它会在解决面前这条弱小的白蛇后从南海直接游到东瀛,将那些孽女们一网打尽。 它会成为不老不死的真龙,子嗣对一个永生的神而言没有存在的意义。 想到这里它差点又忍不住要加大绞缚的力气,但它还是忍住了。 想要激活这条白蛇体内的血脉必须慢慢来,太过着急只会在她苏醒前就让她成为一条死蛇,那它传承到白蛇体内的那丝龙血就会彻底流逝,这样的损失对它而言是无法接受的。 龙池雨收回视线,她看不太懂这只蛇妖被那条狂蟒蹂躏的原因,但她知道这个少女快要死了。 她应该是和他一起的吧…… 就连送他离开的时候这个少女也在他的身边,他们分别的时候还那般依依不舍。 龙池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观察地如此仔细,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多管别人闲事的人。 可是她真的快死了。 龙池雨却连要救救她的念头都生不出来,她根本无暇顾及身后的巨蛇之灾,面前源源不断的邪潮已经让她身心俱疲。 甚至很多人都在心中默默感谢这条白蛇妖的付出,尽管他们都不知道姬雪若的名字。在他们看来,是这条蛇妖用自己的生命替他们拖住了巨蛇,才没让他们陷入腹背受敌的绝望境地。 紫洵和思涵想要救‘姬灵若’,却根本无法靠近那条宛如蛇神一般的巨蛇。之前三元紫金的威压其实就源自于它的身上,它只是沉睡之际就让众天骄寸步难行,苏醒之后更是无人能近。 “救我!救我啊!” 一声惨烈的呼救声响彻雨夜,那是一个因脱力不甚从废墟上跌落的北敖洲修士。 龙池雨和其他北敖洲修士一样当即准备动身营救,可所有人经过短暂地犹豫后都止住了脚步。尽管他们北敖洲修士一向以极度排外且团结的性格而闻名,以至于在其他洲的人眼里都是臭名昭著的‘乡下蛮夫’形象,但他们还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胞被邪潮吞没。 因为下去就意味着再也上不来,这片由巨大碎石堆砌成的废墟就是他们离不开的壁垒。 那名呼救的弟子被一只手贯穿了身体,然后被举起来生生撕裂成了两半。他的头颅卡住了邪傀的手,于是扑上来的邪傀又将他的头颅如同拧面团般拧了下来。 他到死都没有闭眼,龙池雨清楚地看见了他望过来的眼神,这眼神比龙池雨读过的最繁复的典籍还要复杂。那么多的情绪包裹在了里面,仿佛都通过对视传递给了她,让她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无力感。 这副画面一定会成为亲眼目睹之人穷极一生都忘不掉的梦魇,当然这并不是一件不幸的事,而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因为他们的一生很短,而且马上就要结束了。 而习惯通力合作的北敖洲,已经是三元山废墟分别镇守四个方向的势力中损失最少的一个。就连四处驰援的玄霄宗,都有好几记死亡事件发生。 人死了不止动摇的是军心,更让这个临时拼凑起的铁桶处处漏风。 付衡挽住奄奄一息的端木锦,他连悲伤的情绪都生不出来,因为悲伤早已用尽,转而变成了麻木。 端木锦是所有人中杀邪最多之人,他终于在与邪傀们无休止的战斗中领悟了自己的刀意,这刀意却只能用一次。 这正符合了他一直以来学刀的初衷,古老的神话中说天地都是由一位叫盘古的大神劈开的。他心生向往,从此之后都以挥出开天辟地的一刀为志向。八长老喜欢这样的霸道,因为多数人的霸道都只对人,却少有这种看不惯天看不惯地的纯正莽夫。 八长老给予了这个弟子很高的厚望,端木锦也没有辜负师长的期待。他那一刀将整个东边的邪潮击溃了百余米,地面塌方出的沟壑变成了邪潮们再度前进的天然阻碍。 可惜如此蛮横的刀意,付出的是他生命的代价。 “把我这一刀……告诉我……师尊……” 端木锦扒着付衡的小臂,说出这最后一句话后他就彻底咽了气。 他的长相明明就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耍的却是个绝命徒走到穷途末路时的招式。 付衡替他将双眼阖上,心中默叹: “如果能回去的话……” 即便是他,到了此时也对活下去不再抱有希望。 他信任那个沉默寡言的瞎子师弟,一次回去交任务时,他看到功绩簿上属于神子的累累功绩震惊不已,半年内神子出的几十次任务没有一次失败,无论面对的是多可怕的邪祟。 但他觉得自己大抵撑不到神子终结这场试炼的时候了。 这群活着的修士很强大,但奈何不住这邪潮真的太多了,而且根本就杀不死。切断了邪傀们的四肢或头颅都阻挡不了他们的脚步,他们甚至捡起别人的头安在自己的脖子上就能复活。 付衡不知为何有一种错觉,那些被放进岛中的几百号没有受邀请的人根本就是正阳真仙准备的消耗品。 一个当之无愧的天骄镇压两三个同境该是理所应当,可想要打五个六个甚至更多个同境之人的天骄犹如凤毛麟角。 “我说了你们将传承给那个凝水下境的废物就是送死!” 童荟面目狰狞,他的身上有好几个血流不止的血洞,让他如此生气的原因却不是他自己受伤,而是南阳洲的修士死亡是最惨重的一方。 并不是南阳洲的修士实力不济,而是南边的废墟最矮,防守起来的难度也最大。 “你们怎么可能指望他能救我们?!你们这群人才是真的疯了!希望,只能握在自己手里!!” 南阳洲修士们的厮杀声不绝于耳,童荟受够了这一切,他怒吼道: “南阳洲修士听令!随我杀出去!” “童荟!你要送死别带着自己人一起送!” 付衡压低着嗓子喊住了童荟,如果童荟离开,会让整个南边防线失守,活下去的希望将更加渺茫。 童荟却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咬牙道: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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