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几分,“回落崖时,我们捡到的那个行军手记。” 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扶荧记得清楚,那本册子少了几页的内容。 “其中有几页是缺失的,我当时还问……他们自不动山离开前经历了什么。” 贺观澜静静听她说。 扶荧眼神平静地看着他:“对比一下雁渡坪出事的时间,和突然缺失的那两页,不难猜测出其关联。” 那批镇天司此次前往的地方就是不动山雁渡坪,为调查雁渡坪灭村之事,贺观澜先他们一步找到手记,想然是看到了上面所写的内容,担心引起他们怀疑,这才将之摧毁。 贺观澜不知是该夸她敏锐,还是运气好。 他唇角牵动,不似笑,更像是对眸中事物的冷屑和鄙夷,很快,贺观澜绕过她,围着祭坛的柱子走了一圈。 “五百多年前,雁渡坪的一户农妇诞下一对双子。”贺观澜回眸相望,“世人称之为天命双子。” 这个故事称得上低劣和恶心。 双子的生身父母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凡人,其母甚至有些痴傻,其父更是个跛子,这一方遐域只教会他自私与狭隘。 可那对孩子不同。 在旁的婴儿牙牙学语时,他们已经晓通万物。 其母因得痴傻,不知孩儿不同,只晓得那是她当了娘,那是她用命生下来的孩子,她无比疼爱,于是日日抱在怀间呵护养育,以自己浅薄的认知赐了他们两个乳名,长子名长生;幼子唤无忧。 可惜那男人不懂得平淡是福的道理,整日大声宣扬家里得了一双灵童,想借此攀上富贵路。 然而在这穷乡僻壤,满是狰狞皮,恶毒骨,哪有什么富贵路。 以村长为首,一行人浩浩荡荡夜闯家门,最后在男人的再三恳求下一刀削掉了他的脑袋;又不顾那哀声号哭的傻母,强行将那双孩童掳走。 当然,他们自也不会让她活,即便她是个傻子。 贺观澜说:“我亲眼见她追在后面,最后被人用麻绳裹住脑袋,吊死在了树上。” 太过聪明灵秀并非什么好事。 即便过了五百年,贺观澜仍然记得那个夜里,那疯疯癫癫的女人光着一双脚,从村东头追到西头,便是吊在树上,依旧不甘心地瞪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哇哇哭喊着他们的名字—— 长生。 无忧。 从一岁到十岁,他们在这祭坛,再未出去过一步。 后来,玄罗道杀入雁渡坪,想用灵童之血炼就一具不灭肉躯,那天死去的是哥哥,活着的是弟弟。 贺观澜轻轻抚摸着青铜柱上的符箓。 昔日这些符箓纂入魂魄,他们被束缚其中不得踏出半步,如今再回到此地,却发现这些符咒是如此微小不堪。 “我烧死了他们,无论是古稀之年的老人;还是嗷嗷待哺的稚儿,都一个不留。”贺观澜放下手,忽然回眸问她,“你可觉得我可怕?” 扶荧没有说话。 贺观澜也没有强求,笑着说:“那时我觉得我可怕。” 他才十岁,尸横遍野时,自会害怕。 不是害怕杀人,而是怕……他们会不会变成怨鬼前来索命,会不会再造一座台子,重新把他关在里面。 后来贺观澜又不怕了。 他想若真有冤魂,十年前那爱子深切的痴呆母亲为何不来寻他。 于是他一路北行,去往天禹山,又在引荐之下,入了太华门,痴傻女人生下来的无忧一步步成为贺观澜,又一步步成为众人望尘莫及的司离君。 贺观澜对这段往事已经记不太清。 可是每每梦回,还是能看见那个痴傻的女人追在后面一直跑,一直跑,他不想见她,甚至是厌恶见她。 “我先前对你百般阻挠,并非有意为之,只是……”他依旧一派冷淡,“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一个人没有自保的手段,那么他拥有的一切都将成为祸端。 “走吧,带你上去。” 扶荧站在原地不动。 贺观澜上前几步,不由分说,环着她的腰身将她强行抱起,腾空直上。 突如其来的悬空感令扶荧小声惊叫:“贺观澜——” 扶荧还没来得及发作,身前的男人就已经飞出祭台,他体力已经完全透空,此时半跪在地,嘴角渗出丝丝血迹。 眼看他要倒下,扶荧登时一惊,不等大脑选择,身体先行做出反应,她一把拉住他,贺观澜浑身已无气力,顺着她的力道跌进她怀间。 他枕着她的肩膀,双手虚虚地环着她的腰身,嗓音平添一抹粗粝的沙哑,“我母亲给我们一个叫长生,一个叫无忧……” 他胸腔发出低低的震颤,像是再笑,听起来又像是再哭。 “可惜最后……所盼长生者不得长生,所愿无忧者……不得无忧。” 何其可悲。 何其可笑。 他们一个留在十岁稚龄;一个孤伶行至百年,一个死不瞑目,一个不得好死,最后谁又比谁好过呢?? 贺观澜见过魑魅众多,可这魑魅魍魉,仍难抵人心恶毒。 这世道早已坏了,烂了。 他见识过,知晓过,所以才在自己的道上一意孤行,哪怕满身骂名也在所不惜,只是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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