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深渊。 越是幽暗的环境越是容易适应, 便是此处邪恶滋生,也丝毫影响不到他。 他了无乐趣的砍杀了不知第几波冲撞过来的枝叶,一边支起耳朵细细听着后方的动静。 她的呼吸变快了, 步伐变慢了。 体温似有所升高,味道闻起来像是……病了? 止步, 回头,幽目沉沉望过去。 这地儿整个都是封闭的, 逼仄的空间让人压抑。她平常略显苍白的皮肤在此刻透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神虚浮间,仍一声不吭地追着宁随渊的步子。 扶荧此刻的状态极大程度影响了她的关注力,一颗头骨就在脚下,宁随渊率先注意到,还没来得及出声制止,扶荧就一脚踩上摔了出去。 头骨跟着踹飞出去,咕噜咕噜滚了几圈,闷沉沉一响后撞进了角落。 扶荧还在懵着。 她浑噩噩地爬起来,手上刮破点皮,渗出几滴微不足道的血珠子,扶荧随意吮去,又起身捡起那颗头骨。 骨龄很小,约莫也就六七岁。 头顶中间开了个拇指大的口子,想必那就是死因。 她遗憾地叹息一声,赤手挖了个坑,把那颗脑袋埋了进去。 “你在做什么?” 宁随渊不声不响出现在身后,双手环胸俯视着她的动作。 她的袖口已经沾满尘泥,纤细玉白的十指也裹上猩红的沙土,还没来得及愈合的伤口不住往外渗着血。 宁随渊不理解,于是皱眉。 扶荧不大会儿就重新将那头骨埋了进去,起身时眼前跟着黑了一瞬,很快恢复过来,轻声说:“还是个孩子呢。”语气间满是遗憾。 不只是孩子。 也有妇孺,老人,牲畜。 所有生命转瞬流逝于赖以生存的都城,流沙似的没在这座不虚洲留下任何踪迹。 也许这些人到死都不知道,杀死他们的是曾经养育过他们的土地。 想到这里,扶荧神色越发寂寥。 宁随渊的眼神从她脸上流转而过。 她时常是悲悯的,良善的,便是对一个死去多时,不知面貌的陌生骨头,也会流露出怜惜温和。 不是仙山上那群装腔作势的虚伪之徒,而是发自肺腑地感到可惜。 宁随渊不否认世间有好人,然而再好的人,都不会像她这样随时随地发散自己的善心。原先他只是对此感到不理解,嘲讽,此刻却是困惑,好奇。 “有何值得?”宁随渊情不自禁问了出来。 扶荧迷茫地看过来。 宁随渊下颌线绷得很紧,余光再次掠过脚下那新起的土堆,“你们互不相识,有何值得?”说着顿了下,“那只鸟对你也不是全然的服从,有何值得?” 她用命换走的那群瑶山人也好;隐云台上救过的奴隶也好,包括为了一只鸟儿踏入此地,在宁随渊看来都是多此一举,并不值得。 人心易变。 感激只在一时,没有什么值得亘古铭记。 也许明天,或者今日,那些救过的人就会为利益杀她。 “是我想做,不是为换得什么,更不是交易,比对值或不值。”扶荧不满纠正,“何况碧萝有名字,也会化形,不是什么随便而来的鸟。” 她不开心宁随渊用这般轻蔑的语气代指一个人。 她见惯生死别离,如若可以,她愿用自己的命去还太平盛世;可扶荧知道,她命若蝼蚁,无法与天地抗衡,更难以和天道抵命。 她身如纸薄,压在他极具威慑的身量之下,更显渺小。 宁随渊不由想起两人识海互牵之时,她在水牢之外一声一声呼喊着他。 当时宁随渊厌恶着她的眼神。 她的目光急切又悲怜,就好像、就好像他是身处下位,急需拯救的弱者。 弱者不是什么好词,被拯救也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在她的世界里,好像没有弱者之说,只有救与不救之分。 她只是单纯地遇到了他,单纯想救他。 救之一字对宁随渊来说过于遥远,只是简单捻过心房,就让他有短暂的松怔恍惚。 扶荧已经走到了他前面。 宁随渊怔望须臾,突然说道:“如若要死的人是我,你也会救我?” 突如其来的问题打了扶荧一个措手不及。 他站在不远处的光影之下,错综盘旋的树节坠落,繁影盘旋在他眉间。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眸子较为深邃,乌沉沉地牵引着一缕看不清的晦涩。 沉默良久,扶荧笑了笑:“不会的。” 宁随渊眉心下压,情绪转阴。 扶荧接着说道:“帝君能力非凡,不虚洲无人与之匹敌。帝君不会死,我也无须救。” 宁随渊三两步上前,低头以目光紧逼,“如果呢。” “不会有如果。” “我非要问个如果。” 他咬牙追问,咄咄逼人,看着竟有几分恐怖的偏执。 似乎只要她不回答,下一刻他就会摧毁这里的一切,包括她。 扶荧惊讶于他的强势,更意外他的追根问底,不想在此地长久纠缠,扶荧最终点头:“会。” 宁随渊不避不让,那双写满阴鸷的眉宇仍紧紧抓着她,像是在试探这个答案当中的可信度。 最终,宁随渊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的同时也将神色间的戾气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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